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音老人:《楞嚴要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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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示 《楞嚴經》是佛教的一部極為重要的經典,可說是一部佛教修行大全,因為此經在內容上,包含了顯密性相各方面的深刻道理;在宗派上則橫跨禅淨密律,均衡發揮,各得其所;在修行的次第上,則更是充實、圓滿:舉凡發心、解、行、證、悟,皆詳盡剖析開示——從教令正發心起,經循循善誘的破惑、見真(明心見性)、依性起修(設壇結界、於實際上起正修行),並詳細開示了一切凡聖境界(二十五聖圓通、三界七趣眾生),令於聖境起企慕、而於凡外得知解,從而不受迷惑、不入歧途;又詳述六十位修證(三漸次、干慧地、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四加行、十地、等覺、妙覺)令行者於菩提道上知所趣向;最後更廣示五陰魔境,及其破除之法,俾於菩提道上,能克服魔怨留難,使所修圓滿成就。

  元音老人(1905—2000),原名李鐘鼎,生於安徽合肥市,無相密心中心法三祖大阿阇黎。著有《略論明心見性》、《悟心銘淺釋》、《碧巖錄講座》、《禅海微瀾》、《心經抉隱》、《談談往生西方的關鍵問題》、《佛法修證心要》及《中有聞教得度釋義》等。《楞嚴要解》是元音老人最重要的講法之一,由佛子錄音整理,雖不完整,堪稱破魔寶典,指正末法時期的種種亂相,講得十分透徹、明白,正知正見、正信正解、正修正悟,推薦同修學習與收藏。此講座分14期刊出,今天是第三期。

  元音老人《楞嚴要解》(三)

  現在看經文:

  “阿難。若諸世界一切所有,其中乃至草葉縷結,诘其根元,鹹有體性。縱令虛空,亦有名貌。何況清淨妙淨明心,性一切心,而自無體?”

  草是微不足道的,可它能夠長出葉子。縷就是絲線,絲線可以編織出種種東西(比如:衣服),最簡單的就是打一個結。葉從草生,葉的根源是草,葉有草的體性。結是縷成,結的根源是縷,結有縷的體性。

  佛告訴阿難:所有的世界,乃至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草葉、縷結,若追究它的根源,都有來處,都有體性。任何事相都不是虛無缥缈、都不是沒有來由,都是由體生起來的,沒有體就沒有相。即使是虛空,也有虛空的名字和相貌。虛空尚且如此,那麼,能生起一切心的“清淨妙淨明心”,怎麼會沒有本體呢?

  “性一切心”的“性”字,是指佛性。本來是名詞,在這裡卻作動詞用。性一切心,就是從佛性生起種種心。“清淨妙淨明心”的“心”字,也是指佛性。佛性以“清淨”為體,以“妙、淨、明”為相,以“性一切心”為用。本體清淨,是說佛性根本就不會被污染,並不是用過以後就髒了。如果我們真的不著事相,妙、淨、明的心相就會朗然現前,內心充滿清淨、光明,妙不可言。非語言所能描述,非思維所能揣測。即使是著了事相,也只能遮蔽妙淨明之相,而於本體無礙,本體依然是清淨的。譬如珍珠埋藏地下,雖然外面包著泥土,顯不出珍珠之相,但珍珠本體依然是玲珑剔透的。六祖大師悟道時說:“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自性就是佛性。本自清淨,是言佛性之體。本不生滅,是言佛性之妙相。眼前所見的任何有相的事物,都是生滅不停的,佛性卻是不生不滅的,妙不可言啊!本自具足,是言佛性之明相。無量光、無量壽一體具足、一時具足,明明大千界啊!本無動搖,是言佛性之淨相。清淨無染、不變不移、不動不搖。能生萬法,即“性一切心”,是言佛性之用。佛性就是妙明真心。日月星辰、山河大地、草木叢林、花鳥魚蟲……乃至草葉縷結,一切事物都是從妙明真心生起的,妙明真心是一切事物的源頭。“物不自物,因心故物”,若無妙明真心,一切事物都不會有的。妙明真心怎麼會沒有本體呢?我們要想親證這個本體,就必須放捨一切貪求,不住一切形象,或念佛、或參禅、或修密,漸漸脫離妄想執著,心胸寬闊如同虛空,進而豁然打破這個虛空,就會親證本體、親見本來面目,那就是見道了。

  “若汝執吝分別覺觀、所了知性,必為心者。此心即應離諸一切色、香、味、觸諸塵事業,別有全性。如汝今者,承聽我法,此則因聲而有分別。”

  執是執取,吝是吝惜。覺,在這裡是指起心動念,面對事物的時候,初念一起,就叫做覺。觀,在這裡是指思量取捨,琢磨琢磨,考慮考慮。分別覺觀,就是面對事物的時候生起分別心,這事對我好不好呀?若有利於我,盤算怎樣得到它;若有害於我,盤算怎樣驅除它。這樣就算是明明了了地知道這件事了。其實,這樣的“所了知性”是妄心,不是真心。妄心虛妄不實,只是六塵落謝的影子,沒有本體。“心不自心,因物故心”,譬如我們面前擺著一個錄音機,我們就生起錄音機之見,有了錄音機的概念。假如我們根本就沒見過、也沒聽說過錄音機,還會有錄音機的概念嗎?所以妄心是假的,對境而有、離境而無。

  假如你執取這個心是妙明真心,從而去吝惜它、保護它。那麼,這個心就應該是:即使離開“色聲香味觸法”六塵,即使離開所面對的事物,也有完全屬於自己的體性(全性)。比如你現在聽我說法,前面講到七處征心,你就明白了應該把妄心驅除掉。你是聽我說了之後才有了此心,假如我不說法、你不聽法,還會有此心嗎?此心是因分別聲塵而有啊!“分別覺觀”這樣的“所了知性”,對境而有、離境而無,沒有完全屬於自己的體性,這是第六識的現行,不是妙明真心,而是妄心。妄心因“分別覺觀”而起,遮蔽了真心的光明,使你見不到妙明真心。我們學法修行,就是要把這樣的妄想執著之心驅除掉。但這決不是壓念不起、落入斷滅。

  請看下面的經文:

  “縱滅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幽閒,猶為法塵分別影事。”

  前面講的是對境生心,著相了,不對!現在講對境所生之心泯滅了,也不對!

  見聞覺知,即見聞嗅嘗覺知,是六根--眼耳鼻舌身意的功能。見屬眼、聞屬耳、嗅屬鼻、嘗屬舌、覺屬身、知屬意。內守幽閒,幽是幽靜,閒是不動。打坐修行的人往往有這個毛病:鎖閉六根,不見不聞,空空蕩蕩,平平靜靜,死守這種心態不動,他就以為這是見到了諸法空相,其實這是偏空。著色相是偏有,泯色相是偏空。妙明真心非有非空。它無相可尋,故說它非有;它能起種種妙用,故說它非空。所以空也著不得、有也著不得。著個空,空還是有,因為有個空在。

  縱然鎖閉六根,泯滅一切見聞覺知,死守空蕩幽閒的心境,這還是法塵,還屬於分別,還是光影門頭的事,不是妙明真心。

  凡夫的習氣,執著得厲害,處處著有。那就從有上起修,逐漸進步,把著有的習氣了了。不著有的時候,又容易落入無記,無記就是偏空。偏空下去會變成土木金石,這個還是分別影事、法塵上的妄見。這都是毛病。不要著有、不要著空,空就是有、有就是空。本體非有非空、即有即空,能起妙用,能生萬法。觀世音菩薩講耳根圓通時說:“……聞所聞盡,盡聞不住,覺所覺空,空覺極圓,空所空滅。……”空也不可得啊。空也要打破,不打破不行。禅宗講:虛空粉碎、大地平沉。假如虛空不粉碎,有個空在,滯在心裡,光不透脫,還是法塵分別影事。這只是影子,不是真正的主人公。所以不能著有,也不能著空,空有皆不住,一切不可得。“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心無掛礙”,不是說對境有心、還是無心。而是活潑潑地,“啪”地一下,前念已斷、後念未起,當下是真空實際理地。真空不是斷滅,還有個了了分明在啊!這是離念的靈知靈覺,這個知覺沒有能知所知,沒有能所相對,是絕對的。這才是本命元辰,它的體性就是無相,並不是個什麼有相的東西。

  我們接著看經文:

  “我非敕汝執為非心。但汝於心微細揣摩:若離前塵有分別性,即真汝心。若分別性離塵無體,斯則前塵分別影事。塵非常住,若變滅時,此心則同龜毛兔角,則汝法身同於斷滅,其誰修證無生法忍?”

  前面剛剛講到:“分別覺觀”不是妙明真心,“內守幽閒”也不是妙明真心。

  佛對阿難說:並不是我有意令你認為這些都不是真心。即使我不告訴你,你也應該自己仔細揣摩一下。揣摩,就是思考思考、研究研究。你自己細心想想:假如離開前塵,也就是離開眼前的一切色境界或聖境界,你還有分別心在嗎?如果離開前塵還能分別,那麼分別心就是你的真心了。前面講過,分別心是妄心,對境而有、離境而無。分別心離開前塵是絕對沒有自體的,所以分別心決不是真心。

  佛繼續啟發阿難:如果分別心離開前塵便無自體,那它就是前塵分別影事,是“色聲香味觸法”一切境界的影子,而不是妙明真心,而不是法身,不能依之修證無生法忍。為什麼呢?因為前塵並不常在,前塵是變遷不定的,所謂“滄海桑田”,一直在變來變去。在前塵變滅的時候,分別心就象龜毛兔角一樣,也就隨之沒有了。龜沒有毛,兔沒有角,龜毛兔角是比喻根本沒有、並不存在、沒有自體。如果分別心是真心、是法身的話,當這樣的“法身”隨著前塵一起斷滅的時候,誰來修證無生法忍啊?忍有認可之意,無生法忍就是認可法身不生不滅,即親證妙明真心,也稱見性,也稱開悟,又叫阿鞞跋致。

  僧問大隨禅師:“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個壞不壞?”這個,是指妙明真心,也就是佛性。佛性不生不滅,怎麼會壞?若錯認分別心為佛性,那就壞了。大隨禅師只用一個字作答:“壞!”大隨禅師怎麼知道他是錯認分別心為佛性呢?從這僧所問的話就可以看出來。其實,劫火是假,大千非真。將佛性與劫火、大千聯系起來,劫火、大千就是前塵。這樣的“佛性”分明是前塵分別影事,而不是妙明真心,所以大隨禅師答他:“壞!”

  我們說的是妄心本無,不是說沒有真心,真心是有的。前面講過,連草葉縷結都有體性,何況真心!真心即法身。如果法身沒有了,那麼報身、化身也就都沒有了。這豈不是落空了麼?這豈不是斷滅了麼?

  “即時,阿難與諸大眾默然自失。”

  這時,阿難和諸大眾的妄心都起不來了。大家好象失掉了自我,講不出話,無法申辯,這就是默然自失。至此釋迦佛把大眾的妄心都破光了,能與釋迦佛辯論的還有什麼心呢?窮遍思維再也找不出來了。大家默然自失,開不得口,動不得念,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當下妄想空淨,一念不生,了了分明,剎那間省悟了。哦!以前執虛為實、認假作真,原來以前都錯了。

  雪窦禅師說:“二十年來曾苦辛,為君幾下蒼龍窟。屈!堪述!明眼衲僧莫輕忽。”這裡的“君”,是指佛性。為了尋找佛性,為了見性,雪窦禅師二十年來吃了多少辛苦啊!就象幾下蒼龍窟一樣,九死一生。屈──原來以前都錯了!堪述──是為了啟發後學:明眼的衲僧千萬不可輕視這個、千萬不可忽略這個啊!

  “佛告阿難:世間一切諸修學人,現前雖成九次第定,不得漏盡成阿羅漢,皆由執此生死妄想,誤為真實。是故汝今雖得多聞,不成聖果。”

  次第就是順序。九次第定就是九種禅定:四禅、四無色、滅受想。從低到高,按順序從一種定進入另一種定。四禅:初禅、二禅、三禅、四禅;四無色:空無邊、識無邊、無所有、非想非非想;滅受想定又稱滅盡定,把“色受想行識”五蘊裡的“受”和“想”滅掉。一接觸外境,這是什麼呀?就領受了。蘊是蘊藏、蘊積的意思,領受得多了蘊藏起來,就是受蘊。領受以後就想:哪個對我有利,哪個對我有害,有利的怎樣得到它,有害的怎樣消滅它……這許許多多的想法蘊積起來,就是想蘊。打坐做功夫,先粗住,再細住,然後是欲界定、未到定,未到定就是還沒有到初禅。繼續打坐做功夫,生起八觸十功德,就到了初禅。然後從初禅經過二禅、三禅、四禅,進入四無色定。經過空無邊、識無邊、無所有,到了非想非非想定,還有一絲想蘊未滅。最後把受蘊和想蘊全都滅盡,就是滅受想定了。

  漏就是煩惱,煩惱就是貪、嗔、癡、慢、疑、惡見。惡見就是身見、邊見、見取見、戒禁取見、邪見等,這些見解稱為“見惑”,貪、嗔、癡、慢、疑等心態稱為“思惑”,這是粗分--粗粗地分類。若是細分那就名相太多了:俱捨宗分見惑為八十八品,唯識宗分見惑為一百二十品;思惑呢?思惑可分為九地八十一品。這些名相很繁雜,對於先斷哪個、後斷哪個在教界還有爭論,在這裡我們就不細講了。總之,見惑和思惑都屬有漏,把見惑和思惑這二惑都斷盡了就是漏盡。不得漏盡就是沒有斷盡二惑,那就不能證成阿羅漢果。為什麼不能成阿羅漢呢?因為在修法的時候不是用真心來修的。真心就是“大佛頂如來密因”,就是妙明真心、就是佛性啊!它是不生不滅、不來不去、不動不搖的。不用真心修法,而用對境生起的妄心來修,就比如煮沙成飯,無有是處。雖然能修成功九次第定,但還是不得漏盡成阿羅漢。

  生死妄想,就是有生有滅的妄想。

  佛告訴阿難:現在世間一切修法、學法的人,縱然能修成九次第定,也不能斷除見思二惑、證阿羅漢果。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執著有生有滅的妄心,誤認為妄心就是真心。所以你如今雖然號稱多聞第一,但你不用真心修行,還是不得漏盡成阿羅漢,還是沒有證成聖果。

  石霜慶諸禅師圓寂後,大眾欲請首座繼續主持法席。石霜禅師的侍者(九峰道虔禅師)對大眾說:“須明得先師意,始可。”首座不服,反問:“先師有什麼意?”九峰說:“先師道:‘休去,歇去,冷湫湫地去,一念萬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廟香爐去,一條白練去。’其余則不問,如何是‘一條白練去’?”首座答:“這個只是明一色邊事。”九峰不肯他:“原來未會先師意在!”首座一聽,惱了:“你不肯我那?但裝香來!香煙斷處,若去不得,即不會先師意!”侍者馬上點上香,香還沒有燃完,首座就已經坐脫了。九峰撫摸著首座的背說:“坐脫立亡 即不無,先師意未夢見在!”諸位在這個地方注意了,如果修成九次第定,能入滅盡定,就可以坐脫立亡了,但那是真成道麼?不一定啊!要明見真心才算數。禅宗有言:捨利十斛,不如轉語一句。若不明見真心,任你坐脫立亡、捨利無數,也只是一色邊事。

  有人提出問題來了:九次第定修到最後,滅受想定也修成了。修成滅受想定,不受一切受,思想也沒有了。這就是說,思惑已經斷盡了。思惑已斷的人,分段生死就應該了了。為啥經文上說,九次第定修成以後,也不得漏盡阿羅漢果呢?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現在從兩方面答一下:

  第一、注釋《楞嚴經》的人很多。有些人講,修九次第定,到成就的時候,三界九地的思惑都已經斷盡了。

  我們上次講過,三界就是欲界、色界、無色界。九地就是欲界裡的五趣雜居地,色界裡的四禅:離生喜樂地、定生喜樂地、離喜妙樂地、捨念清淨地;無色界裡的四空:空無邊處地、識無邊處地、無所有處地、非想非非想處地。這九地裡,每一地都有上中下三類思惑,每一類又可細分為上中下三品。如此,每一地都有九品思惑。

  他說的修成滅受想定能斷盡思惑,就是指這九地八十一品思惑都斷盡了。那麼見惑呢?他說是沒破。因為見惑沒破,知見不正,就會認假當真,遇境還會沉淪。見惑不破,就不得無生智。見惑破了之後,才能得無生智 。見惑、思惑都破了,才能證得阿羅漢果。見惑還沒破,無生智不得,所以不能夠證到漏盡阿羅漢果。

  第二、如果修行人不曉得不生不滅的真心,在那裡執著生死妄想,象阿難一樣,誤以妄心為真實,就會認假迷真,這就是見惑,是知見不正。見惑如果不破,前塵是不會丟完的。我們面前講的色、聲、香、味、觸,這種種的塵境,他揮不開、丟不完。前塵既在,思惑哪能說破盡呢?他沉空守寂,不對境,好象沒事。一旦對境的時候,他就生心了。心生的時候,種種欲望就來了。這樣看來,思惑並不是破盡了。見惑是迷於理,就是道理上不明白;而思惑是迷於事,事情當前的時候,心就發昏了。理既不明,思想怎能全清爽呢?道理都沒弄明白,遇到事情,心能不動嗎?所以說,雖然能夠修成九次第定,也不得漏盡阿羅漢果。

  相宗裡有的人說,修行應該先破見惑,後破思惑。因為見惑是分別所生,分別所知障叫見惑。而俱生所知障與煩惱障是思惑。俱生,就是於無始以來就有的。一定先破分別的,後破俱生的。一定是先破見惑,後破思惑。不可以說先破思惑,後破見惑。由此可見,修成九次第定,而不證阿羅漢果,講得不對,連《楞嚴經》經都是偽造的了。其實他的解釋是沒有道理的。細細思量,假如九次第定修成功了,滅受想定是否真能破思惑?我想並沒有破。為什麼呢?他是伏的,把思惑伏到裡面了。因為他在修定的時候,不是用真心修,是用妄心修的。克制妄心,壓念頭不起。如同把石頭壓在草上,叫草不要生起來,這並不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草壓在石頭下,等拿掉石頭,草又生出來了。滅受想定修成之後,所得的定是有劫數的,劫數過了之後,他出定了,反而要來個大翻動,妄動的習氣比從前更厲害十倍。

  玄奘法師到印度取經的時候,就看到一位法師在山裡等釋迦佛降生說法。這法師在釋迦佛降生之前,就住在山上啦。玄奘法師是修道人,在路過這座山時,看出這個山上有紫氣,知道山裡有修道人,於是讓大家去尋找。因年代太久,洞口已沒了,碎石、樹木倒塌,封住了洞口。好不容易挖開洞口,見裡面有一個人坐著。玄奘法師的弟子說:哎呀!死了吧。玄奘法師說:不是的,他是修滅盡定。便拿磬在他耳邊敲,使其出定。出定之後,他看見玄奘法師身穿袈裟,以為是釋迦佛來給他傳法了。玄奘法師告訴他,釋迦佛已經圓寂了。他聽後痛哭流涕,覺得錯過了機會,空等了一場。玄奘法師告訴他:“你不要哭,震旦正在興起大乘佛教,你可到那邊去投生。你這個身體這麼多年下來,皮膚骨骼都不行了,不能用了,再去投生,換個新的吧。你要到高樓大廈、琉璃瓦、黃牆頭的地方去投生。”那位法師就圓寂了。投生後,就是後來的三車和尚。為啥叫三車和尚呢?這個人投生在尉遲恭家裡。投生後,習氣大的不得了,原來修滅受想定壓下去了殺、盜、YIN,現在呢?是大殺、大盜、大YIN。這樣,他就闖了大禍,被打入太廟,要殺頭了。按照唐朝法律,犯了死罪,出家做和尚可以免死。尉遲恭沒辦法,只好讓寶貝兒子出家做和尚,不然要殺頭的。三車和尚說:“爸爸,我出家要帶女人走。”父親問帶多少?三車和尚說要裝三車(三車和尚的雅號就是這樣來的)。你看看,這還得了!所以說修滅受想定,思惑是斷不了的。一旦泛起來,更是大得不得了。只好說“相似斷”,好象斷了,實際是包在裡面。見惑迷理,迷於道理,知見不正。思惑迷事,遇到事情就泛起來了,思惑頂難破。因此我們說,有人修九次第定,定是有,但卻是克制的,因其沒有真正的無生智,所以不究竟。不究竟就不能得漏盡阿羅漢果。

  這個理答復完了,如果還有疑問,等到以後有機會我們再討論。

  (一)明暗無虧,顯見非眼

  “阿難聞已,重復悲淚,五體投地,長跪合掌而白佛言:自我從佛發心出家,恃佛威神,常自思惟:“無勞我修”,將謂如來惠我三昧,不知身心本不相代,失我本心。雖身出家,心不入道。譬如窮子,捨父逃逝。今日乃知:雖有多聞,若不修行,與不聞等。如人說食,終不能飽。”

  這段經文很容易懂,這裡只講講“三昧”。簡單地說,置心一處、一心不亂,就是三昧。鋪開來說,那就太多了。《大日經疏》裡就講了五種三昧:入“阿”字門、一念法界,是毗盧遮那三昧;於蓮花印一心不亂,是觀自在三昧;於金剛慧印一心不亂,是秘密主三昧;於釋梵諸尊之法門一心不亂,是淨天眼三昧;於大悲藏雲海中一心不亂,是普眼三昧,又稱普現身三昧。要想得到三昧,就必須自己修行。若不實修,知道的理論再多,也得不到三昧。

  阿難聽了以後,再次悲心發動、潸然淚下,後悔自己以前不對。急忙向佛五體投地,虔誠頂禮。然後長跪合掌,向佛訴說:自從我發心跟佛出家以來,總想依靠佛的威神之力。我常常這樣想:“不用我辛辛苦苦地去修行。”總以為如來會給我恩惠,將來會把三昧賞賜給我。不知道我的身心和佛的身心本是不能互相代替的。從而失掉了我的本心。我的身體雖然已經出家,象是個修道的樣子,然而,心還沒有出家,心與道還不相應。就象富家的兒子,逃離了父親,結果一身貧苦。今天我才知道,我雖然聽佛講經聽得多,但如果不修行,就等於沒有聽過。這就象:只是聽別人說說食物,自己不去吃,那終究是不能飽的。

  現在有些修淨土的人說:阿彌陀佛四十八願度眾生,不用我念佛修行,只要我相信阿彌陀佛的願力就行了。這哪兒成啊!阿彌陀佛不會拉我們去的。這不跟阿難一樣嗎?自己不肯用功修行,只等著佛的恩惠。“欲淨其土,先淨其心,隨其心淨,即佛土淨”,心好比一杯水,佛好比天上之月。心水不清淨、很渾濁,就映現不出天上之月。臨命終時,非但見不到佛,生不到西方,而且業障現前,那就不由自主地跟它跑,隨它六道輪回去了。永明延壽大師教導我們要好好念佛,每日要念十萬八千,為什麼呢?因為如果念佛得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十分得力,就把我們心水裡的污穢消滅掉了,心水清淨就映出明月,實相就現前了,亦即親證“念佛三昧”。三昧不能靠恩惠,不能靠賞賜,必須自己努力修行才行。這還是顯教的說法。

  若照密宗的說法:佛是無緣大慈,對一切眾生統統無分別地放光普照,無論是誰,你們都到我這裡來呀!無奈眾生害怕佛的光明,照得眼睛睜不開呀,快逃快逃,遠離逃逝了,這是不相應啊。假如你修行得好,心水清淨了,你的心也就光明了,你的光明與佛的光明兩光相照,相得益彰,自然就合上去了。這麼一相應,就生到淨土了。其實是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不修不得。說食不飽,靠恩惠賞賜是不行的。其實,給你說食就已經是恩惠了。

  有的人講,《普門品》上不是說了麼:求男得男、求女得女、求財得財、求福報得福報……那不是恩賜麼?唉!眾生執著得厲害,佛菩薩慈悲心切,一開始無法使你信入,就先給你點甜頭嘗嘗,你要福報就給你點福報,那是“先以欲鉤牽”哪!

  “世尊,我等今者,二障所纏,良由不知寂常心性。惟願如來,哀愍窮露,發妙明心,開我道眼。”

  二障,是指煩惱障和所知障。詳說這個道理,很深奧、很復雜,我們現在淺顯地簡單地講講。

  比如我們現在用的這個錄音機,它是自性所顯現的。並不是天生就有個錄音機,是大腦--第六意識根據客觀環境的規律、根據電子學的原理研究發明出來的。那麼,第六意識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前五識(眼耳鼻舌身)、第六識、第七識都是從第八識生出來的,五、六、七識的根子是八識。前五識起照境的作用,第六識分別思量,第七識搬運執取。第七識執著第八識為“我”,把前面的善惡造作搬到第八識,形成業力種子,這便是以後受報的因。一旦種子成熟,就會受到善惡之報,這就是果。人都知道前五識和第六識,而不知第七識,更不知第八識,在那裡爭論唯物、唯心。物是“所見”,心是“能見”。其實,世間的一切都是第八識的顯現,“能見”是第八識的“見分”,“所見”是第八識的“相分”。心、物都沒有離開第八識啊!

  “相分”是境。“見分”對境產生“所知”,這時候還沒有成“障”。由於不了解真心,起了法見,認為實有這個東西,這就成障了。譬如見到了錄音機之後,不曉得這是真心的作用,著了錄音機之相,哦!有這樣一個東西,名字叫錄音機,作用是錄音,這是真實的。這就是所知障。煩惱障是從所知障生起的,認為實有錄音機這個東西,就想得到它,如果得不到就煩惱。得到之後還是煩惱,這可是寶貝呀,不敢碰不敢摸,弄壞了可了不得。這就是煩惱障。世間人都是這樣,在煩惱障和所知障這二障裡滾來滾去。

  我們修行人起心動念要修法、要證道,其實這是所知障。哦!我明白了:原來法法平等……。這還是所知障,因為你還有個法執、有個見地在。所以禅宗說:“‘佛’之一字,我不喜聞!”念一句“南無佛”,便挑水打掃禅堂,要掃掉這一句佛號的污染。這就是要去掉所知障啊!要去掉所知障,必先去掉煩惱障。煩惱障來是後來,去是先去,所知障是先來後去。

  寂是不生,常是不滅。寂常心性就是不生不滅的心性,也就是妙明真心。

  窮是窮盡、徹底,露是發露、揭示。窮露就是徹底地揭示出來。

  道眼是見道之眼。了知妙明真心不生不滅,就是開了道眼。一旦開了道眼,就去掉了煩惱、所知二障,所知是智慧,煩惱即菩提。

  所以阿難說:世尊啊!我們現在被煩惱、所知二障所牽纏,如同游子不能歸家,是因為我們沒有悟道,不能了知寂常心性妙明真心。懇求您老人家憐憫我們、護念我們,把妙明真心給我們徹底地揭示出來,打開我們的見道之眼。

  如來不負眾望,開示道眼,顯現報身說法:

  “即時如來,從胸卍字,湧出寶光。其光晃昱,有百千色。十方微塵普佛世界,一時周遍。遍灌十方,所有寶剎,諸如來頂。旋至阿難及諸大眾。”

  佛胸口有個卍字,這個卍字是梵文,表示萬德莊嚴、清淨無染、吉祥如意。卍字湧出寶光是表法的,因為阿難求佛開示道眼,卍字就表示清淨道眼,寶光表示清淨道眼所生的功德。這功德是多生多劫積累的,萬德莊嚴、吉祥如意,所以放出光來。晃昱形容明亮,耀眼生輝。有百千色是表法的,表示真心的妙用千變萬化,妙用無窮,能生萬法。

  “十方微塵普佛世界一時周徧”。十方就是東西南北四維上下,我們常說:四面八方,八方加上上下兩方,就是十方。微塵就是微細的塵埃,十方有多少佛世界啊?就象微塵那樣多。一時周徧,那麼多的佛世界剎那間都普遍的照到了。這是表示見性了,因為佛性本來就是滿虛空遍法界的。《阿彌陀經》雲:“彼佛光明無量,照十方國,無所障礙”,佛光既是如此,我們眾生的光也是如此,只是被妄想執著封閉,不能顯發、不能朗照。我們用功修法,就是要去掉這個妄想執著,定中的種種境界都不要睬它,不要住境著相。到了開悟的時候,就會剎那打破妄想執著,見到一線光明。為什麼只能見一線光明呢?因為我們多生多劫妄想執著慣了,很難一下子全改過來,妄想執著只打破了一線,所以只能見到一線光明。這就是見性了,妙用也就跟著來了,由於只有一線光明,所以妙用的力量也很微弱。將來隨著妄想執著的減少,光明增加,妙用的力量也增加。西方極樂世界的蓮花也是表法的,蓮花開表示心花開。花開見佛悟無生,表示開悟了,悟到了本來不生不滅。

  “徧灌十方所有寶剎諸如來頂,旋至阿難及諸大眾”。旋是旋即,立即、馬上之意。前面剛說過,十方有那麼多佛世界、那麼多寶剎,每個寶剎都有一尊佛。釋迦佛從胸口卍字湧出的寶光,普遍地灌注到那麼多佛的頭頂上,此後,立即就灌注到阿難和與會諸位大眾的頭上。這也是表法的,表示灌頂、表示加持、表示心心相印。

  報身放光也是說法,但不是開口說法,緊接著如來就開口說法了:

  “告阿難言:吾今為汝建大法幢,亦令十方一切眾生,獲妙微密性淨明心,得清淨眼。”

  大法幢比喻正知正見。建大法幢就是建立正知正見。要建立正知正見,就必須摧滅邪知邪見。一個一個邪見就象一幢一幢房子,要把這一切妄心都去掉,才能樹立起正見。這就叫建大法幢。

  妙微就是微妙。自性能生萬法,世界上一切東西都是自性所生的,這多麼微妙啊!而自性無相,它雖實有,你卻看不見它,無法出示與人,秘密得很,這就叫密。雖有而不可得,雖不可得卻能生萬法。如何獲得這個“妙微密”啊?至此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全靠以心印心了。一旦心領神會,原是本地風光,毫無秘密可言。禅宗有言:不會則“世尊有密語”,會則“迦葉不復藏”。不復藏,就毫無秘密可言了。不密而密、密而不密,那到底是個什麼呀?那就是“性淨明心”,也就是佛性,它本體清淨毫不污染,能朗照十方起無量無邊的妙用。這樣的心(佛性)就是性淨明心。親證這個性淨明心,就見道了。用什麼見,用清淨眼啊。所以見道就是得清淨眼。得了清淨眼就不會再著相了。

  佛告訴阿難:我現在為你建立大法幢,使你掃除邪見、樹立正見。也使十方世界的一切眾生獲得微妙秘密的“性淨明心”,親證本來,得到能見道的清淨眼,使他們道眼通明。

  報身放光也是說法,但不是開口說法,緊接著如來就開口說法了:

  “告阿難言:吾今為汝建大法幢,亦令十方一切眾生,獲妙微密性淨明心,得清淨眼。”

  大法幢比喻正知正見。建大法幢就是建立正知正見。要建立正知正見,就必須摧滅邪知邪見。一個一個邪見就象一幢一幢房子,要把這一切妄心都去掉,才能樹立起正見。這就叫建大法幢。

  妙微就是微妙。自性能生萬法,世界上一切東西都是自性所生的,這多麼微妙啊!而自性無相,它雖實有,你卻看不見它,無法出示與人,秘密得很,這就叫密。雖有而不可得,雖不可得卻能生萬法。如何獲得這個“妙微密”啊?至此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全靠以心印心了。一旦心領神會,原是本地風光,毫無秘密可言。禅宗有言:不會則“世尊有密語”,會則“迦葉不復藏”。不復藏,就毫無秘密可言了。不密而密、密而不密,那到底是個什麼呀?那就是“性淨明心”,也就是佛性,它本體清淨毫不污染,能朗照十方起無量無邊的妙用。這樣的心(佛性)就是性淨明心。親證這個性淨明心,就見道了。用什麼見,用清淨眼啊。所以見道就是得清淨眼。得了清淨眼就不會再著相了。

  佛告訴阿難:我現在為你建立大法幢,使你掃除邪見、樹立正見。也使十方世界的一切眾生獲得微妙秘密的“性淨明心”,親證本來,得到能見道的清淨眼,使他們道眼通明。

  如何能做到這一點呢?這就要想想辦法,也就是世尊度化的方便,沒有辦法怎麼能行啊!正如禅宗的宗師,要想使弟子開悟,就要有辦法。若無辦法,沒有一點方便,只是叫弟子去死參“念佛是誰”,那怎麼開悟啊!佛的方便法門很多,佛是有辦法的。請看下文:

  “阿難,汝先答我,見光明拳。此拳光明,因何所有?雲何成拳?汝將誰見?”

  佛叫阿難,你要先答復我。你看見我的光明拳的時候,這拳的光明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次問“雲何成拳?”又怎能成為拳頭的呢?第三“汝將誰見?”這個最重要。是什麼在參念佛是誰呢?這個見是誰呢?

  “阿難言:由佛全體,閻浮檀金,赩如寶山。清淨所生,故有光明。我實眼觀,五輪指端,屈握示人,故有拳相。”

  阿難只執著前塵,而不曉得真心。阿難講:“由佛全體,閻浮檀金”,因佛身清淨光明,就象閻浮檀金一樣。閻浮檀,梵語,譯為勝金。須彌山南有洲,多此檀樹,其果汁入水,沙石成金,叫閻浮檀金。以此金一粒置一般金子中,悉皆失色。以此金一寸置於暗室,其光耀如白晝。以喻佛身金光如檀金,佛的身體像閻浮檀金顏色一樣。“赩如寶山”,赩是說顏色紅潤,象寶山一樣光明。佛問這光明從何而來,阿難說是清淨所生,故有光明。佛問你用什麼看到的,阿難說我是用眼看到的。“五輪指端,屈握示人,故有拳相。”手伸出來是掌、屈起來是拳,手握緊了就是拳頭。

  佛在這裡是做個比方,先問阿難,光明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拳頭是怎樣形成的?用啥東西看到的?先問定之後再來講道理。

  “佛告阿難:如來今日,實言告汝。諸有智者,要以譬喻,而得開悟。阿難,譬如我拳,若無我手,不成我拳;若無汝眼,不成汝見。以汝眼根,例我拳理,其義均不?”

  不用譬喻不大容易懂。譬喻就是比方。用知道的事比喻不知道的事,容易理解。如來講:我告訴你呀!一切有智慧的人,還要用譬喻開悟,若沒智慧更要用譬喻。“阿難,譬如我拳,若無我手,不成我拳。若無汝眼,不成汝見。以汝眼根,例我拳理,其義均不?”阿難,譬如拳頭,假如沒有手怎會成拳呢?譬如眼根,若沒有眼根怎會看見東西呢?用你眼根比方我拳頭,其義均不?是說這個比方合適不合適?拳頭是從手來的,若沒手不成拳,那麼沒有眼就不能成見。用你眼根比方我的拳頭,這樣比方是不是合適呢?

  “阿難言:唯然,世尊,既無我眼,不成我見。以我眼根,例如來拳,事義相類。”

  阿難說,世尊你講的對啊!假如無眼,我怎能看見呢?用我的眼比方如來的拳頭是同類相比,是很相似的,沒有差別。

  其實這個理不相類似。因為拳無實體,拳是手生成的,伸出為手掌,屈起為拳。而見是有體的。剛才講世間之物尚有體性,何況妙明真心呢?一定有體。而拳是假相。一伸為掌,不伸為拳。兩者不相類似。阿難說是類似,這是錯誤的。

  “佛告阿難:汝言相類,是義不然。何以故?如無手人,拳畢竟滅。彼無眼者,非見全無。所以者何?汝試於途,詢問盲人,汝何所見?彼諸盲人,必來答汝,我今眼前,唯見黑暗,更無他矚。以是義觀,前塵自暗,見何虧損。”

  佛告訴阿難,用我的拳頭比方你的眼根,你說是相類似的,其義不然,不是這樣啊。“何以故?如無手人,拳畢竟滅。”譬如無手人怎會有拳呢?有手才能形成拳呀!“彼無眼者,非見全無。”沒眼的人並不是沒有見。比如瞎子他只見暗,黑洞洞的。只見黑暗還是有見啊。見到錄音機、見到台燈、見到杯子是見,他見到黑暗怎麼不是見呢?“所以者何?汝試於途,詢問盲人,汝何所見。彼諸盲人,必來答汝:我今眼前,唯見黑暗,更無他囑。以是義觀,前塵自暗,見何虧損。”試問路上的瞎子,你們看見什麼了?他一定告訴你,我眼前只有黑暗,其他什麼也看不到。其實“前塵自暗”,我們眼前這些色塵本來都是暗的。能見到它們是因為光啊!燈光,太陽光等。假如沒有光,怎麼會看見呢?如果我們被關到黑房子裡,沒有光明,眼前也是一片黑暗,什麼東西都分辯不出來,與盲人不是一樣嗎?世上的人錯就錯在,見到東西是見,見到黑暗不算作是見。眼前是黑暗還是見,你見的是黑暗,不能說不見。“前塵自暗,見何虧損?”見黑也是見,“見”哪裡會損壞和欠缺呢?見是不壞的、不欠缺的。不看《楞嚴經》不曉得,眾生原來都不曉得,哪裡知道見暗、見黑也是見啊!

  “阿難言:諸盲眼前,唯睹黑暗,雲何成見?”

  阿難跟我們一樣的境界,盲人只看見黑暗,哪能看見東西,雲何成見呢?我們說的是‘見’,不是看見東西呀!‘見’是能見之性,不是看見東西,這點很要緊。

  “佛告阿難:諸盲無眼,唯觀黑暗,與有眼人,處於暗室,二黑有別?為無有別?”

  佛進一步問阿難,你說看見黑暗不能成見。我再問你,瞎子可以看見黑暗,有眼人在暗室見暗,這有眼人與瞎子都見暗,這是一樣還是兩樣?是同、還是別呢?

  “如是世尊,此暗中人,與彼群盲,二黑校量,曾無有異。”

  阿難說,有眼人在黑房間見的黑暗,與瞎子所見的黑暗,是一樣的,沒有差別。這樣看來,見黑與見東西不關於眼的事。為什麼?剛才講了,眼見東西要有增上緣。眼睛對色境的時候,沒有增上緣是不成功的。增上緣就是空、明。假如沒有增上緣,眼睛對色境的時候,還是看不見東西,這不關眼的事。見暗不關眼,見明又何嘗關眼呢?假如不是增上緣顯現光明,假如沒有空間,你也不能見呀!所以說這與眼無關。

  “阿難,若無眼人,全見前黑。忽得眼光,還於前塵,見種種色,名眼見者。彼暗中人,全見前黑,忽獲燈光,亦於前塵,見種種色,應名燈見。若燈見者,燈能有見,自不名燈。又則燈觀,何關汝事!”

  佛又問阿難,假如是無眼的人,見到的全部是黑,忽然有了眼,比如有一個瞎子被醫好,忽得眼光,還是前面這些色塵,又都可以看見了。“見種種色,名眼見者”,種種差別、形形色色的東西都可以看見。這種見,假如叫做“眼見”。如來下面要說明這不是眼見,這個眼睛是照,“見”是我們的心見。  假如說瞎子“忽得眼光”是眼見,那麼黑暗中的人在完全見黑暗時,忽然燈光一照,也能見種種色,這是因燈而見,就應該是“燈見”了。前面已說明瞎子醫好能看見東西,是眼見。那麼黑暗中人一遇燈光,見種種色,這就是燈見啦!“燈能有見,自不名燈”,假設說燈能夠見到東西,那就不叫做燈,應該叫做眼了。“又則燈觀,何關汝事”,假如燈能看見,那是燈看見的,和你不相關啊!

  “是故當知,燈能顯色,如是見者,是眼非燈;眼能顯色,如是見性,是心非眼。”

  “是故當知”,因是之故,我的比方你應當曉得了。“燈能顯色”,燈是增上緣,把一切色境顯現出來了。“如是見者,是眼非燈”。顯現出來的東西我們能看見,卻不是燈看見,燈只是使之顯現而已。是眼睛看,而不是燈看。“眼能顯色,如是見性,是心非眼。”眼能顯色,眼譬如燈,眼根是‘見’性的增上緣。眼根不壞,增上緣就有了。眼根壞了,就等於在黑暗房間中燈沒了。增上緣沒了,就不能見。增上緣有了,事情才能成功。實際上能見東西的不是眼睛,眼根只是‘見’性的增上緣。緣具足了,就能見東西。眼根壞了,緣不具足,就不能見到前塵了。“如是見性,是心非眼。”見性,就是見到東西的本性。這個能見的本性是心,不是眼睛。

  (二)動乃客塵,顯見不動

  “阿難雖復得聞是言,與諸大眾,口已默然,心未開悟。猶冀如來,慈音宣示。合掌清心,佇佛悲誨。”

  上面我們講了十番顯見的第一番顯見:明暗無虧,顯見非眼。我們‘見’性,不是有了眼根才有的,我們的‘見’性是本來就存在的。眼根只是增上緣,可以使‘見’性起作用,幫助起作用而已,就象燈光幫助我們的眼睛起作用一樣。黑暗裡有燈光,我們就能看見各種景色。佛就是講這個比方給阿難聽。因阿難認妄心,不認真心。妄心是依據六塵(色、聲、香、味、觸、法)生起來的虛妄相想。假如沒有前塵,沒有色、聲、香、味、觸、法,這個心就生不起來。所以佛就把手握成拳頭打比方:我有手,可以握緊拳頭,假如我沒有手,拳頭就握不成,這是啟發阿難。因為阿難說:我有眼能看,沒眼我就不能看了。佛問阿難,我這比方對不對呀?和你講的一致不一致呀?我的比方恰當嗎?阿難講:蠻恰當。有眼能見,沒有眼睛就不能見;有手就能握成拳,沒有手就握不成拳。實際上,這掌、這拳頭都是假相,可以變來變去,而‘見’性是不動的,見性不是因眼根存在才有的。眼根沒有就是瞎子,瞎子眼根壞了,不能看東西了,但它能見暗,見暗也是見。盡管明、盡管暗,見性並沒有虧損,這就是第一番顯見--明暗無虧,顯見非眼。十番顯見都是充分表示,真心是存在的,不是因境界才有。

  接著講第二番顯見--動搖名塵,顯見不動。

  阿難和與會的大眾,聽佛講了見是心見、並非眼見的道理,知道佛講得對,已無話可說。但還是沒有徹底明白,還希望佛能大發慈悲,繼續宣講。大家合掌淨心,等待著佛的慈悲教誨。

  “爾時世尊!舒兜羅綿網相光手,開五輪指。誨敕阿難及諸大眾:我初成道,於鹿園中,為阿若多五比丘等,及汝四眾言,一切眾生,不成菩提及阿羅漢,皆由客塵煩惱所誤。汝等當時,因何開悟,今成聖果?”

  佛當然知道大家心裡想的什麼,於是就伸開那軟如舒兜羅綿、靓如網相光的手掌。象圓圓的車輪一樣,張開五個指頭。從自己剛成道時,在鹿野苑度五比丘講起。

  “為阿若多五比丘等,及汝四眾”,阿若多,即憍陳那,阿若多是名字,憍陳那是姓。佛剛出家的時候,他的父王就派五個人跟著他。這五個人是誰呢?一個即是阿若多;一個是摩诃那摩,即拘利;一個是跋波;一個是阿捨婆阇,即跋提;一個是跋陀羅阇。這五個人陪釋迦佛一道到深山修行,後來這五個人離開佛到鹿野苑去了。鹿野苑是波羅奈國養鹿的地方,他們到鹿野苑修學外道去了。釋迦佛雪山成道以後,先到鹿野苑去度五比丘,相繼為他們說四聖谛法。四聖谛法即苦、集、滅、道,於是這五個人得道,成阿羅漢果。所以佛叫他們來說法,用他們的親身體會講。

  “一切眾生,不成菩提及阿羅漢,皆由客塵煩惱所誤。”見性不動,不動是主人,動搖就是客人。客塵是打比方,妄心就是客塵。客是客人,塵是塵境。客塵迷住了我們的真心,那我們就修不成菩提道,也證不成阿羅漢了。遇事的時候,對境生心,煩惱就來了,這都是客塵煩惱所誤。“汝等當時,因何開悟?今成聖果。”你們幾個人,當時是怎麼樣開悟的?怎麼樣修成功的?佛是讓他們用自己證成聖果的經過,來解阿難及四眾之迷。

  “時憍陳那,起立白佛:我今長老,於大眾中,獨得解名。因悟客塵二字成果。”

  憍陳那年歲比較高,年高德重,所以稱為長老。憍陳那講,我於大眾之中獨得解名。什麼叫獨得解名呢?因佛說法時,他第一個先悟道,悟到佛說的真理,因此得解,曉得道理了,因此說他在大眾中“獨得解名”。

  “因悟客塵二字成果。”憍陳那是在客塵二字上悟出了道理成正果的。這是什麼道理呢?我們的身體生滅不停,像客人一樣,客人就不能常住,頭出頭沒,來來去去;也象灰塵一樣,灰塵飄動不息,搖擺不停。是比喻我們的肉身和客人、塵土一樣,來來去去不能常住。有客就有主,有塵就有空。我們今天在座的大家都是客人,待一會兒都要走了,而老魏同志是主人(這是打比方,因在老魏家講經,故說老魏是主人,來參加法會的都是客人。),他不走。主人常住,客人不能常住。肉身就是客人哪。我們不看色身,要看見裡面的主人。主人是什麼?主人就是我們的‘見’性。第一番顯見,‘見’性不是眼睛,‘見’性就是我們的主人。而我們錯就錯在只認客人、不認主人。這色身是幻身、是客人,它一刻也不停地變化。細胞的新陳代謝,一秒鐘也沒有停止過。大概一個月吧,全身的血液就都換了一遍,不是原來的了。但是我們只認這變遷不息的塵境,不認佛性空寂體。客對主、塵對空,憍陳那就在這兩個字上悟道了。‘見’性是不生不滅的。要識得‘見’性,不要光看到法塵的浮動。大家都執著這個家庭,為妻子、兒子、金銀財寶煩勞一生,撈,撈,撈!到最後一樣東西也帶不走,赤裸裸來,赤裸裸去。去的時候還不是完全赤裸裸,還要帶一樣東西,什麼東西?“業”!業要帶去,造的業還要跟你一道走。憍陳那他就聰明,佛對他講過之後,他悟到了這個主人。他見到“見”性是恆常的。他見到本體是真空,不是昏糟糟的塵境相。

  其實憍陳那的悟,只是悟了個小乘的涅盤。為什麼是小乘的涅盤呢?他曉得了‘見’性是常境,像虛空一樣。六塵呢?就是色、聲、香、味、觸、法,像客人一樣。捨客塵而得主空,自己本性得到了,已經得到了這麼個小乘果。再進一步,這變動不息、來去不停、分段生死的客塵,當體就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如來藏不生不滅。不生,不是死死的不生,生生不息就是不生。因其不生,故也不滅。認得這個,即無生法忍。心不住境、盡起妙用,這就了了變異生死。大乘、小乘就差這麼一點點。

  “世尊,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宿食事畢,俶裝前途,不遑安住。若實主人,自無攸往。”

  世尊,比如行路的客人,匆匆忙忙的“投寄旅亭”,到旅館裡投寄住宿;“或宿或食”,或者住下來,或者只吃吃飯。住吃之後呢,“俶裝前途”,還是要打起行李去趕路。“不遑安住,”不能夠長住下來不再走。“若實主人,自無攸往。”假如他是主人的話,他就常住,不會走了。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為客義。”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你來了之後不住就是客人,常住不動就是主人,“以不住者,名為客義”,不能常住,來來去去就是客。我們這個幻身,在這個世界的旅館裡就象客人一樣。古人雲:“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天地就是我們住的旅館,我們到這個世界上來,也等於客人一樣的,燒燒吃吃,事情完結就走了。事情怎麼完結?就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做了一番事業,造了一番“業”,到最後老死。死了嘛,“俶裝前途”要走。到啥地方去呢?新業成就。宿業完結了,就是我們過去世所造的業,這一世已經都享完了,換個新的皮囊去享受新造的業。我們大家,各人的環境不同,是因為過去所造的業不同。“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來世果,今世做者是。”我們今生所作所為,就是來世的果。帶著今生所做的業走了。“不遑安住”,我們不能永遠住下去,還要在六道輪回中轉。“若實主人,自無攸往”,我們的‘見’性,不生不滅。不生不滅的真心有什麼來去相呀!所以我們說生淨土,很多年後轉了個身,說“生者生己,去者未然”,這是說主人翁沒有來去相,沒有生滅相。剛才說了,我們要了變異生死,不生當中不妨現生,不來不去當中不妨來來去去。所以說,如來者,不來而來,來而不來。為啥說不來呀?是曉得了主人翁啊。盡管來去,他是不動的。我們不能執著前塵、外境,前塵、外境是客人。修道就是要認得主人翁,認得真心。把前塵、外境這些東西一放,就成就了。

  祖師說,不要去念佛、參禅,多此一舉,這是披枷戴鎖漢!為啥這樣說?因他逍遙自在了。隨緣放曠,任運逍遙。識得本來的如來藏心,認得主人翁。凡夫只識得客人,不識得主人翁。差這一點點,就不得了。憍陳那說,常住是主,不住是客,所以我就把這個幻身放下了。

  “又如新霁,清旸升天,光入隙中,發明空中,諸有塵相。塵質搖動,虛空寂然。如是思惟,澄寂名空,搖動名塵。以搖動者,名為塵義。”

  “佛言:如是。”

  再作個比方,剛才的比方是客,現在的比方是塵,這就說完了客、塵兩個字。塵是灰塵,比方雨過初晴,清新的陽光升起來了。“光入隙中”,就是光從縫隙中穿過。一片光的時候看不見灰塵,假設光從縫隙中射出來,就能看見陽光中都是灰塵。我們有這樣的經驗,看到一線陽光裡全是灰塵,多的不得了。“塵質搖動,虛空寂然。”灰塵搖動不停,但虛空是不動的。“如是思惟,澄寂名空,搖動名塵。”他就這樣想了,澄然而寂靜的便是虛空,搖動不停的便是灰塵。這是比方我們用功修行,初除煩惱時的情況。而對大根器的人,直說“無修無得無證”,大根器人要放一切放,這種人是有的,不是沒有,但少。大多數人都需要一步一步地慢慢升進。初除煩惱的時候,等於是雨過初晴,空氣清新。這是比方我們開始覺悟了,看到我們煩惱習氣重得不得了,如在光線之中看到灰塵在飛。這世界上的東西森羅萬相,都是幻起幻滅、生滅不停,但是虛空卻是寂然不動的。這寂然不動的虛空表示我們的真心,因為真心之體是寂常的。虛空中的灰塵是動搖的,動搖的灰塵表示我們的妄想。這樣比喻很恰當,所以佛說:“如是。”對的,對的。

  “即時如來,於大眾中,屈五輪指,屈已復開,開已又屈。謂阿難言:汝今何見?

  “阿難言:我見如來,百寶輪掌,眾中開合。”

  這時候,佛要證明憍陳那講的話是正確的。就把五個手指屈起來,握成拳頭.屈起來又伸開,伸開又屈起來。這是啥道理呢?這是比方客人來去不停。問阿難:“汝今何見?”你現在看見什麼了?

  阿難說,看見如來的百寶輪掌(佛的手有百寶千波輪相,佛的腳也有輪相。)在大眾中展了再合起來,合起來再展開。

  “佛告阿難:汝見我手,眾中開合。為是我手,有開有合?為復汝見,有開有合?

  “阿難言:世尊寶手,眾中開合。我見如來,手自開合。非我見性,有開有合。”

  佛又問阿難:你見我的手在大眾中開合。是我的手在開合,還是你的‘見’有開合呢?

  阿難回答:是您的手在開合,我的見是沒有開合的。

  “佛言:誰動誰靜?

  “阿難言:佛手不住。而我見性,尚無有靜,誰為無住?

  “佛言:如是。”

  佛進一步問:什麼東西在動,什麼東西是靜的?

  阿難說:是佛的手在不住地動。而我的見性,連靜也沒有,哪能無住呢?無住就是不住,不住就是動。連靜也沒有,哪能有動呢?

  佛說:對的,對的。

  這也是比方,手在開合,見沒開合。這下子阿難的見解已經比較正確了,曉得見是不動的,沒開沒合。但是,見不動也有差別,什麼差別呀?是真正識得不動的見性了呢,還是暫住不動呢?比如客人和老人家是親戚,見到了老人家,唠了一陣子,說暫住一個月。這畢竟是暫住,不是真正主人,老人家才是真正主人。要是把這個暫住的客人當成主人就錯了。佛正是恐怕阿難還不是真見性,所以問他“誰動誰靜?”叫你真正見清爽,什麼東西動?什麼東西靜?阿難說,佛的手在不住地動,我的見性靜也沒有,哪能有動呢?這下阿難就真開悟了。動與見是相對而有的,假如沒有動,見根本不存在。我的見靜也沒有,哪來動呢?所以不存在動。這個蠻要緊的。假設說“見”是靜的,那就是暫住的客人,不是真見。動靜兩邊都脫開,都沒有,才是真靜。阿難在這個地方已經明白了,見性也沒有啊,哪能有住呢?佛認為他答的很對,所以說“如是”。

  第三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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