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奘法師:禅與現代生活
禅與現代生活 2005年11月9日天後宮樂聖嶺佛學會-禅與現代生活 禅與現代生活,怎麼定義現代呢?現代就是我們活著的時候。不管是一千年前的人,還是一千年後的人,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活著的時候就是現代。現代是禅真正的精髓。就是當下、此刻、此時、此地、此生。完全是活著的時候來運用禅,了解禅,享受禅。所以說禅與現代生活是緊密不可分割的。沒有佛法的時候,沒有禅的教法的時候,古人或者可能不叫禅,可能叫生活的智慧。將來佛法有變化,或者沒有佛法了,它可能叫另外的名稱,但是它離不開禅的本質。這種禅的本質就可以幫助我們活得愉快,提升生命質量,讓我們活得喜樂安和。對他人有所幫助,對整個的社會有所幫助。這就是禅的理念運用。我們從幾個方面來看看禅的特質和他們是如何和我們的生活緊密結合的。 我們從兩個方面來說明。一個是禅的內在體驗的方面,又分三個層面。一個是我們要和別人分享,要外用的、禅的、生活的結合點。這裡又分三個方面。第一個就是每個人要來體驗禅,必須要了解的一點——禅是什麼?①本來的心,就是禅。如果一個嬰兒剛出生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不知道誰是他的父親,也不知道誰是他的母親;還沒有被所有後天的知識、分別,執取所染污的時候,他的啼哭是不是很美妙?那是不是禅?當他在自己的襁褓中玩腿,眨眼睛,看看這個世界,這是不是禅?當一個老年人經歷了人生的風雨,沒有了對人生的祈求埋怨,只有生活的智慧升華之後的平和,每天就拄著拐杖看夕陽西下,螞蟻打架,河水流動,聽雨打樹葉,這是不是禅?年輕人外出郊游,旅行國外,所有的負擔都放下,盡情的投入於山水自然之中,不給山減少什麼,也不給水增加什麼,山水本來的、自然的、樸素的狀態是不是禅?大自然的萬事萬物本來的狀態是不是禅?無不是禅。所以本來的心就是禅的特征。而這個本來的心絕對不是佛菩薩才有,不是那些出了家的人才有,也不是那些皈了依受了五戒的人才有,而是人人都有,眾生本具。也就是我們每個人都具有這顆本來的心,每一個生命個體,不管是達官貴人、知識分子、乞丐、小商販;乃至飛禽走獸、水族螞蟻,都本具這個真如佛性。因為是本具的,所以我們的修行是向內的,不是向外的。因為是本具的,我本來就有這個佛性,本來的心、真如、法界、法藏全都是,叫它華藏,叫它毗盧遮那,都是一個東西不同的名稱。因為它是本具的,只要我認識到了這個東西是我的,不會被外在任何力量改變的,哪怕我們的生命形態變化了,前生來世,無論在六道中的哪一道,都無關緊要,因為它是不增不減的。《金剛經》裡說它無所從來也無所去,心經裡說它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不來不去、不一不異。它既沒有這些也沒有那些,它是一種自然存在的狀況,我們每個人本來就有,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它重新找到。而找它,不是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也不是到另外一個身心去找,而是就在當下的身心運作之中尋找。只要我們活著,這個東西就在。既然如此,每一秒每一時刻我們如果能夠醒覺的、清楚的、明白的、慈善的、平和的為我們開顯出來了,那就是佛性的光輝。就是人性發展到極點的叫佛性,這樣的人我們叫他菩薩,叫他佛,叫他覺悟的聖人。但是這個菩薩,這個覺悟的聖人是誰來做的?是我們自己來做的,不是外人給我們的。不是通過我們做好事累積起來,然後有一個造世主允許把我們這個本來還給我們。也不是說,如果你做了很多的壞事造物主就把這個東西永遠地剝奪了。 打個比方,我們喝加冰的水,冰和水是不是一樣的東西呢?本來他們是一樣的,可是形態不同。性質一樣的東西,可以有很多種形態。例如冰加了藍顏料就是藍冰,加紅顏料就是紅冰,加溫到100度就變成了蒸汽。 在唐朝有個著名的禅師叫藥山,他有個學生叫李翱。李翱是個刺史,在任的時候,請藥山禅師到他的府上去參禅論道,禅師不去。於是他親自到寺院拜訪藥山禅師。到了寺院,他的侍者說:“太守在此.”禅師沒聽見似的拿著一本書專注地看,不理會他。第一次去沒理他,第二次去還是不理他。第三次去的時候他受不了了,覺得自尊受到了傷害,撂下一句話:“見面不如聞名。”一甩袖子走了。意思是我耳聞老和尚是多麼的有修行有道行,來了三次看他,不過爾爾。這時老禅師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句話:“太守何得貴耳而賤目?”李翱回身拱手作揖,問道:如何是道?禅師以手指上下,問:會嗎?李翱說:不會!禅師說:雲在青天水在瓶。李欣然作禮,述偈贊之曰:“煉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余話,雲在青天水在瓶。” 有"李萬卷"之稱的江州剌史李渤,有一次問智常禅師:“佛經上所說的‘須彌藏芥子,芥子納須彌’,我看未免太玄妙離奇了,小小的芥子,怎麼能容納那麼大的一座須彌山呢?這實在是太不懂常識了,是在騙人吧?” 智常禅師聽了李渤的話後,笑著問:“人家說你‘讀書破萬卷’,是否真有這麼回事呢?” “當然了!我何止讀書破萬卷啊?” 李渤得意地說。“那麼你讀過的萬卷書現在都保存在哪裡呢?” 智常禅師順著話題問李渤。李渤抬手指著頭腦說:“當然都保存在這裡了。” 智常禅師說:“奇怪,我看你的頭顱只有椰子那麼大,怎麼可能裝得下萬卷書呢?莫非你也在騙人嗎?” 李渤聽了之後,立即恍然大悟,豁然開朗。 我們這顆小小的心,裝了多少事情多少記憶,所發生的一切我們都清清楚楚。所以全能的審判者不是神,不是造物主,而是我們自己這顆心。這顆心是我們人人本來具足的,只有找到這顆心,我們才能夠安心。如果不知道這顆心在哪兒,我們大概會以為到深山老林去打坐,直到頭發又長又亂,小鳥可以在頭上做窩,我們就可以找到這顆心。其實不管我們的生命是如何流轉,這顆心時時刻刻都沒有離開過我們。但是為什麼我們抓不到它呢? 我們現在的問題,第一是我們不知道我們原來就擁有這顆佛心,第二就是知道了我們擁有這顆心,也不知道怎麼找到它,總以為有另為一個我,一個解脫的,覺悟的我,不是現在的我擁有這顆心。其實,找到這顆心的方法就是當下承擔。當下,此時、此地就這個我。但是,不是有著各種情緒變化的,而是平和的、安詳的、清明的、醒覺的、慈善的、悲憫的,這樣狀態下的我,才能符合真我,也就是本來那顆心的特色。如果充滿了憤怒、恐懼、斗爭,那不是,而是貪嗔癡的作用,是煩惱的力量在推動。盡管這顆心人人本來就有,但還是要通過一些方法才能讓它現前。就是把遮住它的東西擦掉,拿開,本來的心就現前。我們學禅必須要了解這一點,一個特質一個是我本具的,但是要通過方法才能夠得到。 接下來第二個特質是什麼呢?②不二的心。一個小孩子是不會有分別心的,不管是華人,馬來人,印度人,他看到男的就叫叔叔,看到女的就叫阿姨。在中國大陸幼兒園裡最能看出這點。那兒的孩子見到所有的老年男子都叫爺爺,見到所有的老年女子都叫奶奶。隨著後天分別心的灌輸,他學會了分別,那個是我的爺爺,那個不是我的爺爺。佛教裡說,一切眾生皆曾為我父,一切眾生皆曾為我母,人人都曾是我們的兄弟姐妹、親朋好友。我們一切眾生輾轉相生,輾轉相救,也輾轉相害。一向都是這樣在六道輪回來互為依靠、互為敵對、互為友善。但是我們把這些給否定了。我們一開始就“二”,由對親屬的“二”開始就對所有的事情產生了對和錯的分別,評價一個人就有了是和非的分別;看一個人的秉性也就有了善良與狠毒、慈悲與凶惡的分別;看一個人的外貌就有了高矮胖瘦俊美丑陋的分別;從自然現象看,就有了白天黑夜溫暖寒冷的分別。 這些分別的內在表現就是心和身的分離。什麼是心和身的分離呢?當我們在睡夢中被蚊子叮咬覺得很不舒服的時候,我們有沒有想過用左手還是右手去打蚊子?我們不會這麼想,我們本能的用最快最有效的那只手。這就是不二的狀態。因為我們的身心是一個全體的作用,那時候我們的眼睛沒去看,意識也不是完全清醒的,耳朵也沒聽到蚊子飛的嗡嗡聲,一切的行動都是自然的本能的,那個狀態就是不二的狀態。我們天天在運用卻不自知。 最可怕的分裂是身和心的分裂。特別是年輕人,工作中的壓力會影響到身心的和諧。比如接到一個新的工作,本來工作是身體的行動,可是如果沒有完成,心也跟著不安。這樣心神不寧,坐臥不安。第二天上班丟三拉四,魂不守捨,影響了工作的效率,結果被老板罵了一頓。然後心裡難免感到委屈不忿,這種情緒積壓多了就會導致抗爭。這種抗爭是我們的心的深層意識作用,心裡對自己說不想干了,可是表面上還得壓抑著情緒不想被別人發現自己的不滿,這種身心的相反的作用導致工作效率的下降甚至出錯。由心的緊張導致身的不圓滿,身心的對立就是如此。甚至疾病也就這樣被引發了。比如說現代人多發的頸椎病,肩周炎,練氣功的人給這類疾病一個名字叫抗上。意思是說一些來自上司的壓力他們不想接受,可是表面上不能反抗,於是就造成了身體的緊張狀態,肩周炎和頸椎病就產生了。還有胃病。西醫上說胃病是因為飲食不調,中醫上說是心胃同源。在生活中許多事情我們不能消化了就會在胃上產生直接的反應。 作為一個學禅的人我們應該了解身心運行的實相。這些都源自於分別,要想破除這種分別唯有回到不二的心。怎麼樣才能回到不二的心呢?實際上我們天天都在運用這個不二。手掌和拳頭是一個還是兩個?不一不二吧?我們整天都在評價這個世間的對錯,實際上有沒有完全的對和完全的錯?因為我們認知的局限性,我們認為對的在天人看來也許是錯,我們認為善的在二乘人看來也許是惡的。比如我們認為放生種樹,保護生態環境,幫助他人都是善事,在人天善法的層面都是善的,可是從大乘的解脫道來講忘失菩提心而修諸善法是為魔業。還有比如說,二乘人通過對苦集滅道的修證,通過對十二因緣法體悟,內心已經享受到了寂滅之樂了,但是在菩薩看來他們是內守幽閒,為法所縛,外有生死可了,結束的時候有涅槃可得。他還是為法所縛的,仍然有法執。在佛看來,菩薩是生相無明,俨然存在,仍然是不圓滿的。 在任何一個事情當中,都有善惡、是非、非善非惡、非是非非的那種狀態,當下我們體驗它,經常體驗它,喚起不二。這樣當我們處理人際關系時候,當我們和別人發生矛盾的時候,我們看看,那個讓我們生氣不高興的人,會不會就和沒有長大的我是一樣的呢?我們是不是也曾經有過和他一樣讓人生氣的時候呢?想到這裡,強烈的是非對錯之分就會淡化,我們就超然於其之上了。當我們以為我們是正確的、正義的要去鏟除邪惡,消滅罪惡的時候,最終引發的只能是戰爭。當年希特勒成立國家社會黨,要強化日耳曼民族,消滅猶太人的時候,完全是從一個很高尚的角度去提出口號的,否則那麼多德國的科學家和哲學家怎麼會響應他呢?他們心裡的某些情結和情緒被他煽動起來了,而他也認為那樣做是正義的。我們去指責他,我們認為我們是對的,這樣必然會有沖突。可是如果我們能夠超越對錯,心平氣靜的坐下來找到共同點,矛盾是不是就能化解呢?人類就避免了一場戰爭。 人際關系中,不二的心是最有用的,尤其在今天這個人際關系緊張的社會更是有用。實施不二要有善巧方便,不是說不二了明天我們就去和同事說,現在我們不二了以後中午我就不帶飯了,你請客吧。這樣別人可能會不高興。實施不二,我們要時時提醒自己不二,才能超越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 第三個層面就是③無住的心,不可以停留在任何一個地方。《金剛經》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在任何一個地方“住”了,就有了執取。當然,作為世間法來說,不在某一個地方住,怎麼能成為一個大成就者呢。一個建築師,如果不認真地研究,怎麼能設計出好的建築呢?一個畫家,必須經過長時間的觀察、臨摹、練習,最後才能胸有成竹的繪畫。這些人是社會上有著特殊才能和本領的人。我們叫他們畫家、藝術家、音樂家、教育家、理論家、軍事家等等。但是這些“家”,往往會成為枷鎖的枷。我們常常會聽到某個藝術家、作家自殺的消息。比如美國的海明威,日本獲諾貝爾獎的川端康成,寫了那麼多優秀的小說,最後開煤氣自殺了。他們都是家,枷鎖的枷,他們被套在自己思維的框框裡出不來了。無住的心是很難體會的。它和不二的心不同,不二的心是要破除我們的分別,無住的心是要破除我們的執著。我們凡夫是碰到什麼就黏著在什麼東西上。唐代的文學大家韓愈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叫《蝜蝂說》,說的是一種比蝸牛還小的爬行動物。它自己沒有家,它爬呀爬,看到一個蝸牛殼,覺得這是自己的家,它就把這個殼背在自己的背上走。又爬呀爬,看到了另一個蝸牛殼,覺得這個更大更好,可是還是捨不得原來的那個,於是又把這個殼背到了背上。又爬,又看到了蝸牛殼,把它又背到了背上,最後累死了,它的幾個殼沒用上。 無論人是怎麼樣的有錢有地位,再怎麼樣的美貌,睡覺的時候躺下去也不過三尺,人高一些也不過三尺半,所以要這樣去對治,生無住的心,任何東西,夠用就好,不要過於貪著,尤其是不要貪著那些根本就不屬於我們的東西。如果我們把生命的目標定位在一個根本和我們的現實生活不相干的東西上。做到這點很難。作為修行人來說,對於生死的抓取是最實在的,貪生怕死的心人皆有之。 有一個笑話,講到一個老人家為了求生極樂世界成天念阿彌陀佛。有一天醫生來宣布,老太太,明天晚上8點你的大限就要到了。老太太一聽,不願意了:“不對吧大夫,我的大限還沒到,再給我三天。我的兒子和我的女兒還沒回來看我,我孫子也沒來看我,我外孫女的事情我還沒辦好…...”她就那麼和主治醫生磨著希望再給三天時間。不管再怎麼念阿彌陀佛,到了真正考驗的時候放不下就是貪生怕死。所以,無住的心平時就要學會,這樣,在生死關頭就會沒有恐懼。如同心經所言,遠離恐懼,遠離顛倒夢想。生死是我們的一個顛倒夢想,沒有了它,自然就不害怕了。 本來的心、無住的心、不二的心,這是禅的特質,也是我們學禅的人應該具備的心理素質,沒有這種心理素質談禅就是空談。如果一個人在內心領會體驗這三樣東西,我們可以說這個人在學禅,在學禅的路上邁進。 我們每個人不是獨立存在的,除了孫悟空是石頭裡蹦出來的,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父母生出來的。(在此去掉有關上帝和耶稣基督的話語,第一,上帝不是耶稣基督,上帝是耶稣基督的父親。第二,耶稣基督也有自己的父母,雖然說他的父親是上帝,可是他是由人類的童貞女馬利亞感應受孕所生,所以說他沒父母不正確。)世界上的家庭形形色色,有各色人種的家庭,有從事各種行業的家庭,有喜好潔淨的家庭等等,人活在世界上,要和各類人等打交道,那麼,在這種復雜的交往過程中,怎麼樣才能把本來的心、不二的心、無住的心和其他人分享呢?禅者光有內證是不夠的,還有外用。不是說體驗禅就要到深山修煉,而人間的所有事情我們都袖手旁觀。如果大家都躲到深山老林修煉,人類社會怎麼正常運作?就算是少數入山修行的人,也不過是在生命中的某一個時間段如此入山修行。修行到了一定的時候,還是要外用。 明朝的時候有一個人稱龍褲的國師出家時入山修行,和他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去看他,他不理睬,第二年去看他,看到他的衣服破爛了就做了一套新的放在那裡,他也不理睬。就這樣打坐參禅十四年,他認為他開悟了,應該出山去弘法。身上的衣服已經破舊不堪,他姐姐做的衣服也風化了,他就用樹葉做了衣服下山去。福建有很多河,他不知道到哪兒去弘法,怎麼弘法,就到了有河的地方,把人背過河,沒人的時候,他就用石頭修砌道路讓人行走。後來皇帝的母親去世了,皇帝诏告天下邀請一百個高僧到皇宮念經超度皇太後,皇太後生前也是修行人,托夢給皇帝說福建有高僧,於是皇帝就差人到福建找了一百位高僧,這些高僧途中碰到了龍褲,龍褲聽說了這件事也要和他們一起去,人家嫌他說:“你不會念經,去有何用?”他說:“我有力氣,可以替你們挑經箱。”於是讓他也跟去。 皇帝為了試探誰是真正的高僧,故意在宮門口的一塊磚下放了一本《金剛經》。那些高僧並不知情,踏著《金剛經》魚貫而入。唯獨龍褲,獨自跪在城門口,口宣佛號,不肯進去。問他何故?他說:“地下有金剛經。”皇帝一聽大喜說:“這才是我要請的得道高僧!” 次日,請他上法堂念經超度。他只宣讀三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然後念一偈:“我本不來,是汝故愛,連根拔起,超生天界。”將幡招三下,就說做完道場了。皇帝正狐疑間,忽聞空中有人說:“感謝三寶和聖僧超拔,我已超生去了。”萬歷皇帝大喜,要重謝法師,他只求皇帝賜予身穿的龍褲。於是就賜號“龍褲國師”。道場賜額“閒雲石室”。至今福建漳州尚存一座石塔,傳說也是龍褲使用神通從御花園中移來的。 這個故事說的是,我們修行得再好,還是要外用,要去幫助人,否則毫無用處。 禅從三個方面外用。第一感恩,第二結緣,第三分享。 為什麼要感恩呢,我們能降生到這個世界上靠父母,學習知識靠師長,我們一生中所有的一切活動,都環環相扣,都不能離開別人的工作和幫助。每一件事情都適合所有的法界聯系到一起的。我們每做一件事情,每享用一樣東西,後面都凝聚了許許多多人的努力,所以我們要有感恩的心。感恩的心可以破除驕慢的心。當我們有了這顆謙卑的感恩之心,龍天會護佑我們,善神會保佑我們。因為當我們能夠感激所有的事情,每一個環節,每一個人,我們走到哪裡不受歡迎呢。 《地藏菩薩本願經》的校量布施功德品裡,地藏菩薩問世尊:“世尊,我觀業道眾生,校量布施,有輕有重,有一生受福,有十生受福,有百生千生受大福利者。是事雲何?唯願世尊為我說之。” 佛告訴地藏菩薩:“南閻浮提,有國王、宰輔大臣、大長者、大剎利、大婆羅門等,若遇最下貧窮,乃至癃殘喑啞,聾癡無目,如是種種不完具者。是大國王等欲布施時,若能具大慈悲,下心含笑,親手遍布施,或使人施,軟語慰谕,是國王等所獲福利,如布施百恆河沙佛功德之力。何以故。緣是國王等,於是最貧賤輩及不完具者,發大慈心,是故福利有如此報。百生千生中,常得七寶具足,何況衣食受用。” 相反,如果我們用驕慢的心去布施,我們布施的功德就會大大減少,因為我們帶這樣一種態度去布施的時候,別人的自尊可能就會受到傷害。比如說我們要布施給一個乞丐,如果帶著驕慢的心,叫人家“乞丐”,那麼他也許會接受你的布施,可是你卻因為稱他乞丐而傷害了他的自尊,盡管這一生他淪為乞丐,可是不等於沒有了做人的尊嚴。相反的,我們應該以感恩的心去布施,正是因為他的貧窮才成就了我們布施的心。 或許有的人要說,有時候我們給了,乞丐並不說一句好話。過去英國有個有錢人,住在富人區裡,他是個很有身分地位,也有修養的紳士,每天去買報紙的時候都會向賣報人致謝,十幾年如一日,但是那個賣報的人從來也沒有回應過他。有一天紳士的朋友來探望他,和他一起去買報,買完報後他像往常一樣向賣報人致謝,賣報人仍然沒有回應。他的朋友說,你的身份比他體面得多,向他問候還得不到回應,你這麼做不是很愚蠢嗎?他說:這是我的生活態度,和他無關。如果他不在這兒賣報,那我就不可能有這個方便,所以我感激他。感恩的心,破除了驕慢。 “結緣的心”說的是我們體會到每一件事都離不開眾緣,都要經過眾緣和合才能成,所以我們要尊重、感恩,同時結緣。怎麼樣才能結緣呢?一個人很聰明,可是他人緣不好,他去做生意,有人信任他嗎?一個人賺小錢靠的是辛苦積攢。但是發大財的人,沒有算計,是人家一見他就相信他信任他,願意和他有生意的往來。那源於福報,是前生結的緣成熟了、現前了。所以說小財靠勤儉,大富靠福德。我們要想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和命運,就是要結緣。 結緣可以分為四類。第一,結人緣。如果我們都到哪兒都是千夫所指,那就一定沒有好下場。關於這個有很多古訓。第二結善緣。光有人緣還不夠,還要結善緣。否則就是八苦裡的怨憎會苦。不管你是如何的思念對方,一見面就話不投機,說不到兩句就吵架。吵完了想到酒吧解解悶,結果出言不遜和招待又吵了一架。和服務生吵還不夠,把老板叫出來又吵一頓,吵完了開車出去,警察把車攔住了,違章罰款。可見結善緣是多麼必要。有了善緣以後,我們要結法緣。在共同生活准則和空間的基礎上,我們有共同的興趣,比如對宗教的信仰,對禅修的追求,這就是法緣。佛法分為五乘教法。有三皈五戒為核心的人乘教法,有五戒十善為主的天乘教法,以四聖谛八正道為主的聲聞教法,以十二因緣為主的緣覺教法,以六度萬行為主的菩薩教法,以超越一切的佛乘真如法。最後一個是要結佛緣。大家一起成佛,因為只有成佛,才能斷除熄滅一切的煩惱。煩惱徹底的止息,輪回的停止,涅槃的證得都要靠佛緣。 結緣之後是分享。分享包括各個層面。我們看看布施包括幾個層面。第一是財布施,第二是法布施,第三是無畏布施。我懂的東西和別人分享,這是法的一部分,這個法,不限定是佛法的法,事實上,究竟的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但是也無一法是佛法。如果有經濟能力,在自己隨份盡力的前提下去幫助他人,不分種族,不分國籍,不分時間和空間的去幫助他人。比如說這段時間巴基斯坦地震,我們就可以去報名參加救護。比如說,我們如果學過心理學,可以去幫助安慰那些失去家園和親人的人,撫慰他們的傷痛。這是內財布施。如果人家有急難、恐怖,我們也可以去幫助別人。真正的恐怖是對生死的畏懼,消除別人對生死的畏怖,這樣的布施是究竟的無畏施。 分享、結緣、感恩是外用的三心,本有的內證的三心是本來的心,不二的心和無住的心。它們融合在一起,讓我們內在的個體生命活得非常安詳、自在、喜悅、平和。這樣一個人,也一定可以感染到身邊的人,讓他們感受到安詳、喜悅、平和的力量。這種力量是行不言之教,行無言之話。我們不用說我是佛教徒,跟我來學佛法。行不行之教,也就是大而化之,無為而無不為。我們不需要叫別人跟著我們吃素,或者跟著我們這樣那樣,不需要,我們只需要這樣去做。過去有一個禅師,他教一個人學禅,可是這個禅師的所在地是一個不了解佛法,不了解禅的、完全是異教徒的地方,這些人就認為禅師所教的是一種妖法,一直不能接受。後來他的學生帶他到他學生的家裡去,發現他家人特別接納他,把他當自己人,他覺得很驚奇,找不到原因。然後他看到他學生的爸爸回來了,學生給他爸爸開門,替他把家常衣服換好,等他坐好了,把他爸爸的眼鏡給他遞過去,報紙遞上,茶端上來,然後才開始介紹他的老師給他的父親。他從中看出來了,不在乎他學的什麼,在乎他用的什麼,用才是真的,說的都是假的。我們了解了這一點以後,也要特別的體會,內證和外用必然是同步的,如果兩個脫節了必然出問題。但是,如果有一段時間精進的閉關修行是可以的。但是一定是一個有限的時間段,出來以後一定要外用,把自己的體驗、功德和自己的證得和大家分享。 問:當我們的身心分裂的時候,我們應該辦? 答:這個可以分兩個層面。一個層面,在一些狀態下你根本無法控制自己,這個時候,你要觀察下來是很難的,除非你有足夠的定力和智慧。比如說你受了太大的委屈就要爆發的時候,你無法去平靜的觀察自己了。那就先轉移,離開那個環境,離開那個人,到一個讓你能夠放松的,開心的環境中去。比如在家裡吵架了,馬上到一個好朋友那裡去放松一下,讓家人知道你是在安全的狀態下離開的。先轉移,再觀察。如果在不是那麼惱怒的情形下,先拿鏡子照照自己,照妖鏡照照自己,我這麼漂亮的人,怎麼成妖怪了。深呼吸5到7次,不要管下一步要怎麼做,先深呼吸,看看自己,怎麼從一個美麗的溫文爾雅的人變成了這付模樣。簡言之,當你的憤怒不是那麼激烈的時候,先觀察自己,深呼吸。如果你的憤怒很強烈,就先離開那個環境,等你定力超過你的憤怒了,再來觀察它。就是轉移觀察兩個方法合作。 問:我經常犯錯傷害人怎麼辦? 答:我已經做錯了,就要勇於認錯。一個人不可能不犯錯,沒有天生的釋迦牟尼佛,也沒有自然的老子和耶稣基督,都是要修行得來的。所以天下沒有犯過錯誤的人是找不到的。人人都會犯錯,接受這一點,犯錯的時候就不必太懊喪,以至於懲罰自己。那是沒必要的。那麼已經犯錯傷害了人,怎麼辦,找到他,通過自己的力量來解決。萬一自己抹不開面子,可以找一個第三者,在喝茶喝咖啡時,假裝對第三者說話,把你的善意通過這種方式間接的傳達給被傷害者,因為人的心是全知全能的。只要你的心決定去做了,對方遲早都能感覺到。另外一點就是,一切都是無常的,根本沒有什麼獨立存在的東西,那麼我的自尊又算什麼呢?怕什麼呢,我去道個歉,屈尊一下又有何妨呢!勇敢的直接去跟他道歉,並請他監督你下次不要犯類似的錯誤,化敵為友。這些都要源自於你真正擁有一顆禅者的心,禅者的心是無懼的,也無畏的,也沒有牽掛。犯錯是天經地義的,知錯能改就是好的。知錯了來紋過飾非就錯了。真正的禅者是無敵的、無懼的、無害的。他不懼怕任何東西,他也不傷害任何東西,知錯就改,再不二犯就行了。 問:禅修或者禅一定有固定的地方和方法麼? 答:修習禅定的方法除了靜坐以外,通過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哪個都可以來修習禅定。比如說,在你工作之余,總有一兩分鐘的休息時間,這個時候你可以深呼吸。甚至上洗手間的時間都可以來觀不淨。最方便的是每次你的或者是別人的手機鈴聲響的時候,你聽,聽得很清楚,很明白,但是又沒有聽進去什麼,沒有任何東西聽到你的心裡去,這就是耳根的禅修。看也一樣,看什麼都看得很清楚很明白,但是它不能干擾我們心的平靜,這也是禅定的修習。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吸氣,吐氣,進入一種很放松的狀態,這也是禅修。走路從腳抬起,在空中,剛接觸地面到實實在在的、穩穩的落到地面,這樣把每一個步子分成四個部分來完成,也是一種禅修。所以禅是無處不在的,禅修也隨時都可以做得到。 問:我打坐總是有妄想,請問如何對治? 答:不要控制,想要控制的心也是妄想。想要控制的念還是屬於妄念。認為禅修一定是無念頭這是一個誤解。到了禅定的某一個境界是無念的,但是在初開始不是的,初開始大概有三個境界。第一個境界是:妄念紛飛,正念很少,用數息或者觀息的方法,大概三十分鐘時有五分鐘是在數息,其它時間都在打妄想,不是想過去就是想未來,想過去懊喪的多一些,想未來美好的多一些,但更多的是緊張的。其實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不用太在意。第二個階段,三十分鐘能有一半的時間可以平靜下來,剛開始十分鐘挺平靜,中間十分鐘又開始打妄想了,然後又回來,又很安靜,結束了。第三個階段,這三十分鐘,大概有二十五分鐘你都能比較平靜,偶爾有一些念頭,但是不會影響你。所以,不要刻意地等待無念的狀態。真正的禅修是思維修,思維就是要動念。只要你的正念在,這一次的禅修,無論你用那種方法,只要你能夠讓你的方法現前就行了。什麼叫方法現前呢,這一次的禅修,我就數息,那麼如果我去觀察呼吸了,或者念佛持咒了,都算是失念。失念沒有善惡,沒有對錯,你不過是離開了你的方法而已。所以不要在心裡覺得沮喪,不要懲罰自己,接受就好了。妄念就像不聽話的孩童時代,我們不用去管它,只要管好我們的正念在不在。妄念來了跑了,我們再回來數息,時間長了,我們會發現我們的妄念和正念可以和平共處。你一邊數息,妄念也會紛飛可是他不會干擾你的和平共處,慢慢的你會發現所謂的妄念正念不過是假名安立,沒有所謂的正也沒有所謂的妄,只不過都是一個念頭,他們遵從一種共同的法則,在我們的心裡升起來又消失,最後也不在乎有沒有妄念和正念,禅修就是禅修,很簡單,很快樂,禅悅是自然現象。 問:能不能介紹柏林寺生活禅夏令營? 答:在台灣,生活營已經舉辦了很久,早期到台灣去的法師們和學者們都舉辦過各種各樣的大、中專佛學營。我師父和台灣的耕雲先生和星雲大師的關系很好。我的師父和他的弟子商量怎麼才能在青年中推廣佛教,因為文化大革命以後,1979年開始大陸才開始恢復寺院和僧人,佛教事業在大陸那時候是百廢待興。從1993(那時我還沒出家)年開始我師父借用台灣的模式,開始試辦生活禅夏令營。生活禅的理念源自於六祖壇經和一些祖師的經論,比如說馬祖道一、南泉普願禅師到趙州禅師這個師徒孫一脈相承的“平常心是道”這個理念,平常心都是在日用生活中體現的。永嘉大師的證道歌說:“行亦禅,坐亦禅,語默動靜體安然。”也就是動靜自在都不離開這個禅,在生活中修禅,在禅中提升生活。 秉著這樣一種理念,為了讓有知識的年輕人有更多的機會認識禅和佛教,就舉辦生活禅夏令營。當初趙樸初老居士在世,他很支持,還親自提筆書寫了一個生活禅夏令營的匾額,一面旗子。每年開營,他都會派中國佛教協會的副會長來宣讀賀詞。因為趙老是全國政協委員,有了他的支持,河北省政府的領導和官員們也跟著支持。就這樣,大家越來越了解,禅是突破了時間空間,突破了文化等等,可以為任何人所用。 比如說我們剛才說的禅的六心,向內來的,本來的心人人具足,這個就符合佛教的教義。正如佛在菩提樹下證道以後,說的一句話:“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這就是佛給我們做證明了,人人都本有這顆心,不二的心。不二,在維摩經裡面就是倡導不二的,生死與涅槃不二、菩提與煩惱不二、解脫與束縛不二。不住的心,六祖就是聽了“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而開悟的。結緣、分享、感恩,這全是一種外用,菩薩法的一種外用。 就這樣參加禅修夏令營的人越來越多,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兼秘書長學誠法師、常到新加坡澳洲講學的濟群法師、妙華法師、哈爾濱極樂寺的靜波法師、南京大學讀博士的聖凱法師、香港大學佛教研究中心淨因法師、復旦大學哲學系主任王雷泉教授、北京大學的樓宇烈教授、人民大學的方立天教授都是給夏令營學員們講課的主要成員。這樣就提供了一個橋梁讓學者們走進寺院僧團中來,體驗僧人的生活,讓年輕的法師了解學者們和社會上各種認識是如何評價和比較佛教和其它宗教的關系,佛教和現實人生的對應是如何定位的,讓法師們樹立起自信心,走上了弘法的舞台。這樣的社會影響特別好,所以到2005年已經辦了十三屆,每一屆都有一個主題,今年的主題就是“生活在感恩的世界裡,為和諧加油。”1995年我參加了夏令營,夏令營結束後我就出家了。從1996年開始我一直都在做夏令營的執行長,類似於總指揮。 今年的活動是最有意思的,一共有700多人報名,我們只錄取了300人。72個男營員一日出家,我們給他們授沙彌十戒,然後他們去托缽乞食。72個人分為三組,沿著我們寺院的周邊縣城去托缽乞食。剛開始我們還擔心乞不到食,結果我們老和尚從寺院裡還沒走出山門,他的缽裡面就已經有上萬元的人民幣了。最後是我們派車把他們托缽乞來的食物用車往回拉。這三個組裡都有一個人給他們照管香袋。然後又分成28個小組,每一個組少則兩個人,多則四五個人去自謀生路。不能帶自己的錢,不能欺騙,然後又一個人去給自己小組的人弄午餐,只要是合法的,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行。比如說擺攤賣香,街上吹口琴都行。如果中午午餐的錢沒有化回來,中午就沒飯吃,到晚上才能吃,這就是生存挑戰。女營員裡一部分買東西供僧,一部分就在營裡為他們誦經祈禱。中央電視台第四套國際節目經常播放我們的活動。後來中國國務院對外宣傳辦公室把我們寺院作為對海外宣傳的一個基地,就是我們可以給外國人舉辦夏令營。我來的那幾天,10月28號,日本的50多個僧人正在我們寺院體驗生活。在那個之前,有一個天下趙州茶禅文化交流大會,韓國的五個茶道隊,韓國<禅的世界>雜志,以及日本的,香港的台灣的很多人都來向趙州禅師獻供。因為趙州禅師是趙州茶吃茶去的鼻祖。8月份的時候,法國人和瑞典人組團到寺院來,我們給他們舉行禅修和禅七這樣的交流。今年4月也請了你們這裡的法師組團到我們那裡體驗趙州禅師的風范。趙州禅師的風范就是平常心是道,以本分事接人,沒有任何談玄說妙之處,完全是把禅,把最高的佛法精髓落實在每天的生活之中,所以他才能有這麼大的生命力和凝聚力。 問:除了夏令營,我們有沒有去參加禅修的機會? 答:有,我們每年的冬天,農歷11月15開始連續35天打坐,每天早上4點半起床到晚上9點半休息,一共打9支香。清晨一支香,上午三支香,下午三支香,晚上兩支香。除了吃飯睡覺上洗手間的時間,其他時間全部打坐。在禅七期間不念經。大家要到趙州祖師塔那兒去告生死假。因為過去禅堂打禅七就是這樣的,如果死在禅堂裡是很光榮的事情。所以要告生死假。我記得97年,我那幾個才出家的師弟們不會打坐,一打坐就痛苦,我師父拿著香板一個個都敲到了,必須是單盤,不管有多疼。我們都下來吃飯了,我那幾個師弟的腿疼得還拿不下來,滿辛苦的。但是一旦過了這關,禅修就非常有樂趣,它是直接的體驗到法喜,禅悅法喜。因為要通過誦經對身心有一個改變比較難,念佛也很耗氣,放生更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通過禅修,如果方法得當,心態平和,又有足夠的福報,當下就有身心的體驗,很受用。 我們有三個禅堂,出家人有出家人的禅堂,男眾有男眾的禅堂,女眾有女眾的禅堂,一共可以容納一千人。現在參加禅修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先去的坐禅凳,後去的坐禅墊。大家都願意坐禅凳因為在跑香以後不用把禅墊拉出來,思緒不被影響。因為在跑香越跑越快的時候思緒是空的,稍微有點雜事一干擾就會有沖擊。 現在每年都會有很多國家的人來參加我們的禅修夏令營,新加坡的文靜法師曾經都去參加過。有一年加拿大的一個哲學系的教授帶了他哲學系的25個學生,全部都是加拿大人,在我們這裡參加了一個星期的禅修。這就是禅,和宗教信仰沒有太大的關系,它不要求你改變你的宗教信仰,但是它要求你改變你的思維模式,幫助你把不快樂的人生變得快樂。所以禅能被任何一個國家民族和信仰所接受。 問:打坐腿疼,是堅持坐下去還是放下來呢? 答: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六祖的大弟子南岳懷讓禅師,他下面出了臨濟宗和沩仰宗。當時南岳懷讓禅師住持般若寺,得知馬祖道一每天坐禅,是一個有造就的人,便前往傳法院問馬祖道一:“你整日坐禅為了什麼?”馬祖道一回答說:“為的是成佛。” 於是南岳懷讓禅師取了一塊磚,在廟前的石上磨了起來,馬祖道一見此十分驚異,立刻上前問南岳懷讓禅師:“師父磨磚干什麼?”南岳懷讓禅師回答說:“磨成一面鏡子。”馬祖道一困惑不解地問道:“磨磚怎麼能成鏡呢?”此時,南岳懷讓禅師反問馬祖道一:“既然磨磚不能成鏡,那麼你坐禅又豈能成佛?”馬祖道一向南岳懷讓禅師請教說:“師父,依你之見,怎樣才是正確的呢?” 南岳懷讓禅師反問道:“這好比牛駕車,當車不走的時候,是打車還是打牛呢?”馬祖道一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不言。南岳懷讓禅師繼續說道:“你坐禅的目的是為了成佛,那麼禅並不限於坐臥的形式。因為佛性無所不在,沒有固定的形相。在絕對的禅宗大法上,不應該有取捨的執著。所以,坐禅不可能悟道成佛。”馬祖道一聽了這番話,豁然開悟。所以你說坐禅是解決腿的問題還是解決心的問題呢。既然是解決心的問題,那腿疼了就拿下來好了。禅修解決的是心的問題,當你的心柔軟了,你的腿自然就會柔軟了。我們是業報之身,我們的心結反映到腿上就是腿的僵硬,要沖開這些結就要修行。當我們的心開竅以後,它很快就通暢了。如果不明白這一點,只是在練身,那是很難的。 問:打坐身體會搖動是怎麼一回事? 答:禅坐會有幾種生理現象,痛、麻、酸、冷、漲、熱,還有一個就是動。把眼睛睜開三分可以幫助減少搖晃。 問:吉祥臥是每個人必須的麼? 答:吉祥臥要根據個人的身體狀況。一般來說,右側臥是吉祥臥,左側臥是貪欲臥,仰面臥是嗔恨臥,像嬰兒那樣趴著是愚癡相。但是這都因人而異。在上床之前,修內觀的人可以觀察動作和覺受。很清楚的覺知你除衣,上床,身體接觸到床上的感受,覺知這些感受而不作判斷,躺到床上以後可以做一個水輪觀,或者月輪觀,或者日輪觀。出家人做吉祥臥要求作日輪觀或月輪觀。假如你不舒服也可以做水輪觀,像水那樣清清澈澈的也可以。
這六個心,也就是禅與現代生活。實際上,現代的生活就是眼前的生活,眼前的生活就是每時每刻離不開的生活。每時每刻離不開的,無非是對外我們總是一顆感恩的心、結緣的心、分享的心。向內,我們能夠無住,然後又不過份的分別執取,保留本來面目,清淨無為、清淨安樂、清淨祥和,這個就是在今天這個緊張的社會來化解所有壓力的有效的清涼劑。我們把它叫禅的藝術,禅對生活的指導,或者叫關於生命的學說、生命的藝術都可以。今天的講座就到這裡,下面是交流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