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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因法師:惟因老和尚文集《六祖壇經》講義(4)  

“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來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為第六代祖。火急速去,不得遲滯,思量即不中用。見性之人,言下須見。若如此者,輪刀上陣,亦得見之。”

你們各自回去觀照自己的智慧,智慧是華言,梵語為般若。。此智慧並非經驗性的世智分別的有為知識,乃是超越分別知識的無為智能。為了要別於世智,所以保存原來的梵音。也就是你們要通達真如的道理,一定要有智慧,以智慧來透視一切諸法的事理,才能有所領悟,般若之性就是智慧。智慧怎麼能取呢?無非是說真正地明察秋毫發自心底的實性,經過真知灼見的智慧抉擇諸法,成為澄清如水、光潔如玉,不含一切污垢,捨離一切虛妄的心性,證悟實相般若、觀照般若、文字般若的一覺三德,然後各自再作一首偈頌來給我看。如果誰的智慧對佛法的通盤大意能夠了悟透徹,我就把“衣缽”傳授給他,作為第六代祖師。所謂衣法“衣”指出家僧之袈裟,“法”指正法眼藏,內傳法以印證宗門的佛心宗旨,外傳衣以表示師承的信實無虛。也就是把師的袈裟衣缽授與傳人,以免後代人生起疑慮,奠定宗旨。實質上是內傳法印,以契證心,如達摩祖師所傳的是心法,佛陀在靈山會上密咐迦葉涅槃妙心也是如此。法是遍諸恆河沙界,一切眾生的本體、本相、本用,本心是佛,以佛傳佛,祖祖亦然,還有什麼其他的佛可言。可惜後人明了事理的多,真參實究的少;講說道理的多,真正通達卻又很少。

“火急速去”是中國歷史軍事戰備邊疆焚火墩,以為信號,猶如現代軍事信號彈,是從上到下傳達軍令的信號,在每一墩上點燃烽火,稱為十萬火急,傳遞邊關以火傳令。速度要快,不可以延遲停留片刻,滯是留和止的意思,這裡是說趕快去,不得延遲停滯。然而佛法的妙谛,若沒有清淨智慧的人,任憑搜腸刮肚而窮思亂想都不能過達個中真義的。《法華經》說:“佛法並非思量分別就能了然”。由此思量卜度是不中用的,不中用就是無濟於事。弘忍大師又說,若徹見佛性的人,在我講話的剎那就可見到佛,所以領悟佛法何意。“見性”就是徹見本心的佛性。如《悟性論》說:“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而眾生迷惑於心性,就沉淪於輪回六道受苦。諸佛覺悟心性,就得大解脫而超越六道,不受輪回。“言下須見”是指見性的人自然不是凡夫,而是上乘菩薩,就能頓然領悟,超性離見,迷人與事理修證才能相信。悟人不必多言,從無得無求的心理頓徹諸法事理,超生死與苦海。若具有如此頓悟見性的人,心境湛然決無一絲疑悟恐懼,就算拿刀喻根機太利的人,如刀刃鋒利精銳,上陣如精進勇猛不退追求真谛的緊要關頭,也能於言下大悟,見性成佛。所以,參禅見性要求的是現量凝清,由思量而知,經過考慮而得,那是比量,不是實門的自家珍實。因而截斷思流,在棒喝否定下頓見自性,才稱得上不虛為人。

眾得處分,退而遞相謂曰:“我等眾人,不須澄心用意作偈,將呈和尚,有何所益?神秀上座,現為教授師,必是他得。我輩謾作偈頌,枉用心力”。諸人聞語,總皆息心,鹹言:“我等已後依止秀師,何煩作偈?”

處分作吩咐、安排解。眾徒們從大師囑咐後退下來,更是互相傳語議論,一刻也不敢延遲。遞是輾轉相傳,相謂是你對我,我對你說,大家互相直說;“看來我們不必把心淨得像清水一樣澄清,竭盡心思來作偈頌,將是呈獻給和尚也不過是白費心機,事實上與我們又有什麼利益呢?”這是一種極端消極的言詞。和尚是梵語譯為力生、軌范師、親教師。以師力而生法身慧命者稱為和尚。眾徒相互議論說,神秀上座現在是我們教授師。五祖衣缽一定是傳給他,衣法讓他得去,我們也不必費神輕慢冒昧來作頌詞,那不過是徒勞無功枉費心力罷了。神秀,俗姓要,東京洛陽尉氏地方人。少覽經史等書,博學多聞,知識豐富淵博,後立志超脫紅塵,在蕲州雙峰東山寺依五祖忍大師,認為大師禅風高昂,敬歎無止,禮拜入座下,以苦行服務於道場,謹向忍大師求道。他身高八尺,相貌龍眉秀目,威儀萬千。唐高宗上元中,忍大師入滅後,神秀出住荊州江陵當陽山,缁徒向風,道譽甚盛,稱為北禅之始。武後則天聞神秀的聲望召赴長安,供養厚禮,請在皇殿內上座,親自跪拜,虔誠供養禮敬。其他文武百官禮拜教多不可數,又敕在當陽山建築度門寺,以表揚神秀的禅德。神秀禅師於唐中宗神龍年中卒,谥號“大通禅師”。《舊唐書》卷一百九一有《神秀傳》,傳中亦略述六祖事。上座是位在住持之下,除住持外更無高出其上,也就是專門說法之綱,稱之上座。教授師是五種阇黎的第三種,其職專門教授弟子威儀作法的軌范師,自然最為沙門所尊敬。諸人指大眾,聞語是聽語。眾人聽後頗以為然,全都息了繼傳五祖衣法的雄心,齊聲言語:“我們自此以後一心一意聽從神秀上座的教導就好了,何必又我此一舉呢?”依止是依賴止住,依靠大德大善知識依法止觀,何必耗精費神自找麻煩去作偈頌呢?

神秀思惟,諸人不呈偈者,為我與他為教授師,我須作偈將呈和尚。若不呈偈,和尚如何知我心中見解深淺?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覓祖即惡,卻同凡心。奪其聖們奚別?若不呈偈,終不得法。大難!大難!

這一段主要描述神秀自己的思想和心理狀況。神秀暗中默想,大家不想呈偈頌給和尚,都認為我是他們的教授師,按理說我應當必須作偈頌獻呈給師父上人。假使不這樣做,和尚如何能曉得我心中見解的深淺呢。但我獻呈偈頌的用意,是想求印證心法這就好,若為了想求傳繼祖位,那就用心不良了,那和一般世俗貪名圖利爭奪祖師聖位的凡夫心又有什麼差異呢?“奚別”奚是又,別,是分別,就是與爭奪聖位者又有什麼分別呢?然而,不呈偈頌請和尚即證吧,便有違和尚用意,終就得不到法,作也不好,不作更不好,矛盾至極,真是好大的為難啊?太難啊,太難啊,阿彌陀佛。

五祖堂前胡步廊三間,擬請供奉廬珍書《楞伽變相》及《五祖血脈圖》,流傳供養。神秀作偈成已,數度欲呈。行至堂前,心中恍惚,遍身流汗,擬呈不得。前後經四日,一十三度呈偈不得。

前面說神秀的心情矛盾,不知所措,這裡又描述當時秀上座所處的環境。五祖大師率眾做課誦的正殿堂的前面,有三間走廊,原來要請供奉廬珍來絕繪畫《楞伽變相》及五祖大師的《血脈經傳圖》,以更日後傳承綿延,讓後世的人恭敬供養。廬珍:人名,唐為內供奉,又稱處士,畫丹表的藝匠。供奉也是官名。凡有一才一廷供奉,這是唐代所設的官員。廬珍工藝甚好,任當時的內廷供奉官職。《楞伽經》,楞枷是印度城名,其城在南海摩羅山頂,即在今錫蘭島。佛陀於此處說未予,名為《楞伽經》,相傳沒有神通的沙門到不了楞伽。《楞伽經》到現在存有三種譯本,一是劉宋求那跋陀羅譯的四卷本,名《楞伽阿跋多羅寶經》。二是為元魏菩提流支譯的十卷本,名《入楞伽經》。三為唐寶叉難陀譯的七卷本,名《大乘入楞伽經》。達摩祖師傳授二祖慧可,一直傳到五祖的《楞伽經》是劑宋譯的四卷本,所以卷數各不相同。“變相”是畫《楞伽經》中佛陀說法會時的地點處所、人物、聽法眾等事實情景繪成圖形,稱為變相。《五祖血脈圖》,是把初祖達摩到五祖弘忍的嫡傳世系譜繪成圖像,叫作《五祖血脈圖》,也就是楞伽宗的世系圖。然而血脈指的是體內流通血液經絡。供養:是凡看見佛陀在楞伽法會變相圖及五祖血脈圖的人,能生出歡喜、觀想、恭敬、宣傳等心,都是供養,隨喜功德。《華嚴經》說:諸供養中,法供養最為重要。

神秀上座作好了偈頌之後,曾經數次想呈獻上讓弘忍大師印證,但每次走到五祖法堂前時,心中總是恍恍惚惚、神志不清,甚至全身流汗,想呈獻上去而不敢,呈獻不成。這樣先後經過4天之久,共有13次要當面呈偈頌給五祖,結果沒有勇氣呈上去。這正是秀上座呈不得,不呈也不得。

秀乃思惟,不如向廊下書著,從他和尚看見,忽若道好,即出禮拜,去是秀作;若道不堪,則枉向山中數年,受人禮拜,更修何道?是夜三更,不使人知,自執燈,書偈於南廊壁間,呈心所見。

神秀上座默默思想,不如我把偈頌寫在法堂前的步廊下,靜靜等待弘忍和尚從這廊裡經過時就會看見。假使弘忍和尚忽然稱贊此偈頌作得好,那我就出來禮拜說是弟子神秀作的;若是和尚認為這偈霧頌不夠資格,只怪自己枉來山中數年,還受眾人頂禮膜拜,更談什麼候選論道呢?這表明秀上座的心意,偈頌作得不好,顯然是自己修學未成,那就真的要愧煞自己了。在古代並沒有鐘表發明,社會上大都有更夫守更。每更由更夫敲響銅鑼,每一更代表若干時辰,三更時分即是深夜之時,(即現在的零點)那晚的三更時辰,神秀上座偷著避開眾人,在他們不覺時,自己拿著燈,把偈頌寫在南廊的牆壁上,以表心中的見解。然秀上座作偈時未免得失萦心,呈偈時又復猶疑恍惚,可知他尚未得見自性。因為有心有慮是有為法,即他所修證仍然未到無為境界,早已與自性相隔十萬八千裡之遙。

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秀書偈了,便卻歸房,人總不知。秀復思惟;“五祖明白見偈歡喜,即我與法有緣;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業障重,不合得法。聖意難測。”房中思想,坐臥不安,直至五更。

此段主要講秀上座所寫的偈頌說:身體是畢缽羅樹,往昔是佛坐在此樹下成正等覺,稱為菩提樹。樹為青翠常綠亞喬木,屬桑科,高十多丈。莖桿黃白色、葉作心形,花隠於花托中,子實圓形,盛產東印度,一年四季光彩不變,到佛涅槃紀念日,樹葉卻會凋謝萍落下,不久又恢復其光艷。心猶如明亮的梳妝鏡台,比喻聖人的心境不凡,像鏡子一樣,沒有形象就無地映照出形象,忽然身忽現,沒來沒顯,心境空寂光明鑒照本性的意義。既然身像畢缽羅樹,心如光明的鏡台,又性染上塵污,蒙蔽鏡面不清潔,因此要保持經常拭抹干淨,讓本有的光潔就映照不出景物的影像,還是模糊不清。這裡的塵垢是人的妄念,勤拂拭塵污就是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癡的妄念塵埃,若一塵不染心地清淨,光明自然能鑒照諸法事理。

然而神秀上座將偈頌寫完之後,馬上回到房中,心想大家都不會知道覺察此事,卻又翻復地思想著。如果五祖明天看見此偈頌而很高興的話,那就是我和衣缽可能有緣。正如《觀無量壽經》說:“有緣眾生,皆悉得見。”說明佛是接引有緣人,無緣雖逢佛也會當面錯過。假如這偈頌不達真實義理,自然是我淡定昧,實未見性,宿世的業障深重。宿業是過去所作善惡業因,與煩惱障所執使我理所當然得不到衣缽,只能怪自己罷了。聖間難測,如《後漢書》說:“五經久遠,聖意難明。”聖人的用心又豈是我等凡夫之輩能預料到的。神秀上座在房中一再地想,越想越不安寧,真是坐也不是睡也不是。這樣一直到了五更時分,東方快要破曉的時候,足見秀上座的當時心境煩亂如麻。從他偈中句句相,如時時勤拂拭是看心?看心則心有所住;勿使惹塵埃是看淨?看淨則心往淨相,所以看也是妄,妄在,哪裡能得見性?這是明顯表達出漸次進修的方便上,由勤息煩惱而棄進入覺的法門,可以稱作漸修禅,實際未悟祖師的頓悟大意。

祖已知神秀入門未得,不見自性。天明,祖喚廬供奉來,向南廊壁繪畫圖相。忽見其偈,報言:“供奉卻不用畫,芝爾遠來。經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但留此偈,與人誦詩。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

其實有先知先覺的弘忍大師早已知道神秀對佛法修證尚未入門,日常中觀察他沒有真正了悟自性的見地。天亮後,五祖請廬供奉來,吩咐在南廊的牆壁上繪畫《楞枷經變相》和《五祖血脈圖》。真巧,當在廬供奉正要畫時,五祖大師忽然看見到神秀的那首偈頌,就對廬供奉說:“您不必畫了,煩勞您遠道而來。佛經中本來說,凡是世俗上所有能表現於外和想象於心的東西,實際上全都是無有自性本體的,倒不如保留神秀所作這首偈頌,給大家念誦受持吧。”虛是虛而不實的假相,妄是變化無常的想。無論任何精巧玲珑的珍貴的抑或普通的物品,都要腐朽變質的,無非是凡情認假為實有。《金剛經》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就是這個道理。如果世人能依照此偈頌去行持,至少能避免墮落到三惡道中,故然依著偈頌去實行,進一步修持能得無窮廣大的利樂好處。

令門人炷香禮敬,盡誦此偈,即得見性。門人誦偈,皆歎善哉。

當時就吩咐門下所有徒眾燃起香炷,恭敬禮拜,每個門徒都讀這首偈頌。不僅是依著去修,更重要的是漸漸得見真如自性。這就是大師權且應機方便的托解,但這不是真的內涵寫照。然而諸門人按照上人囑咐,恭敬地讀誦這首偈頌,異口同聲不絕口地說:“很好,很好。”但是要知道本體辦界的自性是無相的,一落有相,已經離了自性,都是幻有的現象界。所以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五祖還未見神秀的偈,就已知他未見自性,為什麼呢?上面五祖說:“見性之人,言下須見,上陣也須現成立見,思量即不中用。這不是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麼?思量擬議的人都不得見自性,何況前後經4日13度擬呈不得,更何況有心在深淺善惡功過得失上打轉,如何還能見得自性?所以五祖不必看偈就知道他不見性了。

當五祖見到神秀的偈後,分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神秀寫的是無相偈還是有相偈呢?五祖見他功夫未離有相,所以舉引經文來論定此偈不見自性。因此,連那“未免有相”的“變相”“血脈”兩圖都不畫了。這正是五祖親切表示要著眼在無相上,才能得見自性啊!

因此,五祖說“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盡頌此偈即得見性”等語又作何解呢?凡是不能從頓宗直指進入的人,可以依此偈漸修,是約漸宗說,然神秀之偈自有其可貴可用之處。

祖三更喚秀入堂,問曰:“偈是你作否?”秀言:“實是秀作,不敢妄求祖位,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有少智慧否?”祖曰:“汝作此偈,未見本性,只到門外,未入門內。如此見解,覓無上菩提,了不可得。”

由此看,五祖表面上是贊神秀的偈頌,眾人皆知神秀的才能,如試金石,目的在試探神秀等眾內真才實學的反應如何。內裡則到三更時分,令人叫神秀進入法堂室內,問說:“南廊的那首偈頌是你寫的嗎?”神秀恭敬而謙遜地答道:“是的,實在是弟了作的,不敢妄求祖位,願望您老慈悲指示吧,請看弟子是否有點微不足道的智慧?”慈悲就是給與一切眾生快樂稱為慈,能拔除一切眾生苦厄稱為悲,名曰慈悲。五祖當機點破玄關,對神秀說:“你作的這首偈頌,可惜還未見到自家本性,譬喻只能是一個未曾進入室內的門外漢,還能談什麼登堂入室嗎?像你這種見地要想尋求無上菩提大道,恐怕是終究不會得到的。”了不可得的一語,就一目了然地坦陳了對神秀的想法實在有點惋惜。

佛陀宏廣行六度而後證得無上正等正覺,然“菩提”上冠以“無上”兩字,古來大德說:菩提在什麼地方?並不在佛那兒,也不在眾生那兒,不可以用身體或心地去強求,一切眾生自然而然即是菩提。這樣的見解,於經所說:“一切眾生,本具真如,與十方佛,無二無別。”明知眾生本是菩提,本具佛性,還求什麼菩提呢?

“無上菩提,須得言下自識本心,見自本性。不生不滅,於一切時中,念念自見,萬法無滯。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實。若如是見,即是無上菩提之自性也。”

然而對無上菩提,五祖說:“必須是當下能明了自己的本心,徹見自己的本性。”這就說明眾生迷時把佛性當成心識,眾生悟時把心識轉佛性,猶如水寒時成冰,冰溶時為水,並不是多了或少了。黃薜禅師說:“百種求知,不如無求為第一。”由此無求心就不生,無著心就不滅。所以佛法實際是不生不滅,從無始以來到現在的“一切時中”間,要剎那之間頓悟就行。《維摩經》說:“是身如電,念念不住。”每念都是變化疾過,而有層出不窮,稱為念念。“自見”是徹見自性本體,自性本來清淨,當體空寂無染,必須在清淨心中,才有此中見解。萬法是指萬事理的總稱,《金剛經》說:“一切萬法,皆從心生。心無所生,法無所住。”所以說萬有一切都不滯礙的。若無一切妄心。當下即得解脫。“一真一切真”,一真是絕對的了知真如自性的實體。每一念之間都是清淨無染,念念空寂與自性相應。一發諸法整理,真實不虛,了然分明稱為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萬境是指包羅萬象為萬境。如大海中映現日月山川的萬象,如是前物並沒有分別,體性一如。如月映山川,而月體是一如的。如如是不動,寂然是平等無二,不起顛倒分別的自性境界。由如理知證得的真如實相,稱為如如。然而佛性是如如不動,而無有生滅的。這如如不動的心境,離絕人法二執就能顯現了真實的面目。倘若能有這樣的看法,心中智慧開發,離卻塵勞妄念,心地顯明寂照,不教而悟等正覺,稱為無上菩提的自性了。

“汝且去一兩日思惟,更作一偈,將來吾看;汝偈若入得門,付汝衣法。”神秀作禮而去,又經數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恩不安,猶如夢中,行坐不樂。

五祖對神秀開示說,你暫且回去利用一兩天工夫,再加思索,透徹一點,言下能明心見性,然後再作一首偈頌,拿來過目。“如果你再做的偈頌確實很得法而入門的話,我就把衣法傳付給你。”神秀奉師之命,只好恭敬頂禮退出丈室。又經過好幾天,神秀始終再作不出偈頌,心中恍恍惚惚,難免焦慮,精神上意志不清,總覺得思慮不得安寧,又好像在夢中似的,行住坐臥都很納悶而不得快樂。然而我們知道見性是自己內證的事,當內心自證得已,不落於善惡功過得失的對待分別中,正恁麼時,就能只得自家本心,見到自家本性了。若不明了在內心自證自見,向外求法,執著於空有,那等於緣木求魚了。

所以五祖對神秀又加一番開示,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或煞期望心切!若去一兩日思惟,是讓他思惟自性,親見是自性,親證自性的道理,而不是去思惟臬作偈。神秀在自性方面領悟的實證上,終於沒有見地,似乎令五祖大有失望。雖然如此,神秀也是躍聞飽參已久,不得五祖這番開示,縱然頓機一時不達,終不失為楞伽宗的繼承者啊!

復兩日,有一童子於坊過,唱誦其偈,惠能一聞,便知此偈未見本性。雖未蒙教授,早識大意。遂問童子曰:“誦者何偈?”童子曰:“爾這葛獠不知大師言,世人生死事大,欲得傳付衣法,令門人作偈來看。若悟大意,即付衣法為第六祖。神秀上座於南廊壁上畫無相偈。大師令人皆誦,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上此偈修,有大利益。”

又過了兩天,突然看到一個依僧學法未受具足戒的小孩從惠能的舂米小房經過,邊走邊唱這首偈頌。根器非凡的惠能,一聽此偈頌的內容便知作偈之人不得法,沒有見到真如本性,雖然沒有人講解什麼經教給他聽,但他早就無師自通地辨識經教大概意義了,就情不自禁問那小孩:“你誦的是什麼偈呀”?

孩童天真直暢地告訴惠能說:“你這個蠻夷有所不知”。因為全寺人都知大師吩咐惠能碓切作雜務的老粗,並不教他研學經典,自然誰也看不起他,連這個小孩童也是如此不客氣地說:“我們的大和尚說,世間的人生死的事最大,意欲想要傳付自己的衣缽妙法,他老人家命令所有門徒各作一首偈頌送來看。如果誰的偈頌確實有開悟的境界,就把衣缽傳托給誰,繼登第六代祖師的寶座。而神秀教授師在南邊走廊的牆壁上寫下這首無相偈頌。五祖很是賞識,命大家都誦持此偈頌,並一再指導說誰依照這首 偈頌修行的話,一定能避免墮入三惡道,要是修得高的話,可以得廣大無邊的福德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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