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僅屬於自己


 2008/2/3    熱度:3887    下載DOC文檔    


  也許,只有母親才會這樣對待生命。她將生命不僅僅看成自己的,而是關系著每一個孩子,她就是這樣將她的愛通過生命的方式傳遞著。

  母親已經去世十幾年了,怪得很,還是在夢中常常見到,而且是那樣清晰,母親一如既往地綻開著皺紋縱橫的笑容向我說著什麼。一個人與一個人的生命就是這樣系在一起,並不因為生命的結束而終止。

  在母親的晚年,曾經得過一場幻聽式的精神分裂症的大病,折騰得她和我都不輕。記得那一年母親終於大病初愈了,那時,我剛剛大學畢業留在學校裡教書。好幾年一直躺在病床上,母親消瘦了許多,體力明顯不支,但總算可以不再吃藥了,我和母親都舒了一口氣。記不得是從哪一天的清早開始,我忽然被外屋的動靜弄醒,忽然有些害怕。因為母親以前得的是幻聽式的精神分裂症,常常就是這樣在半夜和清晨時突然醒來跳下床,我真是生怕她的舊病復發,一顆心禁不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我悄悄地爬起來往外看,只見母親穿好了衣服,站在地上甩胳臂伸腿彎腰的,有規律地反復地動作著,那動作有些笨拙和呆滯,卻很認真,看得出,顯然是她自己編出來的早操,只管自己去練就是,根本不管也沒有想到會被人看見。我的心裡一下子靜了下來,母親知道練身體了,這是好事,再老的人對生命也有著本能的向往。

  大概母親後來發現了她每早的鍛煉吵醒了我的懶覺,便到外面的院子裡去練她自己杜撰的那一套早操,她的胳臂腿比以前有勁多了,飯量也好多了,蓬亂的頭發也比以前梳理得整齊得多了。正是冬天,清晨的天氣很冷,我對母親說:“媽,您就在屋子裡練吧,不礙事的,我睡覺死。”母親卻說:“外面的空氣好。”

  也許到這時我也沒能明白母親堅持每早的鍛煉是為了什麼,以為僅僅是為了她自己大病痊愈後生命的延續。後來,有一次我開玩笑說她:“媽,您可真行,這麼冷,天天都能堅持!”她說:“咳,練練吧,我身子骨硬朗點兒,省得以後給你們添累贅。”這話說得我的心頭一沉,我才知母親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孩子,她把生命的意義看得是這樣的直接和明了。在以後的很多日子裡,我常常想起母親的這話和她每天清早鍛煉身體的情景,便常讓我感動不已。一直到母親去世的那一天,她都沒有給我們添一點累贅。母親是無疾而終,臨終的那一天,她如同預先感知即將到來的一切似的,將自己的衣服包括襪子和手絹都洗得干干淨淨,整齊地疊放在櫃門裡。她連一件髒衣服都沒有給我們留下來。

  也許,只有母親才會這樣對待生命。她將生命不僅僅看成自己的,而是關系著每一個孩子,她就是這樣將她的愛通過生命的方式傳遞著。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這樣的,都不僅僅屬於自己,都會天然地聯系著他人,尤其是自己的親人。只是有時我們不那麼想或想得不周全,總以為生命是屬於自己的,無論病還是其他的痛苦,自己忍著痛苦就痛苦罷了,而對生命不那麼善待甚至珍惜,不知道這樣做是會連及親人的,他們現在會為我們的對生命的那樣不善待和不珍惜而日夜擔心,日後會為我們因此得到的結果比如病倒在床而辛苦操勞。這樣的例子不止一人,我的弟弟就是其一。他飲酒成性,喝得胃出血,一邊吃藥一邊照樣攥著酒瓶子不放。大家常常勸他,他卻死豬不怕開水燙。不止一個人說他:“你得注意點兒身體,要不會喝出病來的,弄不好連命都得搭進去。”他卻自以為很潇灑地說一句:“無所謂。”照樣以酒為樂,以酒為榮,根本沒考慮到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包括我在內也是那樣輕巧得無所謂嗎?他起碼連想想如果有一天真是喝出病來不可收拾的時候會給親人帶來多少痛苦都沒有。

  每次看到他這樣子,我便想起母親,我也曾將母親當時鍛煉的情景告訴給他,但他似乎無動於衷。前些天,就在過五一節的半夜,他突然再一次胃出血,而且比以前更加嚴重,大口大口的血從口中噴出不止。他的妻子怕得要命給我打來電話,我只好連夜奔過去,把他送到醫院的ICU急救室裡搶救。一連住了半個來月,總算漸漸地恢復了過來。那天,我到醫院去看望他,再一次對他講起了母親的這件往事。他的眼睛迷茫著,聽後什麼話也沒說,我不知道母親的這件往事能夠對他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想想,他沒有親身感受到那情景,母親每天清晨鍛煉身體而想著包括我和他在內的孩子的當時,他喝酒喝得正痛快淋漓呢。或許,這就是孩子和母親的區別。只有孩子才始終是母親的連心肉,孩子脫離母體之後總以為是飛跑了的蒲公英,可以隨處飄落而找不到根系。

  我們常說一個人和一個人感情是可以相通的,其實,一個人和一個人的生命更是可以相連的

台灣學佛網首頁居士文章转载      回上壹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