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法師:印祖釋《禅淨四料簡》——決行疑以導修(2)
印祖釋《禅淨四料簡》——決行疑以導修(2) 好,請看下面。“問,何名禅淨,及與有無,請垂明誨。答,禅者,即吾人本具之真如佛性,宗門所謂父母未生以前本來面目。宗門語不說破,令人參而自得,故其言如此。實即無能無所、即寂即照之離念靈知、純真心體也。(離念靈知者,了無念慮,而洞悉前境也。)淨土者,即信願持名,求生西方。非偏指唯心淨土,自性彌陀也。有禅者,即參究力極,念寂情亡,徹見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明心見性也。有淨土者,即真實發菩提心,生信發願,持佛名號,求生西方也。” (未完待繼) ——2009年3月大安法師講《淨土決疑論》於杭州淨慈寺
好,先看這一段。那麼上座比丘看到論主跟他的知見有截然不同的評價,他也就覺得心裡很奇怪了,就問:“那什麼叫禅?什麼叫淨呢?以及有禅、有淨、無禅、無淨,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請你慈悲——垂慈,明確地給我教誨吧。”這是經過前面的決教疑、決理疑,這個上座比丘那種狂傲的氣焰是降低了很多啦,現在還有點謙虛的口氣——請垂明誨。下面印祖對這四個概念給出了非常明晰的界定,解釋禅淨和有禅、有淨,而且禅淨和有禅、有淨是從兩個角度不同的層面去理解的。
首先看什麼是禅。禅和有禅,跟禅宗,它的概念是不一樣的。禅就是佛心,包括一切眾生本具的真如佛性,又叫純真心體,又叫實相。它這種真如佛性可以用種種不同的名相來界定,總之它是與生俱來的,只要有情識的生命,都有這種佛性。在禅宗,就把它表述為“父母未生以前本來面目”。這在禅宗,對這項事情,知道有這個事,這是一大事——有佛性,他不說破。說破了,就把他開悟的門塞住了;不說破,讓他去參——參而自得。所以古人禅和子問本來面目是什麼——一般的也說不出來,因為它是離言說相的,你說出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就讓他去參。
當時有個香嚴禅師,他就是這個根機很利,叫做問一答十、問十答百的——這個辯才很好。結果參一位大禅師,禅師就說:“你也不要跟我‘問一答十、問十答百’。我問你一句,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是什麼?”這一問,他也就茫然,他就恭請:“請和尚為我說。”和尚說:“我不跟你說,我跟你說出來以後,你以後會罵我的。”就迫使——香嚴禅師這個人很有氣慨,這就發了個大願:寧可一輩子做一個癡呆的漢子,也決定要明了這樁事情。所以他就到處參學,做很平常的大寮哇,掃地呀什麼,他就參究這個本來面目。有一天是在這個種菜刨地的時候,有塊石子,他就把那石子揀起來拋掉,這一拋掉,“哐”,就打到了那個竹子上,一個聲音出來了,讓他開悟了:“一擊亡所知”啊。哎,這時候——開悟之後,他就向他的那個和尚所在地方頂禮:“哎呀,幸虧你沒有跟我說破,說破了哪有今天這個事情哪?”所以叫“參而自得”。那這樁事情是我們學佛人——無論是宗門、教下,必須要體認的一樁事情。雖然我們現在還不能去悟證到這個,但我們透過佛經,透過善知識的這種講述,一定要相信我們具有真如佛性。
如果這一點不能相信——即心即佛的話,我們學佛就是失去了前提,失去了基礎。我們學佛是什麼?就是知道我本具佛性嘛!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悟道的第一句話,就是告訴我們這樁生命的真相:奇哉,奇哉,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惟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若離妄想則自然智、廣大智、無師智便得現前。所以一切學佛的人,要體認,要相信:我是具有佛性的。有佛性,那麼我們只要按照佛法去修持,就一定能成佛。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是已經成就的佛,我是未成的佛。但是我是決定可以成佛,我們都是未來佛,一定要相信這一點。
所以這個,無論是經典還是菩薩作論,也處處要讓我們相信這一點。馬鳴菩薩作《大乘起信論》,他對心性的解剖:一心二門。一心二門,首先談心真如門,心真如門就是談我們本具的真如佛性問題。這種心真如門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之體,就是我們每天念《楞嚴咒》啊,第一句就是談這個問題:妙湛總持不動尊。這個“妙”哇,就是不可思議的,“湛”是湛寂常恆的,它是“總持”一切法的,它是如如“不動”的、至“尊”的:這種體性。所以我們每天念《楞嚴咒》第一句,就讓我們體認本具的真如佛性了,這就是法界的體。所謂這個心真如門是不生不滅的,那麼不生不滅就能總持一切有為的萬法,所以這就講體、相、用:心真如門的這個體性,是具足世間和出世間一切法、一切功德的,這就是相,由這個相能產生世間、出世間一切妙用的。這就談眾生的這介爾一念本身就是大不可思議的,因為它具足著真如佛性。我們修道是借助這個真如佛性緣生的境界來修道。我們不了解這個,即便我們放縱身口意三業,造作種種的惡業,造作惡業的過程裡面,也是以這個心真如佛性的力量造作的。那麼心真如門是無念的,現在我們就是這種妙明純真的心體一念妄動——動了一念,建立了“能”和“所”,“覺明為咎”哇,你有能覺,有所覺,這就“一念無明生三細”,那就是變成了這種無明的業相啊,能見相、境界相啊,“境界為緣長六粗”,慢慢形成我們的身體,我們的心理狀態,我們的山河大地。好,那麼我們感知的一切萬法,它建立在什麼樣的基礎上?是建立在我們的念頭的基礎上,如果沒有念頭就沒有一切境界。
好,所以這個心真如門告訴我們,我們修道最終修什麼?就是修念頭。現在我們的念頭都是妄想、雜念,而且都是惡的念頭,首先要把惡的念頭、污染的念頭變成善的念頭、清淨的念頭,然後進一步用功就是從有念達到無念。那麼到了無念的境界,這就是佛之知見——離念靈知:離開一切念就有靈明不昧的佛的智慧。所以《起信論》講,如果離開妄念,則無一切境界之相。參禅參到能、所不二的時候,那就大地平沉,虛空粉碎。大地平沉、虛空粉碎就是沒有這個境界。所以我們有念頭在輪回的時候,就像做夢。“夢中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你在夢中——有念的這個境界就是做夢——在夢裡就有三界六道的輪回,你夢裡沒醒,這個輪回的六道是很真實的;但你覺後呢,你覺醒了就等於沒有念了——無念,空空無大千——沒有這個三千大千世界了。所以“一切法從本以來,離言說相,離名字相,離心緣相”——就是離相,離相就是無相。無相就“畢竟平等”,畢竟平等就是空,空才能平等,所以空性就是無相,就是一相,就是平等相。它這裡是沒有變易的,沒有衰敗的,沒有破壞的,唯是清淨的一心,這就是真如,這就是禅宗所說的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這就是在毗盧遮那頂上行,這就是威音王佛的那一邊,要體驗這個真如佛性。
這裡印祖說就是無能無所、即寂即照的離念靈知、純真心體。無能無所,就是沒有能了解和所了解的境界,能所一如,能所的界限消泯,這就契入到不二,有時候叫絕待——離開一切對待。有對待的都是凡夫的知見,絕待——沒有對待,就是聖人的境界。但這個絕待裡面也不是豁達空,不是什麼都沒有,它的絕待裡面,它的寂靜——寂到了極點就有照用,即寂即照,寂照不二,寂照一如,這是離念靈知的這種表達,就是我們當下介爾一念,我們當下介爾一念就是純真妙明覺心的體。那麼實際上這個表達就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為什麼表現為無量壽?無量壽就是寂,無量光就是照,一句名號裡具足無量光壽,它就是離念靈知,就是實相,就是真如佛性。所以我們念佛號為什麼叫“一聲佛號一聲心”哪,“聲聲喚醒本來人”,我們“本來的人”就是這個純真心體、真如佛性。
印祖在一個小注子講:離念靈知是什麼?就是離開一切念頭,了無念慮——沒有思慮,就是第七識、第六識不行,第八識轉變為大圓鏡智。大圓鏡智就像一面鏡子,它無心但是能照清一切境界,無心才能夠辦一切事情。有心都有局限,有心就是有念頭。所以我們說念佛——念佛念佛念佛,念到能念、所念打成一片,無心外之佛可念,無念外之心,心佛一如,這就契入到念佛三昧。契入到念佛三昧,體會到無量光壽的本來面目,在這種情況下顯示西方極樂世界無盡的莊嚴——因為實相是無相無不相,是這樣的。所以這個說起來它是挺玄妙,但是我們得要了解,要相信“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即心即佛”。
就像大梅禅師參馬祖道一一樣的,一參,馬祖道一說:“即心即佛。”他當下就契會了,就回歸本分了,他就告別馬祖道一到大梅山去住山。那馬祖道一就要勘驗他是不是真的開悟了,就派侍者去問他,說:“你憑什麼在這住山哪?”他說:“我是聽馬大師說即心即佛,我就在這裡住山了。”那侍者說:“這個馬大師最近又有新的佛法呀。”“那馬大師說什麼?”“馬大師說佛法大義是非心非佛啊。”這個大梅禅師聽到,說:“這個老漢干什麼?他搞他的‘非心非佛’,我還是’即心即佛’。”這個侍者就把這話傳過來,馬祖道一就說了句話:“梅子熟了。”見地到了,他不動搖,他對“即心即佛”當下契會了。所以這些——我們在這裡說很多語言,都是標向真理的手指,不要執著,還是離言說相地當下契會。好,這是:什麼是禅。
什麼叫淨土?淨土就是指深信切願,執持名號,求生西方極樂世界。要明確界定這個位,不是去談玄說妙,說什麼“唯心淨土,自性彌陀”——你談這個,你缺乏信願。
那什麼叫有禅呢?有禅就是一個學人知道有向上一事,知道有佛性這個事情,知道這是生命當中最真實的價值目標,然後他就開始去參究,參究的力量到達一個頂峰的時候,他參究的念頭寂靜下來,情執消亡,能所一如,這時候就徹底現量親見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叫明心見性。那麼這樁事情是很不容易的,古人雲,你要徹見本來面目,你要善根深厚啊,這個“三朝天子福、九代狀元才”的福德、智慧加起來,才能大徹大悟啊。古人為了明了這樁大事因緣,那是芒鞋踏破呀,坐破多少個蒲團哪,趙州禅師到80歲還要去參學呀,所以明心見性這樁事情不是一件小事。古人還有這種氣慨,還有這種善根,到了現代就難啦——明心見性真的難。這叫有禅。
有淨土是什麼?就是真實地發起菩提心,上求佛道,下化眾生——菩提心是成佛的心,是度眾生的心,那麼由菩提心來生起對淨土的信願,執持彌陀名號,求生西方極樂世界,這就叫有淨土。
好,這就把這幾個概念內涵表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