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祥法師:降伏昏沉掉舉
降伏昏沉掉舉 ——主要是要有一個了脫生死的心,他就可以克服昏沉。 ◎妙祥法師 一、克服昏沉與掉舉 選自《二〇一一年行腳途中開示》 (編者注:掉舉,即散亂的意思,簡單解釋即指在念佛或參禅或其他修行中內心躁動不安,妄想紛飛的狀態,“掉舉”為五蓋之一。) 這個昏沉是來源於我們平時對佛法的懇切心不足,你只是打坐,是在打坐,但是沒有把生死這件大事情十分放在心頭上。要說沒放在心頭上這冤枉我們了,確實為了生死才去打坐的。但是心裡還是不著急,認為了生死還有時間,還有很多事要做。如果明天可能不在這個世間了,叫你睡你也睡不著,是不是?我們之所以能夠昏沉,能睡著,就是我們的生死心不切,這是一個方面。 再一個方面,包括掉舉呀,這些主要一個就是我們在修行中,有個上道的過程。比如說,起來自己迷糊糊就打坐去了,或是處在一種迷糊的狀態去打坐,而且你不知道這種迷糊和那個打坐是兩個概念。打坐不是迷糊,而迷糊不是禅定,所以你這個得分清楚。 如果出現了昏沉和掉舉這種現象怎麼辦?你應該是振作一下精神,提一下話頭或佛號。比如參話頭,你就提一下“念佛是誰”,再反復地提,反復提。念佛呢,你就反復地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念得緊一下,把這個掉舉克服。 如果再克服不了,你就可以下坐,下坐經行,經行就是走,繞圈走。如果這個走克服不了,就跑香啊,跑得呼呼直喘的時候突然站住,馬上這個困意、睡意就都不在了。這時候身體的放松和肌肉的運動,都達到了一定的熱乎程度,往下一坐,很快地心裡就平靜下來了。因為一跑,這個妄想呢,它也就不去想了。原先你是慢慢走啊,或坐那兒,妄想就自己不斷地相續啊,想完這個再接著想那個。這一跑,哪個你也想不成。這就是說呢,很快就能得到定力,這是一個辦法。 比如說,還有一些掉舉的行為,頭低得過低,還有的坐得不牢靠,這些事情都可以克服。一般坐的時候這個脖子要靠衣領上,靠後面的衣領,不要過低,過低很容易壓氣,過高我們很容易睡著了,睡著了也不好。就說脖子正好靠著衣領,這個角度比較合適。為什麼要頭正、腰直,這是因為和我們的心有關系。我們心在得到正定的時候,身體自然而然就會做到這種有定力的狀態了,它不是疲勞和不疲勞的事情。所以說,做好一個不掉舉的姿勢,這都是很重要的。 二、煩惱為打坐助緣 選自《二〇〇一年行腳途中開示》 在打坐中,有時覺得靜不下來,也得繼續坐下去,堅持下來。“靜”不下來也說明我們在“得”,你以為發現自己“靜”下來了才是清淨,其實你平時根本就不知道有個“靜”字,是不是?你打坐發現了“靜”,就說明我們在得了。得呢,是肯定得了,但是你後來呢,如果能一個小時都比較平穩,那就更好了。“得”與“得”的好和壞的問題,就是第一步和第二步的問題。 因為你本來坐的時候就散亂,但也比不坐強。坐的時候你覺得散亂,你看你要是不坐更散亂,是不是?你坐了,正像你說的,坐了後散亂,是散亂在行為上。真正某些行動上。其實他的定力早就得了。這個“得”,不能按照你心裡的想法來斷定,因為它是無相的東西,是不是?有時候,你判斷不准確,你覺得心裡很亂,說現在我修行怎麼越修越完了,越修越亂了。實際上你不知道這種亂只是去除灰塵的過程,實際上你早就得了。 打坐沒有時間的限制,多長時間都可以,時間越長越好。哪怕你坐得非常散亂,就是心裡很忙,打很多妄想,也比不坐強。你覺得散亂,但是你沒有這個散亂的過程,你哪有以後的定,是不是?都得經過這個過程。 比如說打坐,修一修自己就覺得鬧心了,煩躁了。認為自己根本不行,認為自己修行不好,沒法往前修了,所以放棄了,這就是我們最大的毛病,實際上你不知道這一步你邁了多少。一步有一步的變化,一步有一步的一個坎,一步有一步那個加持在裡面。所以說,你不懂這個問題,是不是?表面上是暗,實際上是在修定的一個過程,就這個過程,有的不認識。甚至在亂中的時候更要誦咒。應該在靜中的時候早晨誦咒,晚上靜的時候打坐,你越亂的時候越應該誦咒,越應該打坐。 這個亂就像人往火坑裡跳似的,這個時候你能不去抓住這根救命草、救命繩往上爬嗎?那個時候你得順著它,叫它下來,是不是?這個時候你更得需要這個咒或是禅定了。這個時候雖然你打坐也打不進去。而且呢,甚至你誦咒誦的也不准確,但是效果要比你在平時靜的時候打坐誦咒,功德要大得多得多。你那個時候是在不動的地方,是在好的地方去修行,在正常情況下修行。而你這個是在危險的時候修行,能一樣嗎,是不是? 在危險的時候如果能修行,那在什麼時候你都能修行了。你在那個靜地方修行,也是為了出現危險的時候好能控制自己,是不是?你不能在危險的時候放松自己,那是絕對不正確的。甚至有的人認為:“在危險的時候先別打坐,你看那麼亂,干嗎呀,去隨順一下子吧,等到晚上靜了的時候,沒人的時候你再打坐吧,省得如何如何。”或是:“你現在別念佛了,這兒人太多了,靜一靜再念佛吧。你咒也別誦了,那麼些人多忙叨(指行動匆忙急迫的樣子)。你說是不是?” 所以說,你不能丟了最可喜的時間,就應該在這個地方互相爭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不是?這個時候你絕不能讓步。它就在這個時候爭奪你,你就在這個時候把真心找回來,絕不讓它爭奪過去,就完事了。所以說,得經過火中煉紅蓮嘛,是不是?就在困難中修,在亂中修,在煩惱中修,去爭奪,去珍惜那一份去。 三、克服坐禅中的困難 《二〇〇六年三月為一沙彌開示》 我們就以為,坐禅得有個禅堂,沒有禅堂就不能坐禅了。另外,我們以為坐禅得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有汽車的地方就不能坐禅了;走道不能坐禅;吃飯不能坐禅;做事情不能坐禅,這是一種錯誤的概念。越是這樣的環境,越是好修行的地方。所以說用不上功,是我們沒有去把這生死看得那麼近。 另外呢,我們對什麼叫坐禅不了解。坐禅並不是坐那個身體,我們是坐那個心,這是主要的。至於有時候坐不端正,我們可以逐漸地調整。因為我們的條件已經很好,很殊勝了,是我們過去沒有吃過苦,不知道這個條件來得太不容易了。 像行腳的時候,走道的時候,哪有坐禅的機會啊!每天你得走,還要完成四十裡路,還要乞食,根本就沒有坐的機會。現在大家有這麼個條件,師父在外面護著,包括居士的護持。有這麼個機會,我們還在這裡挑別人打呼噜啦,或是身子不正啦等等。這是我們沒有受苦,要是受點苦你就知道,這可來得太不容易了。另外呢,就是雜念紛飛,本來我們總愛往外看,原先就是雜念紛飛。說“我不坐的時候沒有那麼多雜念”,那是不對的。你不坐,永遠不知道你雜念紛飛;等你坐的時候,就知道雜念紛飛了。所以這是最關鍵的地方。 很多人坐禅的時候,就以為:“我一坐禅反而妄想多了,不坐禅就沒有妄想。”他不知道他原先就和妄想是一家,坐禅等於有了一面鏡子,來發現了妄想。本來是個好事,但是他就不肯,就是認識到這個問題,也不敢面對現實,他以為雜念反來影響他。實際上,這時正好是去掉妄想最好的機會。越是這樣發現了妄想,就好像找出了毛病,我就越要在妄想中坐。 你今天不妄想紛飛嗎,那我明天還坐,到時候非得把妄想一點點滅掉不可,一定要把妄想坐沒了。坐沒了不就是對治嗎,你上哪兒找去?所以說,那個禅啊,都是硬坐出來的,不是一坐那兒就沒有妄想了。 “昏沉掉舉”,昏沉掉舉是我們正念不足,這是一個關鍵。另外呢,你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比如說,你脖子要貼在衣領上,脖子後面要貼著後面衣領上;如果你腰挺不直,你就靠墊子,一下子挺起來。這時你就想:這個修行來之不容易,在了生死這塊兒,我要把它做好。昏沉掉舉馬上就沒有。 它不是事實,因為昏沉掉舉不是事實。如果一困了的時候,稍微昏沉一點,這都可以理解。對於這件事情,我們就是沒有把它看得很正確,比如說昏沉、掉舉,我們也要在這上用功,首先要把它,像你說的——你躺下好幾天,為什麼要躺下好幾天呢?就想把這個心平靜下來,是不是?想把它調整過來,所以說,你用躺的方式或吃藥的方式,想把它控制住。而它也是,在這個過程中,同樣也需要一種昏沉和掉舉,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它必然要帶來這個副作用。雖然昏沉掉舉,但是他終歸是在那兒坐著,你知道吧,同樣也會完成這個什麼呢?就是這個打坐的過程。 如果天天要那麼有精神,那不是咱的修行方式。那得什麼樣呢?一天那得睡十個小時覺,或是十二三四個小時覺,還得吃飽飽的。坐那塊兒,只能坐一支香、兩支香,多坐一點兒他都坐不了。因為啥呢?他這個妄想比你的還厲害,只不過他睡不著了,坐那塊兒還像回事。 所以說,昏沉掉舉是一種暫時的現象,這個很正常。過去有句話,你在鬧市精進佛也擔憂,在山林裡睡大覺佛也放心。就這句話,你看你在禅堂,你昏沉掉舉啊,也算修行。如果你要說:“這時間我也不坐,我上外面去溜達,省得昏沉掉舉。”那佛都擔心,你就在外面怎麼精進,也和這是兩個概念。他終歸是敢走這條路,已經在這走了,在坐禅了,知道嗎?只不過坐得不好。就怕你坐都不敢坐,他昏沉掉舉的和那個不坐的是兩個概念,你知道嗎?昏沉掉舉只是一個過程。 另外我們可以參話頭,先慢慢對治這些事情,不可能沒有掉舉昏沉。雖然不是個好事,但對我們來講,要從某個角度講,比不坐要強得多得多。它也是修行中的一個過程,得慢慢克服,人不可能老是精神下去,得一點點來。只要能坐得住,那說明心還是老實,你能睡著覺,那都算老實。寧可在叢林睡大覺,不上小廟瞎胡鬧。是吧?你看他昏沉掉舉,他在道上,你看你沒在那兒坐,在那屋裡休息,實際已經離開道了,這不一樣。 四、打坐如何克服昏沉 選自《二〇〇九年三月為海城道源寺尼眾開示》 “打坐如何克服昏沉”哪,這個問題就得長久地來做——得多打坐。只要定力增加了,它就不昏沉;定力不增加,它就昏沉。外面的妄想打得越多,打坐的時候昏沉就越厲害。你看,不打坐,唠閒嗑的時候挺精神,一打坐,昏沉就特別厲害。就是他把精神都浪費在其它方面上了,到真正用功的時候,他就沒有定力了,所以就產生昏沉。 要克服昏沉,第一個就是如何增加定力,不能光在打坐的時候增加定力。應該平時不聞、不看、不去感覺,這就是為打坐增加定力,昏沉自然就要輕。另外,打坐時臀下面要墊得高一點,稍高一點,墊完了以後腰能挺起來,這樣的話,它也能減少昏沉。再一個是少吃,吃得過多也昏沉,這也是一個現象。 要想克服昏沉,這裡有很多方法。如果多誦戒,它也可以減少昏沉。特別是誦《金剛經》,它也會克服昏沉。主要是要有一個了脫生死的心,他就可以克服昏沉。但昏沉也不是一下就能克服的,必須得長久地去做功夫才能達到。 五、打坐時昏沉怎麼辦 選自《二〇一〇年二月為海城道源寺尼眾開示》 打坐確實會出現昏沉,我們應該用各種方法來調解。說用盡方法,其實還是沒用盡,你不信,如果一個警察在後面拿槍指著你,看你還昏沉,敢嗎你說?不敢!你看弄個挺厲害的狗擱你那兒趴著,或一條蛇在跟前,我看你昏沉?絕對不會昏沉。就是說昏沉其中有一個什麼呢?就是生死心不切,你看警察擱那兒,說:“你要動一下我就給你斃了!”你看說什麼他也不動,他再也不昏沉了。要是狗在後面咬怎麼辦?他也不敢動;怕蛇咬——“這要是鑽到我衣服袖裡,你說多難受啊!”所以說,他說什麼也不敢動,因為它涉及到生死問題,所以他就不敢動。為什麼我們老昏沉,就是生死心不切,這是一個問題。 再一個,方法用得不得當,這就是說有時擱那兒一坐,第一個念頭“我得休息休息”,他把打坐當成休息了,心裡沒有想克服昏沉的意念,所以他一下就昏沉了,這是一個。有的也采取了很多方法,還昏沉,這時可以坐高一點,把身子勒住。因為把座兒稍微墊高一點,把身子先從頭部開始勒,用意念勒,頭正梗直,下颌微收,稍微收一點。然後手這麼一放,把腰固定住,就像板兒固定住了,最後腿這塊兒把它盤好,像個石頭坐那塊兒,把它勒成一個圈。最後把身心放下,就不容易倒,也不容易昏沉了,這也是很好一個辦法,最起碼能維持很長時間。 但關於昏沉還有一種說法,說少吃可以減少昏沉,這也確實存在,少吃食物。因為食物裡特別是面食,面食面包含有5-羟色胺,這個5-羟色胺本身就像一種催眠劑、鎮靜劑似的,所以吃完了容易昏沉。所以世間人為什麼晚上強調不吃飯呢?有的瘦,晚上就吃飯,吃完了過不了幾天肯定就是個大胖子。 談到昏沉我還想起一個事來,有一個師父,出家二十多年了。打了幾個般舟七?打了九個。九十天一個七,打了九個般舟七,差一個十個,五年打了九個般舟七,非常精進。有時候打到半道不合適了,有坐著、有跪著或其他方式,馬上就捨去,完了再重新打。腿腫得很厲害,但非常好。他跟我說過那麼一個事,他說:“我為了克服昏沉啊,我就吃菜不擱油。吃白食啊,不擱油。所以說現在一點油膩不能進,很少能進,到你這兒來,我這破例了,吃點帶油的菜,原來不吃這個。” 你們大家說這種說法對不對啊? 弟子:對。 對。還有沒有說的? 弟子:…… 她說《金剛總持論》說不吃油鹽醬醋為外道法——咱先不談這些事。我跟他講這麼個事,我說:“昏沉確實是不應該的。但是呢,你如果不吃油鹽醬醋,首先不吃鹽和油,本身是先分別,心先分別食物有個好和壞。由於這個分別,而好像達到了一種清醒的狀態,但這個清醒的狀態並非是真清醒。” 佛法修行的根本是以什麼為標准呢?是以心不動、不分別為根本。他分別在先,以為食物會克服自己的昏沉,所以說對食物就產生了分別。產生了分別以後,他的修行就在分別的基礎上去修。所以說苦修確實苦修,但是為什麼最後的成就不像想象得那麼好?首先毛病就出在分別這塊兒上了。 我跟他講:“寧可昏沉我也不分別,昏沉我可以慢慢克服。但分別心起來,那是沒法克服的,所以說不能因小失大,一念分別就會到三惡道裡去了。”分別心在修行中至關重要,為什麼《金剛經》講“應無所住生其心”?“應無所住”是什麼意思?就是不分別叫“應無所住”,它就能生其心,如果你分別了,這個心就不會出現了。不管你昏沉不昏沉它也不會出現了,所以說首先是不分別,再慢慢地在這個基礎上想法去消除這個昏沉,這才是對的。 不能再要求食物是什麼樣的、什麼條件,能用和不能用,除了佛戒內規定的,其他的不能再分別。有的人就出現這毛病了——我現在修行了,我今天覺得胃不太舒服,師父能不能給我做點面片?明天給我做點這個,後天做點那個。行,這倒是可以照顧,你要是病重了可以照顧。後天就又提出別的了,在這裡就鼓搗起來了,所以最後就影響了你的結果。 你說這個師父不努力嗎?非常努力,我閉關前就認識了,你想九個般舟七,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苦行。就我都不敢下這個決心,也想打般舟七,還沒敢下定決心打九個般舟七。確實很殊勝,努力地實踐,最後的結果是什麼結果?就是說把分別的東西還當成寶貝了,你說多可惜!我為什麼跟你們講這個事?就是讓大家一定要警惕,不分別才是最殊勝的,在這個基礎上再調治昏沉問題,這個很重要。 換句話說,我寧可用不分別這個心去干嗎呢?去馬上死掉,也不為了分別而存在,這是修道的精神。你要掌握這個標准的話,修道無往而不利,是不是?為什麼我們很多的人就是——我也出家了,師父你告訴的東西我也去做了,我也去努力了,但是為什麼我現在的成就就是不理想呢?就是你這個分別心還存在著,留有余地,雖然這個地方沒在,但在別的地方分別了。一個衣服你也分別好和壞;吃飯也分別“給我沒給我”;哪個好吃、不好吃;別人先給了,我怎麼後給了;給多給少了等等。上廁所也搶著位置,沒有啥不分別,到處都分別。雖然你在這兒修,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很難成就。 成就的根本你給捨掉了,所以你能成就嗎?雖然我們有很多的業障不假,業障是有。但是你要用不分別心而去努力做的話,他也同樣會成就的——這是方法,你得掌握住根本的東西。重點的東西你得掌握,雖然同是為了修道,但是方法也要正確。所以根本的東西不能捨去,不分別是根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