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智居士:生活中的佛教 道濟禅師與其獨特的語錄
生活中的佛教 道濟禅師與其獨特的語錄 南宋時佛教中出了一位不同尋常、似癫狂、嗜酒肉的和尚——道濟禅師。師性狂放,行腳半天下。神異事跡頗多,廣傳於民間,人稱濟公。臨終前作偈趺坐而終。 在《卐續藏》中收有《濟顛道濟禅師語錄》一卷,系宋人沈孟柈所述,此書並非尋常之禅師語錄,實是一本有關道濟之演義小說。 道濟禅師之殊眾行狀 道濟(1150—1209),南宋僧人。又名湖隱、方圓叟。俗姓李,名修元。天台(今屬浙江)永寧村人,父名李茂春,出身於仕宦之家。據《傳》所載:其母王氏夢吞日光而生,時在南宋紹興二十年(1150)十二月初八日。師誕生時,適逢國清寺降龍羅漢傾倒,人稱羅漢轉世。他的神異故事廣泛流傳於民間,通稱濟顛僧、濟顛和尚或濟公。少年時出家於國清寺,十八歲從靈隱寺住持,瞎堂慧遠禅師座下受俱足戒。傳說他言行類似癫狂,嗜酒肉,浮沉市井或與群兒呼洞猿翻筋斗游戲,寺眾認為如此之僧不許共住。瞎堂即說: “佛門廣大,豈不容一顛僧”。 自此,寺內執事即不敢擯,而讓師常住。 瞎堂禅師圓寂之後,淨慈寺德輝方丈請道濟禅師為記室(即書記)。師其時可“矢口成文,信筆滿紙”;後又謂眾僧:寺宇破舊應該重新,並托夢皇太後,太後賜帑金於寺。嘉定四年(1211),師醉臥繞廊,突然喊叫:“無明發!”眾人莫知所以。旋起大火,寺院被焚。 道濟大師即赴嚴陵(今浙江桐廬)募疏化緣,師以“袈裟籠罩諸山,山木自拔,浮江而出。”即回寺報告說:“木材己運到江邊。”寺裡就忙著派工去搬運。師說:“不必去!”此時大家才發現,在香積廚旁有六個大漢,正源源地從井中拔出一根根碩大的樹木。當家師要付工錢給這六個人,而他們就推辭說:“我們是六甲神,豈能受寺裡的工錢。”說著一陣清風就不見了蹤影。今懸木井尚存淨慈寺內。 西湖邊有居民欲食螺,已敲去其尾,濟公去要來放入水中。後來就有許多無尾螺活在湖內。 一天,九裡松酒肆主人開門後,見門前臥一死屍,如果官方查問這無頭命案,將如何是好,想起來心裡很是恐懼。濟公即為念咒驅之,其屍忽自站起,直奔至嶺下方倒地死去。 有一天雷雨驟至,有個名叫黃生的青年避雨寺中,濟公預知該生將被雷擊而死,即呼其進內坐於八仙桌下,並以衣覆蓋,自趺坐桌上。迅雷繞師座久而不得下,遂擊路邊古松而止。 濟公常為人誦經,很靈驗,惠及物類。如濟公曾為已死蟋蟀、青蛙等誦經超度,火化之後,眾人都見到青衣童子漸漸上升於天,諸靈異事多得無法一一闡述。 宋時,南屏臨湖一帶自長橋至太子灣,舊名南新路。夾路多長松,落落蔭人幾五裡許,蒼翠與袁仁敬所栽九裡相掩映。宋時有臨安趙府尹將伐他用,道濟禅師賦詩止之,詩為: 喬松百尺接天高,曾與山僧作故交。 幾望枝柯千栽茂,獨憐刀斧一時拋。 窗中不見龍蛇影,耳畔無聞風雨號。 最苦凌晨飛去鶴,晚歸已失舊棲巢。 為說明佛教徒對綠化和保護環境的重視,附帶提一下《淨慈寺志》所載此林以後的情況:“宋元以來,南屏坐照山喬松嘉木矯矯千尺,有參天溜雨之勢,郁成叢林,間有枯萎。國初(寺志成書時寫,即是清初)寺僧夷簡諸好事者尚肯補植。夷簡種松詩雲: 豈為栽松待茯苓,只圖山色四時青。 老僧終不將歸去,留與湖南作畫屏。 嘉定二年(1209)五月十六日,眾人聽見濟公忽然大喊:“無明火發。”個個驚恐非常,以為又有大火要燒起來了。及見濟公趺坐著說:“陝拿文房四寶來!”四寶送至,濟公即索筆書偈曰: 六十年來狼藉,東壁打到西壁。 如今收拾歸來,依舊水連天碧。 大師擲筆趺坐而寂。荼毗時捨利如雨滴,葬於虎跑塔中。世壽六十,臘四十二。 火化後,有二位行腳僧,在六和塔下遇到濟公,濟公將信一封,鞋一雙交給這二位僧人,托其帶給淨慈寺方丈崧大和尚。大和尚看到後大為驚駭,並說:“濟公臨終時沒有穿鞋,這雙鞋是我給他穿上的,現在早已火化了,怎麼我這雙鞋還沒有燒成灰呢?真是不可思議呀! 第二天,又有人從天台回錢塘,帶回濟公從天台寄給大和尚的詩。其詩雲: 月帆飛過浙江東,回首樓台渺漠中。 傳與諸山詩友客,休將有限恨無窮。 腳骈緊系興無窮,拄杖挑雲入亂峰。 欲識老僧行履處,天台南岳舊家風。與人迥異的語錄 語錄,是禅宗祖師說法開示經記錄所集成的書。禅師平日說法開示,並不藻飾華詞,大多以通常俗語直說宗旨,其侍者與參隨弟子予以記錄,搜集成冊,即稱語錄。自唐初六祖慧能有《法寶壇經》後,諸方記錄漸成巨帙。五代、趙宋以降,禅宗叢林制度成立,凡知名禅師多曾出任方丈,依制度,其下必設書記,職司記錄禅師之言行,日後輯成語錄,如《馬祖道一禅師語錄》、《趙州從谂禅師語錄》等。而濟公禅師之語錄,並非尋常之禅師語錄,全名為《錢塘湖隱濟顛禅師語錄》,一卷,收於《卐續藏》第121卷,第0001頁~第0046頁,實際上是宋人沈孟柈所述之有關道濟的演義小說,故其內容則與諸師語錄迥異。 《錢塘湖隱濟顛禅師語錄》全文約九萬余言,而所記述的除開始部分講濟公的身世外,其余皆足記師塑佛、造寺、救人、治病、超度亡靈等種種神異之事。在記到濟公生活小事時,雖說禅師不拘小節,但他“狂而疏,介而潔,著語不刊削,往往超詣。有晉宋名缁逸韻。”由於行為疏狂,不檢細行;常飲酒食肉,與市井中人游,因此當時人以之為癫狂,而稱之為濟顛。試舉數端以明師之本地與行: 《語錄》說大宋高宗時,有一金身羅漢,在天台山托化來臨安府顯聖。時台州府天台縣有個李茂春,他是高宗朝李驸馬之後,為人純厚,不願為官,辭職隱於天台山。夫人王氏年三十余而未生子,每每祈神求佛。忽一夜王夫人夢吞日光,自此得孕,後來生一子,國清寺方丈為取名修元,其意為令他修本命元辰。修元誕生時正適逢國清寺羅漢傾倒,故方丈於定中知其即為羅漢降生。修元不覺年已十八,雙親先後亡故,舅王世安累與元言婚事,元亦不掛懷,而時往諸寺。不久入靈隱,禮新任方丈瞎堂慧遠大和尚出家,繼受俱足戒於寺。 《語錄》有一處談到:一天濟公到清河坊飲酒,天近暮又飄下雪花,遇沈提點之弟沈五官為付酒錢,遂又與李提點等三人共飲。五官見濟公醉了,便請來三個娘子同坐。五官說:“濟公,我看你冷靜,特請娘子相陪。”濟公曰:“好!好!”即作詩一首雲: 每日貪杯又宿娼,風流和尚豈尋常。 袈裟常被胭脂染,直綴時聞膩粉香。 五官曰:“這裡無人,濟公可同娘子一睡。”只見酒保上來道:“使不得”。濟公吟詩一首雲: 滿庫瓊芳斗色鮮,就中一朵最堪憐。 憑伊萬種風流態,惟有禅心似鐵堅。 五官喜曰:“真佳作也。”吟罷又喝幾碗,漸漸天色已晚。五官道:“濟公,現天已晚,回不得寺了。”即令當直扶濟公下樓,與李提點別後,五官即拉濟公到新街妓院,虔婆叫了兩個女兒來,五官令大姐同濟公去睡,自己則與二姐去睡。大姐推濟公入房中,坐在床上,關了房門與濟公脫衣裳。濟公見此連說罪過,便起身開了房門欲走,又怕被巡夜的捉住,只見春台畔的大火箱有些熱,便扒上去睡,大姐也自去睡了。待濟公聽到朝天門鐘響,看天將明,即題一絕雲: 暫假夫妻一宿眠,禅心YIN欲不相連。 昨宵姑順君台意,多與虔婆五貫錢。 濟公寫畢,即開大門徑直而去。 讀了這一段,我們可知濟公雖然飲酒食肉,不拘小節,但到關鍵時刻,即使喝醉了酒也不糊途。 本《語錄》還講了許多則濟公的神異事跡,其事各種小說所載大同小異,不再一一述說。總之,“有關濟顛和尚的轶事,自宋代以來,流傳甚多。但不論他是如何地不檢細行、如何地诙諧不合法度,如果我們透過他的所行所為,則會發現他一直維持著濟世助人的准則,以及對生命能自主自在、不為毀譽所動的高尚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