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參老和尚:觀照的力量
我們繼續講修觀。什麼是“觀念”?“觀念”代表很多種意義,當我們第一次看到一件事物的時候,我們只是有個概念而已。但是這個概念(就是我們的念頭)在未經過深入了解、分析的時候往會趣於執著性,把這種概念當成是真實的事情,其實這種概念不是真實的。 我們看一切的事物,或你在做任何的工作、生活中所遇見的事情,你最初也只是有個概念而已,但是經過研究分析之後,透過思考,整個概念起了變化。 學佛的人,把佛所教導的,自己所認識的、體會的,再加上我們所接觸的事物,經過思考、判斷,而後才確定是否投入,這就叫做“觀”。你最初看事物的時候,只是接觸而已,經過你的“觀”,經過你的修練,去掉粗的部份,取其細的部份,那麼你對這件事情的可行性,才會產生一種新的認識。沒有學佛以前,我們“觀”的標准就是從我們的主觀意識出發,學佛以後就是根據佛所教導的教理去比較,沒有能力去判斷的事物,就把佛所教導的話拿來比較一下,你就可以判斷這件事可以做、不可以做。 但是我們最初的時候很多都是妄想心,要怎麼樣才能夠安住呢? 我昨天跟大家說過,不論你是學了義或者不了義,我們的心要安住。了義的經典是從理上來說的,不了義的經典是從事相上來說的。在事的方面,我們都有點不大清楚,但是我們用理對照、研究一下,就知道它合不合理,我說合不合理,是指合乎佛的教理。 平常我們從感情、從概念認知事物,經過分析、研究之後,變成理性的。但是,處在這社會當中,還有國家的法理,除了情理、法理,還有“性理”。“性理”也就是我們平常所謂的講“道理”,但這個社會上的“道理”跟佛教所謂的“道理”是兩回事,佛教所謂的“道理”是什麼呢?就是菩提道。我們一動心、一動念,所做、所行的事,都應該順著菩提道走,而怎麼樣才能跟菩提道相應呢?你得發幾種心,總合來說就是發菩提心,菩提心也有很多分別的。 以〈大乘起信論〉來講,要有“直心”、“深心”、“大悲心”。“直心”,就是直觀你的本性;“深心”,就是依著你的本性所生起的大慈大悲心,就是修一切善法,利一切眾生。要修一切善法、利一切眾生,都得有大悲心,沒有大悲心,你的心會不平等。這個大悲心是平等的,沒有親疏、厚薄、善惡之分。對於惡人,我們還能有大悲心嗎?越是惡人,你越要生起大悲心,你度一個惡人比度一百個善人都要好,惡人不做惡人,就都變成善人了!如果這個惡人繼續做惡,會使社會都不安寧,不久以前陳進興他們三個人,就把台灣鬧的不安寧!你把這位惡人度了,社會就會很安定,度的時候不要有所揀擇。昨天我們講過了,我們之所以不能成為聖者,是因為我們的心太揀擇了,分別心太重了。 但是西藏的教育沒有這種說法,藏傳佛教的菩提心是“菩提道次第”,講三心。第一個是“出離心”,出離心就是認識這個世界之後,不要生起貪戀,這個世界上所有一切的事物,不論是家庭、眷屬、財富、功名、地位、利祿,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你先生起“出離心”,有了“出離心”,不是只有自己出離。 第二個是“大悲心”,要是沒有智慧你能出離嗎?所以有了“出離心”是不夠的,還應當有“大悲心”,這個跟〈起信論〉所講的是相通的。“大悲心”就是度一切眾生,你看看這世界上充滿了缺憾!這個不好,那樣也痛苦,你先生起“出離心”,要離開你的眷屬乃至一切眾生,然而一切有情應該讓他們也都出離,這就必須有“大悲心”。如果你的“大悲心”不夠平等,有揀擇、有分別,這樣的“大悲心”是不正確的。 第三個就是“般若心”,“般若心”就是智慧心。只有“大悲心”是不夠的,還要有智慧心,以智慧來主導你的“大悲心”。就好像剛才我說的,對惡人,還有非善非惡的、各形各類的人物,有了大悲心之後,我們用這個“般若心”來指導對機說法,使他能夠出離。 如果照菩提道的理來講,就完全不合理了,菩提道的理是不是攝受世間的道理呢?應當把它攝受進來,你最初應當有這個概念,用這個心來修行,不論你修行那種法門,都是無障礙的,都是圓融的,不要去分別哪個法是大的,哪個法是小的。假使你的心量大,你觀苦、觀無常,按說這都是小教的教義,但是一切的苦無自性,苦的性是什麼呢?它沒有自性的,苦性即是樂性;樂性也是苦性,就是苦樂平等。你心中不存在苦樂性,也就沒有苦,也沒有樂,這就究竟了。 聽到好多佛教弟子說:“我信佛這麼虔誠也幾十年了,為什麼佛都不加持我,讓我病痛的這麼嚴重啊!為什麼讓我遇見倒霉的事!”你說他圓融嗎?他達到苦性了嗎?當然沒有。這是觀照的力量不夠,這就是他在研究、分析的時候,認識的不夠,這裡頭摻有善惡因果。因此,我們必須自己如實的修,我剛才講的道理就是如理的修,合乎情理的修。但是,在法上可以如此說的,這是菩提道理上講的,我還沒有講到正題。 我在前面跟大家講應當具備什麼心,讓你以後好修行,修行的時候就沒有困難了,也就不會問怎麼樣修行啊?有些出家師父出家一、二十年了,也還沒有入門,不知道怎樣修,是根據這個問題講的,大家別把主題忘了,而偏離了主題。我說的這些是前方便,因為是前方便,你必須得這樣准備,你能准備些什麼呢?要相信自己是佛、相信自己有佛性,你要是學《華嚴經》,就相信自己是毘盧遮那佛,你要是念阿彌陀佛,就要相信自己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的佛性跟你的佛性是相同的。因為,你既然相信了,從根本上就已經進入了,當遇到任何困難的時候,你解決困難的思想就不同。 譬如說持〈大悲咒〉、念〈普門品〉,你有所求,也許請求神丹妙藥,或者你是幫人求。感應好的時候,就把這個功德都說是咒語的靈驗、觀世音菩薩的加持,你忘了自己就是觀世音菩薩。當你持咒的時候,你的心跟觀世音菩薩相契合,跟〈大悲咒〉相契合,跟法相契合,跟佛相契合,跟一切僧相契合,這種加持力是自心顯現的。 佛法在哪裡呢?就在你日常生活當中,佛法在哪裡呢?就在你自己的心中。把你的心跟日常生活結合在一起,不是兩條並行線,而是一條直線。把所學到的佛法運用到日常生活當中,不外乎有兩種,一種接觸人,一種接觸事。不論在人、在事上,你都得這樣用心,這樣處理問題,你會處理的很恰當。在病苦的當中,特別是在困境當中,你就會感覺到心的威力,體會到佛法的威力,因為佛法就是心法。 我感覺我們很多道友,以為修行就是念佛、念菩薩聖號,或者念大乘經典才是修行,反而覺得做飯、燒開水、或者游山玩水,都不是佛法,這就錯了!沒有一件事不是佛法,沒有一件事離開你的心而能成就的,你要把一切法都運用到自己的心上,以這個心再來修行起觀照,就會很快得“定”,這個“定”並不是說六根都不動了。我所說的這個“定”不是指這個“定”,而是在眼觀色、耳聞聲、舌嘗味的時候,都在“定”中,所謂“那伽常在定”,這個“定”要怎麼修呢?就是要“觀照”。 觀照,在教理的術語,叫“毘缽捨那”。“毘缽捨那”,叫做“觀”,“觀”就能夠得到三昧、三摩地、禅定、奢摩他、止。這些都是一樣的,名詞雖然很多,但是,意思只有一個,簡單的說就是“定”,“定”了才能生慧,沒有“定”的慧是沒有根的。 這個“定”要怎麼學呢?就是心裡上經常的覺知,心裡覺知就是明白。佛就是覺,也就是明白,你明白了,正知正覺了,這就是佛。經常有佛的覺知智慧,覺知觀照。覺知觀照什麼呢?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觀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但觀照的方法是隨個人的做法而有所不同。 我以前觀照的方法,是念阿彌陀佛或者念地藏菩薩,用呼吸的方式,吸氣的時候就念“阿彌”,呼氣的時候就念“陀佛”,或者“地藏”、“菩薩”都可以,你用久了就可以一鼓作氣了。一呼一吸、一吸一呼都是地藏菩薩,隨時這樣念。 有一位緬甸的大智者馬哈希禅師,他教導一種方法很適合我,但是他的方法不是像我以佛菩薩為名號。他都觀照些什麼呢?他說要觀照吸氣,往內吸氣腹部就脹,往外呼氣腹部就扁了,就觀你呼吸時的腹脹、腹扁,思想自然就會專注在這個動作上。 如果我們不注意還是注意不到,他還告訴我們,你可以用手摸摸自己的肚皮,一吸氣肚子就往上鼓了,一呼氣肚子就扁了,專注在你肚皮上不放。人必須呼吸,但是這個做不住、念也定不住,用這種息念住的方法,念定不住跑了,你也不要著急,也不要非把它拉回來不可。馬哈希禅師的方法是不拉,我以前的方法是拉回來。好比說念頭一走了,把它收攝回來。馬哈希禅師是隨著念頭轉變,他說,你觀照腹部的脹扁,把能動念的心,跟你所觀的,隨你腹部脹扁的現象,就是觀照使它不失,念念的使它不走樣,念念的去觀照。 就像我們拿箭射靶,箭箭都射中的意思。觀照不失,如果這個念頭跑了、岔開了,念頭晃蕩了,不觀照腹部了,呼氣時腹部自然的會扁,吸氣時就脹了。吸、脹、扁,用手觸摸,但是念已經跑了,不在這上面,怎麼辦呢?你趕緊對自己觀想說:“散了!散了!”經你這麼一說,你的散亂就回來了,你說:“散了!散了!”散亂的現象就沒有了,這就是“照”。這樣的“照”就叫“念住”,念必須要住到這個脹扁裡頭,不要讓它散了。你這樣的對照一、兩次,散亂的現象就沒有了。初次使用的時候,你中間住久了就是呼吸,清清楚楚的“觀”就是呼吸。 馬哈希禅師有時在修行的時候,隱隱約約之間好像撞見一個人,本來在觀照腹部脹扁的他,也是恰巧撞見這個人,一觀照之後又沒有了,沒有了又回到脹扁的情形;或者遇見一個人與他聊聊天、說說閒話,在閒談的時候就隨著閒話去觀照。他的意思就是,你隨著你生起的這些妄念、妄想、習性去觀照,一觀照之後,妄想就沒有了。 在任何起心動念、回憶的時候,你都不離觀照,一旦觀照久了,這些現象都沒有了,又回到腹部的脹扁了。但是在這當中有很多過程,譬如有時心情很快樂,你就觀快樂;有時很憂傷,就觀憂傷吧!不要起分別,觀的時候就是一照而已,因為你的正念注意的是腹脹腹扁,就這一境專注不離,任何事情你都不要讓它岔開。 如果沒有生起觀照的時候,你很容易心隨境轉,別的境界一來就隨著它跑了,這一跑就岔開主題,結果工夫全忘了。如果你生起觀照,其它的境界都空了,你就把正念提起來,這樣的觀照就很容易入定。“觀”就是讓你容易入定,看起來好像離開了,沒有佛法了,其實就隨著你的生活觀照,這就是佛法的根本教理,就是止觀。觀了之後就能定,就是止觀雙修的法門。 只不過馬哈希禅師運用的方法不同,觀外界的境就是腹部的脹扁,但是,觀心跟所觀的外界好像是兩回事,因為有時候作觀時好像是境先起,心在後,等你觀久了,好像是心先起,才起心動念了去觀。心先起,境先有,這都不對的,到了“心”、“境”同時,一觀照心起念動,念動境界現前,境界現前兩個同時的,就是能觀的心跟所觀的境同時生起來。觀到最後,能觀的心也沒有,所觀的境也沒有,“心”、“境”俱寂。 禅宗舉了這麼一個例子,一位牧童最初放牛的時候,時時刻刻小心地把繩子拉緊,深怕牛跑了,傷了別人家的苗稼。日子久了,那頭牛習慣了,那位牧童也就沒有心思再管牛了。後來,那頭牛沒有了,牧童也沒有了,這就是“心”、“境”雙亡,就達到禅宗入定的境界。 禅宗這種境界,類似馬哈希禅師所說的那個境界,不過馬哈希禅師的方法是有境界相的。像我以前念地藏菩薩為修行宗旨,我也這樣觀、這樣想,但是我的方法是念頭一跑了,就把它拉回來,深怕它跑掉。馬哈希禅師是放任它,隨著自己的意識去觀它,意識來了就認真去觀它,意識走了你再把它拉回來,就這樣觀想,意念飄浮不定,到最後就能達到心境專一了。但是我們的六根不只有這一個,有時你可以用耳朵聽腹脹和腹扁的聲音,盡量讓自己沉靜下來,你會聽到自己的呼吸很粗、很重,好像腹脹的很厲害,腹扁的也很厲害。 其實這些都是幻影,你隨著這些幻影一觀,幻影也就消失了,眼耳鼻舌身意都是如此,你就一一的觀。比如我們現在打坐、修行,打坐時想息定,初坐時沒什麼感覺,坐久了腿就開始酸了,僵硬了,發痛了,就會影響你的觀,你就會放下不觀了,開始觀腿痛,為什麼他會腿痛?當你觀想力強的時候,麻也不麻了,痛也不痛了。 如果一直的觀還是解決不了痛的事實,腿確實還在痛。你想換腿,你就隨著這個念頭想:為什麼你想換腿?為什麼想換個姿式?就觀這個換姿式,觀想換姿式的一舉一動,為什麼要觀呢?清清楚楚地就像照相機一樣,一個個都照得清楚,這就是心法相續的意思。你相續不斷的觀,那個幻想、妄想自然都消失,這個時候唯有你所觀的境,目地是達到能觀的心與所觀的境調合成一個。 馬哈希禅師告訴我們,你觀什麼就把念住上面,他不斷重復的說,觀搖晃就觀搖晃,他重復幾句是讓你注意觀,觀搖晃,心就住在搖晃上,觀酸痛,心就住在酸痛上,心住就是念住,念住在那兒,那兒就沒有了,你不念住,反而妄想紛飛,等你一住反而沒有了,他就是這個涵義。到這個時候心純念止境亡,心是純一了,能念的心就沒有了,境界相也沒有了,境界相都是幻相,這些都是沒有自性的。所有一切的事物都是沒有自性的,你要能觀想。 《楞嚴經》上提到月光童子觀水觀,月光童子在做觀水觀時,發現他身體沒有了,其實都是水,觀什麼都是用我們的心力轉化而成,這是心力的轉化。所以這種觀,最初修行的時候很難,但是,你也不一定要照馬哈希禅師的方法,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去觀想。熟悉了,你就可以運用自如。在過程中你必須要有耐性,為什麼要有耐性?例如:你打坐腿酸了,你要有耐性,不要腿酸了就馬上換腿。你這麼一觀它就不痛了,久而久之自然就入定了。你要是一入定了,任何痛苦都沒有了,這種入定的境界,或者幾十年、幾百年,或者幾千年、幾萬年。因此,入定的時候可以延長,最初時候你會有痛覺,那個痛覺是覺得痛,那個覺不痛,《楞嚴經》是這樣告訴我們的。 “有覺覺痛,無痛痛覺。”感覺痛的那個感覺不痛了。就像我們開刀打麻醉針的時候,麻醉針把你那個覺麻醉起來,你就不知道痛了。麻醉藥在你身上也起不了作用,肉體本身沒有痛覺,也沒什麼不痛,是因為你那個覺,那個覺本來是“有覺覺痛”,那個覺本身不痛。“無痛痛覺”就是能覺照那個“有覺覺痛”,它不迷的,永遠都不迷的,是因為你所覺的物體迷了,所以妄覺就不同了。 另外像我剛才所講的,你觀照成功了,這些都沒有了,為什麼呢?假使說我們業報不能轉、不能消滅的話,學佛有什麼用處呢?我們永遠也成不了佛,這是了義的說法。業性本空,就像我們在修空觀的時候,說業沒有自性的、緣起的。業的體又是怎麼樣的?是空的!“業性本空唯心造”,都是我們自己心所造的。 所以現在我們修的這個心是妄心,必須達到“心境雙亡”的境界,“心若滅時罪亦亡,心亡罪滅兩俱空”—心也亡,罪也滅了,兩個都沒有了,根本什麼都沒有,都只是幻覺。“是則名為真忏悔”,忏悔達到這個境界才是真忏悔,一切法都是緣起的。 我們時間不夠,本來我想講“緣起性空”,這是佛教最究竟根本的。一切法就是“緣起性空”,為什麼會緣起?為什麼是性空?因為性空故才能緣起;因為緣起故,說它沒有自性才能空,這是兩面活用的。我們剛才講修行,這是心裡的觀想,而一切物質是緣起的,在心裡上,我們就說它是性空,讓“空”和“有”相互溝通一下,“空”、“有”無二。這種觀想法門,大家隨時要觀,當你最痛苦、障礙最深的時候,你就修這個觀!佛在教導方面所用的文字太多了,但是你要想修行,就要用這個法則來對治你的痛苦,對治你的障礙。你一觀照就沒有了,因為你已經修成,你在定中就沒有了。 緬甸的馬哈希禅師還講一個故事,說佛陀滅度四個月之後,就舉行了第一次的佛經結集,共有五百位高僧被選中來進行這項工作,可是除了阿難尊者是初果須陀洹之外,其它的四百九十九位都是阿羅漢,為此,阿難尊者在結集的最後一刻,其它的人還是不准他進入結集場,阿難尊者就盡力修習禅定,繼續觀想身念處,那時候正是八月的第四個星期。他在修觀的時候,是用雙腿行走,不停地走,專注在自己的步伐上,可是還是無法證得阿羅漢果。 阿難尊者就回想佛陀對他講過,繼續修習禅定,一定可以證得阿羅漢果。阿難尊者注意到自己太過急躁以及定力不足才導致散亂,所以他就停止行走,讓自己平和起來,於是他就躺臥下來繼續觀察。當阿難尊者走進房內,坐在床邊開始躺下來,阿難尊者就開始觀想:“倒下!倒下!”注意到他手、腳的姿式,阿難尊者是在觀察“倒下!倒下!”的時候開悟了,證道了,從初果到二果、三果、四果,一瞬間就證道。他修行的過程很長,但是,證得的時候很短。 所以我們在修行的時候,越容易觸動內心感覺的時候,你馬上就得到解脫了!當我受難住監獄的時候自己就嘗試過,我觀想是不是有監獄呢?我是不是住在監獄裡呢?觀想監獄就像我初出家住在山裡修行的時候一樣,這又有什麼差別呢?在這裡還有人送飯來,門外還有解放軍拿槍守護著,保證我的安全,我什麼都不用過問,虎、狼、獅子都進不來,住在山上,有時候還吃不到飯,在這兒時間到了就有吃的,跟我們閉關時,關上門不出去不是一樣嗎?有什麼差別呢?但是,這樣一想,別人雖然覺得很苦,我在監獄裡頭就不覺得怎麼苦,要是苦了我也活不下去,這不是一天、二天的事。 有一次,在我被吊起來受刑的時候,我就觀想假使人最初的生活就是這樣,一天當中把你吊起來打幾次,你自然也就無所謂了。雖然被吊的時候很痛苦,有時候還會痛昏過去,然後又醒過來,想不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心裡頭想著吊一吊就吊一吊!時間久了,他們知道這種方法對我起不了作用,也就不做了。 我親身經歷過最痛苦的事情,好比說“開刀”,我不是在說別人,而是說我自己。我開完刀之後,醫生告訴我,他切開我的腹部,把裡面的腸子都取出來清潔、消毒,並切除有癌細胞的部份。我醒了之後,回想自己又下了一次地獄,《地藏經》裡說的“抽腸剉斬”—把腸子全部抽出來然後一段一段斬,不是這樣的嗎?抽腸下地獄也不過就這麼回事,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其實,一切的苦難都是你自己找的,你認為它苦,它就是苦,你認為它樂,它就是樂,你要轉變一下心境,這就得靠觀力了,如果你不這樣想,不轉換一下想象力,你活不下去的,別說三十三年,三年也活不出來。 我們都知道大西洋彼岸有個國家叫美國,現在中國大陸上,據我所知還有一、兩千萬人不知道有美國這個國家,你跟他說,他也不相信。像我去西藏的列五區,我跟他們說北京這個地方,他說人間沒有北京這個地方,或許天上有,但他們絕不相信你的話。但是,你要是跟北京人說西藏列五區中裡的人茹毛飲血,到現在衣服也不穿,就這樣生活著,他們也絕不相信,好像我在說瞎話。 可是,這是我親身走過、經歷過、看過的,因為我有這個業,你沒有。在西藏十年的時間當中,五年在拉薩學法,其余五年到處走走,五年的時間所看見的事情、所看見的人,都不能對別人講,講了別人也不會相信,因為別人沒有這個業,我有這個業。為什麼我想往那裡走,現在我問我自己:“為什麼年輕的時候往那裡走,走的時候還是一個人,你不怕人家把你整死嗎?不怕遇到野獸把你吃了嗎?”那時我腦子裡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我剛才提的問題還沒有解答,業如果能轉,等於沒有因果,可是如果業不能轉,我們信佛做什麼?信佛能轉業,讓我幸福,但是求也求不到,大家要參一參啊!我雖然不見得解釋的清楚,但是你自己要參一參、想一想,必須經過思想、認識,你才能解答,業是不能轉,但可以由你修行三昧的力量來轉了,業沒有了,報也沒有了,但是我們現在是業報身。 我原本該死在監獄的,但我把它轉了,所以我沒有死又出來了。原本開刀該死的,結果開刀也沒有死,也轉了,這就是能轉啊!開刀不一定得死,是不是啊!有的人會死,有的人不會死,這是沒有保證的,沒有決定性的,都是兩面性。什麼是決定性呢?我們依自己相續的心力不斷的修行,這就是決定性,當你力量達不到的時候,或者心力沒有達到某種程度的時候,你的業也是不能轉的,一定得受報;當你達到了,受即無受,不轉也轉了,遇到問題要能這樣想,求人不如求己啊! 我昨天說過求佛菩薩加持的時候,佛菩薩有三種不能!辦不到,就得你自己消業,因為是你自己做的,你必須自己消。那我們還求他干什麼?如果我們不求他,我們的心力就生不起來,其實我們求他的時候,也就是我們自己心力生起的時候啊!我們感到加持,那是佛的加持,佛就是我自己,我自己的心就是佛。所以,我為什麼讓大家相信自己的心就是佛呢?反復地說這個問題,要有“信心”,把“信心”兩個字中間打個逗點“信,心”。信,就是信自己的心,這個心能作佛、作菩薩、作眾生,也能下地獄。十法界唯心造,因此大家在修觀的時候,要把你所學的佛法運用到你日常生活當中,不要讓佛法跟生活脫節了,成了兩條並行線。 我在這裡拜忏與你在公司上班一樣,你把上班時的那份心力依著〈淨行品〉中那個發願的心來運用,我上班是做什麼的?是利益眾生的。有幾種行業我還沒想出來它要怎麼回向。例如:屠宰業,他們在殺雞、殺鴨的時候說是在行菩薩道,你要是大菩薩可以,我給你一刀,送你到西方極樂世界,你走吧!假使那眾生會說話,我肯定它會這樣說:“你慈悲慈悲,我不想去極樂世界,你不要殺我!”但是,這要看你自己的心,選擇職業很困難,哪怕是餓著,也別去做屠宰的行業,我們這裡好像沒有從事屠宰業的,但是殺雞、殺鴨的人還是有的。 我們有好多弟子還是吃葷的,吃葷是可以,我也不勸人家信了佛就一定得吃素。雖然你信佛,但是你先生或者你太太他們未必信!或是你只信了一半還有一半不信,還有些小孩子是全家人一起吃飯的,你要吃素卻讓家人都跟著你吃素,這是不可以的,這會使他們都謗佛;你不但沒有幫助自己反而是害了自己,你如果安不下心來,就隨緣吧!家人吃肉你吃菜!同一個鍋煮的食物,人家吃菜邊肉,你吃肉邊菜,那不就好了嗎!不要成為家人的障礙,這不是條件,但是你還是不能殺生。你可以要求家人到市場買現成的給他們吃,不能買活的回來在家裡宰殺,那樣會帶來很多的戾氣,家宅會很不安寧。 古人說:“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半夜屠門聲。”現在豈只半夜,什麼時候都可以宰殺了,每一天都有人在宰殺,豈只大生物、小生物、魚、鱉、蝦,每一盤菜都得宰殺多少生命啊!你想要世界安定,這怎麼可能呢?我昨天講世界的構造不安定,再從你作業的不安定,你怎麼樣能夠快活?不可能,那是我們求自己,讓我們自己心安。 因此在日常生活當中,你不只要會用“觀”,還要會用“願”及“回向”。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不是笑話,這跟我們放生一樣,看著別人殺生,或者你會說反正它遲早也是要死的,我不殺你,別人也是要殺你,我不買別人也會買,到時候照樣也得死,你跟我結緣了!我給你作點佛事,我沒有殺你之前,我給你念念咒,我殺你之後,我還要還你的命債,將來你在殺我的時候,你也給我念念〈往生咒〉什麼的,你這樣子送它走。這是被動的,並不是你主動的,因為你被動的非這樣子做不可。 如果你選擇的職業是在廚房裡當廚師,廚師是一門職業,要是有客人點一道菜你不肯做,老板買的海鮮你也不肯做,你這職業也做不下去!這飯碗就砸了。但是如果你能到素食館去做更好,一樣能維持生計。 所以,職業要有所選擇,這就是“善用其心”,這一、兩天我跟大家講的就是:一個是你要會修觀,一個是“善用其心”。就是把你的修行跟日常生活結合在一起,把你所學到的佛法一點一滴的運用到你的思想生活當中,你就能得到很多好處,你的心真正得到“靈”。 真正講起“神通”這兩個字,“神”是天性,佛教講的“天”字是自然義,佛教中的天是自然形成的,除了六欲天跟人間是一樣的,忉利天跟四王天他們待在土地上,他在須彌山頂上,四王天在山腰,其它的天在空中,我們一般人看的是天空,他們看的是土地;我們看的是水,餓鬼看的是火;天人看的是琉璃,因為他們戴的眼罩都不相同,所以看到的也都不相同。因此,有好多問題都要從我們心裡頭去解決,從誰的心裡頭呢?由你自己的心裡解決,不要聽誰說有什麼神通、妙用、幫你消災免難,都是騙你的!我不該說這話,我要忏悔。 如果說家裡有年老的人過世了,你不作幾場佛事,不請幾位師父念經,別人會說你不孝,好多人會指責你、罵你,你必然得請幾位師父念經,但是這樣有沒有好處?有,只是好處很小,用處不大。如果能把老父親從地獄度升到天上,問題就解決了嗎?還得靠你念經的力量,念經的力量一旦消失了,你有辦法讓他自救,讓他自己修,那才是真實的。勸大家多往心裡頭用功,供養三寶有功德嗎?肯定是有的,那是求外福德的,解決不了你的任何問題,你要成佛還是要你自己修。 我在溫哥華的時候經常對一些道友說:“你不要一天到晚東奔西跑的,這個道場結束了又再趕那個道場,到處當義工等等,你在家好好靜坐一下,觀觀心,念佛也好,念經也好,這才是你真正能得到的。”因此,有些出家師父就罵我:“你老了,胡說八道,大家都不來寺廟,我們不都餓死!”我也就不敢多說了,其實,應該是你自己來修行,等你修行有工夫了,才可以東奔西跑。現在,我們修行的力量不夠,自己又沒有做什麼善事,跑跑寺廟,到處看看,隨喜隨喜,這樣也可以種種善根啊!你來生是不是還能來做人?是不是還能得一個暇滿身?是不是還能遇到佛法?這就很難說了。 《地藏經》上說能聞《地藏經》再不墮三塗,但是《地藏經》沒有說你不用再繼續修行!不墮三塗了,就能保證你成佛嗎?地藏菩薩沒有這種力量,是因為你念了地藏菩薩、念了《地藏經》,你的心跟地藏菩薩結合在一起,這是你自己的力量,相信自己,請大家有“信心”,別忘了“信心”,信你自己的心就是佛,信心是佛,信心做佛,祝大家早日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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