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音老人《楞嚴要解》二
三、二種根本
現在看經文:
“爾時阿難,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我是如來最小之弟,蒙佛慈愛,雖今出家,猶恃嬌憐,所以多聞,未得無漏。不能拆伏娑毗羅咒,為彼所轉,溺於YIN捨,當由不知真際所詣。惟願世尊大慈哀愍,開示我等奢摩他路,令諸闡提,隳彌戾車。作是語已,五體投地。及諸大眾傾渴翹伫,欽聞示誨。”
這時,阿難非常慚愧,從座位上站起來,袒露右肩,右膝著地,雙手合掌(這是印度的一個禮節),對佛說:我是您最小的弟弟,蒙您慈愛,現在雖然出家,但並未受到嚴格的約束,經常只是聽聽道理,沒有腳踏實地的修行,所以被娑毗羅咒攝持(娑毗羅是一個金黃頭發的人,外道之一,能知道八萬劫內的事,他專修一種邪咒,就是先梵天咒)),進入了摩登伽女的房間,險些毀壞佛的戒律。這都是由於我不知道佛教的真實義理所致。現在,請您老人家慈悲可憐我們這些沒有智慧的人,為我們開示妙奢摩他路。使不具信的人(闡提就是不具信,在佛面前沒有種過善根的人)能摧毀惡知見,(彌戾車就是惡知見,宣揚沒有因果、頑空等邪見)。說完之後,阿難五體投地,在會的大眾都翹首伫立,渴望聽到佛陀的開示。
本來阿難是三個問題一起問,即問什麼是妙奢摩他、三摩提、禅那,但現在分開問了,請佛一個一個地開示。他先請佛開示什麼是妙奢摩他路。妙奢摩他就是止、定,就是制止妄念,得到正定。路就是方法,通過此方法可以證到大佛頂,證到如來密因,這就是三摩提。這裡的核心問題還是先要明白什麼是三摩提。佛從一開始,“舒金色臂,摩阿難頂”就告訴阿難:我“有三摩提,名大佛頂首楞嚴王,具足萬行,十方如來,一門超出,妙莊嚴路。”但是直到現在,佛並沒有明確的告訴我們什麼是三摩提。為什麼呢?因為三摩提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真如佛性,本身是無可言說的,無法用語言表達。說出來的就不是了,都是在敲邊鼓,所以說:“言語道斷、心行路絕”,“說是一物即不中”。佛無法直說,但是佛一直在破除阿難的妄計。妄想破盡之時,正是顯露真心三摩提的時候。就象我在門裡,你在門外,門一開就看見人了。所以開門之際正是見人之時,並不是說等門開了之後,再慢慢地找人。宗下叫做“皮膚脫落盡,唯余一真實”。皮膚就是指我們的妄想執著,將這些妄想執著破除之時,正是真心顯現之時。佛不斷地打破阿難的妄計、妄想,正是為將三摩提,即我們的真心,顯現出來。可惜阿難不能領會,還要請佛繼續開示。
禅宗在指示學人時,也是如此,有很多方便。但總體來講可分兩種,一種是比較直接的指示,比如達摩大師就是直接指示,叫直指。另一種是繞很多彎,而不直接說明,這叫曲指,比如參話頭。參話頭是宋朝大慧杲禅師看見學人根機鈍了,浮誇,所以用參話頭來接引,使學人妄想剿絕。當學人的妄想剿絕之時,正是真實顯露的時候。目前人們對這兩種方法有些爭議,有的說,學人前來參禅,應該直接指示他,但有的人認為這樣不妥當。一方面因為直接指示學人,他是聽來的,不是自己費心得到的,所以根本就不珍惜。另一方面,他一聽,原來就這麼稀松平常,這麼清淡,也沒有什麼。就象是不孝之子,繼承了祖宗的遺產,但不知道來路的艱辛,狂用一通,變成個落魄子。直接指示之後,學人應該好好保任,把自己多生歷劫的習氣除光才行。這就是古人所說的“牧牛行”。只有這樣才能得真實受用,否則,直接指示也就失去了意義。所以有的人主張曲指,讓人參話頭,繞一個大圈子,參到心行路絕之時,真如實體就顯示出來了。但是,參話頭要有師傅的方便接引才行。比如學人來問師傅:“如何是佛?”師傅就讓學生:“自己去參”,有的師傅說,“你參是你的,我參是我的”。假如完全靠學人自己去參,師傅沒有開示,沒有指點,那麼還要你師傅干什麼呢?而且參話頭要對症下藥,看看學人有什麼因緣?根基如何?應該用什麼樣的話頭才能引起他的疑問。但現在是千篇一律,無論是誰,人人都參“念佛是誰?”參了幾十年也沒有消息。對此也有人主張恢復本來的直接指示。比如學人來參問“如何是佛?”老師便說道:“即汝便是!”或者說“清淡對面,非佛而誰?”這就是直接指示。用哪種方法應該根據來人的根基而定,有的人一聽,“啊?這就是佛啊!恐怕不是吧!”有的稍微聰明一點的人一聽“這就是佛,這麼簡單,不稀奇,不稀奇”。扔到一邊,跟沒聽到一樣,這樣就不行了。所以,接引學人不應該定個死框框,一定要怎麼怎麼做,而應該根據學人的根基采用不同的接引方法。有的人與禅宗有緣可以直接指示,也可以參話頭,還有的人與淨土宗有緣,那就應該教他念佛,還有的人與密宗有緣,就應該教他密宗的修行方法。佛法完全要根據學人的根基、因緣而定,不能固定死。固定死就不是佛法了!
“爾時世尊,從其面門,放種種光,其光晃耀,如百千日,普佛世界,六種震動。如是十方微塵國土,一時開現。佛之威神,令諸世界,合成一界。其世界中,所有一切諸大菩薩,皆住本國,合掌承聽。”
這時,佛從其面門(即眉毛上面的額頭部分)上放射出種種顏色的光。我們前面講過,八識心王由五彩光圈包裹著,平時由於妄念紛飛,本性光明被遮蔽了。一旦清淨下來,就會放射出光明。不要以為只有佛才有光明,其實我們人人都具足光明,而且和阿彌陀佛,釋迦佛的光完全一樣。我們知道阿彌陀佛就是“無量光,無量壽”的意思。無量光就是形容光明非常強烈耀眼。釋迦佛這時放出的光,猶如百千萬個太陽,照亮十方世界,使每一世界都產生六種震動。六種震動就是動(晃動)、湧(湧現)、起(升起)、震(震動)、吼(吼叫)、擊(擊打)。它使得象微塵一樣多的國土霎那間顯現出來,並在佛的威力下,合為一界,這就是一真法界。這些世界中的所有大菩薩並不需要跑到釋迦佛的面前,而是住在本國就可恭敬的聆聽釋迦佛說法。
為什麼說十方世界都會成一界呢?這個“一”又指什麼呢?這個“一”就是我們的真如佛性,當我們證到這一層次的時候就知道萬物的佛性都是一體,沒有區別,沒有遠近,親疏之分。所以各國土菩薩可以不受距離的限制,住在本國就可以聆聽釋迦佛的法語。這就是萬法歸一。但一又歸何處呢?
這裡我們給大家講一個近代的公案:清朝有很多皇帝都懂佛法,像順治皇帝出家,康熙皇帝被稱為老佛爺,雍正皇帝是禅宗開悟的皇帝。乾隆皇帝也懂佛法,在他下江南的時候要去寺院裡看看,於是所有的寺院裡都張燈結彩,搭高台說法,迎接聖駕。只有常州的天寧寺靜悄悄的。天寧寺的法座當時是眼開老和尚。他說,今日聖駕來了,我們這裡坐香迎接聖駕。坐香就是大家在禅堂裡拈香打坐,叫一個小沙彌在門口迎接。乾隆皇帝到了天寧寺,寺裡一片漆黑,只有一個小沙彌前來迎接,小沙彌身價比較低,所以乾隆皇帝心裡不太高興,就問:“你們的方丈呢?”小沙彌說:“陛下,我們方丈和諸大眾都在禅堂裡坐香迎接聖駕。”乾隆皇帝一聽就更不高興了。因為乾隆皇帝深知禅堂的規矩:和尚在禅堂裡坐香的時候是不能驚動的,否則就是毀人的慧命。所以他說:“既然如此,我就去大殿裡供供香。”於是,乾隆皇帝到大殿供了三支香,小沙彌撞了三下鐘。供完香,小沙彌送上茶,乾隆皇帝就坐在一邊等。過了片刻,和尚還不出來,小沙彌說:“香還沒有坐完,再等一等”。又過了一會,怎麼還不出來,於是乾隆皇帝生氣的走了。乾隆皇帝回到北京後,給大臣們一講,大臣們都說:“哎!這真是個有道的和尚,其它的和尚都是拍你的馬屁呢!我們應請他進京做國師。”於是,乾隆皇帝下了一道聖谕,請眼開和尚做國師。眼開和尚一接到聖谕就想:哎喲,糟糕!糟糕!我不來迎接聖駕,就是要脫離這個煩惱,沒想到,皇上封了個國師,這麻煩就更大了。算了!我走了,但走之前得找一個法子。“於是他左看右看,看到了一個燒飯的師父,這個和尚又黑又粗,名字叫川海。他走到川海面前問:“你的飯熟了嗎?”川海說:“飯早就熟了。”眼開和尚說:“那麼我問你,什麼是萬法歸一?”川海把燒火鏟從爐裡抽出來說:“喏!”。眼開和尚又說:“那一歸何處呢?”川海把燒火鏟往爐裡一插說:“喏!”。眼開和尚說“好了,好了,我的法子找到了,我可以走了。”於是,眼開和尚召集大眾說:“因為皇上封我做國師,我實在是不夠資格(這裡他是謙虛)。我要走了,給你們找了一位方丈”。他讓小沙彌把川海叫過來,大家哄堂大笑,說:“這個和尚又粗又黑,簡直像個大老粗,怎麼能做方丈呢?”趁大家開玩笑之際,眼開和尚將計就計將袈沙披在川海身上,自己就走了。這就是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大家是否懂得其中的奧妙呢?!
有一次,一個外道來問佛,他說:“不問有言,不問無言。”因為對我們平常人來講,不是有就是無,不是無就是有,只有這兩種答案。但現在外道既不問你有,也不問你無,你怎麼說法?於是,“世尊良久”。就是釋迦佛沉默了很長時間。所以外道說道:“世尊大慈大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外道說,非常感謝您的慈悲,撥開了我的迷雲,使我見到本性了。說完,外道就頂禮走了。但阿難卻疑惑了,問佛:“他為什麼向你頂禮呢?他悟到什麼了呢?”佛說:“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就是說,世間的好馬,不需要鞭子打上去才跑,只要看到鞭子的影子一晃,它就跑了。所以“世尊良久”並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說明了一切!
還有一次,大家討論什麼是不二法門。於是大家,你說一句,我說一句,說了很多種看法。最後輪到維摩诘居士說了,維摩居士默然無語--正是如此!這就是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呢?就在此處。但有的人裝模做樣,就不能算數,要真正覺悟證到真如佛性才行。
又比如文喜禅師到五台山去參文殊菩薩,到了五台山,太陽落山了,天也黑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上山也看不見路。忽然,他看見前面一個廟,遇一老翁牽牛而行,邀師入寺。翁呼“均提”,有童子應聲出迎。翁縱牛,引師升堂。堂宇皆耀金色,翁踞床指繡墩命坐。其實這正是文殊菩薩所化。文殊問文喜:你從南方來,南方有多少眾啊?因為當時南方魚目混雜,宗派很多。文喜反過來問文殊:你們這裡有多少眾?文殊菩薩說:我們這裡是“前三三、後三三”。文喜一聽就糊塗了,於是就想什麼是“前三三、後三三”,這一疑就是三年多,後來忽然開悟了。為什麼呢?前面是三,後面是三,三三得九,九九是無窮無盡的數,九九返本還原,還是一體。所以說無窮無盡的國土返本還原還是一界,無窮無盡的佛菩薩說來說去都是一體。
所以,各大菩薩不需從他所在的國土跑到釋迦佛面前來,住在本國就可以聆聽釋迦佛說法。其實並非只有大菩薩能這樣,只要我們能回光返照,心不外馳,每個人都可以做到。聽《楞嚴經》也是一樣,我們不要只根據文字表面的解釋,要回歸自己本來的心地,回光返照,就能明白佛陀的真義。[微軟擁護1] 因為佛講法,並不是只有通過語言表達才是說法,這種說法是化身說法。佛還有其他的說法形式。比如,以香飯說法,這種說法,不用說話,給大家弄點飯(這飯是香的)吃吃,人們就懂得佛法了。還有前面講過的“世尊良久”,這也是一種說法,這種說法是法身說法。在這段經文開始,佛從面門發出種種光也是
說法,這種說法是報身說法。佛有法報化三身,都可以說法。法身是真假都不說,因為法身無相,無所說,本身即是。報身是說真不說假,因為報身就是智慧身,就是光明身,它說法不用嘴巴,而是放光,人們就懂得了。而化身是說假不說真。為什麼呢?因為化身是用嘴巴說法。凡有言談,皆無實義。所以用嘴巴說法,說來說去都是敲邊鼓,都是烘雲托月。本來月亮顯現不出來,用雲彩烘托一下,月亮就顯出來了。化身說法,實際上說不到真實之處。
阿難仍不理解佛的用意,他不知道佛現在破除他的妄計,就是為了顯示真心,就是告訴他什麼是三摩提。所以阿難只有跟著佛的舌根轉。並不是只有阿難一個人這麼愚癡,實際上我們眾生都是這樣,只知道追逐眼前的色塵,隨境生心,分別取捨,造業不停。人們處處都是妄心用事,一旦妄心打破的時候,反而覺得落空了,正如唯物主義所講:心是物質世界在人腦中的反映,所以物質第一性,決定了一切。這樣一旦沒有事,就沒有心了,反而不知所從了。因為他們並不知道這只不過是妄心做怪,妄心就是第六識,就是前面講的“法生種種心生”的心。在佛打破我們妄心的時候,我們應該回光返照,這樣我們就可以證到三摩提,這就是涅磐妙心,就是正法眼藏!佛在這裡就是借阿難之口,向我們大眾宣說佛法的妙義,使我們能夠回光返照,證見本性。所以佛又是放光,又是六種震動,但法身,報身說法只有上根人才能懂得,中下根人就茫然無知。所以阿難及大眾還要等佛開口,繼續開示。
現在看經文:
“佛告阿難: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種種顛倒,業種自然,如惡叉聚。諸修行人,不能得成無上菩提,乃至別成聲聞緣覺,及成外道,諸天魔王,及魔眷屬。皆由不知二種根本,錯亂修習,猶如煮沙,欲成嘉馔,縱經塵劫,終不能得。”
佛告阿難:一切眾生從無始以來,無明與自性就同時存在,所以叫俱生無明。並不是說先有我們的佛性,後來才生出無明。就象牛的兩支角,生出來就同時存在,而不是一支一支長出來的。無始就是指沒有開始,一直如此。從無始以來,人人都有覺性。由於無明之故,一念認明,顛倒不覺,追取塵境,於是生出貪、嗔、癡等心,造業受報,這就是“業種自然”。因為我們一著相就會產生印象,這個印象被印入八識裡貯藏起來,這就是種子。[微軟擁護2] 等因緣成熟之時,這些種子就會發芽,自然產生果報,就象“惡叉聚”一樣。“惡叉聚”是印度的一種樹。這種樹又叫“線串珠”,因為它的果子象一串珠子一樣,三個連成一串。由於無明之故,產生疑惑,將塵境當成真實的,於是就造業了,造業就會受報,於是有了種種的苦。起惑,造業,受苦,就象這惡叉聚的果子一樣連成一串。為此許多人尋求解脫之道,這些人就是“諸修行人”。修行的人很多,比如,我們現在的各種宗教,有基督教、天主教、伊斯蘭教、道教等等,其修行的方法也各不相同。但大多數宗教都是要求人們做善事,修善就可以升天,就可以離苦得樂,這就是因果律。但升天福報享盡之後仍要掉下來,所以這種方法並不究竟,不能得到無上菩提。無上就是至高無上,沒有什麼比它更高了。菩提,就是《心經》中講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就是無上正等正覺,就是究竟涅磐。那麼學佛的人同樣有很多也不能證得無上菩提,而是成為聲聞緣覺,甚至成為外道、魔王及魔眷屬。為什麼會這樣呢?這都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兩種根本”。這“兩種根本”也是意在引導阿難,使阿難證得三摩提。這一點在下段經文中講。所以我們修行人首先應該識得大佛頂,如來密因,否則,就是盲修瞎練,這就是“錯亂修習”。這樣修行,修來修去就象用砂石來做飯,不要說經過一兩天,縱然經過象灰塵一樣多的大劫,也不能成就。
我們眾生,大部分人不知道修行,造業受報,這是由於無明。還有很多人知道修行,但不知如何修行,仍不能證得無上菩提,這還是由於無明!這個無明從無始以來一直跟隨著我們,要證得無上菩提,就要將無明徹底打破。有人會問:“假如我們修行,破除無明,證得無上菩提之後,會不會再升起無明?再升起無明的話,那不就又墮落了。”這是不可能的!為什麼呢?因為這個無明不是你覺悟之後升起來的,而是無始以來,你根本就沒有覺破過。所以它和你的法性同時俱有,叫俱生無明。無明一旦被徹底打破,就不會存在了。但並不是我們剛剛開悟見性,無明就破除光滅干淨了。因為無明細分起來可分為四層,一是見惑,二是思惑,三是塵沙惑,四是無明惑,就是最微細的俱生無明。剛剛開悟只是破了見惑,仍然要繼續磨練,才能將無明徹底打破。所以要修行成就,需要堅持不懈地努力才行。無明一旦被徹底打破,就如同出礦之金,不會再變成沙石。那麼,如何才能將無明打破,證得無上菩提呢?就要從修行的因地入手。修行只有因地正,才能證得正果,如果因地偏了,就不能證得正果。所以修行的起因很重要。我們上面說,有的人學佛,修到最後修成聲聞緣覺,不能證得無上菩提,這是什麼原因呢?這就是因為他們因地上偏空了,認為有生死可了[微軟擁護3] ,有涅磐可證。不知道生死、涅磐本身就是空花水月,不可得。所以修到最後,成為聲聞、緣覺。成為聲聞、緣覺還是比較好的。因為聲聞、緣覺證成四果羅漢之後,就得了漏盡通,了了分段生死。這個時候,他看見各大菩薩都在六道中度眾生,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不動,就感到慚愧了。這時他會回小向大,發大心廣度眾生。在度眾生的過程中,將塵沙無明,消光滅盡。所以能修成羅漢也不錯。如果修成外道,甚至各天的魔王及魔的眷屬,那就糟糕了。
很多人修成外道,是由於他們不能理解無生之意。他們認為一切都是有生滅的,而不是不生不滅的。比如道教中講陰陽相交後,可以生出個陽神,叫嬰兒姹女。最後可以修成一氣化三清,就是可以修出三個陽神。但他們並不知道這只不過是意生身!仍然有生滅。所以不將生滅知見打破,是不能證成無上菩提的。龐居士夫婦有一兒一女,一家四口都開悟了,所以龐居士說個偈子: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合家團圞圓,共說無生話。有一個和尚聽到之後,也說了一個偈子:“無男可婚,無女可嫁,大眾團圞圓,說甚無生話。”因為和尚無家,沒有妻子兒女,只有大眾,所以,大家在一起說什麼無生話呢?現在,我們不妨也說個偈子:“有男亦婚,有女亦嫁,子子復孫孫,是說無生話。”我們在家居士,可以結婚,也可以生子女。子女又可再生子女,這就是子子復孫孫。子子孫孫就是無生。所以大家不要以為無才是無生,這個知見是錯誤的。只要我們不著相,所有相都是佛法的妙用,有就等於沒有,有生就是無生!真如佛性一旦離開了色相,就沒有一點價值了。[微軟擁護4] 有些外道不懂,修行時死死壓住念頭不動,壓到後來,沒有一點知覺,這樣就變成土木金石了。我們以前講過無色無想,無色就變成空,在空中消散了,無想就變成土木金石了。有人會說:“這些土木金石都是爛泥石塊,是器世間,而動物和人都是有情,有知覺,怎麼會變成這些物質呢?”其實,我們修行人走錯了路,的的確確就會變成土木金石。我們以前講過,有個人坐在那不動,頭上就長出了草。大家都說“哎喲!這個人功夫好!”其實這個人是做死功夫、死掉了,不是功夫好!功夫好的人是智慧無窮,內心坦坦蕩蕩,淨裸裸、赤灑灑,做任何事都不住著,靈活妙用,逍遙自在。這就是大定。大定是無出入的。因此,我們修行的人不許壓念不起。念頭來了,念佛的人把佛號提起:“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樣就把妄念轉了。而參禅的人一起疑問“這是什麼呢?”就這樣當頭一捧,這個念頭就沒有了。所以我們修行的人一定要認清本性,念頭一來,不予以理睬就行了。
還有一些人由於著相之故,取他人的功行為自己的功行,這樣修下去就成魔王了。後面我們會講到五十種陰魔,個個都神通廣大。他們也要經過修行,不是輕而易舉就做了魔王。修行功夫差一點的就變成魔眷屬了,附屬在魔王的下面。這些人走到這個地步。就是因為因地不正,所以不能證得無上菩提。上次,我到天台寺,碰到兩個小和尚。我問他們:“你們為什麼出家?”現在不象從前。從前可以說:“哎呀!我家裡比較窮,沒有飯吃,迫不得已而出家。”或者,有的人讓人算命。算命先生說:“這個小孩命不好,恐怕不會長大,還是把他送到廟裡做和尚,這樣就好了。”現在不會有這樣的事了。所以我問他們,為什麼出家呢?這兩個小和尚回答不出來。哎呀!這樣就糟糕了,他們不是為真正的理想而出家。他們這樣子懵懵懂懂地跟著人們上上殿,念幾句“南無阿彌陀佛……”,再做做晚課,一天就混過去了。這跟世俗人做工作有什麼區別呢?這樣修行,幾時能成道呢?!所以講起來,現在佛教真是可憐得很吶!
“雲何二種?阿難,一者無始生死根本。則汝今者,與諸眾生,用攀緣心,為自性者。二者無始菩提涅槃,元清淨體。則汝今者,識精元明,能生諸緣,緣所遺者。由諸眾生,遺此本明,雖終日行,而不自覺,枉入諸趣。”
本來阿難問什麼是妙奢摩他路,但佛並沒有直說,而是講了“二種根本”。為什麼講到這裡呢?這就是佛的慈悲。佛沒有讓阿難去修淨土宗念佛法門,也沒有讓他去修禅宗的參禅法門或密宗的其他法門,因為這些法門都是繞彎路。在這裡佛是直接指示阿難,因為三摩提無法用語言表達,那麼如何指示呢?只有破妄顯真!妄念破除之後,[微軟擁護5] 真心就會自然顯露。佛悲心痛切,為我們開示了使人們墮落的原因,其目的就是為了破除人們的妄念。
上段經文講到,人們不識三摩提,枉受輪回之苦是由於人們不知道“二種根本”。所以佛說:什麼是二種根本呢?第一,就是無始以來的生死根本。造成生死的根本原因就是我們的五根(眼、耳、鼻、舌、身)一直跟著外境(色、聲、香、味、觸)轉,攀緣不息。由此而產生的心就是攀緣心,就是妄心,即第六意識。唯物主義認為心是物質世界的反映,沒有物質世界就沒有這個心。所以這個心隨境而生,隨境而滅,沒有自體,叫妄心。因為我們大家不知道真心,反而把此心當成是真心,在物境上分別取捨,造業受報,生死輪回,無有了期。這就是“無始生死根本”。我們無始以來,生死不斷的根本原因就是把這個攀緣心當成自性。自性本來是不生不滅,而妄心是有生有滅,二者不同。因為我們錯認自心,所以枉受其苦!第二,就是“無始菩提涅磐,元清淨體”。涅磐的意思就是寂滅。可分為四種:
(1)自性涅磐,就是說一切眾生本具佛性,不生不滅。
(2)有余涅磐。有余就是還有無明,就是指聲聞緣覺法見未除而證的涅磐。
(3)無余涅磐。無余就是一切都除干淨了。這是佛所證的涅磐。
(4)無所住處涅磐。無所住就是沒有一個地方,隨處都是涅磐。就是說在生死當中沒有生死,不是離開生死以外另有一個涅磐的地方。
釋迦佛在涅磐的時候對大眾們說:我沒有離開你們,就在你們當中。這就是無所住處涅磐。佛無所不在,處處都在。只是我們心裡龌龊,妄想顛倒,看不見佛。只要我們心裡清淨,隨時隨地都能看到佛。“元”就是本來,“清淨體”就是沒有污染的妙體。所以“無始菩提涅磐,元清淨體”就是說我們本來就具有這個不生不滅,沒有污染的清淨妙體。我們現在能夠認識世界,能夠隨境生心的本體就是“識精[微軟擁護6] ”。因為它本來就具足光明,所以又叫“元明”。這個光明不是我們眼睛所看到的光。我們眼睛所看到的光是相對於黑暗來說的,這還是妄光。我們所說的這個本具的光明,是一個萬能體。一切事物都是從它生起來的。沒有它就沒有一切。唯心主義者說:我們為什麼能創造出豐富多彩的世界,就是因為我們的心能研究事物的發展規律,並利用這個規律進行發明創造。沒有心就沒有這豐富多彩的世界。但唯心者所說的心與我們大眾所認識的心一樣還是妄心,不是我們所說的“識精元明”。“識精元明”就是我們所說的真心,它將我們大眾所認識的心與物統一在一起,而不是將心與物分開,再爭論誰主宰誰。在佛教中,真心是唯一的,它主宰一切,創造一切,包括我們一般人所說的物質與心。所以這個真心“能生諸緣”。但它本身並不是由什麼東西生產的,而是無始以來本來就具有的。所以真心是絕對的,沒有什麼與它相對,因而是不能被緣的,所以叫“緣所遺者”。“遺”就是遺漏、忘記了。我們眾生本來就具有這麼一個無價之寶,時時刻刻都未曾離開過,整日都是這個識精元明的妙用,但大家卻不知道,一直認假為真,造業受報,六道輪回,真是冤枉啊!所以佛說,“由諸眾生,遺此本明,雖終日行,而不自覺,枉入諸趣”。
這一段經文中的“元明”與“本明”不同。本明說的是識精的體,元明說的是識精的妙用。“遺此本明”就是說眾生不知道自己本身就具有這個識精,只要我們息下狂心,就是菩提。禅宗為什麼要參“念佛是誰?”就是為了讓我們認識自己的“識精”!當我們參這個話頭時,疑團凝聚在“誰”字上,不向外尋求,而是回光返照。“是誰”?這一問,念頭不行的時候,不是了了分明嗎?這不正是識精放光嗎!所以要抓住它、認識它,能識得就好,就可以大搖大擺大休息了。一切事情盡管做而不住著,那就潇灑自在了。其實一切法門的目的都是如此,就是讓我們息下緣心,緣心息下,識精頓時顯現。但現在念佛、參禅或修密的人不知道這個關鍵,他們向外追求:“我要本明,我要本明。”這樣永遠無法見到本明。因為這一念要追取之心就是妄心。所以要見到這個識精必須息下緣心!這[微軟擁護7] 個真心到底是什麼呢?有人說:“能給我顯示一下,讓我看見就相信了,你不讓我看見,我總是半信半凝。”如果能顯示的話,釋迦佛早就給阿難和大眾示現了,可惜不行,無法做到。因為真心“說是一物即不中”,無論你怎麼說,無論你怎樣描述,都無法表示它。那該如何做呢?只要我們能息下妄心就可以證到。如果修行人不把握這個關鍵,那麼念念修行,念念造生死,永遠也解脫不了。修行人要懂得這個道理並按這個道理腳踏實地去做,息下諸緣,就可以證得大道了。
現在看經文:
“阿難,汝今欲知奢摩他路,願出生死,今復問汝。
“即時如來舉金色臂,屈五輪指,語阿難言:汝今見不?
“阿難言:見。”
佛一直在破除阿難的妄念,目的是為了讓阿難見到自己的真心。但阿難並未領會,所以佛繼續問阿難:你現在要想知道奢摩他路,並由此而出生死苦海。我現在來問你。於是佛舉起自己紫磨金色手臂,屈五輪指(因為佛有三十二妙相,其手臂放光呈金色,手指一節一節的紋路,張開就象車輪的網一樣,所以叫“舉金色臂,屈五輪指”),問阿難:你看見沒有?阿難答道:看見了。
阿難回答說看見了,這個“見”字卻大有出入。本來,大佛頂如來密因是無所見的,假如有所見就不是了。宗下說:“見著即瞎”。就是說如果你能看見,眼睛就瞎透了。但是,在無見當中也不妨有見!為什麼呢?因為一切都是妙明真心所顯現的,見就是真心的妙用啊!從前有位承皓禅師做了一條短褲(布裈),寫上歷代祖師的名號穿上,並說:“只有文殊、普賢好一點,暫且寫在褲帶上”,大家稱他為“皓布裈”。佛祖本應該是很尊貴的,應該頂禮膜拜,怎麼能做成短褲穿呢?因為他心裡空淨了,就無所謂。另外一個僧人不懂,效仿他,承皓見了,呵斥道:“你竟敢把這事當作兒戲,等到將來吐血就來不及了”,結果這個僧人最後吐血而亡。同樣做一件事情,但果報卻不一樣。前者因為心裡空淨,不受業障的約束,而後者蒙昧無知,造業受報。象丹霞禅師騎在佛像的頭上,馬祖還贊歎他“我子天然!”所以,大家不要只看表面現象,而要看一個人的內心是不是真空淨。這位承皓禅師有一次上堂說法,一句話不說,過了很長時間,才問大眾:看見了嗎?大眾不知所以。這時,有一位開悟的居士反問:和尚看見了嗎?承皓禅師答道:你已經見到了!說完就下座了。所以這個“見”與“不見”不能說死。就“體”說來是無所見,就“用”說來無所不見。所以阿難說“見”,可以說答得好也可以說答得不好,就看你是真見還是妄見。因為佛的手正是心的顯現,透過手的相就可以看到真心,就象用手來指月亮一樣,通過手指就可以看到月亮,這樣的“見”是真見。如果僅僅是看見手的相就不是真見了。所以下面佛要繼續試試阿難是不是真見。
現在看經文:
“佛言:汝何所見?
“阿難言:我見如來,舉臂屈指,為光明拳,耀我心目。
“佛言:汝將誰見?
“阿難言:我與大眾,同將眼見。
“佛告阿難:汝今答我,如來屈指為光明拳,耀汝心目,汝目可見,以何為心?當我拳耀。
“阿難言:如來現今征心所在,而我以心推窮尋逐,即能推者,我將為心。
“佛言:咄!阿難,此非汝心。”
佛繼續問阿難:你看見什麼東西呢?
阿難說:我看見您舉起手臂,屈指握拳,閃閃發光,照我心目。這一下阿難露餡了,就可以看出他落在相上了。他這時所說的“見”仍然是妄見,不是真見。
於是佛再追問一句,你用什麼看呢?這一句就象禅宗參“念佛是誰?”一樣,給他當頭一棒。提醒他能看見東西的是什麼呢?
但是阿難卻答道:我和大眾都是通過眼睛看見的。這下更糟糕了,阿難不僅一個人是個懵懂漢,連其它人也一同拉下水了。其實,其他很多人早已心領神會了。就象我們前面講的,良馬見鞭影而馳,千裡馬只需看見鞭子的影子一晃,它就知道了,就開始奔跑,不需鞭子打在它身上。如果阿難在佛這麼一問的時候,回光一照,就象參“念佛是誰”的時候,一起疑心,一覺,心境俱亡[微軟擁護8] 。心境俱亡的時候,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而是能覺之心昭然而顯,這就是妙奢摩他路。可惜阿難不識得,仍然向外馳求,以攀緣心為自性,落在塵相上。所以佛處處指示阿難,但阿難卻屢屢錯過,不能領悟。但是佛悲心痛切,不厭其煩,死馬權當活馬醫,萬一阿難嘴上說通過眼睛看見,但其心裡卻不著眼見呢?這也有可能。
所以佛繼續問阿難:你說我屈指握拳,光照心目。你通過眼睛可以看見這一切,那麼你以什麼為心呢?前面七處征心時佛就問過阿難這個問題,大家知道,心不在內、不在外,也不在根裡,也不在中間,不在任何一處,也不是虛無飄渺。那麼現在佛又問一遍:你以什麼為心呢?釋迦佛真是苦口婆心,希望阿難在他再次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能回過頭來,見到自己的本來面目。本來真正開悟的宗師就是這樣教導學人,他步步緊逼,逼得你沒有地方退身,再退就是牆壁了,這個時候只有轉個身。在你轉身之際,回光一薦,就見到本來了。現在很多師父沒有這個手段,你去問他,他說:“你們自己去參,又不是我參。我參是我的,你參是你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要你師父干什麼呢?所以這時阿難如果能回過身來就好了。
無奈阿難還是不能領會,阿難說:您問我以什麼為心,我現在能推理思考、能追逐眼根中色塵影子的就是我的心。我們說,六根與六塵相對留下的影子就叫六塵緣影心。這就是攀緣心,就是妄心。
到這時佛已將阿難的病根看透了,於是呵斥阿難:“咄!阿難,此非汝心。”這個“咄”就是禅宗的棒呵,猶如雷鳴!可以使學人頓然心念不行,回光返照。在心念不行之時,並不是死人,也不是石頭、木頭,沒有知覺,而是靈知了了。這個靈知了了不正是我們的本性嗎?這樣證道。是何等痛快!所以佛呵斥阿難,並告訴他:這不是你的心,這只是六塵緣影心!
“阿難矍然,避座合掌,起立白佛:此非我心,當名何等?
“佛告阿難:此是前塵虛妄相想,惑汝真性。由汝無始至於今生,認賊為子,失汝元常,故受輪轉。”
這時,阿難驚恐萬分(矍就是驚慌的意思),從座位上站起來(避座就是離開座位),雙手合掌對佛說:這不是我的心,那是什麼呢?佛告訴阿難:這是你對眼前的塵境而生出的虛幻妄想迷惑了你,使你從無始以來,認此幻相為真實,遺失了你原本常住的真心,所以在生死苦海中輪回不已。
經文中為什麼說是“前塵”呢?因為眼前的境界就象灰塵一樣,淹沒了我們心地的光明,這些境界都是因緣合和,沒有自性,因而是虛妄不實的。這些虛妄的境界就是相。“相想”就是相在心上翻滾,一會兒想這,一會兒想那,一會兒想金子,一會兒想女人,這就是妄想。就是由於這個妄想,使我們不只一生一世,而是從無始以來,經過多生歷劫,在六道中輪回。但是至今我們仍執著這個妄想,抱著不放。把它當成是真實的,這不就是認賊為子嗎?!為什麼說是賊呢?因妄想執著使我們遺失了原本常住的真心(即“元常”),使我們丟掉了這個不生不滅的無價之寶,所以淪落在生死苦海之中!當然並不只是阿難一個人這樣,我們眾生都是如此。而現在阿難早已成道,可我們還在六道裡頭出頭沒,所以我們應該感到非常慚愧。現在佛教有很多法門,象淨土、禅宗、密宗等等,都是為了幫助我們返本還原,超脫生死輪回的。我們只要一切放下好好修行,一門深入,就能得到真實受用。可惜現在很多師父分門別派,認為只有他那個法門好,其他的法門都不好,比較狹隘。其實修什麼法門都要根據學人的根器來定。從前的師父很慈悲,能識取來人的根基。要是來人跟他不對機,他會說:我修得不好,我給你介紹一位更好的師父。並指示學人到什麼地方去。可是現在的師父,將弟子看成是自己的私有財產,對弟子說:你只有皈依我才好,別的師父都不好。假如你要再皈依別的師父,就好象叛變了一樣。這樣的師父收取徒弟,是為了名聞利養,這就是妄想執著。師父都這樣妄心亂動,弟子怎麼會證見本性呢?真是可悲可歎!
四、十番顯見
“阿難白佛言:世尊,我佛寵弟,心愛佛故,令我出家。我心何獨供養如來,乃至遍歷恆沙國土,承事諸佛及善知識,發大勇猛,行諸一切難行法事,皆用此心。縱令謗法,永退善根,亦因此心。若此發明不是心者,我乃無心,同諸土木,離此覺知,更無所有。雲何如來說此非心?我實驚怖。兼此大眾,無不疑惑,惟垂大悲,開示未悟。”
阿難對佛說:世尊啊,我是您最寵愛的弟弟,因見佛妙相莊嚴,光明自在,心生敬愛,故發心出家。現在我一心供養如來,乃至我以前走遍了象恆沙一樣多的國土,不怕困難,不怕吃苦,為諸佛及善知識做侍者,發大勇猛心,承做一切難行之事,都是用此心。既使誹謗佛法三寶,永退善根,也是用此心。如果您說這不是心的話,那等於我沒有心,和草木一樣了。因為我離開這個對前塵所生起來的覺知之心還有什麼呢?為什麼您說這不是心呢?我實在是驚恐萬分!並不只是我一個人是這樣,在會的大眾也和我一樣驚慌失措。還是請您老人家大慈大悲,給我們這些沒有悟道的人講一講。
這段經文,阿難說他受佛寵愛(寵愛有偏愛之義,這種愛就不好了),因為阿難是佛最小的堂弟,所以阿難自己這麼說。但佛可不是這樣,因為佛對一切人都是一樣平等慈愛,只是由於因緣有些差別,從表面上看可能有些親疏之分,其實佛對眾生的心是一樣的。阿難見佛有三十二妙相,紫金光聚,所以發心出家供養如來。供養就是供給佛衣服、飲食、臥具、醫藥這四種日用所需。因為阿難發心做諸佛的侍者,所以多生歷劫,阿難走遍了象恆沙一樣多的國土,為諸佛和善知識做侍者。善知識必須理事圓融無礙,如果僅僅說到做不到就不是善知識。阿難是佛的侍者,不怕困難,不怕吃苦,發大勇猛心,行“一切難行之事”。這種“難行之事”在西藏密宗就講得比較全面。因為修密宗的人,要消滅種種罪障,需經受種種嚴峻的考驗。比如,有的人要到冰河中,赤身露體,凍得不得了,受冰河地獄之苦。還有的人,在天氣熱的不得了的時候,坐在大火爐邊上烤,受火炮銅柱地獄之苦。還有的是在羊圈、豬圈中支個鋪,住在當中受苦。修行要能經得起各種艱苦磨練才行。當然學佛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吃苦,但通過苦行可以磨煉人的意志,消除習氣。這與外道以吃苦為目的,執著在吃苦相上是不同的。在我們內地,人們比較聰慧,只要學佛的人努力上進,不後退就是難行之事。因為有恆心是很難得的。有的人發心一兩天很容易,要天天都如此就不容易了。很多人今天找個法來修修,過兩天“哎呀!吃不消,吃不消”,休息一下再說,這樣就難以成就。所以修行人要有恆心,要能發勇猛心,這就是難行之事。
阿難說,如果他離開對前塵所生起來的覺知之心,就沒有心了。因為他發心學佛用的是此心,即使不學佛,甚至誹謗佛法三寶,也是用此心。離開此心還有什麼呢?講到這裡就非常關鍵了,阿難這裡所說的心仍然是妄心。離開這個妄心,就是妄心息處,這個時候,你並不是死人,不是和草木一樣沒有知覺,仍然是了了分明,這是什麼呢?這就是空寂靈知!空者,一切事物都沒有;寂者,不來不去,不動不搖;靈知者,了了分明呀!不信諸位試試看(此時元音上師一擊掌),“啪--”一聲……
此時前念斷處,後念未起之時,不正是這個了了分明嗎?!這個了了分明是什麼呢?學人能當下薦取,就是見性了。所以見性,不是難事呀!不需要經過幾十年、幾百年的參禅。在這當下一擊之際就能夠證見本性。見本性之後就需綿密保任了。綿就是長久、連綿不斷;密就是要勇猛精進、不疏松,就象我的手指張開空氣就從指縫中透過去了,如果我的手指緊閉就沒有縫隙了,這就是密。要保住什麼呢?就是要保住這個妙明真心,無所住著,時時空寂,時時靈知。時時空寂靈知而又不住空寂靈知。假如住在空寂靈知上,還是有所住,還是妄想心。因為你還有空寂靈知之心在,在禅宗裡,這就叫“聖墮”。墮落在聖位上,還是有生死。我們說要歸無所得,任何事都不可得。歸無所得正是大得。所以這個真心並不需要諸位費多大力氣,只要回光返照,當下就是。只是諸位要有福報,什麼福報呢?要敢肯定“噢!這就是真心。”毫無疑慮,這就是多生歷劫所培養的善根、福德。假如你不敢肯定“哎呀,恐怕不是吧?”,這就是缺少善根福德。要生西方極樂世界也是如此,《阿彌陀經》不是說“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所以要生西方極樂世界也不能缺少福德。以前我們講過,有一位居士,臨終時西方聖境已經現前,就要生西方。這時,他最親愛的小老婆一哭,他的心就亂了,結果就退回來了。這就是因緣不湊,因緣不湊巧就是缺少善根福德的緣故。缺少善根福德,不能當下承當,不敢肯定,就只能繼續修法了。就象念佛者念佛,參禅者參禅,修密者修密,這樣慢慢地培養善根福德。學佛人有五種根器,第一種就是人天乘,對於這類人就是教他們做做好事,培養福報,臨終後可以升天,或者不失人身。比如基督教、天主教,伊斯蘭教都是這樣。第二種就是聲聞乘,對於這類人就是教他們偏空之理而證有余涅磐。第三種就是緣覺乘,對於這類人就是講十二因緣,這類人仍然是小乘根基,你讓他發大心,比較困難。只有等到他們證得羅漢果位之後,他們才能做到。第四種就是菩薩乘,這類人發大悲心,自覺覺他,勇猛精進。他們不生西方極樂世界,就在這個世界中與眾生滾在一起,救度眾生。眾生不度盡誓不取佛位,這就是大心菩薩。第五種就是佛乘,這類人是圓頓根器,不需要經過漸次方法,一言之下,一切都了。學佛要根據人的根器,一點都不能勉強。就象現在我給你們指示真心一樣,如果硬要你們當下肯定,就象按牛頭吃草一樣。牛不吃草,你將它的頭按進草堆裡,嘴裡嘟囔著:朝這看,朝這看,這樣就不行。因為這件事非同小可,勉強不得。
講經,不能只依文字來解釋,應該講解出經文的真實意義。《楞嚴經》重要的真實的意義就在於指示我們的真心,這就是心地法門的核心所在。在宗下這就叫“畫龍點睛”,就是指示給我們看什麼是真心。在教下就叫做“點中言”,就是講解經文中的要義,光是依據文字來講解就沒有多大意義了。
阿難這時仍然不能理解佛法的妙義,因為他離開妄心就不知所從了,這就是眾生的特點。眾生之所以成為眾生就是因為他認妄想為心,並在此基礎上妄中求妄,求蹊跷,玩弄小聰明。使用種種花招向人們顯示:我能這樣,我能那樣,欺騙誘惑別人。妄心妄動,雖然能促進物質文明的高度發展,但是因為人們缺乏智慧,人類的欲望也越來越高,貪心也越來越強,所以雖然物質文明發展了,但是世界並不安寧,到處是戰爭與暴力,這都是由於人們執著妄想造成的。所以大家要是能學佛,把妄心息下來,檢點一下自己的行為,這個世界就美好了。否則,爭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要空手而去,真是冤枉啊!所以,阿難再三請佛為我們這些未開悟的眾生開示,使我們能夠離開虛假的幻相,恢復我們本來自在,本來不生不滅的真心,脫離生死苦海,這正是佛的悲心啊!
“爾時世尊,開示阿難及諸大眾,欲令心入無生法忍。於獅子座,摩阿難頂,而告之言:如來常說,諸法所生,唯心所現,一切因果,世界微塵,因心成體。”
無生法忍是什麼呢?“無生法”就是說一切事物都是不生不滅的。“忍”就是心肯,就是我在這裡說法,你們心裡肯不肯接受。如果我說人是有生死的,大家都肯接受;如果我說人是沒有生死的,大家就不肯接受了。因為大家都看到小孩出生了,也看到別人病死了或老死了,這不是有生死嗎?你為什麼要說不生不死呢?他不肯接受這個觀點。實際上,當我們證見本性的時候,就會知道我們的的確確是不生不死的!無生法忍就是說大家能夠接受、認可一切眾生都是不生不滅的這個真理。
這時,佛希望阿難及諸大眾都能入無生法忍,接受不生不滅的道理。所以佛坐在“獅子座”(獅子座就是形容佛的座位非常莊嚴威猛)上,一邊摩著阿難的頭頂(摩頂有兩層意思:一是護惜阿難,因為佛講了這麼長時間,阿難還是不領悟,所以佛很憐惜阿難;另一層意思是希望阿難能開頂門之眼。)一邊繼續開示。佛說:一切有生有滅的事物,都是從妄想心中生出來的。世界的一切因果,乃致於一粒微塵都是因心而有。
這段經文中的“諸法所生”就是指一切有生滅的事物,“唯心所現”就是說一切色相都是從妄想心中生出來的,這裡所說的“心”指的是第六意識。我們前面講過,因無明熏真如,[微軟擁護9] 妄想就升起來。結想成蘊,蘊集不散,就形成了色,就出現了地水、火風、四大種性。再進一步,結色成根,就形成了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這就是心生種種法生,由於心動的緣故就形成了形形色色的世界。形形色色的世界產生之後,再反過來熏妄心,這就是法生種種心生。妄心妄動,這個世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世界上一切事物的產生都必然有其因果。但凡夫不怕造惡因,只怕受苦果。那些罪犯在搶劫別人的時候,就不會想到自己因此要受到懲罰。這就是目光短淺,沒有智慧。凡夫只看到眼前利益,貪得無厭,不惜造業。等到果報來臨時又怨天尤人,不知道這正是自己造成的。比如那些殺人犯被抓起來槍斃時,卻嚇得不得了,可當時為什麼想不到殺人者必償命的道理呢?!菩薩就比較有智慧,因為他懂得因果的道理,不會去做壞事。由於不造惡因,就不會受苦果。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離不開因果。現在的科學家發明創造正是利用了因果律。當我們把水加熱就可以產生蒸氣,產生的蒸氣又能推動火車,這就是因果律。如果我們違背了這個規律,就不可能發明創造。所以因果是不能顛倒的,但對於大修行人來說卻不同,他們能夠超越因果,能夠灑脫自在。下面講一講百丈野狐的公案:一天,百丈禅師上堂說法,講完之後大眾都散了,只有一個老頭還不走。於是百丈禅師問:“您有什麼事?”老人說:“我不是人。在過去迦葉佛時,我曾住此山,因學人問:‘大修行人落不落因果?’我回答說:‘不落因果。’於是五百生墮落成野狐身。現在請和尚代為下一轉語,使我脫去野狐身。”於是就問:“大修行的人落不落因果?”百丈禅師答道:“不昧因果”。老人於言下大悟,作禮道:“我已經脫去狐身,住在後山,請和尚能依照亡僧的禮節治喪。”第二天百丈禅師帶領僧眾,在後山巖石下挑出一條死狐狸,依禮火葬。所以,對大修行人來說,就可以超越因果。超越因果就是不昧因果,而不是否定因果。修行圓滿就可以這樣蕭灑、自在。
世界上任何事物的產生都有一定的原因,都必須具備一定的條件,這就是因緣。條件(因緣)一旦改變,這個事物就不存在了。所以說一切色相,都是因緣合和而成,究其根本卻是空。那麼這些色相是怎麼來的呢?我們前面講過,就是從我們妙明真心中生出來的。所以說:一切因果,乃至於世界的一粒微塵,都是因心而有。這就是說,一切色相都是因緣和合,本身是空,它的體就是我們的妙明真心。再換句話說就是:一切色相都是真心的變現,都是真心的妙用。我們可以看見男女老少,飲食起居,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種種法相,就如同看見我們的真心一樣。只要不住著,處處都是法身的顯現,如果硬壓住念頭落於頑空,就如同土木金石一樣沒有知覺,就看不見了。那麼,在用功修法的時候,一下子境界現前了,究竟是見、還是不見呢?
六祖大師的弟子神會問六祖:“和尚坐禅,還見不見?”注意:神會在這裡提出了是見、還是不見的問題。六祖沒有直接回答,信手打了神會三柱杖,反問:“吾打汝,是痛不痛?”這很不好答,痛是凡夫俗子,不痛是土木金石,痛不痛啊?神會答:“亦痛亦不痛。”很輕巧、蠻巧妙。我的心已經空了,不住在痛與不痛上,所以也痛也不痛。六祖大師肯他嗎?沒有馬上肯。因為他也可能倒在兩邊--痛、不痛,一邊倒有、一邊倒無。六祖也沒有馬上否定他,要考考“亦痛亦不痛”是不是他的真境界,就借他的語脈隨口答了他的問題:“吾亦見亦不見。”神會問:“如何是亦見亦不見?”這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痛與不痛、見與不見,本是同類的問題。自己剛答過“亦痛亦不痛”,卻不明白“如何是亦見亦不見”。可見那答語只是口頭工夫,並不踏實,腳跟不點地啊!六祖大師慈悲為人,要借他這一問提攜他,指導他見性,於是痛下鉗錘:“我之所見,常見自心過衍,不見他人是非好惡,是以亦見亦不見。汝言亦痛亦不痛如何?汝若不痛,同其木石;若痛,則同凡夫,即起恚恨。汝向前見不見是二邊、痛不痛是生滅。汝自性且不見,敢爾弄人!”六祖一針見血地指出他落在生滅兩邊,激勵他明見自性。神會根性大利,當下離開兩邊,自性朗然現前。於是禮拜悔謝。六祖又說:“汝若心迷不見,問善知識覓路。汝若心悟,即自見性,依法修行。汝自迷不見自心,卻來問吾見與不見。吾見自知,豈代汝迷?汝若自見,亦不代吾迷。何不自知自見,乃問吾見與不見。”神會再禮百余拜,求謝過衍,服勤給侍,不離左右。他這是報師恩啊!
我們看這個公案,不能著在痛與不痛、見與不見上。這象是一付手铐、一付腳鐐擺在面前,看你能不能脫開,說痛說見手铐搭上去了,不痛不見腳鐐搭上去了,脫不開不行啊!我們平常用功應脫開事相,做任何事都不著相,並不是不做事。做事著相--倒在有邊,不去做事--倒在無邊,都不對。真如佛性不是死的、不是頑空,它能生種種法相、能起種種妙用。佛性本體不能離開相用,體相用一即三、三即一。所以,見與不見這個問題,在宗下、在教下都非常重要。
從前,藕益大師有個弟子在揚州高旻寺打佛七,拼命用功,以期成就念佛三昧。他念佛精進勇猛,一下子西方聖境現前了,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蓮池海會聖眾……統統現在面前,“阿彌陀佛”四個字金光燦爛。他很高興,告訴藕益大師:“我向左走一走,阿彌陀佛向左轉一下;我向右走一走,阿彌陀佛向右轉一下。境界好得不得了。”藕益大師是一位明眼人,告誡他:“不許著此相!”著相怎麼行啊?著相就會著魔,《楞嚴經》就講了五十種陰魔。雖然我們念佛生西是要見佛,是要去西方淨土修行成佛,但一樣不能著相。一著相就有所住,因執相之故,就不能證到念佛三昧。念佛三昧是正受,不受一切受,任何境界現前都不動搖。因不受之故,一切妄境不現,就會透過相見到自己的本性,親證念佛三昧。若住在境上,就被前塵遮蔽了心光。心光不能透脫,就見不到本性了。
記得有一次我去隨喜一個法會,有位法師在上面講法,講諸法空相。牆上掛了一張佛像,佛像頭上有光圈。法師指著佛像問:“你們大眾還見麼?”有人答:“不見。”法師認可。其實他答得並不對。不見?你的眼睛做什麼用?我們修法做功夫難道是閉著眼睛嗎?這樣做功夫是死的呀!天真佛性玲珑剔透、能生萬法,證之便得真實受用,閉著眼睛不見怎麼能行?見性實際上是透過事相見到本性,事相都是從自性中流露出來的,不是憑空生出來的。禅宗說:“隔山見煙便知是火,隔牆見角便知是牛。”譬如我們看見樹在搖動,就知道這是風來了。林中畫風不寫樹,那怎麼畫風啊?同樣,當我們看見一切境界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佛性的妙用。只要我們不著在境界上,就是隨時隨地見性,正如《六祖壇經》所說:“見性之人,……輪刀上陣,亦得見之。”
所以,見與不見這個問題,在佛教的修行中非常重要。只要我們把這個關鍵掌握好,把能見所見都攝於一心,這樣,修行起來就容易多了。
現在看經文:
“阿難。若諸世界一切所有,其中乃至草葉縷結,诘其根元,鹹有體性。縱令虛空,亦有名貌。何況清淨妙淨明心,性一切心,而自無體?”
草是微不足道的,可它能夠長出葉子。縷就是絲線,絲線可以編織出種種東西(比如:衣服),最簡單的就是打一個結。葉從草生,葉的根源是草,葉有草的體性。結是縷成,結的根源是縷,結有縷的體性。
佛告訴阿難:所有的世界,乃至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草葉、縷結,若追究它的根源,都有來處,都有體性。任何事相都不是虛無缥缈、都不是沒有來由,都是由體生起來的,沒有體就沒有相。即使是虛空,也有虛空的名字和相貌。虛空尚且如此,那麼,能生起一切心的“清淨妙淨明心”,怎麼會沒有本體呢?
“性一切心”的“性”字,是指佛性。本來是名詞,在這裡卻作動詞用。性一切心,就是從佛性生起種種心。“清淨妙淨明心”的“心”字,也是指佛性。佛性以“清淨”為體,以“妙、淨、明”為相,以“性一切心”為用。本體清淨,是說佛性根本就不會被污染,並不是用過以後就髒了。如果我們真的不著事相,妙、淨、明的心相就會朗然現前,內心充滿清淨、光明,妙不可言。非語言所能描述,非思維所能揣測。即使是著了事相,也只能遮蔽妙淨明之相,而於本體無礙,本體依然是清淨的。譬如珍珠埋藏地下,雖然外面包著泥土,顯不出珍珠之相,但珍珠本體依然是玲珑剔透的。六祖大師悟道時說:“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自性就是佛性。本自清淨,是言佛性之體。本不生滅,是言佛性之妙相。眼前所見的任何有相的事物,都是生滅不停的,佛性卻是不生不滅的,妙不可言啊!本自具足,是言佛性之明相。無量光、無量壽一體具足、一時具足,明明大千界啊!本無動搖,是言佛性之淨相。清淨無染、不變不移、不動不搖。能生萬法,即“性一切心”,是言佛性之用。佛性就是妙明真心。日月星辰、山河大地、草木叢林、花鳥魚蟲……乃至草葉縷結,一切事物都是從妙明真心生起的,妙明真心是一切事物的源頭。“物不自物,因心故物”,若無妙明真心,一切事物都不會有的。妙明真心怎麼會沒有本體呢?我們要想親證這個本體,就必須放捨一切貪求,不住一切形象,或念佛、或參禅、或修密,漸漸脫離妄想執著,心胸寬闊如同虛空,進而豁然打破這個虛空,就會親證本體、親見本來面目,那就是見道了。
“若汝執吝分別覺觀、所了知性,必為心者。此心即應離諸一切色、香、味、觸諸塵事業,別有全性。如汝今者,承聽我法,此則因聲而有分別。”
執是執取,吝是吝惜。覺,在這裡是指起心動念,面對事物的時候,初念一起,就叫做覺。觀,在這裡是指思量取捨,琢磨琢磨,考慮考慮。分別覺觀,就是面對事物的時候生起分別心,這事對我好不好呀?若有利於我,盤算怎樣得到它;若有害於我,盤算怎樣驅除它。這樣就算是明明了了地知道這件事了。其實,這樣的“所了知性”是妄心,不是真心。妄心虛妄不實,只是六塵落謝的影子,沒有本體。“心不自心,因物故心”,譬如我們面前擺著一個錄音機,我們就生起錄音機之見,有了錄音機的概念。假如我們根本就沒見過、也沒聽說過錄音機,還會有錄音機的概念嗎?所以妄心是假的,對境而有、離境而無。
假如你執取這個心是妙明真心,從而去吝惜它、保護它。那麼,這個心就應該是:即使離開“色聲香味觸法”六塵,即使離開所面對的事物,也有完全屬於自己的體性(全性)。比如你現在聽我說法,前面講到七處征心,你就明白了應該把妄心驅除掉。你是聽我說了之後才有了此心,假如我不說法、你不聽法,還會有此心嗎?此心是因分別聲塵而有啊!“分別覺觀”這樣的“所了知性”,對境而有、離境而無,沒有完全屬於自己的體性,這是第六識的現行,不是妙明真心,而是妄心。妄心因“分別覺觀”而起,遮蔽了真心的光明,使你見不到妙明真心。我們學法修行,就是要把這樣的妄想執著之心驅除掉。但這決不是壓念不起、落入斷滅。請看下面的經文:
“縱滅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幽閒,猶為法塵分別影事。”
前面講的是對境生心,著相了,不對!現在講對境所生之心泯滅了,也不對!
見聞覺知,即見聞嗅嘗覺知,是六根--眼耳鼻舌身意的功能。見屬眼、聞屬耳、嗅屬鼻、嘗屬舌、覺屬身、知屬意。內守幽閒,幽是幽靜,閒是不動。打坐修行的人往往有這個毛病:鎖閉六根,不見不聞,空空蕩蕩,平平靜靜,死守這種心態不動,他就以為這是見到了諸法空相,其實這是偏空。著色相是偏有,泯色相是偏空。妙明真心非有非空。它無相可尋,故說它非有;它能起種種妙用,故說它非空。所以空也著不得、有也著不得。著個空,空還是有,因為有個空在。
縱然鎖閉六根,泯滅一切見聞覺知,死守空蕩幽閒的心境,這還是法塵,還屬於分別,還是光影門頭的事,不是妙明真心。
凡夫的習氣,執著得厲害,處處著有。那就從有上起修,逐漸進步,把著有的習氣了了。不著有的時候,又容易落入無記,無記就是偏空。偏空下去會變成土木金石,這個還是分別影事、法塵上的妄見。這都是毛病。不要著有、不要著空,空就是有、有就是空。本體非有非空、即有即空,能起妙用,能生萬法。觀世音菩薩講耳根圓通時說:“……聞所聞盡,盡聞不住,覺所覺空,空覺極圓,空所空滅。……”空也不可得啊。空也要打破,不打破不行。禅宗講:虛空粉碎、大地平沉。假如虛空不粉碎,有個空在,滯在心裡,光不透脫,還是法塵分別影事。這只是影子,不是真正的主人公。所以不能著有,也不能著空,空有皆不住,一切不可得。“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心無掛礙”,不是說對境有心、還是無心。而是活潑潑地,“啪”地一下,前念已斷、後念未起,當下是真空實際理地。真空不是斷滅,還有個了了分明在啊!這是離念的靈知靈覺,這個知覺沒有能知所知,沒有能所相對,是絕對的。這才是本命元辰,它的體性就是無相,並不是個什麼有相的東西。
我們接著看經文:
“我非敕汝執為非心。但汝於心微細揣摩:若離前塵有分別性,即真汝心。若分別性離塵無體,斯則前塵分別影事。塵非常住,若變滅時,此心則同龜毛兔角,則汝法身同於斷滅,其誰修證無生法忍?”
前面剛剛講到:“分別覺觀”不是妙明真心,“內守幽閒”也不是妙明真心。
佛對阿難說:並不是我有意令你認為這些都不是真心。即使我不告訴你,你也應該自己仔細揣摩一下。揣摩,就是思考思考、研究研究。你自己細心想想:假如離開前塵,也就是離開眼前的一切色境界或聖境界,你還有分別心在嗎?如果離開前塵還能分別,那麼分別心就是你的真心了。前面講過,分別心是妄心,對境而有、離境而無。分別心離開前塵是絕對沒有自體的,所以分別心決不是真心。
佛繼續啟發阿難:如果分別心離開前塵便無自體,那它就是前塵分別影事,是“色聲香味觸法”一切境界的影子,而不是妙明真心,而不是法身,不能依之修證無生法忍。為什麼呢?因為前塵並不常在,前塵是變遷不定的,所謂“滄海桑田”,一直在變來變去。在前塵變滅的時候,分別心就象龜毛兔角一樣,也就隨之沒有了。龜沒有毛,兔沒有角,龜毛兔角是比喻根本沒有、並不存在、沒有自體。如果分別心是真心、是法身的話,當這樣的“法身”隨著前塵一起斷滅的時候,誰來修證無生法忍啊?忍有認可之意,無生法忍就是認可法身不生不滅,即親證妙明真心,也稱見性,也稱開悟,又叫阿鞞跋致。
僧問大隨禅師:“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個壞不壞?”這個,是指妙明真心,也就是佛性。佛性不生不滅,怎麼會壞?若錯認分別心為佛性,那就壞了。大隨禅師只用一個字作答:“壞!”大隨禅師怎麼知道他是錯認分別心為佛性呢?從這僧所問的話就可以看出來。其實,劫火是假,大千非真。將佛性與劫火、大千聯系起來,劫火、大千就是前塵。這樣的“佛性”分明是前塵分別影事,而不是妙明真心,所以大隨禅師答他:“壞!”
我們說的是妄心本無,不是說沒有真心,真心是有的。前面講過,連草葉縷結都有體性,何況真心!真心即法身。如果法身沒有了,那麼報身、化身也就都沒有了。這豈不是落空了麼?這豈不是斷滅了麼?
“即時,阿難與諸大眾默然自失。”
這時,阿難和諸大眾的妄心都起不來了。大家好象失掉了自我,講不出話,無法申辯,這就是默然自失。至此釋迦佛把大眾的妄心都破光了,能與釋迦佛辯論的還有什麼心呢?窮遍思維再也找不出來了。大家默然自失,開不得口,動不得念,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當下妄想空淨,一念不生,了了分明,剎那間省悟了。哦!以前執虛為實、認假作真,原來以前都錯了。
雪窦禅師說:“二十年來曾苦辛,為君幾下蒼龍窟。屈!堪述!明眼衲僧莫輕忽。”這裡的“君”,是指佛性。為了尋找佛性,為了見性,雪窦禅師二十年來吃了多少辛苦啊!就象幾下蒼龍窟一樣,九死一生。屈──原來以前都錯了!堪述──是為了啟發後學:明眼的衲僧千萬不可輕視這個、千萬不可忽略這個啊!
“佛告阿難:世間一切諸修學人,現前雖成九次第定,不得漏盡成阿羅漢,皆由執此生死妄想,誤為真實。是故汝今雖得多聞,不成聖果。”
次第就是順序。九次第定就是九種禅定:四禅、四無色、滅受想。從低到高,按順序從一種定進入另一種定。四禅:初禅、二禅、三禅、四禅;四無色:空無邊、識無邊、無所有、非想非非想;滅受想定又稱滅盡定,把“色受想行識”五蘊裡的“受”和“想”滅掉。一接觸外境,這是什麼呀?就領受了。蘊是蘊藏、蘊積的意思,領受得多了蘊藏起來,就是受蘊。領受以後就想:哪個對我有利,哪個對我有害,有利的怎樣得到它,有害的怎樣消滅它……這許許多多的想法蘊積起來,就是想蘊。打坐做功夫,先粗住,再細住,然後是欲界定、未到定,未到定就是還沒有到初禅。繼續打坐做功夫,生起八觸十功德,就到了初禅。然後從初禅經過二禅、三禅、四禅,進入四無色定。經過空無邊、識無邊、無所有,到了非想非非想定,還有一絲想蘊未滅。最後把受蘊和想蘊全都滅盡,就是滅受想定了。
漏就是煩惱,煩惱就是貪、嗔、癡、慢、疑、惡見。惡見就是身見、邊見、見取見、戒禁取見、邪見等,這些見解稱為“見惑”,貪、嗔、癡、慢、疑等心態稱為“思惑”,這是粗分--粗粗地分類。若是細分那就名相太多了:俱捨宗分見惑為八十八品,唯識宗分見惑為一百二十品;思惑呢?思惑可分為九地八十一品。這些名相很繁雜,對於先斷哪個、後斷哪個在教界還有爭論,在這裡我們就不細講了。總之,見惑和思惑都屬有漏,把見惑和思惑這二惑都斷盡了就是漏盡。不得漏盡就是沒有斷盡二惑,那就不能證成阿羅漢果。為什麼不能成阿羅漢呢?因為在修法的時候不是用真心來修的。真心就是“大佛頂如來密因”,就是妙明真心、就是佛性啊!它是不生不滅、不來不去、不動不搖的。不用真心修法,而用對境生起的妄心來修,就比如煮沙成飯,無有是處。雖然能修成功九次第定,但還是不得漏盡成阿羅漢。
生死妄想,就是有生有滅的妄想。
佛告訴阿難:現在世間一切修法、學法的人,縱然能修成九次第定,也不能斷除見思二惑、證阿羅漢果。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執著有生有滅的妄心,[微軟擁護10] 誤認為妄心就是真心。所以你如今雖然號稱多聞第一,但你不用真心修行,還是不得漏盡成阿羅漢,還是沒有證成聖果。
石霜慶諸禅師圓寂後,大眾欲請首座繼續主持法席。石霜禅師的侍者(九峰道虔禅師)對大眾說:“須明得先師意,始可。”首座不服,反問:“先師有什麼意?”九峰說:“先師道:‘休去,歇去,冷湫湫地去,一念萬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廟香爐去,一條白練去。’其余則不問,如何是‘一條白練去’?”首座答:“這個只是明一色邊事。”九峰不肯他:“原來未會先師意在!”首座一聽,惱了:“你不肯我那?但裝香來!香煙斷處,若去不得,即不會先師意!”侍者馬上點上香,香還沒有燃完,首座就已經坐脫了。九峰撫摸著首座的背說:“坐脫立亡[微軟擁護11] 即不無,先師意未夢見在!”諸位在這個地方注意了,如果修成九次第定,能入滅盡定,就可以坐脫立亡了,但那是真成道麼?不一定啊!要明見真心才算數。禅宗有言:捨利十斛,不如轉語一句。若不明見真心,任你坐脫立亡、捨利無數,也只是一色邊事。
有人提出問題來了:九次第定修到最後,滅受想定也修成了。修成滅受想定,不受一切受,思想也沒有了。這就是說,思惑已經斷盡了。思惑已斷的人,分段生死就應該了了。為啥經文上說,九次第定修成以後,也不得漏盡阿羅漢果呢?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現在從兩方面答一下:
第一、注釋《楞嚴經》的人很多。有些人講,修九次第定,到成就的時候,三界九地的思惑都已經斷盡了。
我們上次講過,三界就是欲界、色界、無色界。九地就是欲界裡的五趣雜居地,色界裡的四禅:離生喜樂地、定生喜樂地、離喜妙樂地、捨念清淨地;無色界裡的四空:空無邊處地、識無邊處地、無所有處地、非想非非想處地。這九地裡,每一地都有上中下三類思惑,每一類又可細分為上中下三品。如此,每一地都有九品思惑。
他說的修成滅受想定能斷盡思惑,就是指這九地八十一品思惑都斷盡了。那麼見惑呢?他說是沒破。因為見惑沒破,知見不正,就會認假當真,遇境還會沉淪。見惑不破,就不得無生智。見惑破了之後,才能得無生智[微軟擁護12] 。見惑、思惑都破了,才能證得阿羅漢果。見惑還沒破,無生智不得,所以不能夠證到漏盡阿羅漢果。
第二、如果修行人不曉得不生不滅的真心,在那裡執著生死妄想,象阿難一樣,誤以妄心為真實,就會認假迷真,這就是見惑,是知見不正。見惑如果不破,前塵是不會丟完的。我們面前講的色、聲、香、味、觸,這種種的塵境,他揮不開、丟不完。前塵既在,思惑哪能說破盡呢?他沉空守寂,不對境,好象沒事。一旦對境的時候,他就生心了。心生的時候,種種欲望就來了。這樣看來,思惑並不是破盡了。見惑是迷於理,就是道理上不明白;而思惑是迷於事,事情當前的時候,心就發昏了。理既不明,思想怎能全清爽呢?道理都沒弄明白,遇到事情,心能不動嗎?所以說,雖然能夠修成九次第定,也不得漏盡阿羅漢果。
相宗裡有的人說,修行應該先破見惑,後破思惑。因為見惑是分別所生,分別所知障叫見惑。而俱生所知障與煩惱障是思惑。俱生,就是於無始以來就有的。一定先破分別的,後破俱生的。一定是先破見惑,後破思惑。不可以說先破思惑,後破見惑。由此可見,修成九次第定,而不證阿羅漢果,講得不對,連《楞嚴經》經都是偽造的了。其實他的解釋是沒有道理的。細細思量,假如九次第定修成功了,滅受想定是否真能破思惑?我想並沒有破。為什麼呢?他是伏的,把思惑伏到裡面了。因為他在修定的時候,不是用真心修,是用妄心修的。克制妄心,壓念頭不起。如同把石頭壓在草上,叫草不要生起來,這並不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草壓在石頭下[微軟擁護13] ,等拿掉石頭,草又生出來了。滅受想定修成之後,所得的定是有劫數的,劫數過了之後,他出定了,反而要來個大翻動,妄動的習氣比從前更厲害十倍。
玄奘法師到印度取經的時候,就看到一位法師在山裡等釋迦佛降生說法。這法師在釋迦佛降生之前,就住在山上啦。玄奘法師是修道人,在路過這座山時,看出這個山上有紫氣,知道山裡有修道人,於是讓大家去尋找。因年代太久,洞口已沒了,碎石、樹木倒塌,封住了洞口。好不容易挖開洞口,見裡面有一個人坐著。玄奘法師的弟子說:哎呀!死了吧。玄奘法師說:不是的,他是修滅盡定。便拿磬在他耳邊敲,使其出定。出定之後,他看見玄奘法師身穿袈裟,以為是釋迦佛來給他傳法了。玄奘法師告訴他,釋迦佛已經圓寂了。他聽後痛哭流涕,覺得錯過了機會,空等了一場。玄奘法師告訴他:“你不要哭,震旦正在興起大乘佛教,你可到那邊去投生。你這個身體這麼多年下來,皮膚骨骼都不行了,不能用了,再去投生,換個新的吧。你要到高樓大廈、琉璃瓦、黃牆頭的地方去投生。”那位法師就圓寂了。投生後,就是後來的三車和尚。為啥叫三車和尚呢?這個人投生在尉遲恭家裡。投生後,習氣大的不得了,原來修滅受想定壓下去了殺、盜、YIN,現在呢?是大殺、大盜、大YIN。這樣,他就闖了大禍,被打入太廟,要殺頭了。按照唐朝法律,犯了死罪,出家做和尚可以免死。尉遲恭沒辦法,只好讓寶貝兒子出家做和尚,不然要殺頭的。三車和尚說:“爸爸,我出家要帶女人走。”父親問帶多少?三車和尚說要裝三車(三車和尚的雅號就是這樣來的)。你看看,這還得了!所以說修滅受想定,思惑是斷不了的。一旦泛起來,更是大得不得了。只好說“相似斷”,好象斷了,實際是包在裡面。見惑迷理,迷於道理,知見不正。思惑迷事,遇到事情就泛起來了,思惑頂難破。因此我們說,有人修九次第定,定是有,但卻是克制的,因其沒有真正的無生智,所以不究竟。不究竟就不能得漏盡阿羅漢果。
這個理答復完了,如果還有疑問,等到以後有機會我們再討論。
(一)明暗無虧,顯見非眼
“阿難聞已,重復悲淚,五體投地,長跪合掌而白佛言:自我從佛發心出家,恃佛威神,常自思惟:“無勞我修”,將謂如來惠我三昧,不知身心本不相代,失我本心。雖身出家,心不入道。譬如窮子,捨父逃逝。今日乃知:雖有多聞,若不修行,與不聞等。如人說食,終不能飽。”
這段經文很容易懂,這裡只講講“三昧”。簡單地說,置心一處、一心不亂,就是三昧。鋪開來說,那就太多了。《大日經疏》裡就講了五種三昧:入“阿”字門、一念法界,是毗盧遮那三昧;於蓮花印一心不亂,是觀自在三昧;於金剛慧印一心不亂,是秘密主三昧;於釋梵諸尊之法門一心不亂,是淨天眼三昧;於大悲藏雲海中一心不亂,是普眼三昧,又稱普現身三昧。要想得到三昧,就必須自己修行。若不實修,知道的理論再多,也得不到三昧。
阿難聽了以後,再次悲心發動、潸然淚下,後悔自己以前不對。急忙向佛五體投地,虔誠頂禮。然後長跪合掌,向佛訴說:自從我發心跟佛出家以來,總想依靠佛的威神之力。我常常這樣想:“不用我辛辛苦苦地去修行。”總以為如來會給我恩惠,將來會把三昧賞賜給我。不知道我的身心和佛的身心本是不能互相代替的。從而失掉了我的本心。我的身體雖然已經出家,象是個修道的樣子,然而,心還沒有出家,心與道還不相應。就象富家的兒子,逃離了父親,結果一身貧苦。今天我才知道,我雖然聽佛講經聽得多,但如果不修行,就等於沒有聽過。這就象:只是聽別人說說食物,自己不去吃,那終究是不能飽的。
現在有些修淨土的人說:阿彌陀佛四十八願度眾生,不用我念佛修行,只要我相信阿彌陀佛的願力就行了。這哪兒成啊!阿彌陀佛不會拉我們去的。這不跟阿難一樣嗎?自己不肯用功修行,只等著佛的恩惠。“欲淨其土,先淨其心,隨其心淨,即佛土淨”,心好比一杯水,佛好比天上之月。心水不清淨、很渾濁,就映現不出天上之月。臨命終時,非但見不到佛,生不到西方,而且業障現前,那就不由自主地跟它跑,隨它六道輪回去了。永明延壽大師教導我們要好好念佛,每日要念十萬八千,為什麼呢?因為如果念佛得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十分得力,就把我們心水裡的污穢消滅掉了,心水清淨就映出明月,實相就現前了,亦即親證“念佛三昧”。三昧不能靠恩惠,不能靠賞賜,必須自己努力修行才行。這還是顯教的說法。
若照密宗的說法:佛是無緣大慈,對一切眾生統統無分別地放光普照,無論是誰,你們都到我這裡來呀!無奈眾生害怕佛的光明,照得眼睛睜不開呀,快逃快逃,遠離逃逝了,這是不相應啊。假如你修行得好,心水清淨了,你的心也就光明了,你的光明與佛的光明兩光相照,相得益彰,自然就合上去了。這麼一相應,就生到淨土了。其實是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不修不得。說食不飽,靠恩惠賞賜是不行的。其實,給你說食就已經是恩惠了。
有的人講,《普門品》上不是說了麼:求男得男、求女得女、求財得財、求福報得福報……那不是恩賜麼?唉!眾生執著得厲害,佛菩薩慈悲心切,一開始無法使你信入,就先給你點甜頭嘗嘗,你要福報就給你點福報,那是“先以欲鉤牽”哪!
“世尊,我等今者,二障所纏,良由不知寂常心性。惟願如來,哀愍窮露,發妙明心,開我道眼。”
二障,是指煩惱障和所知障。詳說這個道理,很深奧、很復雜,我們現在淺顯地簡單地講講。
比如我們現在用的這個錄音機,它是自性所顯現的。並不是天生就有個錄音機,是大腦--第六意識根據客觀環境的規律、根據電子學的原理研究發明出來的。那麼,第六意識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前五識(眼耳鼻舌身)、第六識、第七識都是從第八識生出來的,五、六、七識的根子是八識。前五識起照境的作用,第六識分別思量,第七識搬運執取。第七識執著第八識為“我”,把前面的善惡造作搬到第八識,形成業力種子,這便是以後受報的因。一旦種子成熟,就會受到善惡之報,這就是果。人都知道前五識和第六識,而不知第七識,更不知第八識,在那裡爭論唯物、唯心。物是“所見”,心是“能見”。其實,世間的一切都是第八識的顯現,“能見”是第八識的“見分”,“所見”是第八識的“相分”。心、物都沒有離開第八識啊!
“相分”是境。“見分”對境產生“所知”,這時候還沒有成“障”。由於不了解真心,起了法見,認為實有這個東西,這就成障了。譬如見到了錄音機之後,不曉得這是真心的作用,著了錄音機之相,哦!有這樣一個東西,名字叫錄音機,作用是錄音,這是真實的。這就是所知障。煩惱障是從所知障生起的,認為實有錄音機這個東西,就想得到它,如果得不到就煩惱。得到之後還是煩惱,這可是寶貝呀,不敢碰不敢摸,弄壞了可了不得。這就是煩惱障。世間人都是這樣,在煩惱障和所知障這二障裡滾來滾去。
我們修行人起心動念要修法、要證道,其實這是所知障。哦!我明白了:原來法法平等……。這還是所知障,因為你還有個法執、有個見地在。所以禅宗說:“‘佛’之一字,我不喜聞!”念一句“南無佛”,便挑水打掃禅堂,要掃掉這一句佛號的污染。這就是要去掉所知障啊!要去掉所知障,必先去掉煩惱障。煩惱障來是後來,去是先去,所知障是先來後去。
寂是不生,常是不滅。寂常心性就是不生不滅的心性,也就是妙明真心。
窮是窮盡、徹底,露是發露、揭示。窮露就是徹底地揭示出來。
道眼是見道之眼。了知妙明真心不生不滅,就是開了道眼。一旦開了道眼,就去掉了煩惱、所知二障,所知是智慧,煩惱即菩提。
所以阿難說:世尊啊!我們現在被煩惱、所知二障所牽纏,如同游子不能歸家,是因為我們沒有悟道,不能了知寂常心性妙明真心。懇求您老人家憐憫我們、護念我們,把妙明真心給我們徹底地揭示出來,打開我們的見道之眼。
如來不負眾望,開示道眼,顯現報身說法:
“即時如來,從胸卍字,湧出寶光。其光晃昱,有百千色。十方微塵普佛世界,一時周遍。遍灌十方,所有寶剎,諸如來頂。旋至阿難及諸大眾。”
佛胸口有個卍字,這個卍字是梵文,表示萬德莊嚴、清淨無染、吉祥如意。卍字湧出寶光是表法的,因為阿難求佛開示道眼,卍字就表示清淨道眼,寶光表示清淨道眼所生的功德。這功德是多生多劫積累的,萬德莊嚴、吉祥如意,所以放出光來。晃昱形容明亮,耀眼生輝。有百千色是表法的,表示真心的妙用千變萬化,妙用無窮,能生萬法。
“十方微塵普佛世界一時周徧”。十方就是東西南北四維上下,我們常說:四面八方,八方加上上下兩方,就是十方。微塵就是微細的塵埃,十方有多少佛世界啊?就象微塵那樣多。一時周徧,那麼多的佛世界剎那間都普遍的照到了。這是表示見性了,因為佛性本來就是滿虛空遍法界的。《阿彌陀經》雲:“彼佛光明無量,照十方國,無所障礙”,佛光既是如此,我們眾生的光也是如此,只是被妄想執著封閉,不能顯發、不能朗照。我們用功修法,就是要去掉這個妄想執著,定中的種種境界都不要睬它,不要住境著相。到了開悟的時候,就會剎那打破妄想執著,見到一線光明。為什麼只能見一線光明呢?因為我們多生多劫妄想執著慣了,很難一下子全改過來,妄想執著只打破了一線,所以只能見到一線光明。這就是見性了,妙用也就跟著來了,由於只有一線光明,所以妙用的力量也很微弱。將來隨著妄想執著的減少,光明增加,妙用的力量也增加。西方極樂世界的蓮花也是表法的,蓮花開表示心花開。花開見佛悟無生,表示開悟了,悟到了本來不生不滅。
“徧灌十方所有寶剎諸如來頂,旋至阿難及諸大眾”。旋是旋即,立即、馬上之意。前面剛說過,十方有那麼多佛世界、那麼多寶剎,每個寶剎都有一尊佛。釋迦佛從胸口卍字湧出的寶光,普遍地灌注到那麼多佛的頭頂上,此後,立即就灌注到阿難和與會諸位大眾的頭上。這也是表法的,表示灌頂、表示加持、表示心心相印。報身放光也是說法,但不是開口說法,緊接著如來就開口說法了:
“告阿難言:吾今為汝建大法幢,亦令十方一切眾生,獲妙微密性淨明心,得清淨眼。”
大法幢比喻正知正見。建大法幢就是建立正知正見。要建立正知正見,就必須摧滅邪知邪見。一個一個邪見就象一幢一幢房子,要把這一切妄心都去掉,才能樹立起正見。這就叫建大法幢。
妙微就是微妙。自性能生萬法,世界上一切東西都是自性所生的,這多麼微妙啊!而自性無相,它雖實有,你卻看不見它,無法出示與人,秘密得很,這就叫密。雖有而不可得,雖不可得卻能生萬法。如何獲得這個“妙微密”啊?至此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全靠以心印心了。一旦心領神會,原是本地風光,毫無秘密可言。禅宗有言:不會則“世尊有密語”,會則“迦葉不復藏”。不復藏,就毫無秘密可言了。不密而密、密而不密,那到底是個什麼呀?那就是“性淨明心”,也就是佛性,它本體清淨毫不污染,能朗照十方起無量無邊的妙用。這樣的心(佛性)就是性淨明心。親證這個性淨明心,就見道了。用什麼見,用清淨眼啊。所以見道就是得清淨眼。得了清淨眼就不會再著相了。
佛告訴阿難:我現在為你建立大法幢,使你掃除邪見、樹立正見。也使十方世界的一切眾生獲得微妙秘密的“性淨明心”,親證本來,得到能見道的清淨眼,使他們道眼通明。
如何能做到這一點呢?這就要想想辦法,也就是世尊度化的方便,沒有辦法怎麼能行啊!正如禅宗的宗師,要想使弟子開悟,就要有辦法。若無辦法,沒有一點方便,只是叫弟子去死參“念佛是誰”,那怎麼開悟啊!佛的方便法門很多,佛是有辦法的。請看下文:
“阿難,汝先答我,見光明拳。此拳光明,因何所有?雲何成拳?汝將誰見?”
佛叫阿難,你要先答復我。你看見我的光明拳的時候,這拳的光明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次問“雲何成拳?”又怎能成為拳頭的呢?第三“汝將誰見?”這個最重要。是什麼在參念佛是誰呢?這個見是誰呢?
“阿難言:由佛全體,閻浮檀金,赩如寶山。清淨所生,故有光明。我實眼觀,五輪指端,屈握示人,故有拳相。”
阿難只執著前塵,而不曉得真心。阿難講:“由佛全體,閻浮檀金”,因佛身清淨光明,就象閻浮檀金一樣。閻浮檀,梵語,譯為勝金。須彌山南有洲,多此檀樹,其果汁入水,沙石成金,叫閻浮檀金。以此金一粒置一般金子中,悉皆失色。以此金一寸置於暗室,其光耀如白晝。以喻佛身金光如檀金,佛的身體像閻浮檀金顏色一樣。“赩如寶山”,赩是說顏色紅潤,象寶山一樣光明。佛問這光明從何而來,阿難說是清淨所生,故有光明。佛問你用什麼看到的,阿難說我是用眼看到的。“五輪指端,屈握示人,故有拳相。”手伸出來是掌、屈起來是拳,手握緊了就是拳頭。
佛在這裡是做個比方,先問阿難,光明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拳頭是怎樣形成的?用啥東西看到的?先問定之後再來講道理。
“佛告阿難:如來今日,實言告汝。諸有智者,要以譬喻,而得開悟。阿難,譬如我拳,若無我手,不成我拳;若無汝眼,不成汝見。以汝眼根,例我拳理,其義均不?”
不用譬喻不大容易懂。譬喻就是比方。用知道的事比喻不知道的事,容易理解。如來講:我告訴你呀!一切有智慧的人,還要用譬喻開悟,若沒智慧更要用譬喻。“阿難,譬如我拳,若無我手,不成我拳。若無汝眼,不成汝見。以汝眼根,例我拳理,其義均不?”阿難,譬如拳頭,假如沒有手怎會成拳呢?譬如眼根,若沒有眼根怎會看見東西呢?用你眼根比方我拳頭,其義均不?是說這個比方合適不合適?拳頭是從手來的,若沒手不成拳,那麼沒有眼就不能成見。用你眼根比方我的拳頭,這樣比方是不是合適呢?
“阿難言:唯然,世尊,既無我眼,不成我見。以我眼根,例如來拳,事義相類。”
阿難說,世尊你講的對啊!假如無眼,我怎能看見呢?用我的眼比方如來的拳頭是同類相比,是很相似的,沒有差別。
其實這個理不相類似。因為拳無實體,拳是手生成的,伸出為手掌,屈起為拳。而見是有體的。剛才講世間之物尚有體性,何況妙明真心呢?一定有體。而拳是假相。一伸為掌,不伸為拳。兩者不相類似。阿難說是類似,這是錯誤的。
“佛告阿難:汝言相類,是義不然。何以故?如無手人,拳畢竟滅。彼無眼者,非見全無。所以者何?汝試於途,詢問盲人,汝何所見?彼諸盲人,必來答汝,我今眼前,唯見黑暗,更無他矚。以是義觀,前塵自暗,見何虧損。”
佛告訴阿難,用我的拳頭比方你的眼根,你說是相類似的,其義不然,不是這樣啊。“何以故?如無手人,拳畢竟滅。”譬如無手人怎會有拳呢?有手才能形成拳呀!“彼無眼者,非見全無。”沒眼的人並不是沒有見。比如瞎子他只見暗,黑洞洞的。只見黑暗還是有見啊。見到錄音機、見到台燈、見到杯子是見,他見到黑暗怎麼不是見呢?“所以者何?汝試於途,詢問盲人,汝何所見。彼諸盲人,必來答汝:我今眼前,唯見黑暗,更無他囑。以是義觀,前塵自暗,見何虧損。”試問路上的瞎子,你們看見什麼了?他一定告訴你,我眼前只有黑暗,其他什麼也看不到。其實“前塵自暗”,我們眼前這些色塵本來都是暗的。能見到它們是因為光啊!燈光,太陽光等。假如沒有光,怎麼會看見呢?如果我們被關到黑房子裡,沒有光明,眼前也是一片黑暗,什麼東西都分辯不出來,與盲人不是一樣嗎?世上的人錯就錯在,見到東西是見,見到黑暗不算作是見。眼前是黑暗還是見,你見的是黑暗,不能說不見。“前塵自暗,見何虧損?”見黑也是見,“見”哪裡會損壞和欠缺呢?見是不壞的、不欠缺的。不看《楞嚴經》不曉得,眾生原來都不曉得,哪裡知道見暗、見黑也是見啊!
“阿難言:諸盲眼前,唯睹黑暗,雲何成見?”
阿難跟我們一樣的境界,盲人只看見黑暗,哪能看見東西,雲何成見呢?我們說的是‘見’,不是看見東西呀!‘見’是能見之性,不是看見東西,這點很要緊。
“佛告阿難:諸盲無眼,唯觀黑暗,與有眼人,處於暗室,二黑有別?為無有別?”
佛進一步問阿難,你說看見黑暗不能成見。我再問你,瞎子可以看見黑暗,有眼人在暗室見暗,這有眼人與瞎子都見暗,這是一樣還是兩樣?是同、還是別呢?
“如是世尊,此暗中人,與彼群盲,二黑校量,曾無有異。”
阿難說,有眼人在黑房間見的黑暗,與瞎子所見的黑暗,是一樣的,沒有差別。這樣看來,見黑與見東西不關於眼的事。為什麼?剛才講了,眼見東西要有增上緣。眼睛對色境的時候,沒有增上緣是不成功的。增上緣就是空、明。假如沒有增上緣,眼睛對色境的時候,還是看不見東西,這不關眼的事。見暗不關眼,見明又何嘗關眼呢?假如不是增上緣顯現光明,假如沒有空間,你也不能見呀!所以說這與眼無關。
“阿難,若無眼人,全見前黑。忽得眼光,還於前塵,見種種色,名眼見者。彼暗中人,全見前黑,忽獲燈光,亦於前塵,見種種色,應名燈見。若燈見者,燈能有見,自不名燈。又則燈觀,何關汝事!”
佛又問阿難,假如是無眼的人,見到的全部是黑,忽然有了眼,比如有一個瞎子被醫好,忽得眼光,還是前面這些色塵,又都可以看見了。“見種種色,名眼見者”,種種差別、形形色色的東西都可以看見。這種見,假如叫做“眼見”。如來下面要說明這不是眼見,這個眼睛是照,“見”是我們的心見。 假如說瞎子“忽得眼光”是眼見,那麼黑暗中的人在完全見黑暗時,忽然燈光一照,也能見種種色,這是因燈而見,就應該是“燈見”了。前面已說明瞎子醫好能看見東西,是眼見。那麼黑暗中人一遇燈光,見種種色,這就是燈見啦!“燈能有見,自不名燈”,假設說燈能夠見到東西,那就不叫做燈,應該叫做眼了。“又則燈觀,何關汝事”,假如燈能看見,那是燈看見的,和你不相關啊!
“是故當知,燈能顯色,如是見者,是眼非燈;眼能顯色,如是見性,是心非眼。”
“是故當知”,因是之故,我的比方你應當曉得了。“燈能顯色”,燈是增上緣,把一切色境顯現出來了。“如是見者,是眼非燈”。顯現出來的東西我們能看見,卻不是燈看見,燈只是使之顯現而已。是眼睛看,而不是燈看。“眼能顯色,如是見性,是心非眼。”眼能顯色,眼譬如燈,眼根是‘見’性的增上緣。眼根不壞,增上緣就有了。眼根壞了,就等於在黑暗房間中燈沒了。增上緣沒了,就不能見。增上緣有了,事情才能成功。實際上能見東西的不是眼睛,眼根只是‘見’性的增上緣。緣具足了,就能見東西。眼根壞了,緣不具足,就不能見到前塵了。“如是見性,是心非眼。”見性,就是見到東西的本性。這個能見的本性是心,不是眼睛。
(二)動乃客塵,顯見不動
“阿難雖復得聞是言,與諸大眾,口已默然,心未開悟。猶冀如來,慈音宣示。合掌清心,佇佛悲誨。”
上面我們講了十番顯見的第一番顯見:明暗無虧,顯見非眼。我們‘見’性,不是有了眼根才有的,我們的‘見’性是本來就存在的。眼根只是增上緣,可以使‘見’性起作用,幫助起作用而已,就象燈光幫助我們的眼睛起作用一樣。黑暗裡有燈光,我們就能看見各種景色。佛就是講這個比方給阿難聽。因阿難認妄心,不認真心。妄心是依據六塵(色、聲、香、味、觸、法)生起來的虛妄相想。假如沒有前塵,沒有色、聲、香、味、觸、法,這個心就生不起來。所以佛就把手握成拳頭打比方:我有手,可以握緊拳頭,假如我沒有手,拳頭就握不成,這是啟發阿難。因為阿難說:我有眼能看,沒眼我就不能看了。佛問阿難,我這比方對不對呀?和你講的一致不一致呀?我的比方恰當嗎?阿難講:蠻恰當。有眼能見,沒有眼睛就不能見;有手就能握成拳,沒有手就握不成拳。實際上,這掌、這拳頭都是假相,可以變來變去,而‘見’性是不動的,見性不是因眼根存在才有的。眼根沒有就是瞎子,瞎子眼根壞了,不能看東西了,但它能見暗,見暗也是見。盡管明、盡管暗,見性並沒有虧損,這就是第一番顯見--明暗無虧,顯見非眼。十番顯見都是充分表示,真心是存在的,不是因境界才有。
接著講第二番顯見--動搖名塵,顯見不動。
阿難和與會的大眾,聽佛講了見是心見、並非眼見的道理,知道佛講得對,已無話可說。但還是沒有徹底明白,還希望佛能大發慈悲,繼續宣講。大家合掌淨心,等待著佛的慈悲教誨。
“爾時世尊!舒兜羅綿網相光手,開五輪指。誨敕阿難及諸大眾:我初成道,於鹿園中,為阿若多五比丘等,及汝四眾言,一切眾生,不成菩提及阿羅漢,皆由客塵煩惱所誤。汝等當時,因何開悟,今成聖果?”
佛當然知道大家心裡想的什麼,於是就伸開那軟如舒兜羅綿、靓如網相光的手掌。象圓圓的車輪一樣,張開五個指頭。從自己剛成道時,在鹿野苑度五比丘講起。
“為阿若多五比丘等,及汝四眾”,阿若多,即憍陳那,阿若多是名字,憍陳那是姓。佛剛出家的時候,他的父王就派五個人跟著他。這五個人是誰呢?一個即是阿若多;一個是摩诃那摩,即拘利;一個是跋波;一個是阿捨婆阇,即跋提;一個是跋陀羅阇。這五個人陪釋迦佛一道到深山修行,後來這五個人離開佛到鹿野苑去了。鹿野苑是波羅奈國養鹿的地方,他們到鹿野苑修學外道去了。釋迦佛雪山成道以後,先到鹿野苑去度五比丘,相繼為他們說四聖谛法。四聖谛法即苦、集、滅、道,於是這五個人得道,成阿羅漢果。所以佛叫他們來說法,用他們的親身體會講。
“一切眾生,不成菩提及阿羅漢,皆由客塵煩惱所誤。”見性不動,不動是主人,動搖就是客人。客塵是打比方,妄心就是客塵。客是客人,塵是塵境。客塵迷住了我們的真心,那我們就修不成菩提道,也證不成阿羅漢了。遇事的時候,對境生心,煩惱就來了,這都是客塵煩惱所誤。“汝等當時,因何開悟?今成聖果。”你們幾個人,當時是怎麼樣開悟的?怎麼樣修成功的?佛是讓他們用自己證成聖果的經過,來解阿難及四眾之迷。
“時憍陳那,起立白佛:我今長老,於大眾中,獨得解名。因悟客塵二字成果。”
憍陳那年歲比較高,年高德重,所以稱為長老。憍陳那講,我於大眾之中獨得解名。什麼叫獨得解名呢?因佛說法時,他第一個先悟道,悟到佛說的真理,因此得解,曉得道理了,因此說他在大眾中“獨得解名”。
“因悟客塵二字成果。”憍陳那是在客塵二字上悟出了道理成正果的。這是什麼道理呢?我們的身體生滅不停,像客人一樣,客人就不能常住,頭出頭沒,來來去去;也象灰塵一樣,灰塵飄動不息,搖擺不停。是比喻我們的肉身和客人、塵土一樣,來來去去不能常住。有客就有主,有塵就有空。我們今天在座的大家都是客人,待一會兒都要走了,而老魏同志是主人(這是打比方,因在老魏家講經,故說老魏是主人,來參加法會的都是客人。),他不走。主人常住,客人不能常住。肉身就是客人哪。我們不看色身,要看見裡面的主人。主人是什麼?主人就是我們的‘見’性。第一番顯見,‘見’性不是眼睛,‘見’性就是我們的主人。而我們錯就錯在只認客人、不認主人。這色身是幻身、是客人,它一刻也不停地變化。細胞的新陳代謝,一秒鐘也沒有停止過。大概一個月吧,全身的血液就都換了一遍,不是原來的了。但是我們只認這變遷不息的塵境,不認佛性空寂體。客對主、塵對空,憍陳那就在這兩個字上悟道了。‘見’性是不生不滅的。要識得‘見’性,不要光看到法塵的浮動。大家都執著這個家庭,為妻子、兒子、金銀財寶煩勞一生,撈,撈,撈!到最後一樣東西也帶不走,赤裸裸來,赤裸裸去。去的時候還不是完全赤裸裸,還要帶一樣東西,什麼東西?“業”!業要帶去,造的業還要跟你一道走。憍陳那他就聰明,佛對他講過之後,他悟到了這個主人。他見到“見”性是恆常的。他見到本體是真空,不是昏糟糟的塵境相。
其實憍陳那的悟,只是悟了個小乘的涅盤。為什麼是小乘的涅盤呢?他曉得了‘見’性是常境,像虛空一樣。六塵呢?就是色、聲、香、味、觸、法,像客人一樣。捨客塵而得主空,自己本性得到了,已經得到了這麼個小乘果。再進一步,這變動不息、來去不停、分段生死的客塵,當體就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如來藏不生不滅。不生,不是死死的不生,生生不息就是不生。因其不生,故也不滅。認得這個,即無生法忍。心不住境、盡起妙用,這就了了變異生死。大乘、小乘就差這麼一點點。
“世尊,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宿食事畢,俶裝前途,不遑安住。若實主人,自無攸往。”
世尊,比如行路的客人,匆匆忙忙的“投寄旅亭”,到旅館裡投寄住宿;“或宿或食”,或者住下來,或者只吃吃飯。住吃之後呢,“俶裝前途”,還是要打起行李去趕路。“不遑安住,”不能夠長住下來不再走。“若實主人,自無攸往。”假如他是主人的話,他就常住,不會走了。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為客義。”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你來了之後不住就是客人,常住不動就是主人,“以不住者,名為客義”,不能常住,來來去去就是客。我們這個幻身,在這個世界的旅館裡就象客人一樣。古人雲:“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天地就是我們住的旅館,我們到這個世界上來,也等於客人一樣的,燒燒吃吃,事情完結就走了。事情怎麼完結?就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做了一番事業,造了一番“業”,到最後老死。死了嘛,“俶裝前途”要走。到啥地方去呢?新業成就。宿業完結了,就是我們過去世所造的業,這一世已經都享完了,換個新的皮囊去享受新造的業。我們大家,各人的環境不同,是因為過去所造的業不同。“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來世果,今世做者是。”我們今生所作所為,就是來世的果。帶著今生所做的業走了。“不遑安住”,我們不能永遠住下去,還要在六道輪回中轉。“若實主人,自無攸往”,我們的‘見’性,不生不滅。不生不滅的真心有什麼來去相呀!所以我們說生淨土,很多年後轉了個身,說“生者生己,去者未然”,這是說主人翁沒有來去相,沒有生滅相。剛才說了,我們要了變異生死,不生當中不妨現生,不來不去當中不妨來來去去。所以說,如來者,不來而來,來而不來。為啥說不來呀?是曉得了主人翁啊。盡管來去,他是不動的。我們不能執著前塵、外境,前塵、外境是客人。修道就是要認得主人翁,認得真心。把前塵、外境這些東西一放,就成就了。
祖師說,不要去念佛、參禅,多此一舉,這是披枷戴鎖漢!為啥這樣說?因他逍遙自在了。隨緣放曠,任運逍遙。識得本來的如來藏心,認得主人翁。凡夫只識得客人,不識得主人翁。差這一點點,就不得了。憍陳那說,常住是主,不住是客,所以我就把這個幻身放下了。
“又如新霁,清旸升天,光入隙中,發明空中,諸有塵相。塵質搖動,虛空寂然。如是思惟,澄寂名空,搖動名塵。以搖動者,名為塵義。”
“佛言:如是。”
再作個比方,剛才的比方是客,現在的比方是塵,這就說完了客、塵兩個字。塵是灰塵,比方雨過初晴,清新的陽光升起來了。“光入隙中”,就是光從縫隙中穿過。一片光的時候看不見灰塵,假設光從縫隙中射出來,就能看見陽光中都是灰塵。我們有這樣的經驗,看到一線陽光裡全是灰塵,多的不得了。“塵質搖動,虛空寂然。”灰塵搖動不停,但虛空是不動的。“如是思惟,澄寂名空,搖動名塵。”他就這樣想了,澄然而寂靜的便是虛空,搖動不停的便是灰塵。這是比方我們用功修行,初除煩惱時的情況。而對大根器的人,直說“無修無得無證”,大根器人要放一切放,這種人是有的,不是沒有,但少。大多數人都需要一步一步地慢慢升進。初除煩惱的時候,等於是雨過初晴,空氣清新。這是比方我們開始覺悟了,看到我們煩惱習氣重得不得了,如在光線之中看到灰塵在飛。這世界上的東西森羅萬相,都是幻起幻滅、生滅不停,但是虛空卻是寂然不動的。這寂然不動的虛空表示我們的真心,因為真心之體是寂常的。虛空中的灰塵是動搖的,動搖的灰塵表示我們的妄想。這樣比喻很恰當,所以佛說:“如是。”對的,對的。
“即時如來,於大眾中,屈五輪指,屈已復開,開已又屈。謂阿難言:汝今何見?
“阿難言:我見如來,百寶輪掌,眾中開合。”
這時候,佛要證明憍陳那講的話是正確的。就把五個手指屈起來,握成拳頭.屈起來又伸開,伸開又屈起來。這是啥道理呢?這是比方客人來去不停。問阿難:“汝今何見?”你現在看見什麼了?
阿難說,看見如來的百寶輪掌(佛的手有百寶千波輪相,佛的腳也有輪相。)在大眾中展了再合起來,合起來再展開。
“佛告阿難:汝見我手,眾中開合。為是我手,有開有合?為復汝見,有開有合?
“阿難言:世尊寶手,眾中開合。我見如來,手自開合。非我見性,有開有合。”
佛又問阿難:你見我的手在大眾中開合。是我的手在開合,還是你的‘見’有開合呢?
阿難回答:是您的手在開合,我的見是沒有開合的。
“佛言:誰動誰靜?
“阿難言:佛手不住。而我見性,尚無有靜,誰為無住?
“佛言:如是。”
佛進一步問:什麼東西在動,什麼東西是靜的?
阿難說:是佛的手在不住地動。而我的見性,連靜也沒有,哪能無住呢?無住就是不住,不住就是動。連靜也沒有,哪能有動呢?
佛說:對的,對的。
這也是比方,手在開合,見沒開合。這下子阿難的見解已經比較正確了,曉得見是不動的,沒開沒合。但是,見不動也有差別,什麼差別呀?是真正識得不動的見性了呢,還是暫住不動呢?比如客人和老人家是親戚,見到了老人家,唠了一陣子,說暫住一個月。這畢竟是暫住,不是真正主人,老人家才是真正主人。要是把這個暫住的客人當成主人就錯了。佛正是恐怕阿難還不是真見性,所以問他“誰動誰靜?”叫你真正見清爽,什麼東西動?什麼東西靜?阿難說,佛的手在不住地動,我的見性靜也沒有,哪能有動呢?這下阿難就真開悟了。動與見是相對而有的,假如沒有動,見根本不存在。我的見靜也沒有,哪來動呢?所以不存在動。這個蠻要緊的。假設說“見”是靜的,那就是暫住的客人,不是真見。動靜兩邊都脫開,都沒有,才是真靜。阿難在這個地方已經明白了,見性也沒有啊,哪能有住呢?佛認為他答的很對,所以說“如是”。
上面講的是主客關系,下面講塵空關系。
“如來於是從輪掌中飛一寶光,在阿難右,即時阿難,回首右盼;又放一光,在阿難左,阿難又則,回首左盼。
“佛告阿難:汝頭今日因何搖動?
“阿難言:我見如來出妙寶光,來我左右,故左右觀,頭自搖動。”
佛再用塵空之意試試阿難。從百寶輪掌中發一道寶光在阿難右邊,阿難就向右邊看。再發一道寶光在阿難左邊,阿難又轉向左邊看。佛問阿難:今天你的頭為啥搖動啊?
阿難說:如來發的寶光在我的左邊、右邊,我左右觀光,所以頭就搖動。
“阿難,汝盼佛光,左右動頭,為汝頭動,為復見動?
“世尊,我頭自動。而我見性,尚無有止,誰為搖動?
“佛言:如是。”
佛又問阿難:你看寶光,左右動頭的時候,是你的頭在動,還是見在動呢?和上面一樣的,還要進一步問:是你的頭動,還是你的見動?
阿難說:是我的頭動。我的見性並不存在止(止是停止,和搖動相對而言),哪裡有動呢?塵在飛舞,慢慢落下來,停止不動了,就是止。有止就有動,這是相對而言的。我們的本性是不動不靜的,所以說“尚無有止。誰為搖動?”不在相對上取則。
佛證明阿難說得對:如是,如是。
一切塵相,色、聲、香、味、觸、法這些東西,它也有靜的時候,但它的靜是由動而靜的。既是由動而靜,就會由靜而動。總是動靜兩邊跑,不得常住。而見性本來如此,並不是由靜而動、由動而靜。所以阿難說,我的見性連止也沒有,哪能搖動呢?這話講得徹底。
“於是,如來普告大眾:若復眾生,以搖動者名之為塵,以不住者名之為客。汝觀阿難頭自動搖,見無所動;又汝觀我手自開合,見無舒卷。雲何汝今,以動為身,以動為境,從始洎終,念念生滅,遺失真性,顛倒行事,性心失真,認物為己,輪回是中,自取流轉?”
假設大眾“以搖動者名之為塵,以不住者名之為客”,就識得了客塵兩個字,客塵是煩惱。這些客、這些塵,它時刻在動,時刻在變化。無常故苦,於是煩惱就來了。你們看阿難頭在搖動,而“見”沒動;再看我的手有開有合,而“見”沒有伸舒,沒有卷起。為什麼你們現在“以動為身,以動為境”?為什麼把這個幻身當身體,把塵境當境界?
“從始洎終”,從無始以來,直到最後。到哪個最後呢?一直到我們成道,修成佛果為止。假設我們不修道,不成佛果,就沒有終。因為六道輪回沒有停止的時候,不會息滅的。我們這個世界即使壞了,我們這些眾生也不是就完結了。這個世界滅啦,業緣就把我們牽到別的世界裡去了。在別的世界裡還是六道輪回!等那個世界壞了,這個世界又成了,就又轉回來了。成、住、壞、空,沒有停息的時候,沒有終止的時間,沒有最後。我們要是用心修行,證得佛果之後,那就叫終。
“念念生滅,遺失真性,”我們都認妄身、認妄境,把虛幻身當成我們自己的身體,把虛幻境當成我們寶貴的境界,戀戀不捨。心在動搖,生滅不停。“把我們不生不滅的真性遺忘了。在是在,就是不曉得有,在那裡“顛倒行事”。眾生對自己寂常不滅的本性不曉得了,認生滅不停的妄心,搞顛倒了。行什麼事啊?那就是造業受報。剛才講了,見惑思惑就是邪知邪見。認假的前塵當成真的,才會起貪心造業,造業之後受報,受報就是受苦。故稱“惑、業、苦”。這不是顛倒嗎?蠻好的一尊佛,變成六道眾生,這就是顛倒。
“性心失真”,什麼叫性心呢?就是一切法界的法性,種種東西、種種法相,都是由法性生起來的。比如前面所說的草葉縷結,葉子是草生出的,草是葉子的體性;結是由縷結成功的,縷就是結的體性。這個縷、這個草,比喻我們的真心,謂之性心。眾生把真心遺失了,不曉得真心了,認妄為己,把一切有相的東西看成自己了。因為妄執有我,我要這樣,我要那樣,追逐外境。眾生認妄為己,佛是真心所顯現。佛的所說所做,都是真心的妙用。差別就這麼一點點。簡單地說,眾生著相,佛是一點不著相。佛見諸相非相,見一切相都是沒有相。
眾生“認物為己”,執著個東西,於是有了色身。有了色身以後,有“我”就有“我所”。我要一切東西,私心雜念,重重無盡。欲望無盡,煩惱無盡,六道輪回就來了,於是“輪回是中,自取流轉。”什麼是“是中”呢?就是客塵當中、煩惱當中、妄想當中、六道當中。因為妄心追逐外境,就輪回在這些當中。“自取流轉”,就這樣流轉不停了。怎麼叫自取呢?自己遺失真性,自己認物為己。因而流轉不停,所以叫自取。
因為造的業不同,各個眾生的受報也是不同的。有些人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不是怨天就是尤人。哎呀,老天爺怎麼沒眼睛,我的良心這麼好,怎麼叫我受這個報應。那個人那麼壞,為啥還那麼有福!還有人講:我信佛了,吃素了,命怎麼還是這麼不好;有的人不信佛,不吃素,卻家境好得很。這是啥道理?他不曉得因果通三世,因果不是一世的,你這世做好事,把你前世的罪業減輕了,並不是沒減輕。本來等著你的是大苦,這世做事做得好,就可以把前世的惡業減輕一些。人家享福,那是他過去世種的福報,過去世善事做得多。如果這世做壞事,來世也要受苦的。只要做壞事,即使現在不受苦,也會減輕來世的福報,冥冥之中自有減輕。所以不要怨天尤人,都是由於顛倒行事之故。顛倒行事,就會在這當中輪回不已。
我們要知道,著相是這樣的愚癡。我們從今以後放下萬塵,隨其環境,曉得這些都是客塵煩惱。我們認得真主人是不生不滅的。著相的習氣生起也不怕,惟一的辦法是保任,要與習氣斗爭。修行實際上是鬧革命,不是革他人的命,是革自己的命。我們要先革凡夫的命,凡夫是執著有的,先革掉;再革二乘的命,因落空、偏空也是不對的,空也得革掉;再革菩薩的命,因菩薩還有法見。法見是什麼呀?如:度眾生有功德了,我能離開生死輪回了,我能成道了……等等,這些都是法見。功夫就是這樣做的,勇猛前進,直取上乘,久久行去,就成道了。
剛才講的是第二番顯見--動搖名塵,顯見不動。主人是不動的,客人來去不停;虛空是不動的,灰塵一直在動。顯示見性不動。下面講第三番顯見--童耄觀河,顯見不滅。這見性從來沒有生滅過,永遠不會生滅的。
:居士文章 :大德居士 回上壹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