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路
慧 林
最初接觸佛教是在2005年11月。那時在網上神游時結識了一位武僧,於是抱著想學武的想法去找這位師父,結果是武術沒學成,卻學了佛。
按照師父告知的地點,坐了一天火車才趕到。師父所在的寺院在一座山上。抵達山底時天已黑,只好沿著崎岖的山路摸索著向前走。到半山腰處,有一塊較大的平地,有間小屋發出微弱的燈光,還有幾聲狗叫,這便是師父所在的寺院。寺院的VCD正放著“思鄉佛號”,第一次聽佛樂,感覺妙不可言,簡直是天籁!現在回想起來,也正是這聲聲佛號,把我的心帶回彌陀故鄉。寺院只有幾間岌岌可危的土坯房,下雨天屋頂漏水。師傅正計劃修補房子,我去正好可以幫忙干活。寺院只有兩個人,除師父外,還有一個沙彌。山上氣候不錯,用水也方便,師父種了不少菜。寺院有不少居士給結緣的佛教書籍和光盤。寺院裡平時幾乎沒人去,初一十五也就是10個左右,這倒也清淨。電視是別人捐的,但收不到台,只能播放碟片。
在這裡看的書多了,我才開始重新認識佛教。回想以前,在學校裡,從小學的《思想品德》到大學的《辨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我們都在接受一種無神論教育,由此對宗教產生了諸多誤解。記得讀高三時,政治練習冊上這樣一道多項選擇題,大意是:一些東南亞佛教徒,對農作物害蟲,不是想辦法消滅,而是在旁邊誦經,這說明了什麼?ABCD四個備選答案都是從宗教“消極、精神鴉片、顛倒的世界觀、阻礙社會進步”方面來闡述的。還記得在中學課本裡,評點宗教的“積極作用”時常說這麼一句:宗教在農民起義時起一定的號召、組織作用。不知道它說的是哪些宗教,據我所知,正信的佛教徒從來不會與政府為敵,更不會組織農民起義。
無知者無畏。以前我對世界觀、人生觀的看法,就是唯書本馬首是瞻,所以對宗教,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總認為,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信那個。2003年“非典”期間,一個信耶稣的鄰居向我“傳福音”時,我兩耳一塞,用輕蔑的語氣對她說:“我只信馬列和進化論,只有那才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你說有上帝,你要能讓我親眼看到我就信。”隨後我大手一揮,滔滔不絕地給她講起了社會發展史。她用農村流行的“鬼故事”向我诘難,我就用光、電、磁場、幻覺、心理作用等圓場。我要捍衛我所受的教育。鄰居很無奈。“你還是先看看《聖經》吧。”她送我一本《聖經》,那麼厚,我看都懶得看一眼。
送走鄰居,我一直在想:書上說人是猴子變的,那猴子又是誰變的?都說人死如燈滅,那自己身邊發生的事又如何解釋呢?我生長在農村,農村時常會發生一些怪異事。最普遍的就是附體,自己也親眼見識過幾次。那些被附體的人,沒有一個是高興的,都是哭訴“他們”所受的各種苦難,哭得淒淒慘慘,如說“他”在“那邊”受冷凍,要“他”的家人給他做衣服,等等。折騰一番後,被附體的人睡一覺醒來,對剛才發生的事一概不知。還時常聽人說起發生在我們村附近的兩例輪回故事。一個是前生辦壞事,後世轉為啞巴。這個啞巴可以記得他的前世,沒有上過學卻會寫字、算帳;另一個是因作惡轉為狗,給他兒子托夢,說“他”在哪個村,在誰家被飼養,是什麼毛色。我母親也說她經常晚上看見牆上有“人頭”,看見家裡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還有其他更多的怪異事,無法一一贅述。再想想自己,出生在窮人家庭,缺吃少穿;相貌不佳,常受人歧視;智商不高,平庸無奇;一直沒有穩定職業,顛沛流離……曾幾次仰天喝問:“我們家幾代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為什麼要遭這麼大的罪?貧富貴賤到底是誰在主宰?”
在寺院,我找到了答案。通過看書和師父開示,對以前的怪異事也大體知道了個所以然,也明白了為什麼有人行善卻貧困交加,有人作惡卻大富大貴。貧富貴賤沒有誰能主宰,惟有我們自己。輪回是苦,解脫此苦的良藥就是佛法。感恩佛陀,為我們說出了這無上妙法!我第一次拜倒在佛陀的腳下。
在寺院,我最先看的光碟是台灣光德寺護國千佛三壇大戒法會朝暮課誦。只見幾百新戒,個個法相莊嚴,威儀具足,禮佛動作整齊劃一,誦經咒、唱贊偈不緊不慢,悅耳動聽。這莊嚴的場面,讓我心生歡喜,立刻就有一種“想成為他們中一員”的沖動,於是下決心要把早晚課背下來。先背楞嚴咒。我每天用一張紙抄一段裝在兜裡,然後一邊干活一邊背,想不起來時就拿出紙來看看。今天背完一段,明天抄下一段。其中也有樂趣,比如第三會,就像排比句一樣,背起來琅琅上口。就這樣堅持了半個月,終於把五會全部背了下來。然後更是信心十足,連背大悲咒、十小咒、《心經》、《阿彌陀經》、《禮佛大忏悔文》,連《蒙山》都照背不誤,後來才知蒙山是不能隨便放的。接著學唱偈、贊。偈兩句一組,比較好學。因那張早課光盤最後有一點讀不過去,於是先學晚課裡的伽藍贊。因自己不懂樂譜,只能死學,一句一句地學,學會一句,再學下一句。聽幾遍後暫停,自己再試唱。剛開始時覺得很難,學一兩天找不到感覺,不知道怎麼起腔,但也不肯放棄,於是拿個遙控器“前進”“後退”“暫停”,三個按鈕,反反復復,堅持了一個星期,終於可以單獨唱下來了。後來又學會了“梵呗教唱”光盤裡的六首贊子和叩鐘偈,還學會了打法器。那時候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勁,背完早晚課背《地藏經》。歌呗頌佛德,音聲做佛事。梵呗響起時,我淚流滿面。我們無始劫來,在六道裡流轉,在業海裡頭出頭沒,受盡苦難,現在,該是回家的時候了。2005年12月17日(農歷十一月十七),逢阿彌陀佛聖誕,我皈依三寶。
自己學佛快兩年了,倍感慚愧,兄弟姐妹、甥侄15人,至今沒有感化一人;還說我學佛不吃肉是“假善人”,讓我把家裡的法寶“該送誰送誰”。我一個侄女在外地上學,當她知道我在寺院住時,特地打電話吩咐我母親:“千萬別讓他(指我)去當和尚。”她怕我當和尚給家裡丟人,怕人家說她有個當和尚的叔叔。70歲的母親多災多病,也從不為自己的生死大事考慮。一次我對她說:“你以後的事也按佛制辦吧,念佛求往生。遺體火化,節省耕地。”(我們那裡都是土葬)她憤憤地說:“不行!人活一輩子就那樣走,還不怕人笑話呀!要大操大辦。火化?活活的一個人就讓燒啊?”你看她多執著,死了還怕人笑話,還要講排場;死了還要說成是“活活的一個人”,她怕燒的時候痛啊!眾生如此剛強難化!
村民不信佛,卻信風水,大事小事都要花錢請“陰陽”先生。還信巫婆神漢,喜歡吃香灰。那些巫婆神漢也很會“包裝”自己,說他們各是代表哪位神,“來頭”可不小,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何仙姑、城隍爺,還有一個說她代表“藥王爺”孫思邈;更有一個可笑的,說她代表孫悟空,連小說中虛構的形象都出來了;有的則甘願把自己說成是狐狸精、老虎精。於是這些人便在村裡當起了“醫生”。村民有個小災小病,去不起醫院時,就會找這些人“看病”。這病可不是白“看”的,要給巫婆神漢送錢或其他吃喝。這些人喜歡斗嘴,暗地裡搞“派系”,互相揭短、拆台;當參加什麼“活動”聚在一起時就“明爭”,爭看誰的“神”大、誰的“本事”大。有的村莊建“彌勒道場”,搞“大皈依”,要交300元錢;有的練“中功”;有的加入“東方閃電”(好恐怖的一個名稱);去年冬天還有一個40多歲的男子因練“法輪功”自焚;到處是“奶奶廟”,也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些“奶奶”。我們那邊一直沒有出家人教化,就是有點文化的人,如縣城裡的教師、公務員等對佛教也是相當排斥,開口閉口就是“迷信”。我從外地結緣回來的法寶沒地方送,只能壓在家裡。對這些,我深感自己的渺小與無能為力。這也是共業所感。我惟有精進學佛,給別人做個表率,讓他們認識到佛法的利益;並仰祈諸佛菩薩加被,令這方眾生早日聽聞到佛法。
自己在修學道路上也走了不少彎路。聽人家說坐禅時有什麼境界,就馬上學打坐,也想在定中見佛菩薩、見光、求感應,為此還專門找了一個有300多年歷史的禅宗道場,結果去了也是煩惱不斷。打坐時不得要領,東想西想,半個小時還沒坐下來,腿就痛得要命,自己又缺乏耐心,只好放棄。接著又想學“破瓦法”,想求神通,想快速“成就”,當聽說修這個法會縮短壽命時,馬上就畏縮了,貪生怕死啊!後來接觸到淨土法門,了解到它是三根普被、利鈍全收、方便中之方便、捷徑中之捷徑、圓頓中之圓頓的大法,心態慢慢地調整過來,學佛才算步入正軌。
今年夏天,在東林寺參加夏令營時,我受了五戒。願以戒律來規范自己的言行,深信切願,老實念佛,乘彌陀大願船,回西方極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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