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音老人:《楞嚴要解》(十一)
提示 《楞嚴經》是佛教的一部極為重要的經典,可說是一部佛教修行大全,因為此經在內容上,包含了顯密性相各方面的深刻道理;在宗派上則橫跨禅淨密律,均衡發揮,各得其所;在修行的次第上,則更是充實、圓滿:舉凡發心、解、行、證、悟,皆詳盡剖析開示——從教令正發心起,經循循善誘的破惑、見真(明心見性)、依性起修(設壇結界、於實際上起正修行),並詳細開示了一切凡聖境界(二十五聖圓通、三界七趣眾生),令於聖境起企慕、而於凡外得知解,從而不受迷惑、不入歧途;又詳述六十位修證(三漸次、干慧地、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四加行、十地、等覺、妙覺)令行者於菩提道上知所趣向;最後更廣示五陰魔境,及其破除之法,俾於菩提道上,能克服魔怨留難,使所修圓滿成就。 元音老人(1905—2000),原名李鐘鼎,生於安徽合肥市,無相密心中心法三祖大阿阇黎。著有《略論明心見性》、《悟心銘淺釋》、《碧巖錄講座》、《禅海微瀾》、《心經抉隱》、《談談往生西方的關鍵問題》、《佛法修證心要》及《中有聞教得度釋義》等。《楞嚴要解》是元音老人最重要的講法之一,由佛子錄音整理,雖不完整,堪稱破魔寶典,指正末法時期的種種亂相,講得十分透徹、明白,正知正見、正信正解、正修正悟,推薦同修學習與收藏。此講座分14期刊出,今天是第十一期。 元音老人《楞嚴要解》(十一) 通過以上的分析,就證明虛空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無因生。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就是非因緣性;不無因生,就是非自然性。既非因緣,又非自然,就證明這是如來藏妙真如性。 “汝更審谛,谛審谛觀:鑿從人手,隨方運轉,土因地移。如是虛空,因何所出?鑿空虛實,不相為用,非和非合。不應虛空,無從自出。” “汝更審谛,谛審谛觀”,你再格外仔細地審察審察看。谛是真谛,要明白真實道理,如實地看看真理在什麼地方。“鑿從人手”,這個鑿子在人手上;“隨方運轉”,隨你的需要,你要怎麼轉就怎麼轉;“土因地移”,土是從你挖出來的地方移走的。“如是虛空,因何所出?”鑿子在人手上,土移動了地方,這個虛空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鑿空虛實,不相為用”。鑿子是實的,空是虛的,無自體、無長短方圓,這兩樣不和不合,不相為用。“不應虛空,無從自出”,虛空不應該自己生出來呀。它即不是合和生,也不是自生。既然“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無因生”,這空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如果沒有來處,豈不就是清淨本然嘛!豈不就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嘛!通過多方面反復的推拶,都找不到一個來處,因而證明這個空大就是我們的如來藏妙真如性。 “若此虛空,性圓周遍,本不動搖。當知現前,地水火風,均名五大,性真圓融,皆如來藏,本無生滅。” 這裡點出來了,這虛空在天地之間是圓滿周遍、無欠無余的。虛空怎麼會欠缺?什麼地方沒有虛空啊?本不動搖者,虛空中沒有東西,沒東西怎麼會動搖呢?假如有東西,就不成其為虛空了。比如一個瓶子,裝滿了水它就不會動搖,如果是半瓶水,它就會在裡面晃蕩。因此只有當圓滿周遍、無欠無余,才不會動搖。“當知現前,地水火風”,就是前面講過的地、水、火、風四大,加上現在這個空大,“均名五大,性真圓融”,這五大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真實不虛,無欠無余,周遍法界,互不妨礙。圓融就是能融和一處,地、水、火、風、空互不妨礙,合在一道。因和合之故,能成萬物,若不和合,就不能成萬物。“皆如來藏,本無生滅。”這個本來就沒有生滅的,就是我們的如來藏妙真如性。如來藏本來是沒有生滅的。由於我們無明妄動之故,把如來藏變成阿賴耶識。阿賴耶識裡有生有滅,使我們枉受冤苦。 “阿難,汝心昏迷,不悟四大元如來藏,當觀虛空為出為入,為非出入?” 這裡用虛空與地水火風之色做比較,因為地水火風有動搖、有來去、有形相、有生滅,說它空不太容易理解。用虛空做比較是因為它與我們的空性比較相近,比四大妄色容易懂。 佛說:阿難,你是因執著色相之故,為色相所轉,所以心裡昏迷,認為物質實有,拼命追逐物質(虛幻的妄相)。於是不識真心,只識得外界的妄相,跟著虛假的幻象跑,造業受報,因而六道輪回。此為昏迷,因為昏之故,就見不到真心;因為迷之故,真的假的就分辨不出來。不知道什麼是真心,只看到假相,所以“不悟四大元如來藏”。地水火風這四大不是別的東西,就是我們的如來藏妙真如性,就是我們的本來面目,就是我們的真如佛性。前面我們講過,這叫“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接下來就是“性火真空,性空真火”……。這些東西本來都是真空無相,無形無相的東西才是真實的,有形有相的東西都是虛假的。這個虛假和真實是對眾生來說的,在佛菩薩的份上來講,是非真非假,真也不可得,假也不可得,假就是真,真就是假。因為一切色相都是真心的妙用,佛菩薩不會執著在這上面,不看見有這些東西。就象我們看到天空的雲彩,雲可以變現出象獅子、老虎一樣的形狀,我們知道這不是真的獅子、老虎,而是空中的雲。所以真就是假,假也就是真。因為根本沒有這些東西,因此不會粘著在上面。但在眾生份上來說,就必須要分清楚真假,否則就會認假迷真。眾生因為迷而不覺之故,不知道四大本來周遍法界,圓融無礙,盡管生一切法,起一切用,都是自己本體,而不是另有別物。如果不懂得這個道理,就會著相,而忘記了本體。本來這個地水火風就是自己,因為不認識,反而去認假相,就好象天上的雲所現的獅子相、老虎相,只看見獅子和老虎,而忘記它的本體是雲。見性並不是要廢掉相,這個相還是有的,不是離開相另有一個性,我們錯就錯在這一點,誤以為修法就是要把一切相都去掉。不是這樣的,離開這個相,真如也就沒有啦,這就好比水上起的波浪,若把波浪都取消不要了,那麼水也就沒有了。因此要透過相,而不要執著相,知道一切相是真心的顯現,是真心的妙用,這樣才能隨緣起用。因為真心貴在能夠隨緣起用,就象天空中的雲,本來沒有固定的形狀,但可以任意變現各種各樣的形狀。識得真心之後,就可以妙用無邊,若不識得真心,執著這個色相,那就是滯礙,就死在這個相上,自己造業受報,隨業輪轉,而不能自主。 因你昏迷之故,不悟四大本是如來藏妙真如性,那麼你看看這個虛空(佛在這裡用虛空來做比喻)。這個虛空是頑空,沒有東西,因而冥頑不靈;而性空是寂淨的,是靈明真空,靈明真空是有知的,就象鏡子一樣,可以照出物體的影子。兩者就差在這一點上。虛空是有相的,有個空相,而靈明真空是無相的。我們不要執著這個虛空,因為它是頑空,而要知道什麼是靈明真空。現在是用虛空做個比方,比喻如來藏妙真如性,為什麼用虛空呢?由於虛空沒有東西,比用地水火風四大做比方,容易理解。你看虛空有出有入、有生有滅嗎?它既無出無入,也無生無滅。那麼這是非出非入,還是非不出入呢?用這兩面做比較,有出有入還是不出不入呢?說有出入不對,講不出入也不對,因為說不出入還有個不出入在。我們的靈明真心是清淨本然,本來如此,既沒有出入,也沒有不出入。有出入是和合相,也就是因緣;不出入是非和合相,也就是自然。既沒有出入,也沒有不出入,也就是非因緣、非自然。既然非因緣、非自然之故,所以這是如來藏妙真如性。之所以用虛空來比,因為虛空不動搖,沒有生滅,我們的如來藏妙真如性是如此,地水火風亦復如是,也沒出入。我們見到地水火風所現的各種相,都是隨緣起現的,就象雲因為風吹而變現出各種形象。我們的真如佛性是個摩尼寶,能生萬法,能隨緣起現各種事物,千變萬化都是這一心。這就叫不變隨緣、隨緣不變,盡管起現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男女老少等各種相,但是這個心是不變的,亘古至今恆常如此。假如不能隨緣起現,死在那裡不動,那就不成為如來藏妙真如性了。 西方極樂世界也是這樣子,極樂聖境是阿彌陀佛真如佛性所生起的妙用,是阿彌陀佛的淨願所成。凡是能夠生到西方的眾生,都是清淨眾生。內心龌龊的眾生就生不到,因為你與阿彌陀佛的淨願不相應。十方國土不離一念心,我們住在娑婆世界的人,假如內心都清淨了,穢土就可以轉成淨土。穢土是由我們的穢心所現的。心就是土、土就是心,人心不空,相就不空。若心存龌龊,現的境也龌龊。假如你的心清淨了,土也就清淨了。你那裡就是淨土,並不是要死後生淨土。所以說“隨其心淨,即佛土淨”。在這裡是用虛空來比喻這個道理。 “汝全不知,如來藏中,性覺真空,性空真覺,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隨眾生心,應所知量。” 和前面所講的虛空、四大一樣,你也不理解靈明覺性是真空性。這個靈明覺性,不是有什麼形相,有什麼事物,它是真空性。剛才講了頑空與真空是有所區別的,頑空是冥頑不靈,真空有個靈明覺性在,它的性體是空靈的,容不得有個形有個相。因為真空沒有形相,它是靈明無住的,所以才能生起萬法,因此說性覺真空。假如它不是真的“傾家蕩產”,而是有了形相,那就被固定住了,固定之後就不能生出別的相。真正的大覺之覺,就是我們的本性,這個本然真空,不是由妄知妄見而生出的頑空。由於性覺本性靈明,所以說“性覺真空,性空真覺”。真性是空,並不是有事物,並不是有形象,這樣的空性,才是我們真正的覺體。 “清淨本然,周遍法界”。因為性覺是本體空淨的,所以盡管生起相,盡管起妙用,它既不會改變,也不會污染,是當體清淨的。本然就是本來如此,法爾如是,不是因緣生,不是自然生,叫非自然、非因緣。這就表示性覺不同於幻妄的知覺,我們的妄覺總是要與色相對而生,由根對塵,根塵相緣之後,才有的這個知覺。而現在這個覺不是因相對才有的,它是靈明的真空,沒有任何東西,是本來就有的。因為靈明真空之故,能現一切相、起一切妙用,所以說周遍法界。空大是真空,與我們上面講的地水火風四大,不相妨礙,互攝互用,周遍法界,是一樣的道理。 “隨眾生心,應所知量”,隨著眾生心量的廣大或者狹小,你的真覺所起的覺知作用也就能大能小。人有什麼樣的心量,真覺就能起什麼樣的作用。由於眾生的內心是龌龊和煩惱的,所以現出的世界也都充滿了龌龊煩惱。假如眾生的心都清淨了,世界馬上就轉了。在《六祖壇經》上,六祖大師說:我為諸人把西方極樂世界移到我們面前好嗎?眾人忙說:好啊!好啊!都在等著看慧能大師在大家面前變戲法、顯神通,把西方極樂世界移到眾人面前來,其實不相干。因為是“隨眾生心,應所知量”,他在教你轉心,提醒你的心不要污染、不要著相、不要龌龊,只要心清淨了,極樂世界馬上就在你的面前了。我們上面說過,佛菩薩看這個世界,與我們所見的不一樣,是不思議境界。所謂不可思議者,佛看起來是覺觀、是真空,沒有東西。菩薩看這個世界是七寶所成。阿羅漢看這個世界是空。而眾生看這個世界是泥土。眾生的業力同樣不可思議,因為各自的業力不同,所起現的境緣、障礙也就不同。有共業、別業、同分共業、同分別業等等。我們地上人所看見的水,天人看見是琉璃,魚龍看見是屋子,餓鬼看見是大火。由於心量不同,所見的境界也不同。 我們所看到的虛空是頑空,是因為著在空相上去了。佛看則沒有什麼頑空不頑空,他看這個空就是我們的靈明真空,我們的妙明覺性本來就是如此。所見不同,是因為各個心量不同。我們修行就是要修自己的心,不是修那些外在的、表面的東西。不管是念佛、參禅、修密,都是為了轉這個心。念佛就是用一句阿彌陀佛的萬德洪名,把凡夫心轉為佛心。能夠轉為佛心,當下就是淨土。參禅也是這樣,用疑情割斷妄情,妄念就生不起來,待時節因緣到來,“囫”地一聲桶底脫落,就見到清淨本然的本來面目。修密更是如此,由於仗佛菩薩三密加被之力,比禅宗和淨土宗更加容易成就些。 佛在《楞嚴經》上慈悲地直接指示我們:你們每個人都有靈明真心,不要去執著外相,外面的一切相都是妄相,你執著相就不能見性。但是要見性也不能離開這些妄相。離開妄,真也就沒有了。我們要離開的是妄心。離開了分別心,你的心自然就清淨,這個相就轉了。所以真見性人看見一切都是佛,不但桌子是佛、杯子是佛,山河大地、草木叢林,一切的一切都是佛。假設我們明白這個道理之後,一下子徹底放下,“囫”地脫落,那麼你還修個什麼行?因為你已經證到了妙明真心。假如不能頓然放下,那就應該回過頭來找個當機的法門好好去修,這件事光靠嘴說是不行的,一定要在境界上透得過才行。如果嘴上說一套,碰到境界仍然透不過,在那裡煩惱依舊,那你學佛就不得受用。我們學佛是要得真正解脫,得真實受用,不要只是糊裡糊塗地求神拜佛,燒燒香,求佛賜給我點什麼好處,達到個什麼目的,而是要真正了脫生死。假設能夠明白各有各的因緣,一脫到底,一切放下,那麼行住坐臥總是見性,不見有相可得,不會再在相上打轉轉。如果粘滯在相上,跟著相走,那就被相轉了,做了相的奴隸。我們要做相的主人,要能轉相,只有這樣才能離相見性,超脫生死。 “阿難,如一井空,空生一井。十方虛空,亦復如是。圓滿十方,寧有方所。” “阿難,如一井空,空生一井。”挖出一口井,把泥鑿出來,就會看到這個井裡面是空的。“十方虛空,亦復如是。”十方的虛空也是這個道理。因為十方的土都不可得,它本來就是虛空,並不是要把這個土都挖出來才是真空。佛這樣講是讓我們的心脫離塵境。根是心、境是塵,心根與境塵脫開,不再粘著,十方虛空就會當下消殒,一切都不可得。此番功夫就是根塵脫落,在禅宗說是虛空粉碎,大地平沉。念佛之人亦復如是,當念到能念之心所念之佛一時脫落,也是這般光景。印光大師有一篇文章,叫《念佛三昧摸象記》,他所描述的情景就是這個樣子。密宗證到的境界也是如此,與禅淨沒有兩樣。所以說歸元無二路,方便有多門。下手的門徑雖然多種多樣,所到達的目的地都是一樣的。 “圓滿十方,寧有方所?”我們的心空淨了,那麼盡虛空、遍法界都在我心中,這就叫心包太虛。到這時哪裡還有什麼方所?所謂十方就是東西南北上下和四隅,這十方的空本來沒有,都是由我們的識心分別出來的,所以說根本就沒有這個方所。 “循業發現,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皆是識心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你們對眼前所見的一切相,分好分壞,分東分西,這都是業障現前使然。業障有三細相:業相、轉相、現相,“無明為因生三細”,業生之後就要認取這個相。業有共業和別業的劃分,由別業生成每一個個別的眾生,同分別業形成某一類眾生,同分共業合起來就感應出我們現在所生活的世界。所以說六道都是從業來的:地獄是業,餓鬼是業,畜牲也是業……。因為各各業障不同,看見的境界也就不同,地水火風空在不同的眾生看來都是不一樣的。這世界上沒有知識的人就會迷惑不解,認為這個是因緣合成的,那個是自然生成的,就象鳥鴉黑、鴿子白、松樹直、荊棘曲,都是自然而成、不加造作的。這就是色、受、想、行、識五蘊中的那個識心,這個識心就是無明,認為自己真的能生起念頭,認為自己有知覺、能夠思想,這些都是妄覺,都是識心分別計度的結果。假如不去分別計度,根本就沒有山河大地、男女老少、日月星辰,一切都沒有。所以說五蘊是個很壞的東西,我們要成佛,就必須破除五蘊。把這個識心打破就好了,就見到我們的靈明覺性了。真如就是真空佛性。真如不守自性,就是滲漏。由滲漏之故,以覺明空,於是生起這個世界和我們的身體。所以說“但有言說,都無實義”。由於大家都是在妄生分別,搞什麼唯心唯物、一元二元,無論怎樣講也認識不到這個實相,說不到這個真心,說不到真如佛性,所以都無實義。 以上講的是空大,接下來講見大: (六)見大性見覺明,覺精明見 “阿難,見覺無知,因色空有。如汝今者,在祗陀林,朝明夕昏。設居中宵,白月則光,黑月便暗。則明暗等,因見分析。” 這個見就是我們的根,因為根能生見。有很多的經教家說,見大就是根大。這個見不光說眼睛看見的見,而應色括六根,由根塵相對才起這個見覺。假如沒有塵,根就無知;假如沒有根,塵就無相。塵是有相的,比如桌子有高有低,凳子有方有圓,鏡子擺在什麼地方,錄音機是什麼樣子等等。塵之所以成為色相,是因為我們有根能知之覺之。例如白雲顯出的獅子相、老虎相,這些形狀、相貌的變化,就是由根來覺之,根塵相對而有的。所以古書上都是先告訴你,根與塵這兩樣東西只有並在一起才能生出來,單獨一個根或單獨一個塵都不可得,所以說“心本無生因境有,境本無生因心有”。境跟心本是一個東西,這就是“見覺無知,因色空有”。見覺本身實際是無知的,因色相之故才得以顯發,發出個見覺。塵境既有色也有空,色就是因為明而發現的種種形相,色與空都是相。 “如汝今者,在祗陀林,朝明夕昏。設居中宵,白月則光,黑月便暗。則明暗等,因見分析”。那個知覺是虛妄之相,它是因為根塵相對而有的,相對而有的東西都不可得。譬如現在來到祗陀林下,“朝明夕昏”,早晨太陽升起來天就亮了,就有光明;夜裡太陽落山,天就黑了。“設居中宵,白月則光,黑月則暗”。假設在夜晚,白月就是有月亮的時候,因為有月光所以有光明;黑月就是沒有月亮時,沒有月光當然就是黑暗。“則明暗等,因見分析”,明暗兩個色塵,是你因為見而起的分析和判斷才有的,如果你沒有見、沒有分析,怎麼會知道明與暗?又怎麼會知道明暗之相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是因為你有這個見,是因為你的分析才有的,其實根本都不可得嘛!下面我們就來看一看,這個見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產生的呢? 這裡要仔細推敲,請看經文: “此見為復與明暗相,並太虛空,為同一體,為非一體?或同非同,或異非異?” 這個見是什麼地方來的呢?因為你有見才能分析明暗,如果沒有見當然就分不出明暗。這個見是從明、暗或者太虛空來的嗎?或者說見與明、暗、太虛空是一體嗎?你這個見和這三樣東西究竟是一樣、還是不一樣呢?或者是同而不同?或者是異而不異?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一體、不一體、同而不同、異而不異,這四種說法也叫四個原則,所有的事物都不能離開這四個原則。如果離開這四個原則,任何事物都不能成立,也就說明這個東西根本不存在。是一體還是不一體;是同而不同(同非同),也就是同中有不同;還是異而不異(異非異),異中亦有不異。佛所以舉出這四個原則,就是要用來推敲論證,看看這個見對明、暗、虛空,究竟哪種結合能成功。 “阿難,此見若復與明與暗及與虛空元一體者,則明與暗,二體相亡。” 先說一體。假如這個見與明、暗、虛空是一體,既然是一樣東西,“則明與暗,二體相亡”。為什麼呢?因為明與暗不是一體,說明時則非暗,說暗時則非明。比如現在有亮光的時候,怎麼居於暗呢?太陽下山光明沒有了,這時候是暗,又怎麼能居於明呢?明與暗不是一體,二者是相對的。如果見與明、暗、虛空是一體,那麼明即不明、暗也不暗,明暗二相就都不可得了。再說明與暗是完全相反的,兩個體相不能同時成立,所以說見與明、暗、虛空是一體,這種說法不對。 “暗時無明,明時非暗,若與暗一,明則見亡。” 這是說明暗是相對、相反的。明亮的時候就不是黑暗,黑暗的時候就不明亮。剛才是把明、暗、虛空與見,四樣東西合並在一起來說的,現在是分開來說。“若與暗一”,假如這個見與暗合在一起,那麼明亮來時暗就沒有了。既然暗沒有了,那麼見也應該沒有了,所以說“明則見亡”。 “必一於明,暗時當滅。” 假如一定與明合為一體,那麼暗來時明應該沒有了。既然沒有明當然也就沒有見,所以說“暗時當滅”。 “滅者雲何見明與暗?” 暗來時去明,明來時滅暗,這個見根本就生不出來,當然也就見不到明暗。如果這個見滅掉了,那麼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見明、暗,而又沒有滅呢? “若明暗殊,見無生滅。一雲何成?” 見與明暗性體相殊,因為明暗有生滅,而見無生滅,“一雲何成”?怎麼可能合成一體呢?若是一體,見就有生滅了,所以說不與明、暗、虛空合成一體。這是破一體。 下面講的不是一體,而是二體,看看離開明暗是否有見。其實離開明、暗、虛空,並沒有見,所以又叫破非一體。 “若此見精,與暗與明,非一體者,汝離明暗及與虛空,分析見元,作何形相?” 假如這個見與明、暗、虛空不是一體的,離開明、暗、虛空以外有個見,那麼你分析一下這個見的本體,是個什麼樣子?見元就是見的根本、見的性體,問他見的根本是什麼形相、是什麼東西呀? “離明離暗及離虛空,是見元同龜毛兔角。” 離開明暗及虛空,這個見象龜毛兔角一樣,根本就不存在。剛才講過,離開色相就沒有見,離開見也沒有色相,要根與塵合起來才能生出這個見。所以這個見是妄見,而不是真見,就象龜沒生毛、兔未生角一樣,是根本就沒有的。 “明暗虛空,三事俱異,從何立見?” 明暗虛空這三樣東西各不相同,那麼見是從什麼地方生起來的呢?既然離開明暗虛空,見根本就不可得,這就是說一體、非一體都不可能。這樣一來,四個原則的前兩個就被破掉了。 “明暗相背,雲何或同?離三元無,雲何或異?” 明暗之相是相互背離、互相對立的,不能合為一體。因為明來了則沒有暗,暗來了則沒有明,它怎麼會相同呢?“離三元無,雲何或異”?離開虛空,離開明暗,見就沒有了,又哪裡會有這個異呢?所以說同也不可得,異也不可得。離開這個明暗虛空,連這個相都沒有,又哪裡有見?所以不是同,也不是不同,同與不同都不可得。這些道理我們在前面十番顯見時都講過,叫做不即不離,既不是這個色相,也不離開這個色相。離開色相哪還會有見?所以同與非同都不可得。 “汝更細審,微細審詳,審谛審觀。明從太陽,暗隨黑月,通屬虛空,壅歸大地。如是見精,因何所出?見覺、空頑,非和非合。不應見精,無從自出。” 前面說的是“不他生、不共生”。見精既不是從空、暗、明中生出來的(不他生),也不是和合明暗虛空一起生出來的(不共生)。這裡接著講“不自生”:你仔細看看,即微細審詳;還要極微細極微細地推敲、審察,即審谛審觀。審察又審察,思考又思考,為的是要弄明白:明是什麼地方來的?明是從太陽來的;暗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暗隨黑月,沒有月亮的時候是暗;通屬虛空,沒有東西阻礙是虛空;壅歸大地,壅就是阻礙,大地的特性是阻礙。這明、暗、通、塞幾種相各有出處,“如是見精,因何所出”?這個見精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是從明暗通塞中來的嗎?不是的。 見覺和空頑是什麼意思?見是我們的覺明心,這個見性是能夠知覺、能夠明了一切事物的。所以見是我們的心,它是靈明不昧的知覺。見覺就是我們能見的覺體。空頑就是頑空,空而不靈,冥頑無知。一個是有情的知覺,一個是無情的冥頑不靈,有情和無情這二者當然不可能和合在一起,所以說是非和非合。既然見精不是和合生,那麼是不是自己生的呢?“不應見精,無從自出”。在這部《楞嚴經》上,世尊反復講述過,任何東西自己不可能生自己,而要與別的東西和合以後才能生出來,所以不可能“無從自出”。 接下來的意思就是,既然見精“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當然也是“不無因生”,因為我們還是有這個能見、能知的作用。剛才講過,這個見不僅僅指眼睛能看,而是把六根的覺知性全包括在裡面,我們能見、能聞、能嗅、能嘗、能覺、能思的作用一應俱全,毫不紊亂,不是沒有原因的呀,這叫“不無因生”。 “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無因生”,這不是真如佛性是什麼?把虛妄破盡,真實就顯現出來了,從而證明這根大就是我們的真如佛性。 “若見聞知,性圓周遍,本不動搖。當知無邊不動虛空,並其動搖地水火風,均名六大。性真圓融,皆如來藏,本無生滅。” 見聞覺知合起來,就是六根的根大。見性與色空、明暗是非同非異,你說同它也不同,你說異它也不異,因為離開色相就沒有見。比如我們耳朵離開聲塵就沒有聞性,舌頭離開酸甜苦辣的味道就沒有味覺。因為離開了就沒有,所以說不異。可如果要說同吧,也並不是與它一體。上面講過明暗一體是不可能的,若與明一體則暗來時應不見,若與暗一體則明來時應不見。我們聽聲音,既能聽東又能聽西;我們看東西,既能見明又能見暗;我們嘗味,既能覺苦又能覺甜,這即是非同非異。因非同非異、圓融無礙之故,所以叫性圓周遍。見聞覺知是性,互不妨礙叫圓,周遍是無處不在、無時不有,在在處處都是我的心,不管什麼情況都不間斷。真性哪裡有來去相、生滅相呢?這就叫“性圓周遍,本不動搖”。 “當知無邊不動虛空,並其動搖地水火風”。虛空是看不見邊界的,這表示我們的空性是不動的。地水火風則是有生滅的四種相,這樣東西生起,那樣東西滅掉,因為有生有滅,所以它是動搖的。性圓周遍、本不動搖的見聞覺知,無邊不動的虛空,動搖的地水火風,“均名六大”。六大就是地、水、火、風,加上空大和根大,它們本體上沒有生滅、相對、來去之相,所以是妙明真心。六大是性真圓融的,它們彼此互現,互不妨礙,因此都是真如佛性,“皆如來藏,本無生滅”。為什麼能夠互相圓融?因為這是如來藏妙真如性的本具功能,如來藏本來就有這個能量。如來藏本來就是沒有生滅的,所以六大同樣沒有生滅。 “阿難,汝性沉淪。不悟汝之見聞覺知,本如來藏。汝當觀此見聞覺知,為生為滅、為同為異、為非生滅、為非同異?” 因為事相把我們眾生迷惑住了,大家都跟著相跑,要這樣要那樣,心中的欲望永遠填不滿。你看那些經濟發達的國家,盡管物質非常豐富,但是人們的精神很空虛,雖然吃得好、穿得好,可精神上沒有寄托。人總是首先滿足物質上的需要,隨後還得滿足精神上的需要,因為人們的精神是要有寄托的,如果精神沒有寄托就太空虛了。所以佛法講:人們都是迷惑在事相上,都在追逐物欲,物欲愈高漲,就會愈發地執著,所以犯罪率就越來越高。物欲愈多,精神愈空虛;物欲越增長,犯罪也就越多。人類乃至六道眾生,都是為事相所迷,在聲色當中分別取捨,而淹沒了自己的本心。所以他們才會將宗教做為自己精神上的寄托,很多人在接觸了佛法以後說:佛教講得很對,非常適合我們的需要。 所以佛對阿難講:“汝性沉倫,不悟汝之見聞覺知,本如來藏”。不光是阿難,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沉淪在生死當中,不知道我們的本來面目,所以不能覺悟。你沒有領悟到你的見聞覺知就是如來藏,見聞覺知這六根,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不是別的東西。如來藏因為有了無明,就變成阿賴耶識,就變成第八識。阿賴耶識有見、相二分,也就是從自證分生起的見分和相分,所以阿賴耶識能夠生起見聞覺知。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都是由阿賴耶識來的。阿賴耶識就是我們見聞覺知心的所依之處,這個所依的地方就是識大,識是意識的識,識別的識。塵根既然能照境,能產生識別,那麼這個根就是心,所以六根既是心、又是塵。因為有這個既是心又是塵之理,所以有人說《楞嚴經》義見不圓,其實講到後面大家就明白,原來六根本來就是如來藏心。 “汝當觀此見聞覺知,為生為滅、為同為異?為非生滅、為非同異?”你應當仔細看看,這個見聞覺知是生還是滅,是同還是異?或是非不生滅,或是非不同異?為什麼要這樣說呢?因為見聞覺知看起來好象不同:眼能見、耳能聞、鼻能嗅、舌能嘗、身能觸、意能知,它們所緣之塵境不同,看起來應該是異。但是它們又同是一識,同是一個分別心,因為隨便你怎麼看、怎麼聽,怎麼嗅香、嘗味、覺知、思量,最後都要歸到分別認識,所以六根所生起的識是一個識心,這個識心元是一體。說它是同,同中有異,因為緣的境不同;說它是異,異中有同,因他們同是一體。因此你看這六根,是不是生滅的因緣心呢?是不是同異的和合心呢? “汝曾不知,如來藏中,性見覺明,覺精明見,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如一見根,周遍法界,聽嗅嘗觸、覺觸覺知,妙德瑩然,遍周法界,圓滿十虛。寧有方所!” 你還不知道,如來藏的本來佛性中,有真正知見,叫“性見覺明”。覺明是正覺,有它心體的光明,能明了一切東西。這裡所說的性見覺明,就是見生於覺。我們能見到一切東西,都是從覺體上生起來的。這個本體覺是妙明的,能見一切東西,而不為一切東西所掩,就象蓮花一樣,出污泥而不為污泥所染。這個見本來就是從覺所生,因此叫覺精明見。覺的精體就是真如佛性,它是有妙明之用的。上面講的是見從覺生,下面講的是識見歸於覺,把這個見攝歸於覺體。將識見歸於覺,就是你能見、聞、覺、知的一切東西,都離不開我的覺體,所以叫覺精明見。“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雖然生一切法,見一切物,盡管起見、聞、覺、知的妙用,但是它不污染,所以叫清靜。“本然”者,本來就如此,不是因緣,不是自然,不是和合,也不是不和合,一切都不可得,所以才能周遍法界。因為我們的覺心是個真如妙體,它無處不有、無時不在,整個法界都在這一心當中,所以叫周遍。十法界離不開如來藏,如來藏中具足一切山河大地、蠢動含靈,上從佛界,下至三途統統包含在內,假如有一物不具,那就不叫周遍。 “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前面講過,由於眾生的心量不同,發出來的見、聞、覺、知也不同,有人喜歡聽這種聲音,有人喜歡看那種顏色,沒有一定的標准,都在隨你的業流轉。“如一見根,周遍法界,”這裡以見根來作比方,就象這個見根可以周遍法界一樣。下面的“聽嗅嘗觸、覺觸覺知”,這裡的聽是耳根,嗅是鼻根;嘗觸指的是舌根,因為嘗味道一定要有東西碰到舌頭才行;覺觸是身根,要有東西碰到身體才有覺;覺知就是我們的意根,這六根都是“妙德瑩然”。所謂妙德者,就是說六根各有各的功用:耳朵聽見動靜聲音,眼睛看到色空的形象,舌頭嘗出各種味道,鼻子聞到香臭之味,觸覺可知一切冷、暖、滑、澀。至於意根更是靈敏得不得了,一切東西它都知道,因為它是六塵落謝的影子。這六根各具各的功用,一點都不紊亂,所以叫妙德。瑩然是光明、清淨的意思,清淨而光明,就是瑩然。 “遍周法界,圓滿十虛”。這根大遍諸一切法界,在十法界當中無處不有,沒有一個法界沒根大。十虛就是東南西北四維上下,是虛空的標志。這個虛空本來就在我們的真如佛性當中,如來藏是涵蓋十方、遍及一切的,所以它能夠圓滿十虛。“寧有方所”?哪裡有什麼固定的地方呢?不是說這裡有,那裡就沒有;也不是說那裡有,這裡就沒有。所以周遍法界,圓滿十虛,無所不在。 “循業發現。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皆是識心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就象上面所說的,一切東西都是眾生的業,連這個地、水、火、風、空、見也是業。因為眾生的業不同,所現出來的境相、所受的遭遇也不同。假如我們的心徹底放下,完全空淨了,那麼不但地、水、火、風、空可以改變,連根大也會轉變。比如在欲界裡,我們需要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到色界就不同了,他不需要吃東西,鼻、舌兩根就沒有了,這就是循業發現。因為心空之故,YIN欲心沒有了,就升到色界,那麼再往上去會更加清爽,六根就都沒有了。沒有六根並不是瞎子、聾子,並不是不見,他有妙根,不同於我們的六根。所以這個根,乃至於所現的一切色塵,都是隨我們的業轉,我們只有放下一切,真正修行才能成就。假設我們還掛著名利得失,一邊修行心裡還在那裡思來想去,計算怎樣才能多掙點鈔票,我的家庭怎樣才能發達,自己兒孫怎樣才能前途光明,這是在做大夢。你不要光惦記著自己的家庭,而應該多關心關心眾生,想想怎樣才能使眾生都幸福美滿、生活向上、超出塵勞、了脫生死,就象後面阿難所發的心那樣。這樣我們的心量就轉過來了,和以前就不同了。現在的人都是私心重重,佛教徒當中也不純潔,很多的壞事都是自己人做出來的,所以叫人家看不起。我們要感到慚愧,要真正發心修行,從我入手,先革自己的命,革貪、嗔、癡、凡夫之命,進而再革小乘法見之命,進而再革菩薩之命,把無明統統打破,讓它徹底消亡,最後還要革佛的命,真成佛了連個佛也不可得。假如你還有一個佛念、佛見可得,就不能成佛,所以要認真做功夫。 “循業發現。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這世間上的人因為沒知識,都迷惑不解,認為這是因緣,那是自然,都是識心在妄動分別,所以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這裡有必要把根大再講一講,我們說過,根大既可以說之為心,也可以說之為塵,若按法相宗的分法,那就分別屬於心法、色法。因為根大既可以說是心、又可以說是色,大家就在那裡分別計度,說根大不應該攝在如來藏裡,只能歸入阿賴耶識。為什麼呢?因為若把根大歸入心法,那就是八識的見分;歸入色法呢,那就是八識的相分。既然見分是根、相分是塵,那麼不管把根大做為見分也好、做為相分也好,都屬於阿賴耶識。所以應該把根大攝歸到第八識,而不應該攝歸到如來藏。因為有這個分別,所以歷來紛爭很多。還有的人說六根都有浮塵根與勝義根。浮塵根屬於相分,為色法所攝。但是,意根的勝義根是心法,歸識大所攝。這個識是認識的識,也就是把意根的勝義根,攝歸到“地、水、火、風、空、根、識”中的識大裡去了。其余的十一根,就是眼、耳、鼻、舌,身這五根的浮塵根與勝義根,加上這個第六意根的浮塵根,統統攝歸色法。因為屬於色法,所以不歸阿賴耶識,應當攝歸如來藏。唉!紛爭多著呢。還可以作這樣一個解釋:就算是色法,色法也是阿賴耶識的相分啊,不也應該攝歸阿賴耶識、而不應該攝歸如來藏麼! 其實這是沒有把如來藏心和阿賴耶識的道理搞清楚。交光大師所著的《楞嚴正脈疏》講到這裡的時候,也把根大攝歸第八識。實際上這個第八阿賴耶識就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如來藏就是阿賴耶識。我們以前講過,如來藏沒有生滅,阿賴耶識有生滅和合。這裡一個生滅,一個不生滅,怎麼會是一個東西呢?這是因為如來藏性沾染了無明之故,就象一個人本來是清醒的人,喝醉酒的時候就變得迷糊了。如來藏性是清醒的時候,阿賴耶識是喝醉酒以後。雖然有清醒有迷糊,但他還是這一個人,不是兩個人。他現在之所以有阿賴耶識,是因為他有六根,他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對塵會生起識。假如沒有六根,就不叫阿賴耶識,而成為如來藏性。我們今天講的這些道理,為的就是破這六根,把這六根攝歸本來,攝歸如來藏。六根攝得沒有了,那麼阿賴耶識也就沒有了。好比原來喝醉酒的人,他清醒以後還是以前的那個人。阿賴耶識醒悟了就是如來藏,道理是一樣的。我們上次還作過一個比喻:一個人品行端正,就是正人君子;如果沾染了壞習慣,走上邪道,那就成了小人。假如他去惡向善、改過自新,小人就可以重新變成君子。不管是小人還是君子,他始終是一個人,不是兩個人。阿賴耶識和如來藏也是這個道理,阿賴耶識就是如來藏,如來藏就是阿賴耶識,不是兩個東西。所以你說它是相分也好、見分也好,都是屬於六根。不管六根是見分、相分,最後都攝歸如來藏。六根是因為生起妄想才有的,由於積識成根,無明封固了真心,潛入六根當中,執著六根以做為我的根身。今天把這六根打破,六根如果破了,那麼阿賴耶識也就破了,六根不可得,阿賴耶識也不可得。當小人把為非作歹的壞習慣都改掉了,不就變成正人君子了嗎!所以,即使是阿賴耶識本身,也應該攝歸到如來藏。 我們用喝醉酒和君子小人來做比喻,有的人可能會疑惑:清醒的人喝了酒會變糊塗,那麼正人君子還會再變為小人麼?佛菩薩還會再成為眾生麼?對此大家可以盡管放心。這個問題《圓覺經》上講得很清楚,說我們見性除習“如銷金礦,金非礦有,既已成金,不重為礦,經無窮時,金性不壞。”金礦裡面既有金子,也有雜質,從形成礦以來,就一直是這樣的,不是先有金子再摻入雜質,也不是先有雜質再摻入金子。礦石經過冶煉,金子純淨了,從此金子是金子、雜質是雜質,金子就不會再熔進雜質裡去了。同樣,當我們識得真如佛性後,真如就不再是無明,“既已成金,不重為礦,經無窮時,金性不壞”。既然我已經清醒了,知道喝酒能亂性,只要我以後不喝,就不會再糊塗。同樣道理,既然已經知道做小人不好,那麼改過自新,以後不再生龌龊的想法,不再做龌龊的事情,就不會再成為小人。當然,長期飲酒會成瘾,小人做久了也會養成壞習慣,改起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要經過多次的反反復復,才能慢慢改正過來。我們見性以後,無始以來的習氣也不可能一下子改掉,所以還要認真做功夫,把習氣打磨淨盡才行。就象知道酒能亂性,今天不喝今天就清醒,明天禁不住誘惑,再喝又會犯迷糊。悟後保任除習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粗的習氣消除了,還有細的、微細的和極微細的,因而要有持久的恆心和堅強的毅力才能成功。 講完了如來藏和阿賴耶識,這裡再簡單說一下勝義根與淨色根,很多人認為勝義根與淨色根不同。 他們說淨色根是淨色根,浮塵根是浮塵根,這樣前五根就變成十個根,再加上一個意識的浮塵根,十一個根統統歸色所攝。如果眼、耳、鼻、舌、身這五根是浮塵根,那麼淨色根在什麼地方呢?實際上浮塵根與淨色根是不能分開的。不能這樣分啊。 浮塵根就象是照物的鏡子,而能夠起照物之用的是勝義根,也就是表面上的根是浮塵,能見的根是勝義,合在一起才成五根之根。所以勝義根與浮塵根也是合在一起的,只有見與根合、見與色合,才能成根,假如分開來就不成根。我們這個見就是大無明,就是第七識。勝義根究竟在什麼地方?歷來沒有統一的說法,許多人為此紛紛辯論。浮塵根在外面,是表面的作用,能夠看得見,勝義根因為是見性(能見之性),眼睛看不見,有的人就講是我們的神經。說勝義根是神經也不對,因為神經有末梢,我們以前討論唯識學的時候,曾經為大家講過,把神經當作勝義根並不成立。浮塵根和勝義根是分不開的,如果硬要分開,六根就變成了十二根,其中有十一個屬色大,一個屬識大。解釋《楞嚴經》的人有多種門派,就是因為對這樣一些問題看法不同,而分出來的。憨山大師講,勝義根就是無明殼,因為結成無明了,因此封固在那裡。既然經裡面分明說是攝歸如來藏,所以這樣講是不會錯的。有的人在做解釋的時候違背經文,說不攝歸如來藏,而是攝歸第八識。那為什麼經上在講根大的時候,不說七說八,而只是說到這六根呢?因為六根生六識,七識、八識也包括在裡面了,這個道理待下面說到識大時再進一步講清楚。 接下來就講識大: (七)識大性識明知,覺明真識 “阿難,識性無源,因於六種根塵妄出。汝今遍觀此會聖眾,用目循歷,其目周視,但如鏡中,無別分析。汝識於中,次第標指:此是文殊,此富樓那,此目犍連,此須菩提,此捨利弗。” 這一段講明了根與識的分別。前面講的是根,根能照境,照境之後要起識,就是六根對六塵要生起六識。識沒有自體,都是從緣生的,也就是以根塵為緣,生出這個識來,所以說“識性無源”。因為從緣生的東西都是幻化不實的,不是實有的,所以說它沒有本源,“因於六種根塵妄出”。也就是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攀緣色、聲、香、味、觸、法這六塵,由根塵相對而幻化出來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這六識。“汝今遍觀,此會聖眾,用目循歷。”你用眼睛來回周遍看看在會上的大眾,你看的時候,“其目周視,但如鏡中,無別分析”。就是你的眼根對色塵的時候,就象鏡子對著影子一樣,只有照了而無分別。無分別叫了取,也叫總相,就是直接映照色塵的總相。見就是象鏡子照物,但取個總相,而不起別相。如果是鏡子在了別照出的影子,這叫辨別,好比你在分別這是什麼東西,那是什麼東西,這樣認取別相,就是起識了。別相就是分別這是手表,那是錄音機,從差別上來區別一切色相。也就是說只取總相的是見,對總相加以分別,從中執取別相的是識,見與識有這種區別。你取個總相,只是在那裡照,“但如鏡中,無別分析”,就象鏡子照影子一樣,沒有加以分析,這個見就是根大。那麼識大是怎麼分別的呢?“汝識於中,次弟標指”,你的眼識在那裡分別,把看見的東西依次標明出來:這個是文殊菩薩,那個是富樓那,還有目犍連、須菩提、捨利弗。就象我們現在分別這屋裡的東西一樣:這裡有毛巾、鏡子、床、桌子等等,還有我們這些人,這是張三,那是李四,每個人都不相同。你這樣分別就叫別相,這個別相就是識。所以說取總相的是見,取別相的是識。見大就是根大,與識大是不一樣的。 “此識了知,為生於見?為生於相?為生虛空?為無所因,突然而出?” 這一句在追問阿難識從何來:你這個能夠辨別、了知的識,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是從見生出來的嗎?因為你要看見以後才能分別。還是生於相呢?從我們看見的相上生出來。或者從虛空中生出來?更或者是本無所因,沒有原因,突然生出來的? “阿難,若汝識性生於見中,如無明暗及與色空,四種必無,元無汝見。見性尚無,從何發識?” 假如識性是從見生出來的,如果沒有明暗、色空這四種塵相,也根本就沒有你的見。剛才我們說過,一定要相對根,也就是塵對根之後,才能有見。假如不是根塵相對,就不能生起見。離開明、暗、色、空,你連見都沒有,這個識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也就是沒有體怎麼能生出用呢?根本不可能嘛。所以說“見性尚無,從何發識”?沒有見性就發不出這個識。 “若汝識性,生於相中,不從見生。既不見明,亦不見暗。” 假如你的識性不是從見生出來,而是從相生出來。那麼既不見明,也不見暗。 “明暗不矚,即無色空。” “明暗不矚”就是既沒看見明,也沒有看見暗,明暗都無所見。因為是從相生,不從見生,你當然看不到了,所以不曉得有明有暗。既然你沒見嘛,“即無色空”。沒有見色空自然也就不可得。剛才我們講過,沒有見是不能成相的,因為這個相不能自己成相。如果只有相沒有見,你看不見明暗,那麼色空也就無法安立。 “彼相尚無,識從何發?” 連這個相都沒有,那麼這個了別的識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若生於空,非相非見。非見無辨,自不能知明暗色空;非相滅緣,見聞覺知無處安立。” 假如說這個識不從見生,不從相生,而是生於空,從虛空生出來,那麼“非相非見”,既沒有相又沒有見。“非見無辨”,沒有看見你又怎麼能夠分析辨別呢?你必須先看見,然後才能辨別事物,這個長、那個短,這是紅、那是白。如果你沒看見,當然無法做這些辨別,所以叫做“非見無辨,自不能知,明暗色空”。 “非相滅緣,見聞覺知無處安立。”這裡所說的“滅緣”,即無所緣之境,把所緣的境滅掉之後,這就是非相。把所緣的境都滅了,那麼見聞覺知從什麼地方安立?見、聞、覺、知一定要有所緣的境,才能生出來,如果所緣的境沒有了,它們自然無處生起。這句話的意思再強調一遍,就是沒有相、沒有見的時候,就不能辨別,不能辨別就不能知道明、暗、色、空,哪裡還會有識呢?所以: “處此二非,空非同無,有非同物。” 這句話在不同的版本上有點不同,“空非同無”有的本子上是“空則同無”,宋朝以後的本子是空非同無。“空非同無”要更講得通,比“空則同無”容易理解。講到空大家就會認為是什麼都沒有了,其實不對,“處此二非,空非同無,有非同物”。這句話是相對於兩個方面來講的,你的這個識性既不是見,又不是相,就是非相、非見,你說這識性是兩面都沒有的空性,這個二非的空性,就是空非同無。這個空非同於有無之空,也就是不同於有東西或者沒東西的那個空。不是“空則同無”,空了以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因為性空的空,不等於事物有無的空,不是說東西擺在這裡的時候不空,把它拿掉以後是空。“空非同無”,因為性空不同於有無,與相的生滅去來沒關系,所以見與相也都是空的,都沒有了。空性雖然不等於事物之有無,但它並不是空無,而是妙“有”,就是“有非同物”。所以空之有,不等於物之有;空之空,不等於無之空。 空性的空,實際上是識性之空,離此二非,就是離開非相,離開非見。如果沒有相、沒有見,還有識性,那麼這個識性是空還是有呢?“空非同無”之空,就是不同於事物有無之空;“有非同物”之有,就是不同於事物有無之有。你的識性不是某個東西,有東西當然看得見,而識性你是看不見的。說有不同於物之有,說空不同於無之空,所以“有非同物”與“空非同無”是相對的,不應該是“空則同無”。如果是“空則同無”,這個空就變成有無之無,那麼同下面的“有非同物”就相矛盾了。 “縱發汝識,欲何分別?” 縱然你說識性是有,就算它是有,這樣的識有什麼用處呢?既沒有見,又沒有相,你的這個識能分別什麼東西呢?識是用來了別、分別事物的,有見有相才能分別東西,如果沒有見和相,沒有東西可以分別,你的識就派不上用場。所以有也不對,沒有也不對,有與無都不可能。 “若無所因,突然而出,何不日中,別識明月!” 這是整個一段的最後一句。每樣事物的生起都有來由,識也不會沒有來由地突然生出來。我們所看見的每樣東西,都是因為有這樣東西,有個原因和理由才能看見。比如因為有錄音機,才能看見錄音機;因為有太陽,才能見到太陽。假如某個東西可以突然而來,不要有什麼來由就可以看見的話,那你怎麼不在太陽底下看見月亮啊!--“何不日中,別識明月!”因為太陽底下沒有月亮,就只看得見太陽。如果能夠無所因而起,“突然而出”,太陽底下也應該可以出現月亮嘛。可事實上你現在所看見的月亮,並不是“若無所因,突然而出”,是因為本來就有月亮的緣故。既然有月亮,是為有所因,所以是不無因生。說來說去這個識性是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無因生,也就是非自然、非因緣。既然非自然、非因緣,它就是我們的如來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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