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觀瀾》自序
《法海觀瀾》自序
(摘自《靈峰宗論》藕益大師著)
子輿氏曰:“觀水有術,必觀其瀾。”況《大藏》法海,甚深無量。不得其術,何以觀之哉?統論修證法門,浩若塵沙,非止八萬四千而已。然五門收之,罄無不盡。何者?欲游佛海,先資戒航,戒淨則解行可遵,行圓則秘密斯證,證入則依果自嚴。故首律宗,明造修之始。次諸教,明開解之途。次禅觀,明自他同歸之地也。
中峰本公謂:“密咒如春,教乘如夏,南山律宗如秋,禅宗如冬。”一往似當,再研未必盡然。克論諸宗,當究旨歸,不取跡象。禁咒秘密,如冬令生意含於未發,豈全似春?戒為佛法初門,儒不學禮無以立,釋不受戒不許聽教參禅,如春令草木萌甲,安得似秋?豈謂佛制毗尼,似蕭何制律,遂擬以肅殺之氣耶?禅於無修證中妙論修證,無證而證,則體含萬用,可擬冬;無修而修,則刊花就實,正似秋耳。教乘如夏,吾無間然。只此四門,罔不以淨土為歸,亦猶土之寄王四時也。
夫大小兩乘,皆首戒律,而大必兼小,小不兼大。南山不敢自稱大乘,不應以南山名宗。但雲律宗如春可矣。
教亦自有大小兩乘,西土每分。此土晉魏以來,或分或兼,今皆獨弘大乘。復有三家:一天台宗,二賢首宗,三慈恩宗。天台教觀齊舉,教可如夏,觀即如秋。賢首教多觀少,清涼收禅不頓教。圭峰自立三教以對三宗,則三教如夏,三宗如秋。慈恩弘《唯識》,自修兜率觀門。基公略示唯識五觀,未嘗克實勸修。然夏後定有秋,是在學者自知領會而已,故且雲諸教如夏也。
禅也自有大小兩門。於大乘中,復分頓漸。小及大漸,此所不論。達磨承佛教盛行之後,特來指示心要,如畫龍點睛,令其飛去。乃至六祖,無不皆然。雖藉《楞伽》、《金剛》印心,未嘗廢教。而貴行起解絕,不許坐在知解窠臼。故與台宗圓妙止觀,同如秋也。
密宗唯大乘法,身入壇結密印,口誦密言,意專密觀,名三密法門。若論初修之者,必先持淨戒,發菩提心,解法界理,方許入壇,克期取證,亦由春夏而入秋。今約諸佛所說神咒,不許翻譯,唯令持者立地證入,又令聞者,乃至遇影蒙塵,皆成究竟解脫種子。故但雲密宗如冬也。
淨土者,三德秘藏,常樂我淨,究竟安穩之處。所謂常即法身,寂即解脫,光即般若。非一非三,而三而一。不縱不橫,不並不別,依正不二,不可思議。不二而二,故全依即正,名為佛身;全正即依,名為淨土。只此常寂光法性身土,全體迷之,而為三界六道;偏正取之,而為聲聞、緣覺、權位菩薩;隨分悟之,而為三賢十聖。所以諸佛為實施權,不動法性,垂下三土。為接三賢十聖,示實報淨土;為接聲聞、緣覺、權位菩薩,示方便淨土;為接三界六道凡夫,示同居淨土。而諸眾生,根性不同,樂欲亦異,或因持三聚戒,而淨四土;或因習教,解甚深義,而淨四土;或因禅觀,直悟自心,而淨四土;或因專修三密,傳持咒印,而淨四土;或唯一門而淨四土,或二門、三門、四門而淨四土。如世間草木花果,或生長熟脫於春,或生長熟脫於夏,或生長熟脫於秋,或生長熟脫於冬。或唯經一時即熟脫,或經二時、三時,乃至具經四時得熟脫。故須雲淨土如土,王四時也。
夫八萬四千,乃至塵沙法門,未有不具戒者,未有不正解者,未有不笃行者,未有不證密者,未有不歸淨土者。故曰五門收之,罄無不盡也。然則無解行之戒,非戒也。無戒行之教,非教也。無戒教之禅,非禅也。無戒行及禅之密,非密也。非戒非教非禅非密,則非淨土真實因也。非有四種淨土,則戒、教、禅、密,無實果也。非真實因果,則不顯非因非果之心性也。不顯心性,則無以觀法海甚深無量,而徹其涯底。故以五門之瀾,為觀法海之術,願與同志者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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