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心和六度
大乘分爲共道的顯部,或稱「經部」、「波羅密多乘」及「因乘」,及不共的密部,或稱「續部」、「金剛乘」、「咒乘」及「果乘」,但不論是大乘的顯法或不共密法,若無菩提心,則修亦無用,亦不算是入了大乘之列。故此,正如皈依是入於佛教之列的門坎、出離心是入於小乘之門坎,菩提心則是入於大乘的門坎。
若有人問:「佛從何來?」,答案是「由菩提心而來!」所以,菩提心被稱爲「佛父」。 有關這一點,衲作一些解釋說明:在世間上,我們固然必須有父、有母方能出生,但我們的種姓取決於父親,父為王則其子為太子,父為貴族則子女亦為貴族,父爲老百姓則子女只可能是老百姓。不論是佛或小乘羅漢,均由空性慧所生出。若無空性慧,固然不可能成就解脫或成佛。可是,單單看空性慧,它既可能生出佛境,但也可能生出羅漢的境界,這是說不定的,所以空性慧並非取決性的因素。另一方面,如果有空性慧再配上菩提心,所生出的則必定會是佛境,斷不可能生出小乘之果境。故此,空性慧及菩提心二者固然均爲成佛之必需,但菩提心才是具取決性的一方。因著這個原因,空性只堪被稱爲「佛母」,而菩提心則被尊爲「佛父」。
大乘的心就似一把鋒利的刀,堪能有效地作許多事情,我們只需略用少許力即可成功。舉個例說:若以下士心布施一顆米予一蟻,則頂多只能得人、天之果,而且因為所施物很小,布施之力量不大;若以中士心布施,則頂多只能得一解脫之因,其力量仍然不大;但若以上士心布施這同樣的一顆米,因心力故,這是一個很強大的因,能令我們成佛。同樣的一件簡簡單單的小善行,由大乘心而作,力量則大有不同,而且果報會無盡地倍增。有了菩提心者,縱使他甚麽別的成就都沒有,也堪受人、天之尊敬及頂禮,而且名爲「佛子」,身份比具神通及成就的羅漢還要高許多。爲甚麽呢?衲舉些譬喻:在世俗上,鑽石的價值最高。如果把一顆小小的鑽石與大的珍珠比,也仍是鑽石在價值上勝出。又或者以血統爲例:一位太子哪怕年齡再小和再不懂事,也仍然比最年長和最有能力的老臣子尊貴。同樣的道理,有菩提心者,在一開始便身份不同,其「光芒」能把羅漢等通通比下去。
光是發心而不作修行,絕不可能成佛,這就好比肚子餓但不買菜、做飯及進食便不可能得飽之道理。修行又必須正確地去修。若修不得法,便如在牛角上擠牛奶般,絕無效用。故此,我們並不是隨意地修便能成佛,而必須謹慎選擇正確的成佛之道。在佛教歷史上有許多邪說。有些人認爲凡是分別念,不論其善惡,皆爲生死之因,只有無分別住才是成佛之道。這些人說:「布施及持戒等,是爲了愚夫愚婦而教的,它們並非成佛之道。正如黑狗咬人也痛,白狗咬人也一樣痛的道理,不論善念或惡念,均只會障礙成佛。我們不必布施及持戒,只需入於無善無惡之無分別念中,便可成佛!」這純屬一派胡言。若果成佛不需布施及持戒等,佛陀前生以身喂虎等善行,豈不等同白做?佛陀之衆多有關布施及持戒之開示,乃至三藏中之整套律藏,豈不等於白說?佛教有許多宗派及見解,譬如說大乘有中觀應成派、中觀自續派及唯識派等,各持不同的見。對這些不同之見解,我們必須尊重,因爲它們都是佛陀的教法。可是,有些人根本分不出權說、實說、世俗義、勝義、了義及不了義之教法,他們只取佛經中之某幾句,便斷章取義地宣揚顛倒因果之見解,這是十分愚昧的,而且更會危害許多別的人。我們固然應尊重別的宗派,但切莫墮入顛倒因果的邪見,否則等同自斷慧命,萬劫不復。認爲不必看經、不必禮佛及不必持戒,單單修無分別念便能成佛,正是一種很可怕、很顛倒的見解,大家必須謹慎對待。
甚麽才是正確的成佛之道呢?在發起菩提心後,行者當入於大乘之正修 --六度等菩薩行法門。「度」是甚麽意思呢?這是「令我們能由苦海度至佛境的法門」的意思。六度即布施、持戒、安忍、精進、禅定及般若六者。此六者乃行者必須修至圓滿,以令自己成佛的方法。六度之最終目的,是爲了令我們積聚圓滿的功德與智慧,以成佛境。布施、持戒、安忍、精進及禅定五者,所積聚的主要乃功德資糧,般若乃積聚智慧資糧的方法。前五度又稱爲「方便法門」,後一稱爲「智慧法門」。這二法門乃成佛之必需品,猶如鳥之雙翅,若缺其一便飛不起來。技術性一點來說的話,我們知道佛陀有法身、報身及應化身三身,後二身乃佛之色身,而智慧及功德二者,分別是成就佛之法身及色身之資糧。菩薩道之修學內容無邊無際,但不外乎六度和四攝。一切方便及智慧法門、一切深觀派及廣行派法要,皆能歸納入六度之中。總括來說,成佛必須方便及智慧俱全,否則不能達成目的。
現在我們對布施、持戒、安忍、精進、禅定及般若逐一講說。
布施度
布施是大乘及小乘均作之善行,但大乘之布施是布施度,亦即圓滿布施,這與小乘布施並不相同。大乘者修布施行,是爲了圓滿六度中之布施度,非爲其它目的。若以大乘心布施即使少至一粒米,功德亦大於下士布施廣大的資財。隨便送一件東西給別人,也算是修布施,但卻不一定是六度中之布施度。布施度的取決性關鍵在於布施的心。
悭吝是貧窮及生於餓鬼道之主因。我們參思生死無常,便知道我們始終必死,於死時任何財物乃至自己的身體均無益處,亦無法帶至下一生。這些東西,倒不如趁有機會時行施,令我們於未來能得利益,乃至成就無上佛境。在布施時,不但受者得助,施者亦能積廣大功德。這種修持既積功德,又能對治悭吝心,又有令未來富足或令我們解脫之殊勝作用,更能令我們證入佛境。
所布施之東西不一定限於實質的物品,對別人講法亦是布施之一類,令衆生免於生命危險亦是。所以,布施一共有三個類別,一爲法布施,二爲無畏布施,三爲財布施。現在我們把三者分別解釋。
任何令對方明白佛法之意義的語言等,皆爲法布施。舉凡升座說法、傳法、灌頂、口傳及教授佛法等行爲,皆算入法布施之列。老和尚教小沙彌學字母的行爲,也是法布施。在歷史上,有許多大師曾與其友人或弟子通信,這些信的內容全爲佛法義理,所以亦屬法布施。事實上,諸如龍樹祖師及宗喀巴祖師的某些書信內容,在後世被結集爲論,對佛教影響甚大。我們勿以爲升座說法才算是法布施。在日常生活中,向人說及一些因果或善業之道理,或者勸人戒殺,或者講一些有關慈悲的道理,只要內容符合佛法,即使根本未提過「佛」或「法」這兩個字,也可以是法布施的一種。此外,我們在誦讀經文時,可以觀想有天或非人在聽經,這也算是法布施。若果在誦經時剛巧有些昆蟲或小動物聽到誦經聲,這也是法布施。大家勿小看這種法布施的力量,現在衲為大家說一個故事∶龍樹祖師有大聲誦經的習慣,在祖師之居處屋頂有一只鴿子,牠長年聽到祖師之誦經聲,在牠死後轉生爲人,並能記得前生之事,更找到了龍樹祖師而拜入門下。這個人後來稱爲「龍覺」(Nagabodhi),他亦成爲了一位佛法大師。由此可知,單單為昆蟲誦經持咒,也是法布施,而且其利益亦不可思議。
無畏布施是指令衆生免於危難及病苦等,譬如說我們放生或對有病的生命施予照顧便是。對無面臨危險者所施之「助」,不算無畏布施,譬如說有些人把觀賞魚買來放生,就不能算是無畏布施了。除了是成佛的因以外,無畏布施也是令我們長壽的因。
財布施並不是狹指給予錢財,而包括任何實質的東西。我們不應搶東西來作布施,亦不可故意令受者起煩惱或以此要?
123;受者答應甚麽事,也不可對受者輕視或冷言冷語等。有些人在給予他人幫助時,故意要對方等上半天,然後把受者視爲乞丐似的,這是很不好的行爲。有些東西若我們布施了反而不對,這類不恰當的施物包括自己的父母、壞了的食品及黾胰酥碌取3黾胰酥賣牡炔粦x身,若有人來求,出家人不施並非出於悭吝,而是因爲它們有別的重大意義,所以不施並不違學處。上師所賜之特殊信物,亦相當於此類不恰當施物。此外,若有人求毒品或武器等,以達到自殺或殺生之目的,我們不施反而才是正確的行爲。只要不是以上的不當情況及對象等,我們便應行施。此外我們還需運用智慧,譬如說來人求毒性物品者是爲了醫某種病,或求刀者是爲了利益衆生而並不是想去害人,我們便應施予。在行施時,應恭敬地給予。有關這一點,古印度的君主是很好的模范。他們在興大布施時,並非隨便遣僕人派東西,而必定會親手把物品交予受者,這是很好的一種布施行式。簡略地說,凡能令受者之煩惱增加或對他有害者便不應施,凡對受者有真正好處者,我們才應捨予,否則便違反了布施之意義。有些人認爲自己很貧窮,所以他們便不修布施,這想法是不合理的。如果我們貧困,真實原因正是因爲我們在過去未曾布施,所以才感得貧困之果報。要對治貧窮,並不是應悭貪,反而更加需要多作布施。無力作真實財布施者,可在心中觀想。透過這種觀想亦能生布施功德,而且亦積集了善因,於將來便會有能力真實作施。由於這種觀想有很大利益,有能力作真實財施者,也應該常在心中觀自己作財布施。
一般來行,在家者應以財布施爲主,出家者應以法布施爲主。這並非說出家人不許作財布施,而是因爲出家人一般財物不多,亦不宜花心血刻意去積聚財物。如果有些出家人因各種因緣而自然有財施的條件,則亦可作財布施,否則應主要以法布施之形式行施。歷史上雖然亦有很多像仲頓巴大居士等作弘法大事業之案例,但一般來說居士應作居士之事,所以應以財布施爲主業。
若如法地作布施,其本身便具足六度在內。在布施時,乃至把布施功德回向,是爲布施度。如理而作便是持戒。於行施時,我們心甘情願承受各種苦,是爲安忍度。樂此不疲地致力於施,是精進。一心不亂而專注於此事業上,是禅定。以三輪體空見作施,見施者、受者及施之行爲皆無自性,是般若。在作其它五度時,每一度亦是涵括六度的,我們余此類推即可。
持戒度
前一度之布施精神在於施予,而現在說的持戒度之精神在於遮止。「持戒」並非單指一條條的戒規,凡對損害眾生之念頭,或由此念所發之言行,生出欲斷除之心,便是「持戒」。我們自己永不會願意受到別人的傷害,推己及人,其它眾生亦不願受到傷害,所以我們應遮止害他之心。所以,持戒之關鍵並不只是戒規,而在於此心。持戒並不一定是持戒度,光是不去做某些事亦非持戒度修持,必須是依菩提心而修習斷除害他之心,直至其圓滿,方堪稱「持戒度」。
戒是一切善德之根本,它能遮止三惡道及令生於三善道。前面講過布施的許多利益,但布施若不與持戒同行,便只會感召生為龍族之果報等,是故應知持戒之重要性。欲求解脫者,又必須成就戒學,方能進入定學及慧學。欲成佛的人,又必須圓滿持戒度。在今生中,善持戒者永遠會是平靜的,而且心中十分安樂自在。由於他的自制能力及不害眾生之心,別的眾生都自然會樂於親近他。故此,持戒是很重要及很好的修持,我們應樂於其中。
持戒之修持主要分三類,即律儀戒、攝善法戒及饒益有情戒。律儀戒是限制不讓身、語、意作不善業。這類戒是三種戒中最重要者,它有三種層次,一為別解脫戒,二為菩薩戒,三為密戒。別解脫戒本身又分許多種,包括居士之五戒、比丘及比丘尼之具足戒、沙彌及沙彌尼之戒,乃至八關齋戒等。作為上士行者,不可視別解脫戒為分開的一套戒條,因為它們事實上是菩薩戒的一部份。菩薩戒即十八重及四十六輕戒等。密戒則是受過四密續之上二密部灌頂者之戒誓。攝善法戒之性質與律儀戒不太相同。六度萬行、修出離心、修菩提心或修空性見等,全都屬於此戒之范圍內。饒益有情戒之精神是,凡利益有情之事,我們都應作。如果歸?
123;來說,它們分為十一點:
(1) 對苦者應令離苦
(2) 對不懂佛法者應開示佛法
(3) 對需助者應施助
(4) 對處危難者應解其危難
(5) 對憂愁者應解其憂愁
(6) 對貧困者應解其貧困
(7) 對無房捨者應施予房捨
(8) 令眾生滿願
(9) 對行正道者應予助緣
(10) 對行邪道者應引入正道
(11) 以神通救度眾生
總結地說,我們應以菩提心為根本,由現在開始努力持戒,尤其是十善業及各各曾受之律儀戒等,更應謹慎防護不令破犯。現時我們雖未能發真實的菩提心,所以難以馬上進入真正的持戒度修持,但我們可以發起相似之菩提心,而在初級行者之層面上修持戒,這便能令我們於未來具足條件修菩薩之持戒度。
安忍度
面對任何痛苦及困難皆不被干擾,是為「安忍」。「安忍」與「嗔心」,可說是相反詞。故此,欲培養願修安忍度的心者,必須參思嗔心之禍害及安忍之利益。若配合菩提心而修安忍,即稱「安忍度」。
嗔心是最大的罪業,它能在一剎那間把我們所有功德毀滅。即使我們的修行已經很接近成就,在嗔心一起時,會被打回原形。如果嗔恨的對象是佛、菩薩、羅漢、師長或父母,則後果更加不堪想象。在【金剛手灌頂經】中,大勢至問佛陀輕慢上師有何果報,佛陀竟然答:「我不敢說!這種果報說出來的話,連大菩薩都會昏倒!」由此可知,以嗔心對待功德田之果報十分恐怖。嗔心能令我們墮於三惡道中,萬劫不復。雖然惡業可忏,但若不斷嗔,則根本未曾根治問題之所在,即使再強的忏罪還是不管用的。即使我們不講未來生之果報,但說今生,嗔心大者和自己也過不去,心永不安寧,甚至在嗔恨心發起時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在生妒忌心或慢心時,我們尚且會有判斷力,但在生嗔時,我們會連最基本的理智也失去,甚至會殺害自己的父母、至親。大家勿以為這是誇張,在報章上天天都能讀到這類新聞。在人際關系上,脾氣壞的人朋友一定不多。不信的話,我們可以把十個脾氣臭的人關在屋內幾天,看看他們是結為好友或是打起來了。衲恐怕多會是後者。換過來說,安忍是令我們心得安寧之方法。一個堪忍的人,去到哪裡都會怡然自得。在這個世界上,有形形式式的人及其它眾生與災難等,這就好比大地上遍布刺腳的荊棘;我們絕無能力把所有仇亂都一一降伏,這就好比我們無法造一塊能覆蓋整片大地的軟墊的同道理。可是如果我們能守住自己的心,令其不生瞋恚,就好比穿上了鞋,不論走到哪裡也不怕荊棘了,所以我們根本不需要造一塊能覆蓋整片大地的軟墊,也不需要把所有仇亂都一一降伏。如果我們能忍,便等於降伏了自己內心中的仇亂。一旦克服了這個大敵,就等於降伏了世上所有敵人。
安忍分為三類,即耐怨害忍,安受苦忍及定解法忍三者。「耐怨害忍」乃指對衆生之加害之安忍。「安受苦忍」則指對其他自然發生之苦的安忍。「定解法忍」是指甘願作對佛法之聞、思、修而不生疲累、厭倦或不安。
於快樂受損時,我們由兩個角度去看這個問題,首先想不應起嗔的原因,然後想理應以悲心對待加害者之原因。第一,對方亦沒有自主可言,他乃由其自己的煩惱所驅使,猶如瘋了一般,並非他自己真有選擇地來加害我們的。第二,我們想想加害者是否本來就有害我之特性。如果有,則如火之特性乃熱,若我們嗔恨火焰燒傷了自己,這肯定是不合理的。如果他沒有害我之特性,則其加害之事好比天上忽然出現之雲,我們沒理由因為烏雲而怪罪天空。第三,譬如說對方是因其自己的嗔心而害我們,我們應嗔恨其嗔心,而不應嗔恨加害者之本人。舉一個例子:如果有人用棍打我們,我們應怪揮棍人,沒理由反而怪罪棍子。同樣地,加害我們的人只好比木棍,其嗔心才是真正的幕後揮棒者,我們要怪也只可怪它。第四,我們想想為甚麼對方要加害於我們。這必定是我們於今生或過去生曾加害於眾生之因所致,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現在我們受到加害,全因自己過往宿業所召。若不能忍,純屬自己之失敗,而且更會令以後受到更大的苦。此外,嗔者乃小乘行者亦不應發,何況自視為大乘行者的我們呢!我們幻想一下自己的母親患了精神病,她舉著刀來殺我們,難道我們理應對她生嗔嗎?當然不會!我們不但不應生嗔,更應以悲心對待她。同道理,眾生乃因煩惱病而加害我們,他們全都是我們過往世的母親,曾對我們有極大恩德,所以我們不應對其生嗔。
如果別人對我們之名聲加害,我們仍然不應對其生嗔。他人贊我們、誇我們,能令我們帶來甚麼好處呢?名譽不會令我們變長壽或更加美麗,在未來生亦不會對我們有利,所以它本來就是一種沒甚麼具體好處的東西。就算失去了名譽,其實也不是甚麼大損失。喜好名聲不但無利,反而是令我們生出更多煩惱的緣。真心修行的人,本來就不應被名利心所縛。世間八法、喜好名聲只會令我們墮於惡道之中。現在有人令我們的名聲失去了,由某角度來看,他正是解除我們束縛之恩人,我們不但不應對此生嗔,反而應見其為福份。毀謗等事,既不能損害我們的身體,亦不能損害我們的心,有何應嗔的道理呢?如果他人之毀謗會令眾生不喜歡我們,這仍然不成問題,真心修行的人是不關心這些事的。如果毀謗會令我們名譽掃地,以致財產或收入受損,這還是沒有問題,因為真修行人連這些也不關心。
有些人見到仇家享福便會妒忌,見到仇家遇苦則幸災樂禍,這是不對的。第一,這樣想並不會損害仇家,而只會損害到自己,所以這是吃力不討好的事。第二,我們是發了心的大乘行者,理應賜予衆生安樂,哪有見到別人快樂而反而不喜的道理呢?這是與慈悲相違的心態。它只會令我們的修行失敗,別無其它可能性。
我們從無始以往以來,亦經歷過不少大苦,但卻未能因此而得益。現在我們經歷少許痛苦,但若能轉化它爲修忍之方便,便能達到自利及利他等目的,所以這是好事。借著現前的人間小苦,我們可以永久脫離無邊之生死大苦,所以這是很令人歡喜的事情。透過經歷及忍受小苦,我們漸次便能忍受大苦,乃至後來能把苦視為修行之助緣,不但對苦能不畏懼,反而會能越戰越勇。所以,苦能訓練我們加強忍受力,令修行更有力量。
如果我們一看到禅坐的座墊便想偷懶或覺得心煩,便是由於缺乏了這「定解法忍」。我們應該要有耐心、不辭勞苦而對三士道、八萬四千法門一一遍學,以產生通達。
我們無法完全避開痛苦,但我們可以避免被苦影響我們的心,甚至能把它轉化為修行之有利助緣。我們應以菩提心作為動機,思嗔之禍害及忍之利益、依這裡所教的方法修忍。現時我們雖未能發真實的菩提心,所以難以馬上進入真正的安忍度修持,但我們可以發起相似之菩提心,而在初級行者之層面上修安忍,這便能令我們於未來具足條件修菩薩之安忍度。
精進度
「精進」的意思是「懶散」的相反,但致力於惡行並不列入精進范圍,只有對善行之歡喜雀躍才算入精進之修持。精進是令我們完成善行的原動力,它與精進度之分別在於發心。其它五度之修持,均依賴於精進度作為動力。精進能令我們的成就迅速及廣大,懶逸則導致成就慢且小。精進令我們得到證悟,懶逸則阻礙我們證悟。如果具足精進,行者便會朝著一個方向一步步地走,不論遇上甚麼大苦,他都不會停步,所以最終必會達到目的地,佛境如同探囊取物,而且指日可待。一個慧力高的人,若有精進,成就是輕而易舉的。若無精進,則反而可能會因自滿而停步不前。反過來說,一個慧力低但精進過人的行者,往往卻能十分成功地以勤補拙。故此可知,先天的慧力與後天之精進二者之間,以後者為更有價值。
過往的無著祖師,在洞中修持了許多年。在此期間,別說沒有像見到本尊等奇妙的事發生了,祖師就連吉祥的夢也未曾有過。可是由於其精進,祖師在苦修十二年後,得見彌勒大士及得其引領至兜率淨土學法。密勒日巴大師本為一個殺過人的罪者,可是他透過精進的苦修,最後即身成就。我們格律派的祖師宗喀巴大士名聲雖大,但仍不忘精進。在西藏的奧卡區,現在還能見到祖師禮佛三百五十萬拜而致石地被磨出人形凹位的聖跡。以往的這些大師之舉,都因苦行而成就,我們若欲得成就,當然也必須同樣地精進而行。
精進之障礙不外乎三類,一為推延修持,二為因貪著而不修,三為因自卑、懦弱而不敢修。第一種人,總是有各種借口拖延修行,譬如說他們現在忙於世俗工作,以後將修雲雲。對治推延,我們當思人身難得、生死無常及三惡道苦。第二種情況是指雖願修持,但總被俗務分散了精力及專注。對治貪著,我們應多思不善業之禍患、慈心、悲心及菩提心。第三種情況是指我們見修行難,心生一念:「這種偉大的事,恐怕我沒能力勝任!」對付懦弱及自卑心,我們應想:「佛陀以前亦不過是與我們一模一樣的凡夫,現在祂卻成爲了佛。我和他的分別不在於能力,而在於有無精進!」,以此念對治該障。
我們應參思業果法,以對因果生信,進而思善業之利益及不善業之禍害,便能生出信心。這種信心是令我們堪能精進的一股力量。另一種利於精進的助緣是自信,它能驅動我們把未竟之事完成。這種自信分為三種。第一,我們應對承擔責任有自信,自知不必他人參與,由我們個人來進行自利及利他一切事業。第二,我們對自己的能力要有自信,想及眾生無力而自己有此能力,便能生起精進之心。第三,我們要有與煩惱搏斗之「好勇斗狠」的心,把煩惱視為冤家,絕不讓它把自己壓倒。我們應承繼上二力,於最初入於修行時便歡喜地進入。在修行期間,我們應以小孩對游戲之沉迷般,完全忘我地投入其中,樂此不疲,永不言休。此外,有些人發心時十分勇猛,但他們誤解了「精進」之意思,所以在沒多久後便把自己折磨至無法再修下去了。「精進」並不指極端的瘋狂行為。我們固然應精進,但亦必須利用理智,如在一開始時把自己磨壞了,健康也失去了,甚至危害生命,以後還有甚麼條件談修行呢?所以,我們修行的人應該有聰明的「戰略」,而並非如匹夫之勇。不善巧的精進行者,就似蚤子般,跳得很高,但最終卻仍在原地。善巧的行者則似爬蟲,他們一步、一步地走,縱使走得慢,但他們從不停下來,最終也必達目的地。故此,我們在修行時,應掌握松緊,若在太緊時便應略為松弛一點點,以令自己有後勁繼續修下去。在具順緣及除違緣時,我們應謹慎地行精進。甚麼叫「謹慎」呢?我們必須同時對治煩惱令其消退,同時又要保護自己、攻守雙全,否則便可能出現全心全意對治一種煩惱,而在此過程中反而讓別的煩惱增長了的不幸情況。此外,我們應如臨大敵,嚴陣以待,一旦稍有煩惱生起之跡象,便猶如睡中有蛇入褲,我們猛然覺醒,馬上要把蛇抓著。這種精進心,能令我們有力量把任何事輕易地成辦,就如微風能把棉花在風中隨意吹來吹去的情況。
禅定度
心能安注於一善法之上而不散亂,便是「禅定」之定義。可是,既然外道、小乘和大乘都修定,怎樣把它們區別呢?這端看其行者發心如何。以外道見發心者,縱使成就了定,也不屬佛教范圍之修持。有些人為了健康、長壽及世俗上之快樂而修定,這些也不算是佛法上之修持。以出離心修定,屬小乘之定學及解脫之因。若以菩提心為動機修定,便屬大乘菩薩之修持,亦即六度中之禅定度及成佛之因。禅定度與小乘定學所修內容基本上一致,只是發心方面有所不同而已。
在成就禅定後,我們能把心固定在任何念上。即使在睡眠中,我們仍會有專注力,並會見到許多淨相。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的煩惱會自然地減少,所生煩惱力量亦相對變弱,所以我們對外境及欲樂之「免疫力」會增強很多,這是十分有利於成佛的。同時,禅定能引發神通。我們雖不稀罕為自己而得神通,但卻可以利用這些神通來利益眾生。最究竟的利益是,我們可用禅定支持般若度之修持,以令成佛。
在現時我們還未成就真正的菩提心,所以即使修定亦未算是修禅定度。可是,我們應盡力發出相似的菩提心,以這種心盡力嘗試修習禅定,這樣便能令自己於未來可進入真正的菩薩道禅定度。
般若度
「般若」即「智慧」之意。廣義來說,凡對所觀察之對象具判別能力,便屬智慧之范疇。若從狹義上來說,此處所講之智慧主要乃指究竟的空性智慧。如果配合菩提心而修智慧,這便是「般若度」。般若度修學內容與小乘慧學相對應。小乘所修慧學,主要只在發心上與大乘般若度有分別而已。欲求解脫的人,必須具正戒、定、慧三學。在菩薩道上,行者亦需要完成般若度之慧學修持,方能成就無上佛境。
修般若度有何好處呢?六度中之前五度修持,好比用金子鑄造一個首飾,而般若度之修持則好比在黃金首飾上鑲上寶石。即使說世俗上的工藝,例如縫紉或雕刻等,尚需有一定的智力方可做得好,何況佛法呢!若無智慧而單有前五度,就猶如一個四肢健全的盲人,他再走也走不了多遠。反過來說,若有智能而缺其它五度,就好比一個眼明的殘廢人,他雖跛但仍能帶領方向。若既有智能,且又具足其它五度,則可說佛境在望了。
智慧可分為三類,一為通達勝義慧,二為通達世俗慧,三為通達饒益有情慧。「勝義慧」是指經教理或經定中觀察證得之無我空性實相慧。「世俗慧」是指通達佛學、因明、文學、醫學及藝術五者之智慧。有人會生疑而問:「為甚麼要通達藝術、文學及醫學呢?」這是針對真正的菩薩而說的,大家應謹慎地去理解。菩薩為利益及?
123;伏有情,必須具備各種能力,這並不同於我們普通凡夫以名利心、耽擱更有意義的修行而追求世俗上的學問。「饒益有情慧」是通達能最有效地利益眾生的方法之智慧。智慧有千千萬萬種,佛為何只說以上三種呢?這是因為以上三種才與大乘行者有關,其余無關之類別並未被包括在內。
般若度是極為重要的一環。成佛需要功德與智慧資糧雙全,方能證得佛之色身及法身。前五度修持為功德資糧之積集,般若度則為智慧資糧之積集。可是,縱管我們能證得空性慧,若缺了菩提心,慧學仍然不算成佛之因。我們應做及馬上可做的,是發相似的菩提心及願修般若度之欲望,同時在自己能力范圍內盡力修慧。這樣的話,我們便積下了因,於未來便能正式進入般若度的修行中。
我們修持佛境,並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在生生世世中,我們需要圓滿德相之身,才能易有進益。此圓滿德相身,經六度便可成辦。能施方能好好地持戒,持戒方能安忍,堪忍方能精進,精進方能得定,有定方利於生般若慧,此乃六度生起之順序。若從其勝劣之角度說,則般若爲最殊勝,次爲禅定、精進、安忍、持戒及布施,越後者為越殊勝。若以難易作比較,則越後者為越難。故此可知,六度的先後安排是很合理的。
在一切修行中,所作不外乎令自利及利他之事二者,而作此二事又不外乎六度。利他者,例如布施即是,持戒及安忍而不害有情亦是。令自己成熟者,不外乎欲令煩惱斷除,此即由精進、禅定及般若所攝。故此,六度亦涵攝了自利及利他之所有義利在內。又由去除煩惱之角度來講,布施及持戒對治貪,安忍對治瞋、禅定及般若對治癡,精進則令善增長。由三學之角度去看,持戒之本身爲戒學,布施爲持戒之資糧,安忍爲持戒之助緣,禅定便是定學,般若是慧學,精進則通於三學。總之,六度剛好不多也不少,將之鋪展開來即一切我們所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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