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音老人語錄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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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便門多,歸元無二

  獅子振威,暴喝從林

  妄抑真理,作業眾受

  參禅奮力,切莫癫狂

  明珠入水,安得不清

  悟後事境,一點消息

  直證本性,謀個淨路

  離一切相,為一切善

  無身過林,片葉不沾

  達摩利劍,難活俗人

  吃飯走路,不離般若

  可歎眾猿,水中撈月

  方便門多,歸元無二 ( 元音獅乳 1 )

  我等眾生,從無始曠劫以來,迷失自己本來面目,認妄為真,喚奴作郎,妄起貪嗔,造業受報,如春蠶作繭,自纏自縛,無解脫時。愚者無知,安受困苦,不求解脫;智者雖知生死事大,苦海無邊,欲求解脫而苦無其門。如古之外道六師,探宇宙萬有之緣起,不曰神我,即謂冥谛、斷滅;今之科學、哲學,究人生萬物之根源,不言二元,即言一元,雖各言之鑿鑿,極盡玄妙;然皆如盲人摸象,無有是處。

  釋迦文佛,悲憫眾生,出苦無由,應現世間,教化眾生。四十九年隨順時節機宜,說大、說小,說偏、說圓,說頓、說漸,披肝瀝膽,委曲開示二種根本:一者無始生死根本,二者菩提涅盤原清淨體,以闡明人生宇宙之奧秘,揭示生死輪回之根由,俾眾生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回復真常,出離生死,息滅苦輪。

  我等眾生,本具如來智慧德相,靈明空寂,與佛無殊。只因無明不覺,顛倒妄執,動亂不已,造業受報,才由共業感現山河大地,復由別業招來十二類生。由是周而復始,循環不已,故而生死輪回不息。今欲回復本來,出離生死,首須覺破無明。以無明不破,迷己逐物,見境生心,生死絕不能了。

  以是一切經論,所有法門,無不圍繞著這一中心 -- 明心見性 -- 來闡揚發明,使人們得以覺破迷情,消除無明,離妄返真,就路歸家。佛教之所以異於他教,超越外道者,其原因即在切中眾生生死與還滅之根源,而此根源又在明心見性與否。故明心見性,實乃佛教之精髓,超生脫死之重要關鍵也。

  因是之故,經論雖多,闡述評唱,縱或有異,而宗旨是一;法門雖廣,設施手段,容有不同,而目的無殊。所謂方便有多門,歸元無二路也。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獅子振威,暴喝從林 ( 元音獅乳 2 )

  奈何降及近世末法時代,教內學者大為走樣,他們非但不敢提倡弘揚 " 明心見性 " 這一代時教的偉大宏深之旨與精髓之所在,反而有似談虎色變,連 " 明心見性 " 一詞也不敢形於口吻,見於著述,廣為宣傳了。細細推究起來,其原因不外下列數端:

  一、禅宗行人因缺乏師資,用功時無人指引,相機提示,痛下鉗錘剿絕粘縛,於緊要關頭更無人為之點開正眼,親見本來。大都抱定一則千篇一律的死煞話頭 -- 念佛是誰,苦參幾十年,了無消息。因而以見性為甚深難事,高不可攀,乃高推聖境,不敢企求,更不敢弘揚提倡了。

  二、淨宗行人絕大多數都說淨土宗的修法與眾不同,它是主張橫超生西的,不用明心見性。殊不知淨土是三根普攝的大教,對下根雖不明言明心見性,只強調橫超生西,但事實上早將明心見性的要義,暗暗含藏在修法內了。請試看它的修法:念佛時要 " 都攝六根,淨念相繼。 " 請問這都攝六根,不即是一切放下嗎?一切不放下,能六根門頭緊閉,將見聞覺知都攝在一句佛號上嗎?這淨念相繼四字,含義深廣,留待下面來詳加解釋,今只從文字的表面來講,以清淨心,繼續不斷地念佛,不就是教人用佛念來密密轉移妄念嗎?因為人不能無念,不念佛法僧,即念貪嗔癡,今善巧方便地用一句佛號來代替妄念,使人於不知不覺中將妄心轉換為佛心。所謂 " 佛號投於亂心,亂心不得不佛! " 請問佛是什麼?不是明心見性又是什麼?

  該宗更進一步說: " 入三摩地,斯為第一。 " 請問什麼是三摩地?三摩地即三昧也。念佛證到三昧,即能念之心與所念之佛,一時脫落,也即是根塵脫落、能所雙亡的時節。念佛念到這步田地,即是宗下桶底脫落,明心見性的時節。到這裡還有什麼淨和禅呢?所以說淨就是禅,禅就是淨,禅淨不分家也。

  對下根人,不須和他多說甚深禅理,只教他放捨身心,秉直念去,念到情亡心空,自然證得。若上根人一聞即悟,更不消多說。故淨宗唯下根與上根人最容易成就也。蓋中根人似聰明而非真聰明,似愚笨而又非真愚笨。非真聰明,不易看破世情,一切放下;非真愚笨,又不肯腳踏實地,懇懇切切地老實念佛,所以不易成就也。

  復次,晚近淨宗行人,大都只圖省力,單獨依靠阿彌陀佛接引生西。自己不肯努力用念佛功夫掃蕩妄心習染,改造自己,而美其名曰: " 我們是他力法門,靠他力修行。 " 及聞 " 一心不亂 " ,便連連搖首,說: " 不消不消!淨土只須有信願,自有彌陀接引,行得力與不得力無關重要。 " 他們哪裡需要什麼 " 明心見性 " 哩!又哪裡知道 " 一心不亂,花開見佛悟無生 " 乃是明心見性的同義詞哩!

  三、密宗行人又大都趨向神通玄妙,有的還炫耀於世人而滿足其名聞利養,根本不注重證體悟道、了生脫死的功夫。把個大好密宗弄得妖氣十足。密宗所標榜的即生或即身成佛 -- 即明心見性,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國現有三大宗派萎靡凌亂如此,其他有名無實的宗派,也就不言而喻,可想而知了。以是整個輝煌燦爛的佛教,被它不長進的後代子孫糟蹋得如此烏煙瘴氣,狼狽不堪,後進者哪裡知道佛教的精神所在!又哪裡能修身養性,回復天真,了脫生死呢?言之,怎不令人痛心疾首!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妄抑真理,作業眾受 ( 元音獅乳 3 )

  尤有進者,佛教是教育人們明白真理,捨棄妄見,改惡向善,去邪歸正,改造人類的大教;是使人們從迷夢中覺醒,不貪著、不自私,盡一己之力為大眾服務,為群生謀福利 -- 普利群生的善法;更是使眾生去惑證真,卸下重擔 ( 心中所粘附的事物 ) ,生活得輕松愉快,有意義、有價值,得真實受用的妙法。因之,它是對社會和國家具有莫大現實積極意義的偉大宗教。因為舉凡社會的不安和國家的動亂,莫不由人們的貪、嗔、癡這三大劣根性在作祟。人由於物欲熾盛,貪心高漲,才不擇手段地去干那貪贓枉法,投機倒把,走私受賄,甚至陰謀叛亂,結黨營私等等的罪行。而佛教正是向這三大毒根 -- 貪、嗔、癡開刀的。

  至如世界的運行和人類的遭遇,都是由於人們自己無明妄動,著境造業所感召的果報。換句話說,都是人們自作自受,非干鬼神之事。而且只要人們迅猛覺醒,識自本心,見自本性,人人都能成佛。佛是主張一切平等,無有階級差別的廣博大教。因之,很多人主張佛教是非宗教的。

  復次,從佛教的宗旨來看,圓頓教從最究竟處著眼,說無生死可了,無涅盤可證,無佛無眾生,法法皆空。起心動念,即乖自宗。所謂 " 舉心即錯,動念即乖 " ,它是以無所宗為宗的。無所宗為宗是佛教的真宗,以有所宗,即落偏見故。所以也有很多人以此稱佛教為非宗教者。但他們似乎忘記了佛教雖以無所宗為宗,但非無主,還有個無宗之宗在,所以又非不宗教者。佛教所講的是辯證的真理,以無所宗故,不應言是宗教;以無所宗為宗故,不應言非宗教。非空非有,非有非空,乃佛教不立二邊中道之的旨,要會此的旨,非明心見性不可!由此可見,明心見性是學佛者至關重要的課題了。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參禅奮力,切莫癫狂 ( 元音獅乳 4 )

  故不能這般武斷地說: " 一悟便休方是禅,悟後漸修便是教。 " 因為我們歷劫多生顛倒妄動,執著慣了,積為習氣,深著八識田裡。今雖醒悟,怎奈習染深厚,影響難消。猶如臭糞桶積糞多年,一旦倒盡,但臭氣深入木裡,絕不能一下消盡,須待久久泡洗掃刷,方能漸漸除盡余臭。故真正腳踏實地的修行者,深知其中甘苦,不敢狂言亂語,於稍有悟入處,謬贊自己已無修、無得、無證。至於一悟便至無修、無得、無證者當然不能說絕無其人,但究竟少數,非人人可冀。況且這種絕頂上根人,今日之所頓悟、頓證,與昔日之漸修、漸證不無關系。古德雲:今日之頓正是昔日之漸。所以不能一筆抹殺漸修、漸悟、漸證的人,說他們不是禅。況且這種悟後漸修的人,從上禅宗說來,也是絕大多數。連頂頂大名的禅宗大德趙州和尚也有 " 八十猶行腳 " 之說,何況他人!

  從前有一秀才,讀了幾本禅宗祖師的語錄,便謂已大徹大悟。去參歸宗禅師,說自己已到無修、無得、無證了。宗只含笑唯唯。俟其告辭而去、送至門首告曰:閣下錦袍後背何來一大洞?秀才慌忙問雲:在哪裡?在哪裡?宗呵雲:好個無修、無得、無證!秀才面赤惶愧而去。這不是給我們一個自诩無修、無得、無證者出乖露丑的曝光寫照嗎?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明珠入水,安得不清 ( 元音獅乳 5 )

  觀想或觀相比較心細,功夫較持名念佛難,故晚近淨土行人都只修持名。現在我們就持名念佛法門來談一談它的修法與奧妙。釋迦文佛默察末法眾生垢染深重,難以打開玄關識鎖,離苦得樂,從悲心中運用廣大智慧,巧妙地設一念佛法門,將一粒清淨佛珠 -- 萬德洪名 -- 安放在眾生妄染心中,密密轉移其顛倒妄想,從切近處斷其生死根株,而得心花開敷,見彌陀佛性,往生淨土。一切唯心造,而人不能無念,不念佛、法、僧,必念貪、嗔、癡。念貪、嗔、癡則殺、盜、YIN惡業起,惡業起,生死輪回無有止息。佛乃因勢利導,抓住眾生不能無念的習氣,善巧方便地用一佛念來代替妄念,使人於不知不覺中將妄念轉為佛念,染心換為淨心,從而輕而易舉地往生淨土,出離生死。古德雲: " 清珠下於濁水,濁水不得不清;佛號投於亂心,亂心不得不佛。 " 蓮池大師雲: " 念佛就是於眾生生死切近處 ( 妄心 ) 作最親切、最簡易的轉換。 " 我們如果不體察佛祖的深心和偉大的教導,認真以念佛的功行來改造自己,單靠依賴彌陀之願力接引往生,又怎麼能達到目的呢?古德雲:單修 ( 單靠彌陀願力 ) 生西難,雙修 ( 自己用功和佛力相應 ) 生西易。真是不朽的名言!

  我們明白了念佛的作用和生西的道理,就知道大勢至菩薩教導我們念佛的方法 " 都攝六根、淨念相繼 " 是確切不移、無可改變的至理名言了。上中下三根,不問哪種人,都須遵照這確切的指示,內而身心、外而世界,一切放下,將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統統攝在一句佛號上,綿密提持不絕,自然於不知不覺中將妄心轉化為佛心,與西方彌陀感應道交,打成一片。所以古人說: " 萬修萬人去。 "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悟後事境,一點消息 ( 元音獅乳 6 )

  (丁)、證體啟用

  關於證體之景相,古人多不詳言。一者,以此證境,非言思能及,一落言诠,即嫌住著。二者,真證得者,歸無所得,不欲炫耀於人。三者,恐未悟者竊為己有,以迷惑他人。四者,恐人著境以求,反障悟門。五者,各人經過境界,亦非完全一致。以是等等原因,故只以 " 雲散長空,青天澈露 " 、 " 萬裡無雲之晴空 " 、 " 心月孤圓,光含萬象 " 、 " 非光非昧,非大非小,非青非黃 " ,更或以 " 圓團團,光燦燦 " 等約略描繪之。余今似亦不例外,況余並無所證,亦無所得,更無能為言,只得拾幾句現成公案,以飨讀者。至於詳細情形,只有留待讀者自己努力用功證取體會了。

  當我人修法修至能所雙忘,心法雙泯時,不管修什麼宗,都是卒地折、爆地斷,有如爆炸物,忽然爆破,內而身心,外而世界,乃至虛空,一時脫落、粉碎,化為烏有,連烏有也烏有。所謂大地平沉,虛空粉碎,當斯時也,雖一無所有,但虛明凝寂、一靈不昧,了了常知非如木石。雖了了而無能知與所知,以此了了全體是一片虛明靈知,不能再有能知與所知,再有知,便是頭上加頭,即非是了。我人證此真境後,回過頭來,方才識知這個 " 靈知 " 不在別處,整日在六根門頭上放光,與我人無絲毫離異、無些許間隔,一切言行動作,無不是 " 它 " 的靈妙神用。從前為它千辛萬苦,百般追求探索,原來只在目前不識,反而污糟它、屈辱它,在六道內輪回受苦,寧不冤苦!古德謂 " 聲前一句,千聖不傳,面前一絲,亘古無間! " 又謂 "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 即指此也。

  但這只是素法身,尚須辛勤打磨,綿密除習,始能大放光明。功夫純熟,即便熟睡,頂上亦如一輪中秋明月朗照。待光明精純,寬闊天眼自然豁開,十方世界一時齊彰,我入入我有如因陀羅網,重重交參,妙用無盡。

  或謂此種景相是禅宗或密宗行人所證,至於淨土宗念佛人不應如此,因彼等以生西方淨土為目的,應於定中見阿彌陀佛和西方聖境,不可一無所見。假使一無所見,如何得生淨土?

  見性之後,若死守空境,或耽著靜居,而不知於境上起用,猶如貧子發了財後,不知其用,終如貧窮一樣。而且不於事境上鍛煉,不得理事雙融之大定,更毋臻事事無礙之境而圓成佛道之大功。故必以所悟之理於事境上磨練,去其稜角,方臻圓妙。但初悟之人,往往不知起用之方,更不明其過程,甚或因力量一時不夠,遇事而有波動時,又疑所悟為非而動搖根本。惶惑不知所措,甚為可惜!茲將先師骧陸公所著《證體啟用之過程》擇其要者,節錄於後,以助讀者於悟後啟發般若之用,而成絕頂無為之功,亦幸甚矣!

  實相妙體本有無住妙用,學人須將所證得之清淨自在光景,移用於人事顛倒之時,而化有歸空,化顛倒為清淨,化煩惱為自在,非但滅卻自己之苦,且可以滅他人之苦,此即名度生。

  功夫越深,習氣發動亦越多越快,學人不必害怕,此第八識性田中自然翻出之種子,發動雖快,但去亦甚快,發動可能較平日為大,但發一次,小一次,短一次,少一次,不復再增長了。

  功夫越深,膽子越大。如忽然遇驚,亦只一驚,不復再驚,而且力量愈用愈強。

  功夫越深,忽而忘記性大,又忽而記憶力甚強,且日見敏捷;感覺力亦強,往往不假思索即與物相應,此通之先兆也。

  常觀此本來而默契之,習氣一來,即便覺察,覺即轉空,同時以般若掃蕩此空,更以般若掃蕩此掃蕩,掃至無可掃時,斯合本來,斯合般若大空之旨。

  做功夫要准、要狠、要省、要等、要平、要穩。准者,看准方向,無所疑退。狠者,克制自己,絲毫不留情,對自己點滴過錯,也不能姑息。省者,常常反躬自省也。等者,等時候也。非有相當時間,其力不能充足。平者,觀一切平等。以不論何種掛礙,皆由心不平等,分別得失而起。不知法本不生,何患乎得;法本不滅,何患乎失?能平則自然不驚、不怖、不畏,超然入自在之境。人往往有時間相、得失相、成敗相,諸種習氣來時,不能打破,此即定不足,慧不充也,亦即般若力不強也。故要等,等到其間,力自充足,譬如行路,貴在方向不錯,按步而進,不在遲速。穩者,如是穩定永不退轉也。

  明心見性一事,為了無量劫生死,何等重大!絕不可以單單理解,即為算數。以由理解而得,毫無定力,則起狂慧顛倒,終不名明心。茲分七種過程:一、以極強之慧力,見到本來,由此得少分之定,如禅宗入者。或由定力強,啟發般若,見到本來,如心中心密法之修入者。二、見到後,必深信勿疑,以承當為第一。三、見本性周遍法界,則法界一切一切無非是性。說幻,即一切幻;說真,即一切真。究其真幻統屬假名,非有實體,心能不為所拘,是名無住。四、一切無住,雖空而不落斷滅,妙用宛在。幻心非無,是名無生。五、雖名無住,但於善惡非不了知、非不分別,只是分別而不住,入於平等不二之境。六、心既平等,自無掛礙恐怖,到處自在矣。七、力量每每旋進旋退,或定或慧,後則定慧不分,只進不退。此真明心理事雙融者矣。

  明心後 " 我見 " 未能即除,習氣未能即淨。我見習氣時時來,時時能轉而化之,是真明心者。若轉化之力小,此另一問題。只怕不知轉、不知化,即不能轉、不能化矣。故學佛第一在開覺知,如得財;第二在善用其覺知,如用財;第三,並覺知而亦空之;第四,無所謂空不空,本來如是。如真富貴人,自忘其多財也。

  覺照一起,習氣即消,但此中遲捷,各有不同,此有過程者十:一、境來而不覺。二、境來而再覺,惟起覺極費事。三、境來時,起覺不難。四、境來即覺,略有先後。五、境覺同時並起,而有時忘失。六、同時而可以勿忘。七、覺先於境,但有時在後,或偶爾竟回到忘失時。八、常覺不動。九、覺尚未淨。十、常寂而常照,並覺亦無住矣,此是力量真充足時。

  從來大習氣易去,小習氣難除,還是不平等。是以仍有驚、怖、畏之果。其間忽上忽下,不得以退轉名之。

  平時常用反觀法,考察自己習性,不論好、壞、善、惡,凡不易化除者,即屬生死之根,萬不可固執為善而保留之。越不易化除,越要化除,常與自己逆,便是進功。

  除習氣,猶如人天交戰,此必百戰而可克勝,原非一朝一夕之功。明心而後,方具可以交戰之資格,此即啟用,由小戰而大戰,小勝而大勝,而根本破敵,永無後患。

  用功夫,切切壓制不得、躲避不得。如貪嗔之根,必拔除之、化解之。若但知守住戒定慧,用以對治貪嗔癡,則善惡二見,留影於心。如敵來守城,雖一時敵不得入,敵終未去,乘機仍可入城,非究竟也。故勿壓制、勿躲避,以破除為妙,兩不留影,心無所染,敵我同化,即入大定。

  境來不理,亦不起念,但不斷滅,此靜中定也;對境不惑,依然應付,動而不動,此動中定也;至動靜一如,無可無不可時,則大定矣。

  練心要練機,此在洞明因果之理。時時起觀,功夫純熟,大機大用起矣。一切煩惱,都由情見。情為我愛,見為我執,情見堅固,則成覆障,觀因達果之機即不靈,此機用之所以不起也。

  得他心通者,端賴觀因達果之機靈速,是以理事圓通,不待思索,歷歷如見。全在定慧雙資、功夫純熟。此便是神通,並無何種神妙之可求。

  肯做不屑做之事,肯說不願說之話,肯接不願交之人,其去平等智光不遠矣。見他人過在,不獨難入不二,亦障自己聖道而起驕慢,修道人所最忌!

  用功痛切時,必有一度不通世故人情時,故曰如喪考妣。蓋痛切之至,必失於禮節威儀也。人每不諒,謂之驕慢自大,或疑為狂。此人人必經之過程,難為辯也。

  用功忽勤忽惰,若進若退,切勿疑忌,此是進功時,萬勿性急而懊喪。

  喜靜厭亂,即是不平等,切切不可,須知靜亂乃我心之分別,與境無關。

  修道人自贊毀他,抑人自大,最為可恥可笑,慎勿為識者所譏!

  發願不輕率,以發願易而行願難也。發願欲大而堅,自心中摻不得一絲情見。

  八風不動中,四風易守,四風難防,逆者易知,順者往往入其彀中而不自知,故於順心如意之事,更須警惕,防其卷入境中。

  此中無有奇特事,但除習氣,莫作聖解!所謂玄妙神變者亦稀松尋常,只緣少見,因而多怪,認為玄妙,忘卻本來,入於魔道,寧不可惜!

  用功切勿與人較量短長,應默察而自省之。

  修法為一時之權宜,切勿執取於法。貪法等於貪名利,同一生死。所謂成佛者,成如佛之性空也。心有所執,頓失本來,即離佛境,故宜時時凜覺。

  除習氣亦在因緣,此有遲速之不同。明心後,保任綿密 ( 所謂保任,切勿壓心不起,只要能轉化不住 ) ,經過相當時期,習氣有忽然消除之妙。

  眾生萬般苦惱,只緣一亂字,亂由比量而起,見性人見聞覺知了了,不動念時心對境是現量,及至動念分別時,動而不動,雖比量而亦現量矣。常能如是者,名打成一片。

  方便力之大小隨慧力而轉,慧力之大小,在觀照之圓不圓。圓斯通矣,通斯圓矣。所言通者,心無礙是也;礙者,以心礙心也。心如明圓不惑則通,此名無礙慧,發於大悲心陀羅尼中。陀羅尼者,心之至空至密地也。

  練心之法,只於有礙中忍得過。比如一切習慣,本無定義,本無不可。苦在自己養成習慣,非如此不可,遂不忍與自己逆,此礙之所以立也。倘忍得過,即無礙矣。因本來無礙也。比如面子事,本屬虛幻不實,充其量,不過失去一虛幻面子耳!且看伊究竟礙不礙,此不過一時之不舒服,到底克勝過去,所得之無礙慧力,豈萬金可買得哉!故學佛乃大丈夫事,能忍得,能放得下,不與世俗同流,亦不與世俗忤,所謂和而不同,即超然入聖矣。

  夢中所現之景,可以考察功夫之深淺。凡用功至密切時,心感於夢,夢中能有主張者,即不入三惡道之證。以入三惡道者,必心失其主為因,有隨力而無主力,隨業高下,入之而不覺。且如夢中有一分力量,必醒時有十分力量。心之與身,夢時為半離,死則為全離,死與夢無大異也。

  一切妙用,不離世覺故,明心見性後,須於人情世故,在在留心,練習通達,用以互除習氣。熟於因果之理,方得機先,起大機用。

  《大日經·住心品疏》雲:菩薩初發明道,即生獲除蓋障三昧,即與佛菩薩同住,發五神通,獲知一切眾生語言陀羅尼,能知一切眾生心行,作諸佛事而廣度之雲雲。明道者,見性成佛也;除蓋障者,除習氣也。習氣何時淨,五神通何時開發,非可先求也。得神通後,以他心通方便度脫眾生。此為證體起用之過程,不依此道而入者,是為外道。

  明道後,五神通雖一時未能全發,但已非同常人,以證得根本,所有除蓋障發神通,均同時開發,只力微耳。

  悟了還同未悟時,不到平淡,爐火不能純青。所謂大智若愚,整日如癡如傻,打成一片矣。

  以上所錄,實為明心見性後,啟發般若妙用之津梁。學者果能信入不疑,於證體後,刻刻提撕,在人情世故上,磨練自己,深谙眾生心行,熟悉因果之理,則除蓋障,發五神通,大機大用起矣。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直證本性,謀個淨路 ( 元音獅乳 7 )

  (戊)、歸宿問題

  客有問明心見性人,圓寂後歸往何處者;亦有問六祖大師入寂時雲: " 我自知去處 " ,但未言明去處,是知而不言,抑不明去處而不言欤?

  命終往生何所,確是修行人一大關鍵問題。如不把它搞清楚,對修行進程即大有妨礙,於將來的證果,亦將遭迂曲。

  一般說來,芸芸眾生在六道中頭出頭沒,輪回不息,生來死去,不知所以。今既開悟,識自本心,見自本性,當明生從何來,死歸何所。如亦颟顸不知,豈非狂妄自負,未悟為悟?

  但所謂生死去來者,乃對迷人著相時說。在悟人份上,既豁開正眼,徹見真心,則三界六道,皆非實有;十方淨土,宛如水月。本既不生,如何有滅?本自不滅,緣何有生?生滅既無,何有去來?更何有方所?

  六祖大師悟道後雲: " 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 所謂明心見性者,即見此不動不搖、不來不去、不生不滅而又能隨緣現相,生起種種妙用之真空妙有之實性。既明見自性不生不滅,不來不去,緣何又從中取來去生滅之相而有所歸呢?所以如說有命終、有往生,則實未開悟見性也。

  六祖說 " 我自知去處 " 者,拈黃葉止小兒啼也。不明言去處者,實無去處也。以此性如虛空,虛空何有歸處?若見有去處,則落實,則著相。落實著相,則生死不了。無去處,則處處可去,處處可去而未嘗去。所謂歸即無歸,無歸即歸;處處皆歸,到處即歸也。

  復次,妙有真空者,以妙有故,否則即是頑空;真空妙有者,以真空故,否則便成妄有。故徹悟心性者,融會色空,冥合體用,既不偏空,亦不執有,於無生滅處,不妨示現生滅,雖生而無生,無生而無不生。故天上地下,四生六道,乃至十方淨土無不可生。於無來去處,不妨頭出頭沒,雖處處現身而實無來去,無來去而正常來常去,非枯死不動,坐在黑山背後,而謂無生滅來去也。

  龐居士《無生頌》雲: " 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合家團圞圓,共說無生話。 "

  禅師和雲: " 無男可婚,無女可嫁;大眾團圞圓,說甚無生話! "

  余試和雲: " 有男亦婚,有女亦嫁;子子復孫孫,是說無生話。 "

  三頌合來正顯此真空妙有之性,無生無不生,無在無不在也。

  真見性者,隨緣自在,絲毫不著相,無淨穢凡聖之別、四生六道之殊。所謂生滅來去,皆游戲三昧,不落實有。審如斯,何用指實去處哉?

  如僧問長沙: " 南泉遷化向什麼處去? " 沙雲: " 東家作驢,西家作馬! " 又僧問: " 南泉遷化向什麼處去? " 沙雲: " 要騎即騎,要下即下。 " 又一僧問: " 南泉遷化向什麼處去? " 沙又曰: " 石頭作沙彌時參見六祖。 " 又問,又曰: " 教伊尋思去。 " 後又問三次,沙三次默然。贊得此真如妙性,如此神出鬼沒,不可思議,無處撈摸!三聖 ( 臨濟禅師之法嗣 ) 聞後雲: " 長沙此答可謂空前絕後,今古罕聞! " 於此可見靈知妙性無所不在。我們只要一切放下,絲毫無住,不求有在處,則處處皆在,隨所寓而常樂矣。

  但明悟自性的人,如舊習深厚,於日常運用中,不能順逆無拘、聲色無染,則分段生死未了,還不能如上所述逍遙自在,尚須七番或三番往返人天,方得自在。圭峰禅師於此,就功夫深淺,分為三種自在,敦促學人努力用功。第一,妄念若起,都不相隨,臨命終時,自然業不能系,雖有中陰,所向自由,天上人間,隨意寄托。此為受生自在。第二,若愛惡之念已泯,即不受分段之身,自能易短為長、易粗為細。此為變易自在。第三,若微細流注一切寂滅,唯圓覺大智朗然獨存,即隨機應現千百億化身,度有緣眾生,名之為佛。此為究竟自在。

  諸位同參,我們於明悟本性後,應嚴加護持,力求上進,精勤不懈地盡除現業流識,以達究竟自在而臻極果。切不可得少為足,停滯不前而趨下流。萬一力不從心,因緣不就,也應努力做到變易自在。假如這一點也做不到,那只有發願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或兜率內院,以及其他佛國淨土,以期了脫二死而證真常了。自明朝以來,好多禅師如蓮池、徹悟等,均於悟後發願往生西方淨土,或許就是為了不能做到變易自在而不得不發願往生淨土。

  修心中心密法者如慮此生不能圓滿成就,於修法外,每日加持彌勒菩薩根本真言四十九遍,為將來往生兜率作張本,而保有進無退,用心亦苦矣。

  當然,大心凡夫為度眾生故,不畏生死,墮三塗如墮四聖,毫無難色,斯真壯志凌雲的大丈夫,人天所共仰,佛、菩薩所嘉護者,即不預此例矣。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離一切相,為一切善 ( 元音獅乳 8 )

  最後,還要向學者進一忠言,我人識取真心,證得本來後,尚須眾善奉行,一則磨練自己習氣,以增慧光,二則積累福德,以作成佛資糧。以吾人真如體性雖淨,而有無始曠劫習染未除,不以種種方便薰習,煩惱亦無得淨。而此煩惱垢染,遍一切處,故須修一切善行,以為對治。復次,佛是二足尊,智慧福德雙圓,方能成佛。如僅有慧而無福,只不過是羅漢,不能成佛,故須廣行諸善,積聚福德。切不可自恃天真,不習眾善,以成懈怠,而誤墮惡道,鑄成大錯!

  但修善時,須與無心相應,不可取著福報,若取福報,便落凡夫人天報中,難證真如,不脫生死。若與無心相應,即為成佛方便。既能超脫生死,更兼具廣大福緣。《金剛經》雲: " 菩薩無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 千金不易之談也。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無身過林,片葉不沾 ( 元音獅乳 9 )

  今天我給大家講這本《碧巖錄》,幫助大家用功,藉禅宗的開示,助心密同仁直證心源。心中心密法是無相密,是直下見性的,它不和黃教、紅教的有相密相同,而和禅宗倒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人皆稱為禅密。有相密先要住相修習,等相修成功後,再把相化空,才能見性,比我們多跨了一道門檻。所以無相密不和有相密共。我們心密的修法雖和禅宗有些不同,但它講的佛法大意與所證境界完全和禅宗一模一樣。修到最後,咒也不要念,觀也不要觀,什麼也不要做,就是這麼寬寬坦坦、現現成成,一種平懷,泯然自盡,寒來穿衣、饑來吃飯而已。這功夫既平常而又很深。有人要問: " 穿衣吃飯就是,誰不會穿衣?誰不會吃飯?那麼人人是佛嗎? " 我不禁向他笑道:不僅人人都是佛,一切眾生都具如來智慧德相,只可惜大家不知道、不認識,只在聲、色裡打滾。穿衣時,不好好穿衣,在那裡挑、揀,什麼式樣好,什麼料子好,什麼是新潮,什麼是過時;吃飯呢?也不好好吃飯,也在這裡挑精揀肥,什麼菜好吃,什麼菜不好吃。吃葷的還嫌死的不鮮,活的才鮮,就是這麼造業受報。將一尊大好的天真佛,埋葬在六道輪回裡,豈不可惜!假如我們心空無住,有粥吃粥,有飯吃飯,任運隨緣,無拘無束,既不住空,也不著有,那就證入無為大道了。所以 龐 居士的女兒龐靈照說: " 饑來吃飯困來眠。 " 這是真正到家人語。在這之前,她父母各頌了一首偈子。 龐 居士先頌說: " 難、難、難,十擔麻油樹上攤。 " 意思說,學佛修道很難很難,就像將麻油往樹上攤,攤得上去嗎?才攤上去油就流下來了。為什麼難呢?因為修道人歷劫多生著相慣了,碰到什麼東西,他的心就粘上去了,碰到好的境界他就哈哈大笑,碰到逆的境界,他就很憂煩苦惱。其實境界都是假的,都是莫須有,都是空的,世人都不知道,認為是真實的,追求執著不放。猶如穿著棉絮在荊棘林中走路一樣,東一碰扎上去了,西一碰也扎上去了。所以說學道是 " 難、難、難 " ,難得很啊!其實難嗎?不難,為什麼?因為我們本來是佛,不是把凡夫變成佛。你只要不迷於假的外境,心常凜覺,意常無守,你就成佛了!所以六祖說: " 前念迷是凡夫,後念覺就是佛。 " 很快,很快!故此龐婆說: " 易、易、易,百草頭上西來意! " 意思說學佛修道沒有難處,容易得很。 " 百草 " 表示一切事物,在一切事物的 " 頭上 " ,意思即離開一切事物。即物而離物時還有什麼東西呢?心空無住是西來大意啊!也就是《金剛經》所說: " 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 你們不要著在相上,離開相見,事事物物就是大道,有什麼難的?所以我們學佛成道不難,不要怕,因為我們本來是佛!只要你放下,不著相,這了了分明的一念清淨靈光不是佛是什麼?所以這佛性不在別處,就在諸位面前放光啊!但是, 龐 居士與龐婆兩個人一個說難,一個說易,還有所住,未曾究竟。因為我們的真智是一法不立,一絲不掛的。說難不對,說易也不對。所以他們的女兒龐靈照說: " 也不難,也不易,饑來吃飯困來眠! " 就是掃去這難易之跡,歸於無住。你肚子餓了吃飯,困來睡覺就是了。放任自在,安然受用,才是天真佛啊!有的人說成道了,就可以不吃飯不睡覺了,如果你還吃飯睡覺,大概你還沒成道。其實錯誤了。只要我們吃飯時不作吃飯想 -- 終日吃飯沒有咬著一粒米;睡覺時不作睡覺想,盡管睡得呼呼響,還是了了分明,不是幻夢顛倒就是了。這事只有自己知道,所以說 "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 , " 有道無道,自己知道 " 。而不是常坐不睡才成道。六祖說得很好: " 生來坐不臥,死時臥不坐。 " 你生的時侯坐著不睡,你死的時侯就倒在那裡不能坐了。 " 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過? " 一具臭皮囊有什麼功,有什麼過呢?假如立功過的話,功過在心而不在身。泯絕功過,處處自在才是佛,處處拘謹了,著相了,那你自討苦吃,不是佛!所以成佛要成活佛,要能起妙用,得真實受用。不是坐在那裡動也不動就能成道的,坐在黑山背後是不能成道的。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達摩利劍,難活俗人 ( 元音獅乳 10 )

  達摩祖師到中國來,第一個就是去看梁武帝。梁武帝是我們中國信佛的第一個皇帝,他是蕭何的第二十五世孫 ( 蕭何是漢高祖劉邦的丞相 ) ,名字叫蕭衍,他度很多人出家為僧,建塔、造寺、塑像裝金,自己還披袈裟上座講《放光般若經》,人稱佛心天子。所以達摩第一個去看他。但梁武帝不是上上根器的人,而禅宗只接上上根人,中下根人就難以接受,因為它全憑自己極強的智慧打開本性,根器較差就難於語下開悟。

  帝問:如何是聖谛第一義?摩曰:廓然無聖!

  梁武帝一見達摩,就把這教下最玄妙的極則問題提出來問:聖谛第一義是怎麼一回事?考考達摩,看看這位聖僧答得對不對。哪知這天下衲僧跳不出凡、聖、真、俗的圈缋,到大宗師手裡,輕輕一捏,便粉碎無余。達摩應聲答道: " 廓然無聖! " 我們如在這句話下薦得,便歸家穩坐,饑來吃飯,倦來打眠,自在受用,不用在這裡分是分非,說長道短了。其或未然,請聽葛籐。 " 廓然 " ,乃像虛空一樣遼闊,廣大無邊,清虛靈明,不動不搖也。這是暗示我們的心性猶如虛空一樣,遼闊虛明,清空廓徹。 " 無聖 " ,這裡面既像虛空一樣的靈明廓徹,一樣也沒有,當然沒有聖,也沒有凡了。但須注意,雖然一切沒有,這知道沒有的是誰?達摩大師把這無法形容、比擬的妙明真心巧妙地和盤托出給梁武帝看。可惜俏媚眼做給瞎子看。武帝只知持論教義,說凡道聖而不明心性。不知道這說無的是誰?道有的又是誰?而當面錯過。禅師家猶如善舞太阿劍的能手,輕輕一揮,就把你心中的凡聖、真俗等等葛籐,齊根斬斷,直下指點你見性。一切眾生本具如來智慧德相,只因迷於聲色而不識,果能一切放下,不隨聲色物相遷流,這妙明真心猶如遼闊的太虛空一樣,哪裡有聖有凡?就在這一切無有,根塵脫落時,回光一瞥,猛著精彩,即見本來!諸位,參禅已打開本來的人知道,當修法修到相當時刻,忽然卒地折、爆地斷,打開本來時,內而身心,外而世界,一齊消殒無余,哪裡有聖人 -- 佛、菩薩?又哪裡有凡夫 -- 張三李四?雖然一切沒有,但非同木石,而了了分明。這知道沒有的是誰?就是達摩祖師當時指點梁武帝見道的 " 廓然無聖 " 的妙明真心啊!假如我們著相,心中存有聖凡見,就不能見道,要離相離見才能入道。但禅師不能像我們這樣滔滔不絕地打葛籐,他只在節骨眼上點示你一句,你如能當下醒悟承當就是了。如點你還是不知道,那非但辜負了師家,也辜負了自己。殊不知,我們的本性廓然無物,一樣東西都沒有的。雖然無有一物,但了了分明,非同木石,這就是妙明真心。我們修法,千萬別著相,不要以為有什麼可得,假如要什麼東西 -- 要神奇、玄妙、神通等等 -- 那就大錯特錯了!尤其初見性的人是素法身。素者是無花色之謂,是沒有什麼玄妙奇特的。千萬不要以為沒有神通發現而不認法身,錯過見性的良機。正當打開時,是無所見、無所聞、無所住,一物都沒有的歷歷孤明!這是最要緊的千鈞一發時機!學者如不瞥地,錯過這段光景,那就白費功夫了!所以我們說,盡管你前後際斷 -- 就是前念已斷,後念未起的真空剎那 -- 也不一定見性,為什麼?當這時如果你不認識,錯過了這段光景,豈不前功盡棄?如果在這時候一把抓住它……嗳!你們要問抓什麼東西?用手拿住它嗎?不是的,這裡沒有手,也沒有東西,抓個什麼?這個抓是當這瞥然即逝的千鈞一發時機,靈光一瞥而神會醒悟的意思。這在宗下,叫 " 囗力 " 的一聲,轉過身來,觌體承當,就是認識本性開悟了。千萬別以為有一個東西,被擒住了,抓住了,那就錯會了。

  所以,達摩祖師說 " 廓然無聖 " ,是要梁武帝跳出有、無、凡、聖的窠臼而當下見性。而梁武帝呢?是著相的人呀,你說廓然無聖,連聖也沒有豈不落空?可人家說你是聖人呀!你怎麼說聖人也沒有呢?

  於是帝繼問曰:對朕者誰?摩曰:不識。

  梁武帝在有 " 聖 " 上著眼,而忽略了最重要的 " 廓然 " 二字所以接下就問: " 對朕者誰? " 以為這下子抓住了要害,你說 " 無聖 " ,那麼,站在對面的是誰?人家說你是聖人,若無聖,你又是誰呢?看你怎麼抵對!

  這句話有兩重意義,一者站在我對面的是誰,二者和我對話的是誰?梁武帝的本意只是第一重,站在我對面的是誰?但在宗下就不這樣,而是取第二重,問這能對話的是誰?就像我們現在參禅問:念佛是誰?拖死屍的是誰?講話是誰?聽話又是誰?這個 " 誰 " 就有份量,像是問話,卻是直接指示你見性。這句話不這麼好答,不是見性人,就不免眼目定動,手足無措,不知落處。但是達摩祖師是大宗師,他明知你是第一重問義,死馬權作活馬醫,強作第二重問義答道: " 不識。 " 達摩祖師這句答話真疑殺天下人,你是悟道宗師,怎麼說不識?是真不認識?還是假不認識?不是!不是!在認識不認識上著眼都不是。有一位禅師說得好:缺齒胡僧拿泥彈子到震旦斗寶,被梁武帝 " 是誰 " 這骊珠寶光一照,逼得他退避三捨,慌說: " 不識。 " 這 " 不識 " 二字,如棉裡針,一捏就刺手。從表面看,似乎是不認識,但實際是直示真心酬對他是誰的 " 誰 " 字。這能問和能答的東西,有相可見嗎?有能所相對嗎?無相無能所,有誰認識誰呢?當我們打開本來之際,身心世界都沒有,只是一片虛明,沒有色相,沒有相對的二者,有誰認識誰?譬如我們二人相對有認識不認識之別,現在只是一個絕對真心,沒有識別的對象,所以說 " 不識 " 。這個 " 不識 " 有如千鈞之重,如會得,則當下悟去;如輕率地只當認識不認識會,則磋過了也。或者有人說: " 認識對呀,認識就是認識佛性呀! " 不對!正當打開時是不能起念的!那時能所雙亡,什麼都沒有,若起一認識之念,則被它影子所惑,失去開悟的良機。況且本性既無相,也無聲,又認個什麼?再進一步說,徹悟的人,空卻一切,心無所住,見猶不見,如有所重,著在性上,即成窠臼。宗下謂之聖墮,便不為見性的人了。比如靈雲禅師見桃花開悟後,洪覺范頌雲: " 靈雲一見不再見! " 為什麼不再見呢!原來靈雲祖師參禅,參了三十年不開悟。有一年春天,桃花開得正好的時候,他打開山門,蓦見千萬叢桃花開得如火如荼,宛如一片香火海,當下身心脫落,塵識皆消,豁開本來面目。說偈雲: " 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到如今更不疑。 " 請看,古人用功,多麼懇切,三十年如一日,孜孜參究,一旦時節因緣到來,一觸即發,打開玄關識鎖,親證本來。現在的人如也能與麼孜孜不倦地精勤修習,何患不即生成就!後來玄沙評論雲: " 谛當甚谛當,敢保老兄未徹在。 " 為什麼說他未徹呢?因為還有一個 " 見 " 和不疑在!尾巴未淨,所以不徹。這是教導參學人,於參悟時,只時到神知,而不可住在 " 性 " 上。後來洪覺范為之挽救雲: " 靈雲一見不再見,紅白 6 χΣ蛔嘔ā ? 就是說,一見之後,不再著在 " 見 " 上了,盡管有紅的白的桃花現前,也不再著桃花之見了。也就是說不再著在性上而泯去開悟之跡了。見性的人就是如此胸懷坦蕩,無所住著。所以達摩祖師說 " 不識 " ,就告訴他真心無物,何有相對?這裡沒有誰認識誰的。

  帝不契,達摩遂渡江至魏。

  梁武帝雖信佛,但般若根器很差,不知達摩在點示他,還以為達摩祖師真正不認識,沒有什麼本事。所以 " 帝不契 "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就不睬達摩回後宮去了。達摩祖師呢,你不睬我,我也無法度你。因為禅宗是接上上根器人的,要悟當下悟,不是拖泥帶水的說教。在兩三句問答之中,語不投契,只有另找門路,所以 " 達摩遂渡江至魏 " 了。不是有達摩 " 一葦渡江 " 的故事麼?達摩踏著一根蘆葦就渡江到魏國去了。

  帝後舉問志公,志公曰:陛下還識此人否?帝曰:不識。

  這梁武帝回到後宮去問寶志公。因為梁武帝面前有兩位大師,一個是傅大士,一個是寶志公禅師。這兩位大師都是從兜率天宮下降來度梁武帝的。梁武帝就把這段公案 ( 與達摩祖師的對話 ) 告訴寶志公。志公就問梁武帝,你還識得達摩嗎?帝曰: " 不識。 " 這裡梁武帝也同樣說不認識,和達摩祖師說的 " 不識 " ,是同是別?諸仁還知麼?這裡面大有文章在!達摩祖師所說的 " 不識 " ,不是認識不認識,而是把真心活潑潑地全盤托出給你看,指點你當下見性;而梁武帝說的 " 不識 " 呢,只是我們世俗所說的不認識而已。但是在宗下如問你二個 " 不識 " 是同是別?你像上文這麼回答,就要吃棒。要怎麼答呢?父母所生口,終不向你道!

  志公曰:這是觀音大士,傳佛心印。

  志公說,這個達摩是觀音大士,前來傳佛心印的。佛的心印就是我們的自性,以心印心,叫你當下見性。不需要像我們現在要修什麼法,要打多少坐。他只說一句話,在節骨眼上一點,叫你當下豁開正眼,明見本性,叫單刀直入,很快很快。但是現在這個末法時代,修道人根機鈍了,像一把刀不快了。不要說一點,千點萬點也點不開。

  豁開正眼就是打開般若,這是任何一宗都切切需要的,沒有智慧絕不能成道。或許有人說修淨土宗不要吧!不然!假如不要,為什麼淨土功課每一次最後要念一聲 " 摩诃般若波羅密 " 呢?假如沒有智慧,怎麼能看破世上的一切色相而放下這世界往生西方呢?好多修淨土宗的人到最後生不到西方,就是因為無有智慧,看不破這個生於斯、食於斯、所有親朋好友都在這裡的娑婆世界,放不下,捨不得離開,而不能去。假如明白所有妻財子祿都是夢幻泡影,捨得放下,那就千修千人去,萬修萬人去了。

  志公說觀音大士傳佛心印。觀音大士太慈悲了,處處聞聲救苦,加被一切眾生,離苦得樂。因菩薩與此世界眾生緣深,所以釋迦佛臨圓寂時,托付觀音菩薩照顧娑婆世界的眾生使大家免遭苦難。《法華經·普門品》就是宣說菩薩的偉大、願深、慈祥、德隆與功力深厚的。大家稱念 " 觀世音菩薩 " 、 " 觀世音菩薩 " ……非但不論什麼樣的障難災殃都能化為烏有,連一些不順遂的事也都能消除。我們要努力修行,不要辜負佛菩薩的恩典。修成之後,還要代佛菩薩來宣揚、說法,接引後進,使佛法振興起來,使大家都能出離苦海。

  帝悔,遂遣使去請。

  梁武帝聽志公禅師說,這是觀世音菩薩,來傳佛心印的,而自己不認識,怠慢了他,讓他走了。梁武帝深悔自己無狀,輕慢了達摩,使他悄然離去,所以要差他的使臣去把達摩祖師請回來。

  志公曰:莫道陛下發使去請,阖國人去,他亦不回!

  寶志公說,不用說你陛下遣一個使臣去請達摩祖師回來,就是你把全國人發動去請達摩,達摩祖師也不回來了。這為什麼呢?因為達摩祖師是來傳佛心印,度有緣眾生的,不是來受你供養的,你根基不相當,就無福接受禅門的法寶。宗下所謂: " 不是知音,徒勞側耳。 " 他更不需要名譽,只要得一個半個開悟之士能接法,紹隆佛種就是了。所以達摩祖師是 " 牢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 " 。他是再也不肯回來的。達摩祖師渡江至魏後,居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得神光大師,徹悟心源而傳法。其余在他名下的人也很多,但是他們只得禅宗的皮、肉、骨,而不能得髓。所以達摩祖師只傳神光一個人做第二代祖師。達摩原以為梁武帝是中國信佛的皇帝,大概有相當的根基,哪曉得這皇帝不行,只在名相上著眼,不是上上根人,不能傳付,所以不辭而別。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吃飯走路,不離般若 ( 元音獅乳 11 )

  那麼,學禅這麼難,值茲末法時代,豈不要斷絕佛種嗎?不!末法時代也有正法根器人,廣大佛子中,上上根人,大有人在。只要有心人提倡弘揚,禅門是會興隆的。因為有佛、菩薩的偉大慈悲力量加被,只要深信不怠,天天朝於茲、夕於茲,流連於茲、顛沛於茲,不斷地前進,自有水到渠成之日。假如疑疑惑惑地在這裡猜疑,我能行嗎?佛菩薩會加被我嗎?恐怕業障重不成功吧?……那就壞了!因為一疑惑力量就不足了,修起來就打 " 格頓 " ,不能奮勇地一往直前、奮斗到底完成艱巨偉大的任務。只要我們信心足,不怕路遠險阻,把全身力量撲上去奮力前進,就一定能排除艱難證成大道!上面說過,我們於悟道後,不是一悟就休,還要好好地保護它,長養它,把習氣除盡,猶如嬰兒成長為大人了,那時候才能隨心所欲放手空行。於初悟時不保是不行的,怎麼保呢?一面上座養定,一面在日常事務中磨練培養,既不住空,也不住有,一切隨緣,任何工作都能做,雖做而不著做,毫無愛惡之心。宗下所謂: " 於心無事,於事無心! " 終日忙碌,而心中無事;心中無事,而不妨終日忙碌是也。假如做事時被事做了去,那就不行,要趕快拉回來,放下來,勤於覺照,精於鍛煉;假如自覺力量不夠,那就要多打坐。為什麼呢?因為打坐能培養定力,使你在境界之中有主宰,有力量。你不打坐,定力不夠,在境界中鍛煉的時候,一渾就渾掉了,被境界拖著走了,落於悟後迷,就不行了,這是最重要的關鍵。

  復次,剛剛打開本來時,是沒有什麼奇特的。修行人往往不識,以為沒有什麼神奇,不是自性,而忽略錯過,哪知這靈妙真心是一絲不掛、一法不立的絕相妙體。初見性時,習染尚在,只是素法身,一無所有。須待修者於識得後,勤於磨練,將無始曠劫的妄習消盡,方能顯發神用。故修行人須弄清修行的次第,千萬不要因暫時未發神通,不敢承當而錯過開悟的良機,更不要因自己不識而以訛傳訛,贻害他人。其實開悟見性並非難事,因為這妙明真心不在別處,鎮日在各人自己面門放光,無有絲毫離異,只是人們迷相著境忽略不識罷了。

  傅大士《傳心頌》雲: " 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纖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 " 你看說得多少明白清楚,從這裡悟去,多少慶快。再向別處去尋,找到彌勒佛降生,也無有是處。

  我們學佛的人,一切不執著,心空無住,心量不求廣闊而自廣闊,不求開悟見性而自開悟見性。這樣才能當得起向上宗乘的大事。否則呢,總是記言記語,求玄求妙,把事情擺在心裡,放不開,那怎麼打得開這玄關識鎖,見到本性呢?所以圓悟勤祖師說,你心量一狹窄,雖有祖師在你面前棒喝交馳也無用。因為你執著太深,糾纏過甚,祖師也無能為力了。

  我們修任何宗法,淨土也罷,禅宗也罷,密宗也罷,都要一切放下。不放下,法修不成。或許有人要說,念佛的人有阿彌陀佛接引往生,用不著放。是嗎?如果念佛的人愛根不斷,放不下這娑婆世界的妻財子祿、功名富貴,也能往生嗎?恐怕佛力再大,也不能接引往生吧!?何以故?因為你這只臭糞船的纜繩緊系在岸邊的樁上 -- 戀著娑婆,雖有機動力 -- 佛力,叫他如何開得動呢?!由此可見,放下一切,一心用功,才能有所成就,不是什麼投機取巧可以得逞的。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可歎眾猿,水中撈月 ( 元音獅乳 12 )

  所以道: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

  識得本來,只到法身邊。亟須綿密保任、時時觀照、念起不隨、無所得、無所求、二六時中歷歷孤明,方入法身正住。更須向上,孤明也不可得,親證報、化,才能圓成佛果。 " 向上一路 " ,就是指法身向上之事,此事千聖不傳。為什麼不傳?因為沒辦法傳。這不是一件東西,我把它交給你就算傳給你了。法身向上之事,只能自證自悟、通身放下、桶底打穿,別人用不上勁。修淨土也是這樣,並不是佛把你拉到淨土去。你的心好比一潭水,水面平靜(比喻沒有妄想執著),天上的月亮(比喻佛)就會清晰地映在水裡。你心裡有佛,定會與佛感應道交,這就叫蒙佛接引。

  " 學者勞形 " ,學者指修行人,形指身體,勞形就是使身體很疲勞。就像馬祖年輕的時候,只管打坐,那就是學者勞形。 " 如猿捉影 "-- 就像猴子撈月亮一樣。大家一定知道猴子撈月亮的故事。 " 高高山頂上,孤月照寒潭 " ,水中的月亮,亮晶晶的,很好看。一群猴子掛在樹上一只連接著一只吊下去,要把水中的月亮撈出來,那能撈得到嗎? " 水中且無月,月是在青天 " ,其實根本用不著撈,月亮本來就好好地在天上掛著,猴子本來就美美地沐浴在月光中。這很像騎著馬找馬。磚頭不能磨成鏡子,水中的月亮也撈不出來,所以懷讓禅師提示馬祖:磨磚既不成鏡,坐禅怎麼能成佛呢?

  有些人要升官、要發財,不惜殺人害命辦壞事。金錢、地位、名譽、面子,都是水中的月影啊,都了不可得,一口氣不來,半點也帶不去。為此而不擇手段,豈不是 " 如猿捉影 " 麼?到頭來 " 萬般將不去,唯有業隨身 " ,還要隨業受慘厲的惡報。

  摘自 << 略論明心見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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