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念祖:《淨語》序
己卯歲,在重慶,侍先舅父南昌梅公講席,每談及當代佛教學者,必首推夏蓮居先生。念祖素谂舅父不輕許可,因乘間請道其詳。梅公曰:“此未易言,可少語汝。吾與蓮公師兄,同受戒於安慶地藏庵慧明老法師。蓮公所會集之漢、吳、魏、唐、宋五種原譯《無量壽經》,慧老認為古今第一善本,曾共同持經在佛前攝影,留為印證紀念。四明觀宗寺谛閒老法師,於蓮公佛學亦為重視。燕京拈花寺省元禅師,為臨濟正宗嫡傳,與蓮公尤為至契。省老最後遺偈,有:‘單提一念人難信,直至離念始不疑。欲知離念真境界,唯尚一念乃發機。’即親筆書與蓮公者。蓮公答以四詩,其中有‘拋向虛空誰印可,拈花笑倒老禅師’之句。此詩到後,省老當即示寂。遠近競傳,歎為希有,曾載《淨語》集中。慧老、谛老、省老三大德,對於蓮公相重若此,則其學行見地概可知矣。” 又數年抗戰告捷,調職返都,晤岳父龍友蕭老先生,始知於蓮公為辛亥袍侶。草函為介,因聞蓮公門風甚峻,欲谒而止者凡數月。及得叩見,倍荷獎誨,乃益感先舅梅公相知相信之深,而數十年來“南梅北夏”並稱者,非偶然也。念祖幼承母訓,及舅氏講論,知向佛乘,幸受諾那、貢噶兩上師傳承之密法。然於儒、佛、顯、密、禅、淨各宗,稍窺要旨者,實由我師蓮公多方策發啟誨,有以育成之。此念祖所永永服膺銘勒,莫敢少渝者也。 《淨語》者,為我師淨課之余,隨機偶成。上卷系令嗣東庵、運生兩兄錄存者,已於廿五年前印行海內外。其下卷則由長白黃一如居士輯錄而成。既共合為一編,問序於念祖。自愧弗文,未足仰贊高深,謹就夙所聞於舅氏梅公,及顯密禅教諸大德,推重事實,略述如上。 古來淨土之詩,當以永明、中峰、楚石諸大師之作為絕唱,蓮池、蕅益、省庵、徹悟諸師繼之。自此而下,漸成通套,幾乎千篇一律。吾師蓮公所作,皆其自道甘苦,直書所見,無一語相襲,無一篇雷同。雖名為修淨之作,實則與禅、教、顯、密均能融會貫通,深入顯出,能令讀者當下心領神會。近代作者未見其匹,此皆有目共睹,非念祖一人阿好之私言,可以質諸十方而無疑也。 吾師生平,無時不在學中,故其著作宏富,純從親身體驗而來,立言精當,語無泛施。在文藝方面,除因避亂散失者外,尚存有《渠園外篇》十數種。關於佛學最重要者,則有會集之《無量壽經》,及秦唐兩譯《阿彌陀經》,《淨修捷要》、《會譯引證記》、《寶王三昧長壽忏法》及《觀音寶典三種合參》。至其會集《大經》之緣起,均詳載於先舅父梅公所作之序文中。我師自海外歸來,嚴戒收錄弟子,念祖幸由梅、蕭兩公因緣,忝列門牆,備聞緒論。嘗語念祖曰:“真佛徒必能勤儉愛國,真佛徒必能嚴守戒律,真佛徒必能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凡與以上數則相反者,皆系邪見謬種、波旬眷屬,非本師迦文教下人也。”於此可見吾師於世法、佛法理解行證為何如矣。 師之志行,已見於黃一如居士節錄王一葉所撰《渠園詩序》殘稿中,不再贅述。尚有須待補充者,吾師每雲:“佛法中唯淨土宗可以三根普被,因其於一切時一切處,皆能不離佛法而行世法,不廢世法而證佛法。”此與康藏大呼圖克圖即身成就之諾那祖師所雲“密宗紅教乃頓中之頓,亦如中國淨土宗,所謂一句彌陀攝萬法”之意相同。白教大德貢嘎呼圖克圖,一見蓮師即曾親告念祖曰:“堪任無上密宗之金剛阿阇黎,僅見此一人耳。”又雲:“禅宗達摩祖師口訣,精要了當,直指人心,即大密宗之口訣。”可見禅、密、淨土,相即不二,皆圓滿究竟總持陀羅尼微妙章句。念祖以為讀《淨語》者,倘用此等眼光觀之,方不負吾師之深心,與諸大德開示之要路耳。 弟子江陵黃念祖謹序 (校注:原本“己卯”作“己亥”。查己亥為1959年,時梅公已往生多年。其在重慶既為抗戰期間,查1937年--1945年干支,有“己”或“亥”字者唯“己卯”,即1939年,故改。) ·清涼書屋點校· 20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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