已說立義分。次說解釋分。解釋分有三種。雲何為三。一者顯示正義。二者對治邪執。三者分別發趣道相。
在前邊已經講說這個立義分這個道理,那麼現在再講說這個解釋分。“解釋分”,就是把立義再解釋明白一點。在這個解釋分裡又分出來三小科。這個解釋分有三,這就是標明了這個解釋分有三種。“雲何為三”:雲何為三呢?這是征問詞,征問說,怎麼叫有三種呢?
“一者顯示正義”:這個第一種就是顯示正義。什麼叫正義呢?就是這個真如平等的心,這是正義。
“二者對治邪執”:什麼是邪執呢?邪就是不正當的執著。那麼有兩種:第一是我邪執;第二呢,法邪執:執著我,執著法。執著我的人,對我相就看不空;執著法的人,對法相也看不破,所以這叫邪執。
“三者分別發趣道相”:第三者,要分別這種發菩提心,趣向這個無相道果這種的相。這第三種。
顯示正義者。依一心法有二種門。雲何為二。一者心真如門。二者心生滅門。是二種門皆各總攝一切法。此義雲何。以是二門不相離故。
“顯示正義者”:顯示這個真正的這個義理。“依一心法”:他依照這一種心法;這個心法也叫“法界”,也叫“真如”,也叫“如來藏”。“依一心法。有二種門”:在這一個心法,分別出來有兩種門,這是總標,總起來標明了這兩種門。“雲何為二”:這又征問了,說怎麼叫有兩種門?
“一者”是“心真如門”:這第一就是心的真如門。這個真如也叫如來藏性,也叫一真法界。“二者心生滅門”:二者是這個心,隨這個染緣就生滅,有生滅門。隨這個淨緣,就是真如門。“是二種門”:這兩種門--無論你是真如門、是生滅門,這兩種門“各總攝一切法”:那麼一切法,都從這個二種門裡頭總攝著。“總攝”,就是總包括在這一切法。“此義雲何”:這個道理是怎麼樣子呢?
“以是二門不相離故”:因為這雖然說是兩種門,但是還是一個。真如和這個生滅他不相離故,不相捨離。那麼這個生滅,是依著真如來生存的,也就是在《楞嚴經》所說的:一念不覺生三細 境界為緣長六粗
在這個,本來是真如,真如什麼樣子?真如沒有一個樣子,也沒有一個顏色,就是一念的真心。那麼本來是本覺,因為生了一念的無明,就變成有這個妄了;有妄就有生滅了。所以雖然生滅,也沒有離開這個真如;雖然真如,那麼也包括裡邊有這個生滅。這個生滅和真如不相離故:這兩種的門是不相捨離的。那麼這個真如是隨緣不變。那麼常隨緣,他常不變;常不變又常隨緣。真如也就是如來藏。
這如來藏,可以這樣講,是這個藏(zang-4ㄗㄤˋ)字,可以當一個藏(cang-2ㄘㄤˊ)字講。藏(cang-2ㄘㄤˊ)就是隱藏起來了;隱藏起來,就是人看不見的。人所看不見的,這叫隱藏起來。什麼隱藏起來呢?這個如來隱藏起來。如來怎麼樣隱藏?隱藏到什麼地方去了呢?這個如來啊,隱藏到眾生的心裡去了,所以才說“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
為什麼有如來的智慧德相?就因為這如來藏在眾生的心裡。這個心裡有一位如來在這兒藏起來,所以也就是如來的心。如來藏,又可以叫如來的心,也可以叫如來的性。這個具足一切的功德,具足一切的智慧。這種功德是無窮無盡,這種智慧也是無窮無盡的。功德和智慧,也就好像這個財寶一樣。這個如來藏也就是一個大寶藏。這裡邊七寶都具足:金、銀、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瑪瑙,都在這個如來藏性裡頭所包含著。所以我們這個心裡頭,具足一切的法寶,一切的僧寶,一切的佛寶。所以,叫如來藏。
那麼有的時候,你要修行,把這個如來藏性發掘出來。這一位如來他藏不住了,現出來了。這好像我們開礦,得到這個寶藏,得到金礦,得到銀礦,得到琉璃的礦,得到啊這個赤珠、瑪瑙這種種的礦,得到金剛鑽的礦。那麼得到這個種種的礦,所以叫如來藏。我們現在講這個真如,也就屬如來藏的別名。這如來藏好像個大礦產似的,我們還沒有發掘出來。我們要發掘出來,證得這如來藏性,那時候就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三覺圓,萬德備,所以就稱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就都現出來了。
那麼現在我們為什麼沒有現出來呢?為什麼這個如來藏起來了?就因為我們沒有修行,沒有用功修行,沒有開這個礦;這個礦沒有開,所以就有很多這個不干淨的東西,在這個礦上邊遮蓋著,所以就有了生滅了。有了生滅,你要是發現自己這個寶藏,把這種染污的沙泥土都拿到一邊去了,那麼現出你本有的這個智慧礦,你就證得如來的智慧德相了。
心真如者。即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所謂心性不生不滅。一切諸法唯依妄念而有差別。若離妄念則無一切境界之相。是故一切法從本已來。離言說相。離名字相。離心緣相。畢竟平等無有變異。不可破壞。唯是一心故名真如。
這個“心真如者”:怎麼這個真心又叫真如呢?這個心真如門是怎麼一回事呢?“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這個心的真如門,就是一法界。這一法界:法界也就是真心;真心也就是法界。這個法界雖大,心量和這個法界是一樣大,所以叫“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這叫“大總相法門體”。這是法界所有一切的世出世法、一切色法、心法的總相。“總相”,就是一個總括起來,總體相,沒有分開,這叫一個總相法門體。這個總相法門體,也就是我們一念的真心,也就是這個真如的體。
“所謂心性”:所說的我們這個心性,“不生不滅”:它也無所生,也無所滅。因為它不生不滅,所以這個體就是個道。“一切諸法唯依妄念而有差別”:那麼這個總相門,沒有分別的時候,就是叫大總相門,又叫真如門。那麼等這個妄念一有了;一有這個妄念了,“唯依妄念而有差別”。生出這個妄,打了妄想了,就是那個無明了。一有這個無明了,就有了差別了;有差別相了,就不是總相門了。有差別相了,就變成生滅了,有生有滅了。本來是不生不滅的,但是依真起妄,有這個妄念一起來,就有了分別了。本來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這是個大總相門,但是一打了妄想,就有了分別了,有差別了!
“若離心念則無一切境界之相”:要離開我們這個心--真心和這個妄念--離開這兩種的話,“則無一切境界之相”,什麼也都沒有了。我們所看的一切境界,都因為我們心裡生出的分別;我們心裡要沒有分別,這一切相也都沒有了。你見這個一切相,就著到這一切相;著到這個一切相,一切相就有了。這因為沒有離開心念;你要離開這個心念了呢?到那個本體上,就到那個大總相門上,那種境界呢,就沒有了。“則無一切境界之相。”
“是故一切法”:因為這個,所以這一切的法,“從本以來”:從那個根本上來說。從本以來,就是從那個法的根本上來說,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呀!言語的道路也斷了,心呢,你想要想什麼,那也沒有了。心行處滅,都滅了,所以才說從本以來,“離言說相”:沒有什麼可說的。
這一切法,從本以來。這一切法也就是那個大總相門的法。從本以來,從它那個根本那兒來說。離言說相,沒有話可說的,因為它是不立文字的。所以又“離名字相”,你名字哪,文句啊,也說不出來的。你有言語相了,就有文字相了;有文字相,就有名句相。現在言語相都離開了,所以這個名字啊,文句啊也都沒有了。
名字,你說它叫個什麼名?你叫它說,喔!我知道,這是叫真如。真如,那是個假名了。根本那個法的本體沒有名字,你起出一個名字,那已經不對了。就到這種境界上,你說你還有什麼貪心?有什麼瞋心?有什麼癡心?啊?什麼心也都沒有了!你到那法的本體,和這個法界合而為一了,所以離名字相。
“離心緣相”:這個心裡,你攀緣:你不要說在外邊表現出來攀緣,你心裡這個攀緣相都沒有了。為什麼呢?言語道斷了。言語,那個所說話道路沒有了,斷了。說那啞吧,他是言語道斷了?不錯!那你就學個啞吧了!你要真能學啞吧,那也就到那法的本體上了。但是,你絕對學不了的。有一天不說話,你憋得啊!覺得我有很多話要和人講。啊!和誰說呢?要找一個對象了。哈!
* * *
在香港現在有一個慧德;慧德法師,這個是個阿羅漢境界,是個這個獨覺的境界。他,以前我想要到暹羅的時候,他不叫我去暹羅,要和我打同參;打同參,住山,打同參去。我說你參悟你的;我參悟我的,怎麼可以同參呢?他,完了,喔!是有一點明白了。就這人,我就說你參你的,我參我的,怎麼可以同參呢?你參你慧德;我參我安慈,我對他講,怎麼可以同參呢!完了,他明白了;明白了,於是乎不叫我。他叫我去暹羅。
那麼他就在香港各處住。住,他天天是坐單;坐單,因為不會用功,他坐得吐血。吐血,所以修行不是說是,哦!我用功就一定成;用功一樣有魔障。他用功用功就吐血;吐血,他也用功,他還是用功。他也不受人供養,也不拿錢;到什麼地方住,除非你不麻煩他,不去啰唆他,不和他講話,這麼他在那兒住好的,好好地在那兒住。你有一個居士和他一講話,他就跑了,再就不在這兒住了。或者你有一個居士來供養他,或者拿一盒餅乾哪,或者拿一點錢哪,去供養他。啊!他看都不看就跑了,不在這兒住了。他認為這個就是麻煩了!
那麼在大嶼山寶蓮寺住了幾年,又在萬丈瀑那兒也住了大約住有一年呢、半年。不知道以後哪一個居士給他添麻煩,他就跑了;我都不知道,他就跑了。因為這個人呢,他真修行,這一些個居士也專一想要供養這個真修行的人。各處找啊,變著方法來找他;找他就要供養他。一找著他,他就跑了;一找著,他就跑了。你看!這才是真正修道的本色呢!不是一天到晚和居士啰啰唆唆的,沒有話也擠出來幾句話來攀緣;不是的。
他現在在香港東林念佛堂那兒住呢。住啊,吃飯吃人家剩下的飯;人家不吃的飯,哎!他拿來吃。如果不給他這個飯吃,他就不住了,他就走了。那麼穿衣服穿得破破爛爛的,住房子住在那麼一個小小的小茅棚。他吃完了東西,把門一關,也不和人講話,一句話也不講。那真是他言語道斷了,真是想裝啞吧了;不是像這個假裝。他真要啞吧了,真要啞吧了,不講話的。他說話的聲音很小的,好像沒有氣了似的!大約他不說話的原因,也就因為沒有氣。他一說話,就好像你要咬到你耳朵上,才可以聽見他講話。
那麼不是像你們這一班人,跑到佛堂裡大喊大叫,超兒八喊的。說我不叫在佛堂講話,就專門跑到佛堂裡來談話;專門跑到佛堂裡來,哎!這麼一見著我,哦!嚇得,知道犯規矩了,害怕了,就跑了。這個已經是不守規矩了。那麼守規矩的人,你要尊重佛,尊重法,尊重僧,不可以攀緣。
好像這慧德,在香港,這是第一個修行人。還有第二個,就是恆定。這恆定呢,我離開香港這麼多年,他也不攀緣,也是一天把門關起來,誰來他也不見,不和人啰唆。那麼有他一定的護法,到時候給他送米去,送吃的,送用的東西。這就是言語道斷了,不講話了。說是那會不會餓死?連話都不講了,還管他餓死干什麼?啊?餓死不最好了嘛!說,那我不行。你要行啊,你就是得到真如的本體了。
離心緣相,心裡都不攀緣了;不是像那個某某的修行,沒有吃飯,打妄想,有人給我送點供養來可不錯。啊!這一打妄想,就送來了。這就叫“心緣相”,心裡有緣慮,有攀緣思想。
“畢竟平等”:究竟它是平等的;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無有變異”:這個大總相法門體,它是不變的,沒有變異的。“不可破壞”:你沒有法子破壞它。它根本就無相的,你有什麼可破壞的?“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因為它沒有相,所以你沒有可破壞的。說,我知道,那當然是什麼也沒有。你要能什麼也沒有,那也沒有人破壞得了你。
“唯是一心故名真如”:就是一個真心,一個真心的本體,所以給他起一個名字,起一個假名字,就叫真如。(……)
那麼以後,每逢有 lecture(講法)的時候,或者有什麼法會的時候,找一個(……)發菩薩心的人做修羅,在這個門口那地方。外邊現出一個修羅的樣子,裡邊呢,存著一個菩薩的心,那麼看著門口,保護我們這個道場。這是很要緊的。那麼這什麼樣的人呢?這個人,面最好很惡的,心裡很良善的。你們看你們哪一個能做這個責任,也可以發心,坐也坐到門口那地方。拜佛的時候,在門口那兒也放一個拜凳,在那兒拜。這發菩薩心就是護法菩薩;發修羅的心就是現這個修羅的相,而教化眾生。因為現在外邊來這些個給我們添麻煩的人,都是一些個修羅的樣子,所以你們看看誰可以做這個,那麼就發這種菩提心。這是我們護持道場很要緊的一個責任。
那麼我前幾天講,說這個左右的問題,今天我看見這個男人都站在這邊了。以後我們不要分得太清楚了;分得太清楚了,也很麻煩的,令人打妄想打多一點。啊!又說站對了;那個說,喔!他站錯了;那個說,啊!站得不對:那麼妄想很多。以後,還是這麼分而不分;不分而分,這種的境界是很高的。你要無相即菩提,你沒有我相;男不知道是男的,女不知道是女的,能以這個樣子,那就是離道很近了。所以,你本來是個男人,說自己是個比丘尼,那你就站到比丘尼一塊去啰!你本來是個比丘尼,說我原來是個比丘,那你就站到比丘一起去。沒有什麼問題。
那麼這邊呢,這是班首的位置,那麼常常要有人站到班首的位置上,好帶一帶班子,所以這一切法都無有定法。你要是有所執著,說有一定了,那就是個死的了。所以我現在就教給你們,教這個不定法:今天這樣子,明天那樣子,叫你們不知道是怎麼樣子好!
以一切言說假名無實。但隨妄念不可得故。言真如者。亦無有相。謂言說之極。因言遣言。此真如體無有可遣。以一切法悉皆真故。亦無可立。以一切法皆同如故。當知一切法不可說不可念故。名為真如。
“以一切言說假名無實”:你所能說出來的這個言語,都是沒有真實的;要是真實呢,你就說不出。你能說出來的,能用言語來表達出來的,這都是假的。在《金剛經》上說,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那麼在這兒可以這樣說,凡所有言皆是虛妄,若見諸言非言,即見如來。因為這個道理是一樣的。所以你能以觸類旁通,你就明白佛法了;你要是,喔!那相是相,言是言呢……相是能看見的,言是看不見的;言是看不見的,也是虛妄的。
你能看見的和看不見的,凡所有有聲音的,這都是虛妄的;要無聲無嗅,那才是至矣盡矣,無以復加矣。無聲,你聽也聽不見;無嗅,你聞,它也沒有什麼味道,這叫無聲無嗅。至矣,至到極點了,到極點了。盡矣,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你要能有所加,有所減,那都沒有至矣盡矣。
這既無加也無減,這就叫不增不減,也是不生不滅,也是不垢不淨的本體,所以才說,“一切言說,假名無實”:都是假名,沒有實在的體。
“但隨妄念不可得故”:你所說出來的,這都是虛妄的,都不是真如。“不可得故”:啊!你能說出來的,無所得。你說你得個什麼?所以說無所得故,都是妄念,都是隨妄念而有言說;你要沒有妄念,就沒有言說了。所以妄念無實體,它沒有自己的本體。“言真如者”:就是給它起個名叫真如。這個真如,“亦無有相”:也沒有一個相貌。
你說真如是什麼樣子?是多長啊?是多寬哪?是多高啊?是多矮啊?長短方圓哪?啊?這個真如是個方的,還是個圓的呢?沒有。那麼這個真如,又有沒有什麼顏色呢?青黃赤白黑,它是什麼顏色呢?也沒有的。所以這個真如,既然沒有一個形,又沒有一個相;沒有一個形,沒有一個相,你說他這有個什麼?所以沒有相,真如也沒有一個體相在那兒。那麼沒有一個體相,是不是這個真如也是假的呢?這真如不是個假的;這是個最真的,也是個最如的。那麼沒有法子給它起一個其他的名字,所以就給它起個名字叫真如。因為沒有法不真,沒有法不如,所以叫真如。
“言說之極”:這個是言語道的那個極點,就是言語道斷了,心行處滅了。“因言遣言”:這個就是因為用這個言語來遣;遣開這個言語,來把這個言語又離開。因為這個言語,又要離開這個言語;遣離開這個言語,這叫“因言遣言”。“此真如體無有可遣”:唯獨到這個真如的這個境界上了,你就沒有可遣了。遣無可遣。你離無可離;遣無可遣,所以,這個它是真的,你破壞不了的,不可破壞的。它也不變易的。
“以一切法悉皆真故”:這為什麼遣無可遣呢?為什麼不能破壞呢?因為這一切的法,都到這個境界上,就到最真的那種境界上了。“亦無可立”:那麼說是它真,是不是還有一個可建立的東西在這兒呢?也沒有。亦無可立,沒有什麼可以建立的,就令你知道的,所以這“亦無可立”。
“以一切法皆(同)如故”:這個前邊這個真,是無可遣的。這個如呢,是沒有可立的,因為它本來就是如。如,如是什麼呢?如就是,就是這樣子。什麼樣子呢?就是這個如的樣子,沒有再可以給它加加減減哪,生生死死啊,垢垢淨淨的這些個問題,所以“亦無可立”。以一切法皆同如故,因為這一切法那個本體都是如的,如如不動。這個如就是個寂,寂然不動的樣子。“當知一切法不可說不可念”哪:你應該知道這一切的法,“不可說”,說不出來。“不可念”,你也不可以用妄想來想念它。“故名為真如”:所以,沒有法子給它起一個旁的名字,祇可以給它起個名字,就叫“真如”。
問曰。若如是義者。諸眾生等雲何隨順而能得入。答曰。若知一切法雖說無有能說可說。雖念亦無能念可念。是名隨順。若離於念名為得入。復次真如者。依言說分別有二種義。雲何為二。一者如實空。以能究竟顯實故。二者如實不空。以有自體具足無漏性功德故。
前邊因為恐怕人執著,說一切法都是空,怎麼還有個真如呢?所以在這個論上就說,連真如也是沒有的,不過假名而已。這就是叫你這個人,學佛法的人離一切相。你能離開一切相,即一切法;你要不能離一切相呢,你就不明白一切法。你離開一切相,這就是一切法;一切法都是無相的,也無名的,就雖然有個名,你不要又執著這個名,來追究這個名了。這個名,名者是實之歸也。那個名是顯那個實體的,不是那個名就是實體。所以,你不要拿那個名,就是當那個體了。
好像你這個人,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名字。這個名字,你可以寫信寫你這個名字,到千裡萬裡,從這個國家飛到那個國家,寄到那個國家去,用信寄去了。你這個名到那個地方去了,但是你這個體;你這個身體沒有去,那祇是一個名字。你一定要這個身體去了,那才是這個名的本體來了。你要那個人沒有去,你就寄一個名字去,人祇知道你祇是個名字而已。這個真如也是這個樣子。這個真如就是那個本體,那個自性的一個代名詞,所以你不要在這個代名詞上再來用功夫。
好像,譬如舉個例子來說,我們這兒“果前”是個名字,寄信寫到台灣去了。看著這個名字,這祇是知道有這麼個人,不能說,看著這兩個字,喔!這個人就是這樣子,就是這個兩個字這樣子。那就錯了!那個人還有一個人的樣子,所以這個佛法的本體,這個法還有法的樣子。那法的樣子沒有法子說得出來,所以,就用這個真如,來代表它的這個自性的本體,所以呢,才要這個即名離名,無可破壞,也不能建立。既然因為沒有一個可破壞的,也沒有一個可建立的,所以這是永遠存在的。
“問曰”:就問了,說“若如是義者”:說這個意思要是這樣子的話。“諸眾生等”:這所有的一切眾生。“雲何隨順而能得入”:得怎麼樣子來學習。“隨”就是隨順,就是隨著學習,順著它這個道理去修行。“而能得入”:才能得入這個真如的裡邊去呢?這兒問了。
“答曰”:這答覆他就說了。“若知一切法雖說無有能說可說”:你要能知道這一切的法;這一切法就是世法出世法,色法心法,這一切法。這一切法就包括色法心法:色法就是有形的,心法是無形的。那麼這有形無形的,你要能知道,“雖說無有能說”,雖然說法,可是沒有一個能說的法,沒有一個能說的這個人。“可說”,也沒有一個可說的法。“雖念亦無能念可念”:雖然有一個念,但是也沒有一個能念,也沒有一個可念。“能念可念”,這都是妄念,不是真念,所以,也沒有可念。“是名隨順”:這個跟著這個佛法來學。
所以你們學佛法的人哪,不要以為,喔!我學佛法!這也沒有得到什麼。你想得到什麼?你得到的都是邋遢東西;你得不到的,那才是清淨本呢!你能得到;你能得到又有什麼用?說,那我得不到又有什麼用呢?你為什麼要有用啊?有用和沒有用都是一樣的嘛!不過人呢,都是在這個沒有事情,要來找一種事情來干一干。無事找事,就是沒有問題要作出來一個問題了。本來你能離念了,那個生死就了了。但是你這個念不能離,這生死就不能了啊!生死不能了,就盡打妄想。啊!這個念,越念越多,越多越要念。能以離這個念了,這就是學隨順能得入了。“若離於念”:你要能離開這個念了,“名為得入”。你要離開你這個念了,這就得入了。好像這個小孩子,他也沒有離念呢;他要離開念呢,就飛上來。但是他不能離念呢,上也上不來。
“復次”:再給你說一遍,“此真如者”:這個所說的這個真如。“依言說分別有二種義”:講這個真如,要依照這個言說來講,有兩種的意義,有兩種的意思。“雲何為二”呢?怎麼樣叫兩種呢?“一者如實空”:第一的就如實空,真好像空似的,實實在在好像空似的。實實在在的好像空,為什麼呢?“以能究竟顯實故”:怎麼說實空呢?它是究竟能顯出這個實體來;能顯出這個實體,所以是實空。但是顯出實體來,這個真實的東西沒有形象的,法的本體那個妙處,你看不見的。
“二者如實不空”:第二,是實實在在的,它不空。為什麼呢?“以有自體具足無漏性功德故”:它因為它有這個自體,但是你可也看不見。它能具足這個無漏,這無漏性功德故。無漏就是沒有這個無明了;沒有這個無明就沒有漏。你有無明,就有漏。什麼叫有無明呢?就是你這個脾氣。你這個脾氣,那就是個大無明。你這個煩惱有小小的,那個心裡很煩悶的,那是個小無明。這個大無明和小無明,這就叫有漏。有漏,它就自性沒有功德了;你要是無漏了,自性就具足一切功德。一切功德法財,什麼都在這個真如裡邊具足的。所以呢,有漏就沒有性功德;無漏,性功德圓滿了。
那麼學佛法的人學什麼呢?就是學什麼也沒有。你要有一點什麼,就有掛礙了;你要什麼也沒有了,就沒有掛礙了。你有一個房子,那你就有一個房子的掛礙。你有一塊地,就有一快地的掛礙。你有一件好的衣服,啊!這是狐狸皮的;這是貂皮的。啊!這是最名貴的一個皮衣服。啊!你放不下了。不像這個果速的媽媽,有一件皮衣服,她送到佛堂來,想要放下了。啊!放下,又有一點放不下,所以她叫果速給她寄回去。你看!放下,放不下,為什麼呢?就是因為有這麼一件衣服。
這個衣服是蘇聯的那耗子的皮,那個在樹上跑的那個老鼠的皮。那麼這個老鼠,因為以前就歡喜穿人的皮,穿其他的皮,現在這個老鼠自己的皮也要被人家穿。所以,你有什麼就有什麼麻煩;你沒有什麼就得到清淨了。我們學佛法的人,就是要學什麼也沒有了:也沒有無明,也沒有煩惱,也沒有忌妒,也沒有障礙,也沒有貪心,也沒有瞋心,也沒有癡心了:這貪瞋癡的心要沒有的。你所有的就是屬於貪瞋癡;你什麼也沒有了就沒有貪瞋癡了。
所以在禅宗裡頭講,說去年窮,還有立錐之地。這個錐子可以立起來這麼一個地方。去年窮,還有立錐之地;今年窮呢,錐也無,連這個錐子都沒有。連錐子都沒有了,所以也不需要地方來立了。連這個錐子都沒有了,所以,你看!這窮到極點了吧?這窮到極點,這是真正的富貴。你好像人哪,在這個世界上,說這是我的,那是我的。啊!房子也是我的,地也是我的,眼睛閉上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了;等到眼睛閉上,你再知道沒有,那就晚了。這眼睛閉的時候,就是死的時候,不是說睡覺把眼睛閉上。那個睡覺把眼睛閉上,睡覺也就是一個小死;那個眼睛睜不開,常常閉著,那是一個大死了。
那麼睡覺的時候,你想一想房子也忘了,地也忘了,好衣服也忘了,什麼都忘了;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啊!這房子被火燒了,也不知道;地被水給沖去了,也不知道。啊!衣服被賊給偷去了,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呢?睡著了啊!等醒的時候,啊!房子也沒有了,地也沒有了。啊!這衣服也被人偷去了!這煩惱就來了。唉呀!我,啧!怎麼都沒有了?啊?為什麼有煩惱?就因為你有。你要根本就什麼也沒有,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所以,你要想沒有煩惱,就要學什麼也沒有。所謂這個去年窮,還有立錐之地,那還有一點執著,今年窮呢,錐也無,一點執著都沒有了。啊!這真是自由。這真是啊,無掛無礙!你不要自己就說,喔,我今年呢,連錐子也沒有了。你要有這麼一個念頭,那你又有了。錐也無,根本就是無念了;你要有念,就是有相;你有相,就是有煩惱,就是有壞;有壞的時候就有煩惱。所以,我們學佛就是要學無相;無相即菩提。
什麼叫菩提?無相嘛!沒有我,沒有人,沒有眾生,沒有壽者。你看!這多妙啊!這個境界你要得到了,啊!那什麼煩惱也沒有了!但是可惜你沒能隨順。沒能隨順,所以就而不得入;你要能隨順這個方法了,就得入了。得入,入個什麼?什麼也沒有。你要能什麼也沒有,那還有什麼煩惱?你自己想想看。
有人聽我講經,講的無人、無我、無眾生、無壽者,他就說了,我無我,我也無人哪,我也無眾生,我也無壽者啊!你怎麼樣知道的?你怎麼樣知道的你沒有我了?怎麼樣你又知道的你沒有人了?你要沒有我,怎麼會知道沒有我?你要沒有人,又怎麼會知道沒有人?你要沒有壽者,沒有眾生了,你怎麼會知道的?你這一個知道,已經是有了嘛!你一說你沒有,你已經在這兒了?這豈不是自己騙自己呢?所以,聽法,學法,你要會用法;不是說,喔!聽著這個好,我就是這個。喔!聽這個阿彌陀佛好,喔!我就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又是誰?你聽釋迦牟尼佛好,啊!我就是釋迦牟尼佛。
你怎麼不說你是地獄那個餓鬼呢?因為他不好。所以,人執著好(hao-4)好(hao-3)這個心呢,真是最壞的東西!修行,在這個地方要用功夫的。今天,有一個人就打了妄想,說,我以後,我就說我是鬼。too late(太晚了)!哈……!
所言空者。從本已來一切染法不相應故。謂離一切法差別之相。以無虛妄心念故。當知真如自性。非有相。非無相。非非有相。非非無相。非有無俱相。非一相。非異相。非非一相。非非異相。非一異俱相。乃至總說。依一切眾生以有妄心念念分別。皆不相應故。說為空。若離妄心實無可空故。
在前邊所說的這個“如實不空”,因為它這個自體具足有無漏的性功德故。那麼現在是說這空,“所言空者”:所說這個空是空無一物。“從本已來”:它從根本那兒到現在,“一切染法不相應故”:這個空,它和一切染污法不相合,不合作。“不相應”就是不合作。怎麼叫不合作呢?有空就沒有染污;有染污就沒有空,就不是空。所以說這個空者,所說這個空,這是空一切染污法。它和這個染污法不相應。“謂離一切法差別之相”:這一切法有差別之相,都是色法。這色法,它不是空的。那麼這空呢,就離開這一切的這個染污法,也就是色法。“差別之相”:這些個分別的相,它根本就沒有相。怎麼又會有分別呢?所以,要離開這一切的色法,那“差別之相”。
“以無虛妄心念故”:在這個空--真空無人我,大道無形相;那個真空,人也沒有了,我也沒有了。不但人我沒有了,連那個法也沒有了。什麼法沒有了呢?這一切有相的法都沒有了,都空了,也沒有這個妄念了。你要有這個虛妄的心念,那也是沒空呢;現在把虛妄的心念都沒有了。這個時候,也就是這個言語的道路也斷了,心行的地方也滅了,所以這空了。
“當知真如自性”:你應該知道這個真如自性,什麼樣子呢?現在跟你講了,“非有相”:不是有形相的。“非無相”:又不是沒有形相的。你說,這是個什麼?你說它有,它又沒有;說它沒有,它又有。在這個有無中間,因為什麼呢?你要是說它有相,這就落了增益謗了。增益,就增加的這個毀謗;你要有,有就有多少?越有越多。說,我有一個;有一個就可以有兩個;有兩個就可以有三個;有三個就有四個。那麼你說這個真如自性,它有多少個?有多少個?那麼你說不出來,所以這“非有相”。
又“非無相”,你要說它沒有;沒有,怎麼又有這個真如的名字呢?沒有,它連個名字都應該沒有啊!所以,你要說無相,這又落了一種謗,毀謗的謗。什麼謗呢?這叫減損謗;那個是增益謗,這個是減損謗。增益就是增多了;減損謗就是減少了。你說沒有,沒有多少啊?沒有一個?是沒有兩個?是沒有三個?沒有四個?是完全沒有?這也落到減損謗上了。
“非非有相”:“非”是“不是”,不是那個“不是有相”。你看!不是那個“不是有相”,那是個什麼?那是有相?又不是。“非非無相”:又不是那個“不是沒有相”。你看這是什麼?這個就是真如。你也不能說,它亦有亦無;你要說它亦有亦無,這又落了一種謗。什麼謗呢?這叫自言相違謗。自言相違,你說,它也有也沒有,這究竟是有,是沒有?這自己打自己嘴巴了,自相矛盾了。
自相矛盾,這個矛,我給你們講過幾次了。有一個賣矛的;一個就賣盾的。這個賣矛的就說,啊!我這個矛啊,無論什麼盾一刺就給刺破了。那個賣盾的就說了,說我這個盾哪,無論他怎麼鋒利的矛,你刺到我這個盾上,他刺不破的。那麼結果,用這個矛刺他這個盾:矛這個鋒刃,也彎彎了,這個盾呢,也刺破了:這叫自相矛盾。那個做盔甲的人,就怕這個刀槍把人殺了,所以保護著這個人身體,穿上盔甲。那做刀槍的人呢,他就做那刀槍,無論什麼樣的好盔甲,我這一刀就給砍破了。這叫自相矛盾,也就叫自語相違,自己說話打自己嘴巴。
“非有無俱相”:也不是說有無同時具足的;同時具足這有無這種相,也不是的。你要說同時有這個有無相,這叫戲論謗,就是盡說笑話,沒有一個真實的理。為什麼呢?因為這它是空的;空的,怎麼可以說是“有無俱相”呢?所以“有無俱相”也沒有。“非一相”:它也不是有一個相。“非異相”:也不是有一個“不是一個的相”。“非非一相”:也不是說沒有這一個的相。“非非異相”:也不是不有這個特別的兩種的相。那麼不是一相,就有兩種了,也不是的。“非一異俱相”:也不是說一個和或者有多啊,或者兩個,這麼同時就有這麼多的相:也不是。因為它完全是空的;所以完全是空,就沒有這一些個相。也沒有這個增益的謗,也沒有那減損謗,也沒有自語相違謗,也沒有這個戲論的謗。
“乃至總說”:乃至於總說。“依一切眾生”:乃至在這個,你或者總起來說,說這個依一切眾生。“以有妄心”:有這個妄心,“念念分別。皆不相應故。”這個也不是這樣子。
這個真如,也不是依一切眾生的這個妄心的念念分別。這些個有分別,這個空和它都不相應;都不相應這個緣故,“說為空”者。所以,說這個是空的這個道理,“若離妄心實無可空故”:離開這個妄心,沒有可空故,它是空到極點了,所以離開妄就無可空了。所以給它起個名字叫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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