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清法師:心經講記——《法性基礎》之十八
—— 2013年1月11日《心經》網絡課堂錄音整理
各位同學晚上好!今天我們接著學習《心經》。上一次課我們重點分享了“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裡邊的什麼內容,大家還有印象嗎?(學員:異。)異啊?還有什麼呢?總之就這四個嘛,大家說完也就完了。“異”以後就是“色”和“空”,我們重點給大家分享就是兩部分內容,一個就是對於“異”的理解,也就是“不異”的理解。一個就是從“色”到“空”,從“空”到“色”之間的一個橋梁,這是上一次課的一個內容。
今天我們在這個基礎上再細化一下。因為整個《心經》的內容從“是諸法空相”之前是一部分,相對來說這是意思比較獨立的一部分內容。“是諸法空相”之後又是一個相對比較獨立的內容,到最後是一個總結。整體上內容會有這樣一個區分。在我們證入、實際證得“諸法空相”之前,它無論從認知上還是從實際的修持上,確確實實要經過一些心理、心路歷程。
實際上“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就是一個生命提升的心路歷程,確實有非常清晰的內涵在裡邊。但是因為它過於簡略,所以我們不把它場景化、不把它和我們現實生活做結合的話,其實是難以體會它到底在講什麼,非常難以體會!
我們平常的認知是非常的粗,而佛法裡邊特別講到空的部分的時候它是非常的細。所以要用一個非常粗的我們目前的身心狀況,去理解一個非常細致、非常深奧的道理時,你會發現這中間有一個非常大的鴻溝。這個鴻溝不是說我們想跨馬上就跨過去了,沒有那麼簡單。它是一個逐漸讓我們的身心不斷細化、不斷精致化的一個過程,到最後我們對空有體驗了,那人生境界確實又提升了一個層次。這個沒有辦法做到一躍而就,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們一下做到了,基本上也就等於快成精神病了(法師笑)。基本上就處於一個精神分裂的狀態,反正就神神叨叨的,你說那聖人也都是神神叨叨的。是呀,聖人也是神神叨叨的,你神神叨叨的你也不是聖人,我們也不是聖人。
沒有辦法,這個心理成長的心歷路程沒辦法跨越,它必須一步一步來。正是因為這樣一個原因,所以要把這個非常簡單的文字裡所透露的非常豐富的內涵去不斷去挖掘、不斷去挖掘,我們才知道說這中間的鴻溝到底在什麼地方,在現實生活中又怎麼去提升、去彌補這個鴻溝,橋梁在什麼地方,最後跨越過去了。
上一次分享以後,大家應該有這樣的——至少應該留下這樣的概念了。那麼今天我們就順著上一次的話題稍微地再做一些細化和明確。
大家知道我們一學了佛法以後,最基本的一個概念是什麼概念?(學員:業果。)啊,業果。沒錯吧?因果。因果也好,業果也好,嚴格上講就是業果。這個業果的概念實際上它是通於所謂的世間善法,這個世間善法其實也是站在佛法的立場上認為那是世間善法。
如果站在世間善法的立場上,每一個宗教也好、學派也好,它可不認為它是世間善法。在這個善法裡邊它一定是也有道的內涵,你就不能講是世間善法了。只要是通於道的內涵的時候,我們即便站在佛的立場上,你也不能簡簡單單認為它就是世間善法。
所謂的世間善法那是一個站在佛法的立場上,就是一個有局限的、還在輪回的這種狀態。而這種狀態的它實質的內涵,我們知道它就不是“一”的狀態、也不是“道”的狀態,它是分裂的、對立的,這種狀態裡邊才講是世間善法。
實際上學到現在我們已經了解到,在傳統文化裡邊、乃至於在這些古代的經典裡邊,它所體現的聖人的境界可不容易簡簡單單說它是世間善法。如果下這樣的定論的話,只能凸顯著我們的學識太淺溥,讓別人一看就覺得佛法太淺溥。
因為你在學習佛法,你卻有這樣的認識,就會讓人覺得佛法太淺。所以當我們說別人淺的時候意味著說我們自己是非常淺的,淺到不值一提。啊,所以到時候你以為你在弘揚佛法,實際上我們都在降低佛法本身的境界和價值。
好,我們知道學了佛法以後,最重要的一個概念就是因果或者叫業和果。那麼業和果的特質有什麼區別?我們怎麼去區分這個是業、這個是果?怎麼去區分?業和果或者講因和果之間有什麼區別?我不知道大家平常有沒有思考,有沒有體會?有沒有?現在我們一出門,“咣嘡”一下摔了一跤,對於一個學習佛法的人來講的話這是什麼啊?
(學員:業果。)
法師:這就是果,這不是業果啊,這是果。(法師笑)感果了吧?感果了。然後一出門被人撞了一下,這是什麼啊?
(學員:果報。)
法師:當我們說因果的時候啊,這個概念就比較粗,其實這就是果報,對不對?領受果報了,什麼果報?身體的疼痛。嚴格來講的話就是身體的疼痛,這是個果報。被別人碓,嚴格上來講它是一個行相,我們領受到痛苦了,這是果報呈現了。
這果報我們是看得見、摸得著,一般來講也是很容易感受的,所以果的形象有一個特點,就是粗。果這樣呈現的話,這個形象已經非常粗了。
比如說種子種下去以後,果樹成長出來了,開花結果了,這就是果。果是我們看得見摸得著的,可是種子你看不到,因為它埋到地底下去了。而且種子在成長的過程中,它所包含的信息我們也看不到。到底這棵果樹成長出來以後,有多少農夫付出了什麼辛勞,這中間有多少營養它吸收了?這些我們能看得見嗎?我們能夠辨別出來嗎?我們辨別不出來。
辨別不出來並不等於種子不包含這些信息。那是什麼原因呢?就是因為業、因這個過程有一個特點,什麼特點呢?它非常的微細。因為細所以我們不容易感知。而這個果呈現出的時候,其實這個果裡面包含了非常多的信息,因為我們的心認知不夠細,所以我們感覺不到這個果出現的時候出現什麼問題。乃至於背後的因是什麼,我們是看不到的。所以你只能說這是果。
可是要問這是什麼果、怎麼產生的,你能講清楚嗎?能嗎?各位,我們一出門摔了一跤,請問這因是什麼?你只知道這是果,這是因果,請問因是什麼?瞎編,你說著說著就開始瞎編了,反正是瞎編亂造(法師笑)。這個瞎編亂造就是以我們的思維認知來去分別,說哦這樣的果報可能是什麼原因啊。一出門被人碓了一下,你就說過去生我肯定碓過別人,我們知道是這麼去講,啊這就是因。如果我們這樣講的話,這就是機械啊,非常機械式的因果,因果就這麼產生了。可是過去也沒有發明什麼汽車呀,也沒這些能碓的工具呀,你說那可能就是上多少劫以前,人們在輪回的時候過去科技也曾經這樣發達過。
嚴格來講啊,這就是妄想。你覺得這是因果,其實是妄想!
因為它的特點是非常地微細的,所以我們不容易認知,不容易認知啊!對這一塊啊,盡管我們在學習佛法,對佛法的信心再好,一定要保持一份謹慎。這塊領域是未知的領域,“存而不論”!最好存而不論。就是自己知道這是因果,但是這種因果是怎麼發揮作用的,存而不論,就是不要隨便去講這些事,講多了一點好處都沒有。有什麼好處?你想想看,一點好處都沒有。
對這樣一個非常微細的領域啊,我們只有真實的體驗到了,即便體驗到了,那是屬於什麼?就證得神通了。這叫宿命通。即便我們了解宿命通,這樣的因果其實也不容易講。這個領域嚴格上講是屬於什麼領域呢?就屬於信仰的領域,對因果三世的輪回這些都屬於信仰的領域。所謂信仰的領域,就是超出了我們平常人的生活經驗以外的東西,我們一般人感知不到的,不要隨便講。保持一份謹慎,保持一份理性。
好,那麼現在正是因為業是非常細的,都知道有因果,可是我們所感知和認知的只是在果相上,而因地上我們是沒辦法認知的。所以講因果的時候,實際上在生活中我們是沒有辦法去實踐的,你不知道現實生活中因果怎麼去觀待,因果上我怎麼去造作,非常難。
因為“因”我們認識不到,因的行相在當下我們也很難去辯析它。所以真正我們要去學習佛法的時候,這種非常粗犷的認知一定要細化,所以下一步就來了,細化那是什麼?由非常粗糙到一個非常細的過程,中間就開始細化了。細化的那個階段是什麼呢?這就是佛法裡第二個概念。如果想細化的話,就要細化到四個要素:四谛。四谛就是“苦、集、滅、道”。(法師板書四谛:苦集滅道)
當這個四谛概念一旦提出來以後啊,我們對“因果”的認知就細化了,分成了兩個層次,“苦、集”是一層因果,“滅、道”又是一層因果。
那麼“苦”這個“果”啊,這個果相呈現的時候啊,它的因是什麼呢?這兒告訴我們,這就是“集”。所以這個“集”在這兒啊,當我們認識“四谛”的時候,因就不那麼抽象了。“集”就是因。
“集”為什麼會是因呢?大家可以想想看啊,現在大家集合了吧,今天來學習,我們一想這個過程啊,就變成了過程,因為今天晚上有課,大家又特別想學習《心經》,然後就坐車、騎自行車、跑步就來了。大家笑什麼?沒有人跑步吧?
(學員:沒有。)
法師:沒有了。現在我們都太神通啊,不需要自己去動了。集就是一個過程,這個集就是召集、召感。這苦都是我們自己召集、召感過來的。
這召集、召感為什麼會感得這些苦?召集、召感的過程到底是什麼?稍微的分析一下你就會發現,這“集”的根本的原因是有一個東西在那裡,是什麼呢?就是一個“惑”。根本上講這個“惑”就是一種煩惱、無明狀態。這種煩惱、無明狀態就是我們時時刻刻當下每一個心理的狀態。每一種心理狀態都可以把我們的苦給召感過來。
這個時候我們在找這個因的時候,就不再那麼抽象了,就有那麼一點具體化了。而這個“滅”和“道”也是這個樣子。這個“滅”就是一種苦滅的狀態,苦息滅了,所以它呈現了另一種樂的狀態,就是寂滅的快樂。當然它沒有講快樂啊,講的是苦的息滅。
苦的息滅是一個果相。這個果相產生的原因在什麼地方呢?就是“道”,所以這個“道”如果按四谛法具體來講的話,就把“道”給細化了,那是什麼呢?就是那個解脫道。“戒、定、慧”三學的解脫道,乃至於說八正道。這就是我們滅苦的一個渠道。
嚴格上來講的話,我們要去對業果上,在佛法的認識裡邊把它細化的話,那就一定要學四谛法的。在四谛法裡邊已經把這個因果細化了。這個層次已經細化了一個層次了。就我們心理上、認知結構上,學了四谛法跟沒有學習四谛法,那是絕對不同的。
認知上不同,決定了我們的行為模式、行為的品質就不同。
沒有辦法,就是這個人學了以後,認知到這個以後,他的行為層次,如果 “知”和“行”能夠配合的話,這個行為的品質絕對是提升了。這在我們的文化裡邊叫什麼呢?進入這個層次就開始有君子的風范了。君子是什麼風范呢?他不愠,不煩惱,就是心裡面不愠,沒有那些無明火,心裡面“溫潤如玉”那種狀態就來了。他就是以淨化心靈、息滅煩惱為己任。
君子可不是以天下為己任啊。仁者以天下為己任,君子還沒有到達這樣一種心理狀態,他只是以慢慢把自己的雜質剔除,“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把這個玉不斷去純粹,不斷去淨化的一個過程。君子的形象在這個層次上才慢慢展現出來了。
如果僅僅是在因果上,他可不是,那是什麼?叫“善人之道”。善人的形象,執著於善法,他對善法有體驗、有快樂,但是心理認知的層次上和結構上還沒有微細到這種程度。所以在四谛法的基礎上,心理認知的結構如果再進一步雕琢細化的話,那就變成什麼了?
(學員A:二谛。)
法師:二谛呀?二谛之前還有一個橋梁。這就是四個要素一開為十二個,這種十二個要素一旦開顯出來以後,人的認知結構一下又細化了,細化到十二個層次。
其實十二個層次嚴格來講就是兩個要素,“苦、集”要素的細化是十二個層次,“滅、道”的細化也是十二個層次。所以十二緣起分兩個,一個就是流轉的十二緣起,那就是苦集的細化;一個就是還滅的十二緣起,那就是滅道的細化。
如果說我們想對佛法的認知上、心理模式上,希望能夠細化的話,那十二緣起是一定需要去了解的。一旦這個認知結構了解了,那麼在現實生活中裡面去觀待我們的言和行產生的影響的時候,就會變得更加精致了,就會非常細微,非常精致,而不是一直非常粗犷的狀態。
將來學習《優婆塞戒經》的話,我們就知道,三乘佛法就是聲聞、緣覺、最後菩薩道,他們之間主要的區別,佛當時告訴我們一個角度,什麼角度呢?就是對於十二緣起體認的深廣程度不同,而導致了人生境界不同。
大家將來慢慢去學習就知道了,佛法最精妙、最精巧的部分在哪兒呢?十二緣起!十二緣起是最有意思、最吸引人的地方。十二緣起通達、深廣之後,就是菩薩道。十二緣起保持到一個中等程度,那就是緣覺。緣覺,獨自覺悟,他就是觀待十二緣起,就證悟了。如果再粗一點就是聲聞,他需要聽佛講法,聽佛講法以後,十二緣起粗的體現就是四谛法。
當時佛做了一個比喻,聲聞、緣覺、菩薩對於十二緣起通達的狀態就類似於過河,聲聞就是“兔子”過河,這個河還是有一定深度的;然後緣覺就是“馬”過河;然後菩薩就是“香象”過河,而這個河就是十二緣起。
在這個生死流轉的河裡邊,聲聞的狀態對於十二緣起的通達基本上就是兔子過河的狀態,它的腳是不可能觸底的,觸底的話就淹死了,沒辦法,智慧的深度他沒辦法深到這種程度。所以他如果想保持一種安定的話,想腳觸地的話就淹死了。可是獨覺的話馬過河,可以似觸非觸,偶爾觸一下,但必須浮起來,它的重量和狀態不足以讓它非常穩定的靠著河底過河。大象的體重和它的非常穩重、矯健的狀態,即便河水非常急,大象也可以踩著河底就過去了。
踩著河底的狀態大家知道,以前分享過此岸到彼岸的狀態,到菩薩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逆和順的概念了。大象過河不管你是順水是逆水它一樣過,與這個水流向是沒有關系的。可是兔子過河、馬過河水的流向可是很關鍵,你是在順的環境去走還是在逆的環境去走,那我們對修道產生的影響是非常大的。
可是菩薩不是這樣,外面的環境對他來講沒有關系的,是可以過下去的。如如不動的狀態,這是他自己的功夫啊。是什麼原因呢?就是因為十二緣起的通達太深廣,導致外面的境界沒有辦法去影響他非常微細的心理結構了。
大家知道外在境界都是非常粗的,這種粗的境界只可以影響我們非常粗的心理結構,它不能影響我們細的心理結構。所以如果我們很精細的話,外面的境界我們是可以解構它、細化它,所以這個細化的外在境界是沒辦法對我們產生作用的。
談到這兒大家可以想想上一節課給大家分享我的幾件“糗事”,基本上人在煩惱的狀態裡、被環境所左右的狀態裡面,自己的認識結構是非常粗的。一進門就覺得說這個貓在破壞這個東西,這種認知是非常粗的。粗的不得了。可是稍微的把心理認識細化一下就會發現,這些粗的心理認知已經轉化了,不會再有了。也就是心理認知結構不斷細化。那我分享到這兒有的同學有問題了,說說看:
(學員A:特別高興的時候也是很粗的。)
法師:是啊!所以平常心難得啊!你高興什麼啊?有什麼可高興的啊!(法師笑)有什麼好高興的。不過我現在似乎也很高興,(眾笑)其實也沒什麼可高興的。
雖然這樣給大家分享,其實我自己是言行不一、知行不一。每次給大家分享過以後我的精神狀態就特別好,就發現晚上睡不著覺,(眾笑)第二天早上本來還有另外的事情可以安排,就發現我的狀態一直處在分享的狀態,進去出不來。就覺得當時的分享怎麼會有那麼奇妙的想法呢!
給大家分享的時候,很多是現場互動的過程中產生的,因為這個已經變成自己的一種生活方式了。我不會按照給大家備課的內容一五一十和大家分享,也不會說提前一個月准備好。
現在大家問《心經》學到什麼時候?我告訴你:不知道!(眾笑)因為學習的過程就是我們生命不斷自新的過程,有新的東西就要去分享。你永遠不知道我們今天這一次課學下來以後,下面會有什麼想法。我們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節課要分享什麼。因為這中間我們一直在學習。
現在給大家分享的內容,大部分是源於平時的共修產生的。因為平時每天都在學習,學習的過程就像人吃飯一樣,你不可能計劃好今天吃什麼飯、菜,它有什麼營養,然後吃了以後胃怎麼去消化,身體怎麼去成長,都給它設計好,不可能設計這些路程的。
各位想想看看,有這樣的人設計我們的成長嗎?現在有人去做這樣的事,什麼人做這樣的事情?營養學家、美食學家。他在設計,設計以後頂多能夠達到營養怎麼匹配。一旦進入人的體內怎麼消化你設計不了。能設計嗎?那不是你的事情,那是我們胃的事情。你要設計太多了以後,胃就不給你勞動了,你自己想辦法。胃消化還需要你設計嗎?不需要。
其實我們心理結構、我們的認知也是一樣的。你不可能去啊,動機非常明顯今天要學什麼,明天要學什麼,然後通過學習要達到什麼結果。這不可以預期的,如果你預期的話,完了,就覺得我們的生命成長被局限住了。
大腦風暴,人思想火花的產生跟胃消化的東西一樣,這個道理是完全一樣的。我們只可能抱著一顆沒有動機,沒有很明確的心機不斷去聽,不斷去學、不斷去思考,讓那些營養自然而然在自己的腦子裡自由組合,這是創造。
創造不是你謀劃出來的,是它自由組合起來的,所以我們在學習的過程中,真的不能太刻意,我們要學習佛法,我們說要純正發心,你開始思維:“我為利有情願成佛來聽佛法。”我告訴你會失望的。
就是一個非常純淨自然的心理狀態,讓他保持最佳的吸收狀態就可以了。吸收之後它怎麼消化吸收,不是你所能左右的。我們要保持把原汁原味最有營養的東西吸收就可以了。如果一定要跟《菩提道次第廣論》對應的話,那就是聽聞的三種器在這種過程中都給它去掉了,所謂的漏器、覆器、污器,這種狀態慢慢就去掉了。
好,現在我們講到十二緣起,十二緣起我們將來會知道,佛法最核心的、最精妙的地方完全就在這一塊兒。談到到十二緣起的時候,基本上就跟上一節課我們的分享可以掛勾了。
上一節課的分享裡,我們知道由粗到細的過程中有幾個關鍵的環節,第一個就是:幾。這個“幾”,後來變成“機會”的“機”了,變成“動機”的“機”了,“觀機逗教”的“機”了,“見機行事”的“機”。我們學習佛法也好,一切的文化也好,最核心的就是這個“機”,機不可失,失了以後就不再來,所以最關鍵的就是這個“機”了。
應機,法就是佛法;不應機,講的再好,都是世間法。這兒的幾,幾之後有一個狀態,是什麼呢?(現場沉默)大家不會都忘了吧?要記得哦。當然這個所謂的記得,不要覺得一定就是這樣子,就是當做一個營養保留在內心裡邊,有這麼一個印象就可以了,它將來會和其他的思想自由組合,會萌發出更多有創意的認知。
大家可以看看,從這個果,不對,應該是反過來,有同學已經看出來了,但是不好意思跟我提。由細到粗的一個狀態,其實是由“幾”不斷不斷到“有”,“有”以後就感果了。這個“幾”的狀態就是那個非常微細的狀態,我們體會它就是緣起。這個緣起不離開人心,人心一動就是一個緣起。一件事情一來,只要引發心開始動,這個緣起就出來了。非常微細那個“幾”就開始呈現出來了。這個“幾”呈現出來以後,緊接著我們面對這個境界就開始造作了。
這個造作在“幾”和“有”之間有一個狀態,那是什麼呢?就是業,業是在“幾”之後產生了,業的不斷串習就變成“有”,“有”之後就感果了。所以實際上嚴格地講,面對境界“幾”出現了,“幾”出現以後我們面對這個境界開始造作,產生了業,再面對同樣的境界,我們作不了主,業就會串習它。心理結構和水流是一樣的,水只要流動,第一次走的是這個路,第二次走的一定還是這個路。
我們的心理模式也一樣,要知道心理模式第一次這樣思考,第二次你控制不了,還是這麼思考。這是種心理的慣勢。所以言行也是這樣,面對這個境界,第一次這樣表達,第二次也是這樣子。過去我們朋友之間,只要愛開玩笑的朋友,你見了他以後就想開玩笑,你嚴肅不起來,為什麼呢?因為第一次就是這樣結的緣,第二次你要嚴肅的話覺得不協調,那個氣氛就不融洽。所以這樣心理模式形成一個場,讓自己控制不了,造成的環境就是這樣的狀態。所以這樣業的環境不斷串習不斷串習,到最後的時候就是“有”的狀態,感果就有大勢力了,馬上就要感果了。
“有”之後就是感果的狀態,所以從業到感果認知上稍微細化以後會發現,有“幾”,有“業”,有“有”這樣一個過程。這個“幾”,“業”,“有”,如果細化直接就可以到十二緣起。大家看看直接可以對應到十二緣起了,怎麼對應?這個“幾”是什麼狀態?“幾”就是最初的無明。一個境界出來了,我的起心動念那一刻沒有覺照就是無明,這個無明的狀態是非常危險的。
無明之後緊接著就開始行,行是什麼?就是造業了。所以沒有辦法,面對這個境界的時候當下我們沒有覺照就已經處於危險的境地了,第二念緊接就著開始行了,造作了。這個心理模式我們控制不了的。
如果在這個不是無明的狀態,他有一個覺照,那是什麼?這叫“無明盡”,《心經》裡面有吧?“無無明”——沒有無明,“亦無無明盡”——也沒有“無明盡”。意思是後面“是諸法空相”,一旦證悟空的境界之後,緊接就開始“是故”,所以“空中無……”,無什麼呢?無五蘊、無十二處、無十八界、無四谛。大家知道哦,無苦、無集、無滅、無道,按照我們的認知來講的話,無苦無集這是對的,但為什麼一定要無滅無道呢?我們就開始覺得不對了。
其實到最後證悟到諸法畢竟皆空的時候,一定是把這個(法師指板書:苦、集)無了,把這個(法師指板書:滅、道)也無了。到最後十二緣起裡邊,流轉的十二緣起沒了,還滅的十二緣起也沒了。二谛也是一樣,世俗谛和勝義谛也是一樣,到最後所有的名言概念,所有的對立都在“空”中給它“無”掉了,這個“無”在這是個動詞,給它修掉了。
所有的執著都給它修掉了,最後的狀態就是這樣,內心沒有任何的掛礙,沒有任何的掛礙。這種掛礙,我們覺得不好的沒有了,覺得好的也沒有了。我們覺得有個東西好,其實是掛礙,你只要覺得說這東西好那你就有掛礙。這種掛礙是時時刻刻存在的,所以到最後修得諸法皆空之後,在空中再去修證的時候,就把一切的分別妄想執著都拿掉以後進入了“心無掛礙,無有恐怖”的狀態。
所以無明是流轉生死的源頭,而“無明盡”,就是盡無明,就是把無明給滅掉了的狀態。也就是還滅,十二緣起還滅道的一個源頭。這個無明盡需要靠我們有一個覺照在那裡觀照到這個無明的念,解構之後,產生的一種清明的狀態。這種清明的狀態是和智慧相應的,所以這種狀態我們叫什麼呢?叫“微”。
這樣“幾”就有兩個含義了:一個是“殆”,非常危險;一個是“微”,非常微細。如果一個人他對於心念的這樣一個起伏,覺察非常敏銳的時候,他就是一種無明盡的狀態,就是一種非常微的狀態,這就是道心,道心危微。沒有覺照,人啊就輪回,就是危險,人心危微。所以這樣一個流轉道和這樣一個還滅道,就是最初在這個“幾”的狀態裡面呈現出來了。
可是我們知道,十二緣起最初的這個無明是“幾”,它是不是空?所以在這裡邊還有一個,從“幾”到“空”之間還是有一個,中間還有一步需要走。這中間不完全等價。所以真正趣入佛法,到大乘佛法的時候一定是在空性上做文章的。就是他確實通過十二緣起真正體悟到了諸法畢竟皆空的空性的時候,他是徹證,確實體驗到當體就是一個空的狀態的時候,我們才認為這種境界才進入菩薩道了。
不然的話是沒有的。我們簡簡單單在十二緣起裡面,就像那個馬過河一樣,他對於外在這些順境、逆境還是有這樣的分別的,沒有諸法皆空,所以他的認知一定是在無明上做功夫的,在最初的源頭上,他一定要去滅除煩惱、精進修持。
你看《阿含經》描述非常清楚,聽佛講法以後干什麼去了?(學員:獨一靜處。)獨一靜處,他可不是說:哎呀,我練練功夫吧!跑到集市上,看看我聽聞佛法以後修持到何等境界了。他不是這樣,“獨一靜處”,跑到偏僻的沒有人的地方,“專精思維”,思維什麼呢?佛的法義。最後體證到了,把我們最初那個貪欲,那個貪的煩惱給它淨化掉了,其實就是從“無明盡”上去做文章。所以對他來講環境很重要,獨一靜處還是鬧市差別非常大。
這個十二緣起(法師指板書)和體認空性之間可是有一個鴻溝存在哦,這個鴻溝看似就這麼一步,但是這一步很關鍵。將來我們進入《菩提道次第廣論》、《菩提道次第略論》的學習,進入到菩薩道的時候,那個核心一定是發菩提心。這個菩提心的境界一定是和空性相應的境界。這個真正的空性是和前面所不共的,人天乘的善法、聲聞緣覺乘的善法所真正不共的,大乘空性的內涵就在這一塊。
大家想想看,這個“空”是不是只存在於“幾”之前?是不是?有的同學點頭表示認可,有的同學默不作聲,也沒有任何表示,什麼意思?不知道?
(學員:在思考。)
法師:在思考。這個“空”可不是只存在於“幾”之前,而是存在於一切法之中,大家知道哦存在於一切法之中。所以這個“空”,遍及於十二緣起中間的每一個法,都是空的。這個“空”一旦體認到空性以後,它可以貫穿幾、業、有到最後的果,都是空的。
那種空性的狀態它已經把我們所有的心理結構,從最初的那一念到最後的串習乃至於最後感果的整個過程,如果我們用空性的智慧去觀照的話,你會發現這裡面哪一個過程的哪一點都是空的,哪一個過程都是空的。如果我們不是這樣一種狀態的話,不可能行菩薩道的。
大家要知道哦,這個菩薩道的行持一定是,面對千奇百怪、各色人種、各種場景,他怎麼在面對一個人造業,是從最初的“幾”開始造的狀態,還是說它已經基於“有”到感果的狀態,他一定是了了分明的,而每個狀態裡面他都可以體證到這是空性的。他才有辦法在那個狀態裡面解構他那個苦厄,解構他的掛礙。如果沒有這樣一種體驗,菩薩道是行不出來的,是行不出來的,不然的話是度不了一切苦厄的。他只能度某些苦厄,度不了一切苦厄。這就是空性的狀態,即便是在“業”和“有”中(法師指板書),也可以慢慢去解構它、去認知它。
到現在為止我們講的都是玄而又玄的東西,反正我們就交叉著來,一次就是特別傻的故事,一次又是特別玄的理論,交叉著來慢慢去體會。對這一塊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學員A:您剛才說那個“空”又遍及一切,一會又說在“幾”的後面?)
法師:我一會又“空”說在“幾”之後,一會又說在“幾”之前。我剛才有說“空”在“幾”之前嗎?
(學員B:沒有。)
法師:沒有吧?
(學員A:您說的是在“幾”之後,但它又遍一切處,遍一切是包括它前嗎?)
法師:你說它包括“幾”之前嗎?遍一切為什麼不包括它之前呢,不包括又怎麼叫遍一切呢。
一般來講這個空的狀態,如果我們只認為這個“空”只存在於“幾”之前的話,那就是進入了什麼狀態了?聲聞和緣覺的狀態。最後一念不起,不墮後有,不再輪回了。所以我就安住在空性裡邊了,如果這個空只存在於那個狀態的話,那就寂滅了,寂滅為樂。最後就是寂滅,安住在寂滅裡邊,它沒有辦法再去生“有”,這個“空”中沒辦法再去生這個“有”了。像這種境界裡邊,它體證到空性,不能說他沒有一點點空性的體證,他已經體證到一分的空性,但是空性的圓滿一定是在一切境界裡邊,他都能當下體悟到空的狀態。空,因緣和合,一種假合的狀態,他就體證到了。
所以只有對行菩薩道的人來講,生活中才處處充滿了什麼?充滿了生機。因為不管你處在哪個狀態裡邊,都是空的狀態裡邊。你就發現,空中時時會煥發出生機來了。如果沒有這樣一種很深的生命體驗的話,我們是不可能在面對很多困難,很多困境,很多逆境,很多不如人意的事情裡邊看到生機的,人的生活狀態是不能保持樂觀的。
只有順我們的心,覺得很好的時候,我們才覺得很高興。凡是一切不如意的現象出現的時候,我們就覺得很討厭,心裡就覺得很煩悶。這種狀態,我們是不可能在這種狀態裡邊煥發出生機來的。實際上我們如意的時候也不是煥發生機,那是干什麼?那是消耗福報。過去的快樂現在感果了,感完以後就沒有了。
在感果的當下,我們時時處處在危險的境地,種下了新的讓自己困難困苦的業在裡邊。所以“福兮,禍之所伏”,它就依靠在你享受福的那一刻,禍患就埋下了,沒有辦法。如果我們沒有這樣一種空性的體驗的話,就時時刻刻處在那種讓自己苦厄之中。苦是以前感果,厄是將要感果,會埋下新的苦的種子就在那個厄裡邊。對這塊還有什麼問題嗎?
(學員A:法師,您剛才在講“空”的時候,我覺得剛開始感覺挺玄的,有點聽不太明白。後來我就想了一下,“空”我這麼理解對不對?“空”它是流轉,它是執著。)
法師:“空”是流轉?
(學員A:它是變化。)
法師:“空”是變化?“空”是變化流轉嗎?
(學員A:不是“空”變化流轉,它是一種特質,相對於“執著”的執而言的,它是變化流轉的,我的理解就這個。)
法師:就這個哦。這也是一種理解。這個“空”就跟“有”相對應了。
所謂“有”的話就是恆有,一般我們說“有”的時候,就有一種主宰性在裡邊了,你控制不了,有了就有了。有要感果你怎麼控制?我們的主宰性就沒有了。所以一般“有”的話,這個概念無形中就等價於背後有主宰性,我們控制不了的時候就有主宰性了。可是在我們體會“空”的時候,一旦對“空”有體驗的時候,就會發現即便在“有”中間也處處蘊育著新的生機,可以變化。
在我們每個人的命運軌跡裡面,看似不可逆轉、不可改變的命運軌跡裡邊,如果我們對於“空”的智慧有一分體驗以後,時時刻刻在那個命運的軌跡裡邊都萌發著新的生機。所以人的軌道是在慢慢變化的,但不要著急,慢慢變化。
大家知道,“失之毫厘,謬以千裡”。最初方向上的變化,剛開始變化看似很小,但是方向上的變化決定了最後的結果差距是非常大的。因為只要最初把握住了,後面的話是不需要費力的。
等流就是這樣子。你修道也有等流,做惡事也有等流,所以最初你只要把握好,做善事的話,你看那些做善事的人,你問他為什麼他要做善事,他跟你講一堆意義。其實根本原因就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就一定要做善事。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他就是這種行為模式,他就覺得他做善事啊,心安。
剛才我們一個職工,給我們安燈,這個燈壞了,就安燈。大家知道當時我有個什麼習氣啊?一開門看到是一位員工在為我們安燈,安好以後他正要走,跟他打聲招呼以後,他都准備要下樓梯了。我又把他叫回來。什麼?我要干什麼?什麼?(學員:向他感謝吧)哦?感謝。(法師笑)你把他叫過來說:感謝你啊,你走吧!(眾笑)(學員:您要給他吃的。)要給他吃的!(學員:您要給他喝茶)(眾笑)請他喝茶這個行動,好像還沒到這種程度。
剛好有幾個餅,自己特別喜歡吃的那個豆沙餅,剛好有幾個,我就想給他分享。所以把他叫過來以後給他餅,他客氣了半天,最後不由他,這件事情不由他。一定要拿的。(眾笑)其實我也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要,你說人家晚上也都吃飯了,手也那麼髒,我要給他餅,人家還要拿著。我看他其實也挺為難的,這個為難也不單單是客氣。可是我不管他,(眾笑)這是我的習氣使然,你必須接受。到最後他也接受了。
這以後就想這件事情,我做的了主嗎?做不了主。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心不安。就知道有好東西和大家分享一下,多好啊!如果大家不享受就心不安。這個習慣是怎麼養成的,要去追究一下會發現,就是受家裡老人的影響。父母的行為就是這樣的,特別是我母親。就是有好東西是一定要留出來給客人分享的。自己吃什麼?吃那些不好的!小的時候就因為這件事情老生悶氣,覺得母親沒有平等心,至少沒有平等心。好東西壞東西你自家人也要享用。對客人也是一樣的嘛!至少要有個平等心嘛!怎麼那麼不平等呢?呵呵。
小時候我很抱怨,可是抱怨的東西現在形成自己的行為模式了。覺得自己控制不了了,這個行為模式受家人的影響。習慣給大家分享,習慣分享。所以現在有什麼好想法,也不願意去藏著掖著,一定要去講。不管是學什麼,學《心經》也好,學別的東西也好。生活中有體會,我們就去分享。這種體會是活生生的,從我們生活中萌發出來的。
如果看一些對於這些經論的佛法它的解的話,我們有很多書可以參考,可以去看。現在給大家分享的,大多都是我們自己在生活中碰撞摩擦而產生一些體會。這都不是標准版的。
那麼剛才已經分享到了第三個層次,從十二緣起如果我們心理結構再進一步細化的話,就進入空性了。當我們去學習佛法,了解佛法的核心的要義就是空的時候,我們不要輕易講空。
因為我們現在生活的品質、心理的認知結構,沒有精細到這種程度,所以不能隨便講。你講多了以後,他不會幫助我們的生命境界提升的。他只會惡化,大家知道哦只會惡化。讓我們原來有的基本的是非、善惡的觀念也被空掉了。知道嗎?這個學習佛法不是精致我們的人生,他是粗化我們的人生了。他會讓原有的一些基本的人還有基本的素質,可是學了佛法以後連基本的素質都沒有了。
你美其名曰說:你無分別成佛了。佛如果是這樣一種狀態的話。我想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成佛的!對不對?太粗了,太無明。那無明的狀態就更加惡化了!
可是有意思了,我們佛法流傳了兩千多年,流到老百姓,流到民眾之中,一提佛法是什麼?遁入空門、四大皆空。你去看一看吧!如果他沒有經過佛法的學習,問佛法在講什麼?一定是講這個:遁入空門、四大皆空,看破紅塵。其實有沒有看破也不知道,反正就進入空門了。有沒有進真正的空門,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什麼事也不干了。(眾笑)但是飯照樣吃,覺照樣睡,也不知道到底空的是什麼。
所以這個空,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大家問我是不是佛教徒,是不是對佛法有了解?真的不敢講。我會告訴大家,目前我不具備這個條件,所以現在看似我是已經出家,在這給大家講《心經》。嚴格上講,我真的沒有這個條件,給大家分享佛法。
現在越來越感覺到佛法是一種非常高級的精神享受,非常高級高端的精神享受一般人是享受不了的,所以不要隨隨便便的去享受它。享受多了以後真的是有害無益,就像毒藥一樣。這個毒如果入心的話一旦入心以後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如果我們身體有病還可以拿藥去治,如果吃藥成病的話,那就根本就治不了,難以治療。
佛法就是我們生活中的藥,如果把這個藥本身又成一個新的病源的話,你想想看,怎麼去治他,根本治不了,所以我們不輕易去介入,不輕易去談佛法,不輕易去講佛法。別輕易跟大家宣揚說:我是佛弟子。別人說你給我們講講佛法吧!好的,我給你講吧:四大皆空、遁入空門,(眾笑)這下就完了。
不是這樣子,雖然我皈依了,但是很慚愧,真的沒有入佛門,現在還是個門外漢。所以我現在做得很不好,你們不要把我的行為跟佛法等價起來,懷著這樣一個羞愧心、慚愧心慢慢在生活中慢慢去培養基本做人的素質,基本的世間的善法,該學習的去學習。這個根子越牢,越穩固,我們將來再去體會這樣一個高級的精神享受的時候,那就是越美味,那時候才稱為是一種享受,不然的話簡直就等於自殘。
好,這是接著上一次課的一個話題來做這樣一個區分,現在就可以了解,這也是道次第。這是道次第——下士道,中士道,上士道,我們這是從理上來區分三士道。但是我們如果從《菩提道次第廣論》來講的話還有另外一個角度,那就是發心,對不對?就是所求到底是什麼,我們一生真正的所求是什麼,也可是判定三士道。從我們的心理結構上,實實在在的心理狀態上,也可以判定三士道的狀態。
但這個三士道只有當我們對於業果的體認,由空性的攝持的時候,有緣起概念,有四谛概念攝持的時候,這個下士道才是不共,或者講是共下士。就是我們對佛法的了解,對因果的了解,將來可以自然而然幫助我們趣入空性,而不是增加我們對於善惡是非更加截然對立的區分。不會往那個方向去走,不往彎的方向走,這才叫共。
善道、善法一定可以幫助我們去體悟大道的。如果善法到最後成了我們執著煩惱的源頭的話,這個善法絕對不是善法了,一定是一種過的狀態,一定是惡的狀態。今天的惡是什麼?如果我們了解佛法的空性狀態的時候,真正的惡是什麼?就是不空,就是執著,這是一切過惡的源頭。對這塊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學員A:法師,如果一個人遭雷擊,他可能瞬間會昏迷,但是他事後復蘇之後,因為這個情況會有,他可能是復明了,也可能是復聰了,那麼他被擊的那一瞬間肯定是果,至於說是什麼原因遭遇這個雷劈就不好追究了,那這個果肯定是粗的,那事後他復明了或復聰了,這個果還能算是粗的嗎?)
法師:哦,難道不粗嗎?
(學員A:我現在想搞清楚,這個被擊了以後,導致他昏迷是果,還是說他被擊之後復聰、復明是果?就是這兩個搞不清楚。)
法師:哦,這個被雷擊的話弄不好人就死了,這個果當然也很嚴重了。可是相對於我們平常生活狀態來講的話,人的耳朵失聾了,眼睛失明了,這個果相也很粗啊。這個果、這種狀態……像這個我們身體上領受的,我們都統一界定為這就是果,都是果的狀態。
因只有在什麼時候才具足啊?我們講因的時候,一定是要看到內心的心理狀態的時候,面對這個境界我心裡是怎麼想的,那個時候才是因,就是新一輪的因產生了。如果我們分析說為什麼人會遭雷擊,人遭雷擊以後為什麼他眼睛失明了、耳朵失聰了,這件事情前面的“因”是什麼,這件事情我們知道一定是有因的,但是是什麼我們談不了。真的談不了的,因太多了。
(學員B:我覺得從另外的一個角度,就是“因”是有善惡的,但是“果”只能是無記吧?)
法師:這個概念大家贊同吧?業本身通善、惡、無記對不對?造業的時候,到底是善業、惡業、還是無記業呢?但是“果”的話本身說是無記的,果本身沒有善惡,對這一點大家能認可嗎?遭雷擊這件事情沒有善沒有惡,可以這樣理解吧?可以理解哦,有同學搖頭表示什麼?
(學員C: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
法師:哦,你認為遭雷擊我們認為它是惡果對不對?
(學員A:因禍得福算是惡果嗎?因為雷擊了之後眼睛復明了。)
(學員D:因為別的因得到了重新看得見的這個果。或者別的因遭雷擊是惡果,然後其它的因通過這個壞的變成好的。)
法師:這個遭雷擊一定是惡果嗎?沒准他遭雷擊的時候,那一下就開悟了。(眾笑)就是靠雷擊,把人的大腦給通了。雷擊一定是惡果嗎?當然這個概念其實以前我們似乎探討過。果有苦樂,一般來講的話果沒有善惡,有苦樂。
苦樂、善惡這認識還是不同的,苦樂是很客觀的,就是事情出現了我很痛苦。這我們認為是痛苦的狀態,這是惡業所感的苦果。所以善果和惡果這個概念,嚴格上講這個說法是有問題的。
(學員C:法師,有善因和惡因,為什麼果就沒有善惡?)
法師:有苦樂。
(學員E:跟受有關系?)
法師:嗯,跟受有關系。受就是果。我們講的受即是……佛法的定義裡面,嚴格上講我們講的果就是受。業是什麼呢?——是思。所以在五蘊裡邊,我們學過了色、受、想、行、識。佛法裡面的果主要的就是講的是受,領受上來去判斷它的。而這個“業”主要講的是從“思”上來去界定它的。
面對同樣的境界,人的思考不一樣,心理活動的思考不一樣、造作不一樣,會可以造不同的因。業,即便面對苦果,人也可以造善業;面對苦果人可能會造更加重的惡業。這點就業上來講的話是可以抉擇的。但就這個受上來講的話,這個是我們控制不了的,因為他已經感果了。苦就是苦,天冷了你到外面就是挨凍對不對,就是受苦,沒有辦法。苦,我們就這個意義上來講。就這個概念我們不再做進一步探討。
那麼現在進入第二個話題,通過前面的分享,我們知道“色”和“空”之間的關系。最初我們一開始學習《心經》的時候,會認為說這個難以理解,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通過這樣子一層一層的細化以後,大家把這種中間的過程、心理結構不斷的彌補上來以後,你就會發現這中間是非常豐富的,內涵是非常豐富的。
即便知道內涵是非常豐富的,可是在現實生活中怎麼跟生活做一個結合呢?這中間還是有鴻溝,還是有很多的鴻溝,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去用功。
那麼“色不異空,空不異色”這樣一種狀態在現實生活中如何用功的一種狀態,我至少給大家提供一個角度,只是一個角度,不是唯一的角度。將來你別說,法師對《心經》怎麼亂講,講《心經》怎麼又跑到《黃帝內經》裡面去了。
現在要給大家分享一個概念,是《黃帝內經》裡邊的。因為最近大家共修在學《黃帝內經》,中間就有一個角度,一個概念。什麼概念呢?叫“形與神俱”。“形與神俱”這種狀態就是我們講的“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的狀態。
這個狀態現在我先這麼一寫,或許大家現在一點概念都沒有,沒有關系。現在我們要去談一談,這個概念為什麼我們可以去體會,在“形”“神”之間關系的時候可以體會這種色和空的關系。
故事是這麼來的,一開篇就是個故事。當時黃帝很苦惱。黃帝是三皇五帝的第一個皇帝,不是後來的那個皇帝。是黃帝。(法師板書:黃帝)偉大吧,了不起吧?他也很苦惱。
苦惱什麼呢?他就在觀察,說“哎呀,古時候的人啊......”你看,那個還是黃帝的時候,他還說古時候的人。黃帝再一古,不知古到什麼時候了。過去講三皇五帝,所以他說古的話,一定是三皇了。《史記》裡邊講,三皇就是天皇、地皇加上泰皇。也有人說是人皇,天、地、人嘛。也有人說把黃帝列為三皇之一。但不管怎麼樣,在黃帝之前還有一個階段,那個階段歷史上當然沒有描述。
司馬遷在寫《史記》的時候,是從黃帝開始的,之前就沒有寫了。但是黃帝告訴我們:上古之人啊,他就納悶,說那時候的人啊,非常奇特。怎麼奇特的?人過了百歲以後,行動不衰,百歲老人行動上像個小伙子一樣,非常充滿著活力,你看不到他老。可是今天的人......他說今天的人就是黃帝那個時候的人,什麼狀態呢?人剛剛過半百就開始衰老了,步履蹒跚,拄著拐棍,眼睛也失明了、耳朵也失聰了、五根就開始壞了。
他就很困惑什麼原因,就問了,到底是因為時運的原因,意思就是末法的原因呢,還是因為人的原因,就是人自身的原因?你看這問話很有意思。原話是:“時世異耶?人將失之耶?”到底是時世不同的原因產生的呢,還是人本身的過失導致的呢?這時候他問誰呢?問岐伯。黃帝問道於岐伯,岐伯就告訴他了什麼原因。到最後,岐、黃就連在一起了,過去中醫也叫岐黃之學。所以在這裡面主要講岐伯,這個岐伯對黃帝來講的話,那就是一個有道之人。他就講他自己的觀察了。
他怎麼講的呢?他講:“上古之人,其知道者,”——上古之人,他們知道“道”,對道是知的,是了解的。不斷的了解,而且他能夠實實在在去依道而行的。“法於陰陽”——取法於陰陽之道。“和於術數”——陰陽之道的具體的細化就變成了術數。後面“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人休息都是按點、按時間。最後,“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
我們核心在這幾個地方,所以能夠做到形與神俱,這是個核心。前面的是他的做法,最後的結果是“形與神俱”,所以他能夠頤享天年。“天年”就是這個人出生了以後啊,能活多少歲就是多少歲,他不會在這個中間因為個人行為上的不當、作息上的不當,人為的原因會衰減。頤享天年,人自然而然的狀態就是這樣子,所以他能夠“度百歲乃去”。“今時之人不然”——今天的人已經不行了。
現在我們下面的內容先不談,主要講“形與神俱”。這種“形與神俱”已經是一個果相了,這個果相的狀態它之所以能達到,是因為前面的努力。現在我們先不看努力的渠道,我們就看“形與神俱”是什麼狀態?先大概體會一下。各位有體會的嗎?什麼叫“形與神俱”?誰很有體驗,說我已經“形與神俱”了,你看我現在都已經60歲了,還像個小伙子,不過我們這兒沒有60歲的吧(眾笑),也有了,那怎麼做到的呢?
(學員A:40歲像60歲,也算是形與神俱。年輕人心態老了,進入老態龍鐘的狀態也算是“形與神俱”啊。)
法師:不是,你什麼意思?40歲像60歲什麼呀?心態像60歲?
(學員A:40歲的人心態像60歲、形體也像60歲的,是“形與神俱“”嗎?)
法師:噢!你的意思是說,那20歲的小伙子他的心態像個老人,然後神態也像老人,你也覺得他“形與神俱”了是吧?那是,這確實也是“形與神俱”,這個“形態”與“神俱”還可以這麼解讀噢(眾笑)。
(學員B:法師,您怎麼解讀“形與神俱”的呀?)
法師:啊,是啊,我就問大家怎麼解讀的。
(學員C:人與自然的和諧。)
法師:人與自然的和諧,叫“形與神俱”?人牽扯到這個狀態了嗎?人與自然的話,那可不是“形與神俱”了,那是人與自然俱。
(學員D:安住當下的狀態。)
法師:安住當下的狀態。什麼叫安住當下的狀態?
(學員D:內外歸一的狀態。)
(學員E:心和所做的事情一樣的精確,比如像《射藝中之禅》,你先想到射中靶心,但是你手上射不到啊,形與神俱就是你心想到了做到了。)
法師:還有沒有其他解讀?
(學員A:我覺得這個“神”它有特別的意義)
法師:什麼意義呢?
(學員A:比如說一個商場的例子,一個小人,就是品德壞的那種小人,他內心很猥瑣,從外形的話他正在偷東西,鬼鬼祟祟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如果說“形與神俱”的話,這裡的“神”指的不是那個“神”,這個“神”指的是世人的一種精神狀態,但是他是一種體道的“神”,而跟這種體道的“神”相應的外顯的“形”,然後這兩個合一就叫“形與神俱”。)
法師:好,你把這個神的認知給它做了一個細化。這種細化的話,是認為說這個“神”它是近於道的一個狀態,它和形的合一。那麼如果像你剛才舉的例子,這個小偷心理猥瑣,然後偷偷摸摸,外在行為其實它也是……剛才舉的例子,人的心態老態龍鐘,外在表現也是老態龍鐘,我們也可以認為“形與神俱”。
但是這種形與神俱和我們現在這兒講的形與神合一的那個“俱”,分歧點在什麼地方?這個沒有問題了,因為“誠於中,形於外”嘛,你心裡是什麼狀態,外在就是什麼,這個掩蓋不了。這個也是“形與神俱”啊,可是我們肯定不要這種狀態。誰願意說三十歲就像個老頭子了,各位你願意嗎?你要想讓別人叫你爺爺,你就做。誰也不願意啊。區別在什麼地方?
我們現在就談談這個區別。剛才其實大家已經談到了,那種“形與神俱”的狀態就是:如果真的是“形與神俱”的話,神之所在,形之所為。大家想想看,非常自在嘛。非常自在!像孔子最後七十歲的時候,叫“從心所欲,不逾矩”。這種狀態非常類似“形與神俱”的狀態,神思是什麼,言行就是什麼。這個人啊,真是透明,透明到極致了。身心合一、知行合一、言行合一,說到就是做到,心裡面想到就是做到了——形與神俱。
但是我們平常不是這樣子。因為我們學了佛法以後,學了很多道理以後,總是在強調,我們要干什麼呢?(法師板書)知行合一,理論和實踐相結合,不能夠搞分離對不對?我們都知道,而且說別人說的特起勁。但自己就是做不到,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知道知行一定要合一,可是事實上,我們卻很難合一。原因在什麼地方?我們也知道說人要講信用,說到以後呢就要去行動,不食言。事實上,說了很多話,就是做不到,總是內心有猶悔、不安。因為我已經承諾別人了,確實又做不到,別人其實也沒有特別在意這件事情,可是我們自己心不安。真的心不安。信啊,人失信於人的時候,人內心的安心所在已經失去了,自己骨子裡面就是不安的。為什麼做不到,什麼原因?
(學員;妄念太多了。)
法師:妄念太多了,還有沒有?心不誠,有疑惑,這種知行沒辦法合一,言行沒辦法合一的時候,我們不是不想合一,是做不到。這種狀態我們做不到,什麼原因做不到?
大家知道當我們做不到的時候啊,這都是處於一個末端了,處於一個“有”的狀態了。就是這種勢啊已經非常強了,這是不可能允許你做到的。即便你說了很多話你做不到,你知道也不對,但是你就是做不到,什麼原因?已經處於“有”位了,就是人的心裡狀態已經非常粗了,那個時候是不可能在細致的狀態裡面做任何調整的。
我們平常說的知行合一、言行合一,都是在果相上去看待這件事情。都是沒有在最初的、微細的地方用功,還是沒有開始。這個形與神之所以分離的原因,剛才大家其實慢慢已經談到,過去老子講的無知無欲,知和欲的狀態,基本上是兩種主要的因素,導致我們知行和言行沒辦法合一的兩個障礙,就是知和欲。
這個知是什麼?——名言,名言對應的就是人的思維,想的太多。想的太多,知行沒辦法合一了,言行也合一不了,想得太多,思慮過重。思慮過重,就會發現行動力差了。他想這件事情,他要做這件事情,一說要做這件事情那思慮多的不得了,擔心顧慮啊,這件事情該怎麼做想了半天。最後手腳被束縛住了,被自己的想法束縛住了。到最後別人問你為什麼沒做,他說了一大堆,結果別人就聽的雲裡霧裡的。都是自己的妄念,大家知道全部都是自己的妄念束縛住了。事實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可是,時機已經錯過了。知的狀態,這就屬於“神”過重。“神”對應的就是“思”;“形”對應的是人的“言行”。
“形”是有形有象的,是別人可以看見的、摸得著的,就屬於身體上的、行為上的。而我們的“神”,是屬於思慮上的、精神層面的。這兩部分要合一的狀態那就是一種慢慢去體道的狀態。
這個“欲”,剛才說的是知識思維層次的,而這個“欲”呢,其實已經落到這個“行”的層次了,就是人的欲望過重。這個所謂的欲望過重,就是他沒有太多的思考,但是人就是因為有很多快樂的體驗,這些快樂的體驗基本上都是屬於物欲層面的。就是你曾經體驗過這樣的快樂,這些快樂已經深深把自己的心束縛住了,你左右不了、解構不了而時時刻刻被那種快樂體驗所牽引,那種狀態也是分離。什麼分離?“形”太過重了,而神思沒有了,就是人的理性沒有了,被感觀世界控制了,這也是一種分離哦。
這種分離其實嚴格上講不是分離,是不平衡,失去平衡了,思慮過重感觀上沒有了,面對實際場景的時侯判斷力沒有了,其實偏於神了。而當過於偏“欲”的時候呢,“形”過重了,“神”又沒有了,所以是一種不平衡的狀態,導致了兩者在別人看來、在客觀上、結果上就是分離,“形”與“神”到最後分開了,沒辦法匹配。
實際上我們知行不能合一、言行不能合一,就是人誠信的狀態沒有辦法開顯出來,現在就知道了為什麼會這樣主要的原因,它就是一種我們生命成長的一種不平衡、搭配不平衡。這種搭配不平衡我們要想讓它平衡起來,不能夠在我們所謂的知行合一、言行合一直接做功夫,而且我們越來越往後學,你會發現佛法的道理是非常得博大精深的時侯,我們的所知越來越多的時侯,如果是在這些道理上用功的話,永遠是知行不合一的,永遠做不到。
為什麼呢?因為我們的“思慮”啊,“神”的部分是越來越發達,“形”的部分是越來越弱化,所以到最後是灰頭土臉的。學佛之前人還亮亮麗麗的,學佛以後,覺得反正這些什麼臭皮囊,將來就是要解脫的。慢慢我們對於自己的色身,乃至於說外在的一切環境,我們就開始漠視它了,這都是屬於“形”的部分已經慢慢開始淡化了,而“神”的部分太過於強勝了,到最後導致了我們整個生活的不平衡。
這種生活的不平衡到了一定程度以後,人就開始什麼狀態了?就是精神分裂了。精神絕對分裂,因為沒辦法平衡。你不重視它、漠視它,並不代表你看開、放下它了,只能代表著我們內心越來越不安了。越來越不安的時侯你又不知道什麼問題的時侯,人就開始逃避了。你承擔不起這個責任,我們沒辦法去平衡跟人的相處、跟事情的相處,到最後人就會越來越萎縮,你美其名曰遁入空門了,你解脫了。是解脫嗎?這種生活的一種不平衡、導致的不平衡,這就是我們的人心失去了,那個心的狀態、安心之所已經失去了。安心之所失去了,你再怎麼逃避人都是不安的。
現在知道了將來我們在這些道理上學的越來越多的時侯,絕對不能拿這些道理去苛求自己。當我們去苛求自己的時候,肯定是苛求別人,到最後這些道理離生活是越來越遠,沒辦法在現實生活中去體會。怎麼去做?這就是我們要去探討的。
將來我們去學習佛法的時侯,還有一個門,叫什麼門?——那叫“行門”,現在我們在講的叫什麼門?——“見門”。現在在這兒探討,一定要探討,探討什麼呢?一定要把這個心理認知結構細化、再細化……給我們自己的人生做一個很好的定位,可不是在這個過程是迷失了自己的定位,讓自己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在哪兒?那這個“見門”就沒有進去了。
我們一定是通過這個學習,把這個次第理得越來越清楚的時候,我們知道自己的所在地,“行”安在這個地方的時候進入“行門”。這個“行門”就是實實在在的,在現實生活中能有自己著力的點去好好的實踐它。這個起點一定是非常低,低到什麼程度?簡單到你舉手之勞就可以做到,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們是不可能有進步的,不可能有任何的進步。
你不要說:“我現在,哎呀怎麼出離心還沒有發起來?!我都學兩年了,我都學三年五年了,為什麼菩提心還沒發起來?!”大家要知道這種抱怨、這種所謂的反省和苛求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沒有任何意義!出離心和菩提心是果相上的,這種心理結構屬於一種非常細微到一定程度以後水到自然渠成的事情,這些事情都是急求不來的。
這在老子眼裡面這叫什麼事?這叫天下大事、天下難事。這些事不是我們一般人能做到的。天下大事,但是它一定起源於什麼地方?——必作於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
作,大家可以看看,以前跟大家分享過,會意字,人起身的動作。各位,聽口令,請大家起立。(現場沒有人站起來。)真那麼難嗎?請大家起立。(有部分同學開始站起來。)還那麼難?請大家起立!(全部同學都站起來了。)(眾笑)網上的同學請大家起立!好,請大家坐下。大家不要覺得我在這邊開玩笑哦,請大家起立,大家聽到以後就做到,你看我已經說三遍,最後還有的人不願意起來。(眾笑)什麼原因?是不是坐著太舒服了?就你們三位離的最近的同學起的最慢,什麼原因?能說說心理活動嗎?
(學員A:沒啥想法。)
法師:沒啥想法?那就是反應慢?
(學員B:妄想太多了,以為法師在隨便說一說。)
法師:哦,我在隨便說一說。廖榮,你是什麼原因?
(學員廖榮:我跟他們一樣。)
法師:哦,都是以為我隨便說一說,沒當真。但是我第一次說請大家起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起來吧,我印象中沒有一個人起來。大家都以為我在這兒開玩笑。這種狀態基本上就屬於……聽到了吧?(學員:聽到了)肯定聽到了。也知道我的意思吧?但就是沒做到。
可是起立真的很難嗎?不難吧,非常容易。就這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大家還要猶豫半天。你想想看,如果難的事情的話大家會猶豫多長時間。(眾笑)自然而然推理就是這樣子,如果將來有個事情,你肯定兩三天都要考慮這件事情到底做好?還是不做好?做的話會有什麼後果?我的精力和時間上能不能分配得過來?各位想想看,在你思慮、在你擔心顧慮的時候,這件事情都可以做完了。到最後得出結論:哎呀,我做不了(眾笑)!
這種狀態看似很簡單,基本上就屬於我們形神分離的狀態,沒有活在當下。剛才王智也講過,活在當下。你活在當下了嗎?說實在話,各位你要給我去回應的話,我這種狀態,你要突然說一句我沒有心理准備的話,我估計我也沒辦法去回應。沒辦法直接去回應,我要想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肯定也沒有活在當下。現在之所以,大家覺得我好像稍微感覺那麼靈活一點,那是因為我提前都有准備,有備而來,各位是沒有准備的,所以是被動的。
在被動狀態裡邊,你一定會有所思考。人就是在遲疑和思考的時候,這就說明“神”有問題了,就是思慮過多,妨礙了行為。我們如果給大家一個月的軍訓時間,再來做軍訓這件事情,說這兒是個軍官,各位請起立,估計一個比一個站得快。那時候不讓你起立都不可能。
所以我們在去對待這些最後看似非常難的事情時,比如要發出離心、要發菩提心、要去體悟空性、要去獲得解脫,對我們來講真是難之又難的事情。可是古人告訴我們,他有修道體驗的時候告訴我們,沒有那麼難。
所有這些難的事情“必作於細”,必開始於那個非常微細的一件事情裡面,非常容易做的一件事情裡面,而這些事情全部都是舉手之勞,全部都是你想做馬上就可以做到的。可是我們通常狀態是不屑去做,太小了,我這樣做有幾個人能夠看見?有幾個人可以肯定我?到年終給我評獎,提升我的職位?沒有的!我再怎麼辛苦也不可能他會提升我的。
可是你別忘了,當我們這樣做的時候會起連帶反應的,我們工作的品質會提升了,生活的所有的程序都變了,就在那個非常容易的事情上開始變了,可是這樣容易的事情我們就是不去做它。什麼容易,各位?對我們生活來講的話什麼容易?
(學員:思考容易。)
法師:思考容易啊?別了。各位今天特別喜歡學習佛法的,包括今天網上的同學,特別喜歡在這兒去學習佛法的同學,不用判斷基本上都是已經開始體會到“思”——思考、學習的樂趣了。一般來講的話,這種狀態都已經偏向於屬於思慮過重了。你不要說:“我很中道,我其實做得很好。”你沒有很好,你做得已經很偏了,這個沒有對比是發現不了的。
有一次我去參加一個會議,那個會議是一個基金會的。那時候你看看每一個人,因為當時有一些理事他們發言,我一對比就知道,自己真的是差得太遠了,在行動上差得太遠了。因為他們講的話,自己沒概念。你會發現他們對於現實生活中這件事情該怎麼做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沒有太多的概念。而自己講的時候,很多時候就開始體會這個“幾”多麼微妙了,聽得人家雲裡霧裡的。(法師笑)沒有辦法,平常就用功用太多了。
在體會這些理念上的東西體會得太多了,你不由自主就會想這些事情,你覺得想得很好,可是面對他們的時候,就會發現溝通上會有一個鴻溝。我覺得還好,自己還多少能夠覺到以後樂在其中。因為我知道這個急不來,這些都是經歷決定的,都是環境和背景決定的,你急不來。如果你想改善的話,就跟這些人多接觸就可以了。經常聽他們講話,聽他們思考問題,跟他們接觸,自然而然自己的思考就會中和了。
大家知道,這個佛法裡面的“空”和我們過去講的“中道”是一樣的道理,都不可“執”,都不能執於中道,不能執於空。這個“中”和“空”的狀態都是自然而然達到的,就是我們知道自己的偏失,去彌補它,自然而然就是“中”。你要執著於一個“中”,那個不行了,那個的話,就已經進入一個非常殘酷的另外一個精神狀態裡邊了,那個東西就是永遠跳不出來的。人就會進入一個看似沒有極端,實際上沒有任何的觀念、沒有任何智慧的狀態裡邊,到最後是什麼?如果極端的話,就是後來我們孔老夫子特別討厭的一類人——“鄉願”,老好人。老好人沒有自己的原則,處處所謂的“中庸”,把中庸之道庸俗化,最後的狀態就是“鄉願”。處處迎合人,處處討人高興,最後自己一點原則都沒有。大家知道,那個可不是“中道”,那個不是中道的中道,是最難破的。
好,那現在談到我們最容易做的,剛才其實已經有一個,就是我們的“坐”。“坐”是一個行為吧,這個事情不難吧?沒有人回答,覺得很難嗎?
(學員:不難。)
法師:不難。做好這件事情容易做嗎?
(學員:不容易。)
法師:不容易做。我們很多身體的疾病是因為不會坐導致的。又是翹著二郎腿,又是趴著,弓著腰,長久伏案工作,從來我們的身體很少變過第二個姿勢,頭就是一直低著,大家想想看,我們所有後面的脊椎、後面的毛病都是這麼坐出來的。現在大概不明顯,再過個十年、二十年這樣一直坐下去以後,肯定一身疾病都來了。怎麼來的?
坐出來的。我們都在坐,但是很少有人會坐。坐並不必然導致疾病。我們其實坐也好,站也好,臥也好,都是運動,都是讓身體健康的一種渠道。大家有沒有意識到說,我們坐就是一種運動?沒有吧?!
(學員:靜坐啊?)
法師笑:你靜坐也要坐好,靜坐坐不好的話,那個落下的毛病更重,大家知道,靜坐的時候問題更多。你以為那麼簡單?沒那麼簡單。大家著急說現在想打坐、靜坐啊,著著急急的往床上一盤。你干什麼呀?我們先不打坐,我們好好的坐在凳子上,你能坐好嗎?各位現在能做好嗎?你能自始至終一個半小時保持一個姿態?我現在也沒跟著老師學坐該怎麼坐。在坐這方面有一定的體驗了,一定可以坐的非常好,可以讓我們身體非常安泰。不要隨隨便便翹著二郎腿,翹來翹去的。其實我自己也挺喜歡翹的,沒人的時候;有人的話裝一裝。(法師笑)習慣使然,沒有辦法。我們現在這種坐,坐久了以後,一定會身體疼痛的,一定會不適的。
可是“形與神俱”的時候,就在我們坐的時候。如果將來大家坐的很習慣的時候,當然這需要一個過程。因為最初我們開始學習佛法的時候,很注重這個威儀,好多同學那個時候要求特別嚴格,好多同學端心正坐,什麼場合都端心正坐,後來我們開會以後這幾位老同學端心正坐,搞的氣氛特緊張,也不知道他是干什麼?最初的話我們總是會執著,我開始不告訴大家,大家很靈活,反正怎麼坐都可以,也不覺的有什麼問題。
可是現在我告訴大家,坐有坐姿的時候,大家在回到生活中的時候要把握一個度,需要把握坐它,最後要達到一種狀態,就可以做到“形與神俱”、身心合一。這種狀態一定是什麼狀態?——安然、快樂。這種安然和快樂的狀態就會進入。我們所有的痛苦來源於“形”與“神”的分離,所有真正的快樂來自於“形”與“神”的合一。
只要我們坐是坐相的時候,你想想看,這件事情已經不簡單了。你要知道什麼是坐相,你要去觀照,你要去看自己有沒有去做到。當我們這樣去觀照的時候,“形”與“神”就開始匹配了。
一般來講,我們所思考的事情從來沒有考慮過那麼近的事情,我們都在考慮著天下國家大事。(眾笑)至少你要想著公司的事情,家裡的事情。這都是遠,這都是我們力量所不及的事情。你考慮再多,一點用處都沒有。它不會因為你想這些事情,這些事情就解決了。不會的!
可是我們身邊近的事情我們從來沒有關注過。請問你坐的話,你能坐好嘛?就這麼簡單的事情,這就是近。千裡之行,始於足下。足下是什麼?就是現在我們身心有沒有合一。如果我們眼前近的事情能夠控制、能做的很好的時候。好了,這個人就是一種心安的因素。這人到哪去都可以給人帶來心安。所以到家裡,家裡的問題就沒有了。
我們現在倒好,想的越來越多的時候,精神越來越分裂,“形”與“神”越來越分裂。我們擔心、顧慮的很多事情本來回家以後沒有出現,結果因為我們擔心顧慮,你給他一個導火索,出現了。本來家人好心好意做一件事情,你以為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因為我們提前有很多預設,就會從不好的方面去解讀它的時候,對立就產生了。這些對立的產生可不是我們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才產生,而是因為我們本身“形”與“神”已經分裂了才產生的。
所以現在我們繼續觀照下,大家坐好。聽課的時候坐好,上班的時候老老實實的,坐那兒就坐那兒,我們坐在電腦前你就坐好。身體端正的,兩腿平行,不要太窄不要太寬,這個太難看,對自己也沒好處。就是平衡的,自然垂落。我們去感受這種狀態,只要這樣坐好後,我們自然而然身體就會活動。肩、頸自己活動一下,這個不需要太多空間了,只要我們眼前這個空間就可以做到了。三分鐘、兩分鐘,所有這些活動就可以做到。這些都在校正我們內心的、身體的結構,身體當中的一種邪的狀態。我們慢慢通過這種覺照,就能達到“形”與“神”慢慢慢慢合一,而不是分離。
不要考慮太遠的事情,人的能力沒到這個程度,你不要考慮太遠的事情。考慮太遠的事情對我們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眼前的事情能做好就很好了,眼前的事情一件一件做好,這個人的德行就慢慢培養起來了。而對於遠的影響,不是我們思維所及的,是自然而然產生的,這是人的德行感召出來的,不是我們思考出來的。
你想控制人沒用的,我們想調度人,擔心沒有用的。父母對孩子也是這樣的,我們對於我們身邊的親人也是這樣子。任何的擔心和顧慮對於我們自己來講的話,都不是我們力量所及的。我們力量所及的就是眼前的事情。眼前正在做,你就把它做好,心就安在這件事情裡邊。
當我們做到這一點,坐是坐姿的時候,只要這件事情開始啟動了,我們生活的模式就開始啟動了。大家將來在站的時候,各位,我們現在站起來。(學員聽到後馬上起立)現在大家都已經開始“形與神俱”了。(眾笑)都很聽話了。很聽話的時候,只要我們坐有坐相的時候,站,你自然而然就會注意自己的站相了。真的,平常我們站的話,你心不安的。你覺得這樣站也不對,那樣站也不對,東看看西看看。反正人的就那種狀態,這種狀態沒有體驗的時候,你沒覺的是什麼。
可是,一個人他如果“形與神俱”的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我們的身心是非常散亂的,散亂的狀態那簡直不可言喻,那太粗了。所以在這種狀態,人如果出現一個“苦厄”的話,出現一個煩惱的話,馬上就會激化,人沒辦法去應對這些事情。形與神分離了,分離了以後,包容心就沒有了,他沒辦法去接納這些信息。
各位,我們就去體會下坐、站、走路、睡覺,這就是佛法裡邊講的行、住、坐、臥四種威儀,在生活中就去體會它。行,走路,走路的時候,大家想想看我該怎麼走路,你就考慮這個問題就可以了,別的問題不用想了。我們現在也不告訴大家該怎麼走路,實際上我自己也不會走。但是當我們開始關注的時候,總之要比不關注做的好。你一關注,好了,人的認知結構就開始細化了。大家知道,在這方面的認知就比沒有思考的人要深一個程度。該怎麼走,該怎麼坐,該怎麼站,該怎麼臥?很簡單吧,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只要觀照一下就能做到。天下大事,天下難事,都從這個小事中間開始的。我們成佛,將來發出離心、菩提心,也不過是從這裡開始而已。簡單吧?(現場無人答復)沒回答是什麼意思?
(學員:沒領悟。)
法師:啊,沒領悟啊,那還先領悟一個星期好吧?好,大家請坐吧。學習體會一下。從我們自己能夠做到的、可以觀察的、最近的事情開始做起。現在所謂的儒家,我們在強調的孝、悌這些,太遠。即便是這個離我們身心也太遠,做不到。現在就從控制我們自己的身心合一開始。慢慢人與人之間的對立和分離就消解了,人與自然的對立也從這個地方開始了。這就是一種體驗。
好,我們今天的學習就到這兒。我們一起回向。願此殊勝功德,回向法界有情,盡除一切罪障,共成無上菩提。
附:課堂所引用《黃帝內經》原文,供大家參考。
“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登天。乃問於天師曰:余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時世異耶?人將失之耶?
岐伯對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今時之人不然也,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滿,不時御神,務快其心,逆於生樂,起居無節,故半百而衰也。
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恬惔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是以志閒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願。故美其食,任其服,樂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