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賢法師:求法高僧從未遠去佛弟子應永遠追隨


 2014/11/19    熱度:1614    下載DOC文檔    

                                                                      西行求法僧是人人應敬仰的勇士,值得後世佛子永遠追隨。

在我心目中,“西行”是求法精神的代名詞,曾經不知有多少仁人志士、高僧大德前赴後繼,為求一法,行腳天竺。我常常在歷史中注視著西行求法者的身影。

中國最早的求法者是三國魏甘露年間的朱士行,為求《般若經》正本,他出塞西至於阗國,二十余年間寫得《放光般若》九十章,派遣弟子弗如檀帶回中國,而他本人則在於阗圓寂,沒有歸來。魏晉到唐代漢傳佛教的發展與完備,很大程度上有賴於法本的傳入和譯經的興盛。朱士行雖未至天竺,但其志願風骨則成為漢地僧人忘我西行、捨命求法之濫觞,影響了無數求法者。

晉宋間有康法朗、於法蘭、竺佛念、支法領、法勇、慧睿等數十位僧人走上西行之道,大多抵達於阗、罽賓、疏勒等國即止,或埋骨中路,最終到達印度的不多,而到印度後能攜經而返並為後人所熟知的要數法顯大師。法顯大師道心堅貞,見當時戒律未備、僧侶戒行不整,便於晉隆安三年(公元399年)開始西行。他與同行者度過了“上無飛鳥,下無走獸,惟以枯骨為標識”的流沙,翻越了毒風雨雪、飛沙走石的蔥嶺,最後到達中天竺的僅法顯和道整法師二人。法顯大師在摩诃衍僧伽藍求學三年,得《摩诃僧祇律》《雜阿毗昙心》《方等般泥洹經》《摩诃僧祇阿毗昙》等梵本,又在師子國停留兩年,求得《彌沙塞律》《長阿含經》《雜阿含經》及《雜藏經》,這些經典都是漢地所未曾有的。回國途中,法顯搭乘的商船遭遇風暴,他把個人物品扔進大海,誓死護衛所攜的經藏和佛像。十三年後回到中國,寫下了在天竺的見聞——《佛國記》。

唐朝西行求法之風尤盛,那爛陀寺是“留學僧”最向往的地方,來到此地的漢藏求法者不計其數,玄奘大師是第一百位。大師一路飽受各種嚴酷考驗,以異常之堅毅才克服萬難到達印度。大師曾只身穿越流沙遍地、荒無人煙的莫賀延碛,白天零上60多度,無法行進,就用沙子把身體全部埋起來,只露出頭在外面,用物品遮擋太陽,只能在夜間零下30多度的情況下抓緊時間趕路。在這滴水如金的沙漠中,大師還曾打破過水袋,就在極度的高溫和干燥下,他堅持活了下來,走出了沙海。就是以此堅毅之心,才得以最終游學五天竺,帶回甚深法義和大量經籍。

玄奘大師歸國後短短三十年中,不下十一名中國、朝鮮的游學者拜訪了那爛陀寺,義淨大師在《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中記錄了同時代去印度求法的“留學僧”就有一百一十多人。

唐初的玄照法師求學印度,在那爛陀寺求學三年,跟隨勝光法師學寫了《中論》《百論》等論,又隨寶獅子大德學習《瑜伽師地論》。義淨大師於鹹亨五年(公元674年)在那爛陀寺見到了玄照法師,因路途阻塞,玄照法師無法歸國傳法,“每有傳燈之望,而未諧落葉之心”,後在天竺去世。義淨有悼詩雲:

卓矣壯志,穎秀生田。頻經細柳,幾步祁連。

祥河濯流,竹苑搖芊。翹心念念,渴想玄玄。

專希演法,志托提生。嗚呼不遂,怆矣無成。

兩河沉骨,八水揚名。善乎守死,哲人利貞。

道希法師曾在那爛陀寺學習大乘佛法,並把大唐所有新譯、舊譯的經論四百多卷帶到了那爛陀寺。義淨大師在巡禮那爛陀寺時,也見到了已經圓寂的道希法師的臥房,心生感慨,有詩雲:

百苦忘勞獨進影,四恩在念契流通。

如何未盡傳燈志,溘然於此遇途窮。

大乘燈禅師路過其在那爛陀的臥室時也不禁感歎:“昔在長安,同游法席,今於他國,但遇空筵。”

常慜禅師坐商船從廣東出發,走海路輾轉去往印度。中途遇到風暴,商船破損漏水,所有人都紛紛逃逸。常慜禅師看到大家急於逃生,就把所有機會都讓給了身邊的人。船艙裡沒有醒的、遇到困難爬不動的,在禅師的幫助下都安全離開了大船,而禅師自己已是精疲力竭。眼看海水逐漸沒過腰身,法師欣慰地看著安全的大眾,開始合掌念佛,一句一句的佛號,一聲一聲地往下沉。逃了命的人也跟著念起了佛號,也有很多人讓法師跳到小船上,但他害怕壓沉了別人的小船,只是堅持念佛,直至沉到水底。

義淨大師為常慜禅師寫了一首很感人的詩:

悼矣偉人,為物流身。明同水鏡,貴等和珎。

涅而不黑,磨而不磷。投軀慧巚,養智芳津。

在自國而弘自業,適他土而作他因。

觏將沉之險難,決於已而亡親。

在物常慜,子其寡鄰。

身散鯨波以取滅,淨願詣安養而流神。

道乎不昧,德也寧湮。

布慈光之赫赫,竟塵劫而新新。

又有靈運師,在那爛陀寺常畫慈氏菩薩真容和菩提樹像;無行禅師,為宣揚道宣律師的宗旨,留學那爛陀寺學習唯識、中觀,研習《俱捨論》及律典;新羅僧侶阿離耶跋摩法師,在那爛陀寺常抄寫諸經;慧業法師,曾寫有梵本論典留在那爛陀寺,為義淨大師所見。

這一百多位求法僧,最終安然回鄉並在東土弘揚教法的少之又少,多數魂散天竺,有很多甚至連名字都未能留下,大家也不知道他們當時的這些苦行。但他們只有一個願望:希望佛法能夠傳到內地,讓後人能夠得到受益。義淨大師在那爛陀寺遇到一位老比丘,以為是印度人。後來老比丘臨終前,顫顫巍巍地把一部他自己所譯的《善辨律》手寫稿交給義淨大師說:“我是中國人,到印度來已經有很多年了。現在我已經病成這樣,也老了,就是想走也回不去了。希望你能將我這個戒本帶回去,以後去弘揚它。”義淨大師拿到戒本不到三天,老比丘就去世了。

義淨大師所記載的求法高僧大都廣聞多參,義淨大師本人也是如此。他二十一歲受具足戒,此後四年間精求律典,並生起西行求法的願望。鹹亨二年(公元671年),義淨大師開始西行,曾在室利佛逝停留六月,學習聲明;兩年後,又在東印度耽摩栗底國學習梵語和《勝論》。這一年他遇到了大乘燈禅師,並翻譯了《龍樹菩薩勸誡王頌》一卷。鹹亨五年(公元674年),他抵達那爛陀寺,多方參學,在那爛陀寺譯出了《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頌》五卷和《一百五十贊佛頌》一卷。這十年間,他遇到了玄照、佛陀達摩、僧哲、慧輪、道琳、智弘、無行等唐僧,得以了解並記錄了眾僧在印度游歷參學的經歷。垂拱元年(公元685年),義淨大師離開那爛陀東歸,他帶回了經律論近四百部共五十萬頌、金剛座真容一座和捨利三百粒。當時武後親來迎接法師,並安頓其在佛授記寺及大福先寺居住,以便安心開展譯經工作。法師所譯經典多戒律及咒頌,可見其求法重心在於戒律,也說明當時印度大乘佛法已開始重視陀羅尼咒,密法趨於興盛。

義淨大師歷經萬險西往東歸,寫成《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和《南海寄歸內法傳》,才讓漢地眾生有機會了解到這一段特殊的鮮為人知的歷史,也讓後世法子能夠一睹中世紀印度佛教生活和早年戒律的軌則。

今日漢人能夠讀誦到的三藏十二部經典,無不是鮮血凝成、汗水化成,包含了上至後漢、下至隋唐五百多年間先輩求法者的志願和生命。

義淨法師在他的《求法詩》裡面說:

晉宋齊梁唐代間,高僧求法離長安。

去人成百歸無十,後者安知前者難。

路遠碧天唯冷結,沙河遮日力疲殚。

後賢若未谙斯旨,往往將經容易看。

如果我們不知道這些大德們當年求法的發心、恩德和感人的精神,還以為手上的經書法本真的只是很容易得來的一本書。然而,歷代高僧大德所傳承下來的,除了法本,還有凝結在法本上的捨身求法、不問歸途的精神。

西行求法僧,是人人都應當敬仰的勇士,是值得佛弟子永遠追隨的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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