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界法師:攝大乘論講記 第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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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攝大乘論》,和尚尼慈悲、諸位法師、諸位居士,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請大家打開《講義》第二十三頁,「己二、阿賴耶」。
 
在本論當中,無著菩薩以十種殊勝的法門,總攝整個大乘的境、行、果。在十種法門當中,我們這一科是講到「所知依」。這個「所知依」,就是解釋我們有情眾生,在流轉當中的一個根源。什麼是我們有情眾生生命的根源呢?主要就是阿賴耶識。阿賴耶識是我們生命的根源,它的相貌簡單的說,就是「恆轉如瀑流」,它恆常相續,而且前後變化,就像是一個無止盡的水流。因為阿賴耶識不斷的流動,也就帶動我們有情眾生,一次一次的在三界當中,不斷的得果報、不斷的相續流動下去了。所以我們對阿賴耶識的認識,會影響到我們對整個佛法修證的不同。
 
智者大師把佛教的修行者分成三種差別。第一種是修習有相行:這個有相行,是說這一類的眾生,他對生命的觀察,是觀察到生命的相續,所謂因果的相續;從因果絲毫不爽當中,他開始去持戒、修福、斷惡、修善。因為生命的相續,造成他對業果的思惟,產生對業果的修學;因為這樣的修學,都是在有相的因緣當中活動,因為這樣的活動,就創造了人天的安樂果報,所以叫做有相行,這一類是屬於人天乘的修學法門。第二種修學法門叫做無相行:這個無相行,他能夠進一步觀察到「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從有相的變化當中,看到生命的本質是無常、無我的,所以它本性是空寂;依止這樣的空寂,就趨向於偏空的涅槃,這個叫做無相行,是一種二乘的修學法門。前面二種的修學,都沒有看到生命的真相,一個看到生命的相續、一個是看到生命的變化。第三種的修學者是亦有相亦無相:身為一個菩薩,他在因地的時候,一方面看到生命的相續,因果絲毫不爽,同時也看到生命的變化,所謂的法性本來空寂;因為菩薩能夠如實的觀察生命,知道生命是如實的即空、即假、即中,所以帶動他「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菩薩中道妙行。一方面修習我空、法空的智慧,調伏心中的愛取,趨向於無住;一方面,生起廣大的菩提心,上求、下化,積集菩薩道殊勝美妙的福德、智慧二種資糧,這個就是「亦有相、亦無相」的菩薩行。所以我們對生命的觀察有所不同,就帶動不同的修行,最後引生不同的果證。所以在整個十種的殊勝法門當中,為什麼我們必須第一個先了解到生命的根源,因為你對生命的根源有所差錯,你在修行、在斷除、在追求的時候,都會有所偏差。
 
第九卷
 
己二、阿賴耶(分二:庚一敘計;庚二破成) 庚一、敘計
 
前面無著菩薩廣泛的引用經典,來闡揚大乘阿賴耶是什麼相貌;這以下,是破除小乘對阿賴耶偏差的認識。這當中分二科:第一科「敘計」,第二科「破成」。先敘述小乘對阿賴耶錯誤的邪執,我們看論文:
 
復有一類,謂薄伽梵所說眾生愛阿賴耶,乃至廣說,此中五取蘊說名阿賴耶;有余復謂貪俱樂受名阿賴耶;有余復謂薩迦耶見名阿賴耶。
 
「復有一類」,「有一類」的小乘學者說:世尊在《增壹阿含經》講到「眾生愛阿賴耶,乃至廣說」樂阿賴耶、欣阿賴耶、喜阿賴耶。也就是說,我們之所以在三界流轉,主要的是我們愛著這個生命的根源──阿賴耶識。因為我們愛阿賴耶識,就使令整個因果相續、生命相續。所以從修行的角度,斷除阿賴耶是整個修行的宗要,佛陀就是因為要斷阿賴耶的緣故,才出世說法的。這個地方有一個問題:什麼是阿賴耶呢?我們在修行當中,所斷的到底是什麼呢?這當中,小乘學者有三種不同的看法。先看第一個,「此中五取蘊說名阿賴耶」,這一類是屬於鈍根的聲聞人。這個「五蘊」的相貌是一個果報之法,也就是說我們由於前生的業力,從這個業力的力量,變現了今生色受想行識的一個果報。有些人善業強,他外表的色身,健康、莊嚴;內在的心情、他的感受思想,也特別的安樂、美妙。相反的,如果是罪業,就會感到痛苦、卑賤。聲聞人認為說:我們今生的身心世界,它就是「阿賴耶」,是應該斷除的。所以智者大師說,這個鈍根的聲聞人在修四聖谛的時候,以苦谛為初門,就是指這一類。這個「苦」當然就是指五蘊,它是一個果報法。就是說,這一類修行人的思考是:我們只要把五蘊斷除了,就大事已辦了,因為它是所有痛苦的根源。這就是對有情眾生生命的根源,沒有看到根源,只是看到枝末。看第二個,「有余復謂貪俱樂受名阿賴耶」。這個是比較利根的聲聞人,他是以集谛(煩惱)為所觀境。什麼叫煩惱呢?就是我們內心當中,跟可愛的境界接觸的時候,產生一種「樂受」,這個樂受,就帶動我們的「貪」欲的煩惱,就是說跟樂受同時生起的貪煩惱,叫做「貪俱樂受」;這個貪求快樂感受的貪煩惱,它就是生命的根源,它就是罪魁禍首,以斷除貪欲為整個修行的宗要。這個比前面的以五蘊果報為根源,是比較高明了,他看到了集谛。第三「有余復謂薩迦耶見名阿賴耶」,這是更微細的煩惱──「邪見」。就是這個五蘊是生滅變化的,這當中有一個常一主宰的自我意識,那個「我」是不能改變的,這個自我意識的分別,它就是生命的根源,就是這個「薩迦耶見」、或者講我見,是生命流轉的根源,這個都是集谛所收攝。
 
這樣子講,我們可以作一個歸納。天台宗說:我們的止觀有三種不同:第一種止觀是以眾生法為所緣境,就是這一類的,或者是以五蘊、或者是以煩惱、或者以邪見為所觀境,所以這個眾生法為所觀境,多分來說都是聲聞人,他的所觀境是眾生法界。第二個是以佛法界為所觀境,比如說淨土宗、密宗,他們對於我現在的五蘊是如何的苦惱、我有什麼煩惱,他不在乎;他就直接觀察佛菩薩的功德,直接跟彌陀的功德、跟本尊的功德感應道交,成就解脫。這種直接觀佛法界,都是修本尊相應的,這也是一個觀法。第三個是觀心法,大乘的天台、唯識,多分是以心法為所觀境,觀照我們現前一念心性,是即空、即假、即中,從本性上來說,它是「因緣所生,無有自性,當體即空」;但是從作用上來說,它有它不同善惡的功能,就是天台宗說的「性具十法界」。我們的內心當中,有善良的功能、也有邪惡的功能,就是它有它的假名、假相、假用,這個就是假觀。
 
所以我們從這段論文,可以看出來:小乘的學者,他整個修行的所觀境,偏重在眾生法界,所以會帶動他比較悲觀消極的思想,對生命產生極度的厭離。這就是講到小乘的學者,對生命根源錯誤的認知。
 
庚二、破成(分二:辛一略;辛二廣) 辛一、略(分二:壬一破彼過失;壬二成自最勝) 壬一、破彼過失
 
這以下,以大乘了義的教法把它破除,一方面成就大乘的圓滿,先破除小乘的過失,再成就大乘的正確。這當中有二科:第一科先「略」說,第二科「廣」說。先看略說,略說當中分二科:「一、破彼過失;二、成自最勝」。先看第一科:
 
此等諸師由教及證,愚於藏識,故作此執,如是安立阿賴耶識名。隨聲聞乘安立道理,亦不相應。
 
這個地方是說明,小乘的學者為什麼對有情眾生的阿賴耶,產生這種錯誤的認知呢?他講出一個理由:這些小乘的論「師」,由於「教證」的「愚」癡(教證的愚癡,古德解釋就是教不了義),因為他所依止的《阿含經》,沒有全盤的說出生命的真相。我們看《阿含經》,我們會發覺它生命的相貌,是偏重在強調生滅無常,就是無常變化這一部分;對生命的相續,要積功累德、成就萬德莊嚴的這一部分,佛陀沒有明顯的談到。所以小乘的學者,接觸這樣的教法以後,一路的觀察生命是無常的,產生一個比較悲觀消極的斷惡的修行,這個就是教不了義了;因為教不了義,造成證不圓滿,在果證上,沒辦法證到中道的實相,所以對於有情眾生的「阿賴耶識」,產生了邪執,而安立了──五取蘊是阿賴耶、貪俱樂受是阿賴耶,乃至於薩迦耶見是阿賴耶。這樣子來安立生命的根源,乃至於在「聲聞乘」當中,這個小乘的教法來「安立」,都「不相應」了,何況是大乘呢!佛陀在小乘當中,也有一些部分講到不空相續的道理;所以這樣的安立,連小乘的教法都不能成立的。這個地方,是先破除小乘論師錯誤的邪執。好,看第二個成就大乘的殊勝:
 
壬二、成自最勝
 
若不愚者,取此藏識,安立彼說阿賴耶名。如是安立,則為最勝。
 
我們依止大乘的圓滿教法,我們可以看到生命的無常變化,產生斷惡的修學;同時也看到生命的相續,產生修善、度眾生的修學:這樣子「安立」有情眾生的根源,是合乎生命的中道實相。同時看到「空」,也同時看到「有」,這樣子的一個宗見,是「最為」殊「勝」的。這是一個略說;這以下「廣」說,把小乘的過失,跟大乘的圓滿,再詳細的說明。
 
辛二、廣(分三:壬一征;壬二破彼過失;壬三成自最勝) 壬一、征
 
「廣」說當中分成三科:「一、征;二、破彼過失;
 
三、成自最勝。」先作一個「征」問:
 
雲何最勝?
 
怎麼知道在大乘的佛法當中,以恆常相續、又同時變化──「恆轉如瀑流」的思想,來思考生命的根源,這樣最圓滿呢?這樣才能完全看到生命的真相?怎麼知道這樣的知見是最圓滿的呢?提出一個問題。
 
壬二、破彼過失(分三:癸一破五取蘊;癸二破貪俱樂受 ;癸三破薩迦耶見) 癸一、破五取蘊
 
回答當中,先破除小乘的過失,再建立大乘的圓滿。看第二科「破彼過失」,這當中分三科:「一、破五取蘊;二、破貪俱樂受;三、破薩迦耶見」。看第一科「破五取蘊」:
 
若五取蘊名阿賴耶,生惡趣中一向苦處,最可厭逆,眾生一向不起愛樂。於中執藏,不應道理。以彼常求速捨離故。
 
如果正如小乘學者所說的「五取蘊」,我們的身心世界是「阿賴耶」,這當中就有問題了。「生惡趣中一向苦處,最可厭逆,眾生一向不起愛樂。」假設有一個人,他造了罪業,由這個罪業的力量,他來生變成一只螞蟻的五蘊,色身卑賤,內在的感受、思想,也特別的苦惱。在它這一期苦惱的生命當中,對於這個五蘊的果報體,它的內心深處跟這個果報體接觸的時候,它的心情是「最可厭逆」,它恨不得趕快脫離這一期的身心世界,所以說它對這一期的身心世界、這個五蘊,是不起好樂的。「於中執藏,不應道理」,會把當下這個苦惱的五蘊,當做愛樂的對象,這是不合道理的,因為「以彼常求速捨離故」,它內心當中,希望這一期的業力趕快結束,換一個好的五蘊。所以佛陀說:「有情眾生愛阿賴耶」,這樣子就不對了,因為它根本不愛這個五取蘊相。
 
這個地方我們說明一下。我們對於每一期的生命,當然我們的心情是有變化,有時候我們對這一期的生命很滿意,有時候我們對前生不太滿意。就是這個五蘊,它是一個果報法,它是由業力所變現的果報。但是有一點我們要注意:就算一個人生到惡道,它身為一個螞蟻,它對現前的五蘊不滿意;但是它內心當中,有一個微細的自我意識,它對那個自我意識,它還是執著的,也是愛著的、保護的。它總是希望:我現在所受用的五蘊是不滿意的,但是我希望以後,有一個更好的五蘊,所以它對內心的自我意識,它是愛著的、它是充滿了期待。它沒有說:「我現在要把這個自我放棄,我要進入到不生不滅的平等真如,進入到大般涅槃。」它沒有這種思考。所以說這個五取蘊的滿意度,每一個人有所不同。但是佛陀說「眾生愛阿賴耶」,這個阿賴耶是每一個人都非常愛樂的,沒有一個人不滿意自己的阿賴耶。所以這個地方,「五取蘊」是不合道理的。
 
癸二、破貪俱樂受
 
這個是比較微細了,以煩惱為阿賴耶。
 
若貪俱樂受名阿賴耶,第四靜慮以上無有,具彼有情,常有厭逆。於中執藏,亦不應理。
 
這個地方《講義》的標點有錯,在「第四靜慮以上」,這下面的逗號要去掉;在「無有」的下面加一個逗號,就是:「第四靜慮以上無有」,一個逗號,「具彼有情」,一個逗號。好,我們加以說明。假設我們以「貪俱樂受」當做我們有情眾生的根源,就是跟樂受同時生起的貪煩惱,這個地方也有過失了。怎麼知道呢?就是這個「四」禅以上的天人,我們都知道禅定有殊勝的三昧樂,這個三昧樂使令我內心感到非常的歡喜。但是禅定的天人在受用三昧樂的時候,這個三昧樂是有為法,他常者生厭,他在經過初禅、二禅、三禅的喜樂以後,他覺得這個喜樂的感受是躁動不安,就把這個喜樂給放棄,不愛樂喜樂了,而進入到四禅的「捨念清淨地」。這個「捨念」,就是他的心念是安住在不苦不樂的感受,就是一種捨受,他以這個捨受,當做他內心歡喜的安住處。這樣子講,「具彼有情,常有厭逆」,就是四禅以上的天人,對於「貪俱樂受」是「厭」惡遠離的,那麼把它當作一個恆常的「執」著處,是不合道「理」的,因為有些眾生,他對於貪俱樂受是不愛樂的。所以這個也不能當做有情眾生的根源,它只是從根源當中,所流露出來的其中一個枝末而已。
 
癸三、破薩迦耶見
 
若薩迦耶見名阿賴耶,於此正法中信解無我者,恆有厭逆。於中執藏,亦不應理。
 
假設我們以「薩迦耶見」,這個薩迦耶見,就是從五蘊當中所產生的我見,是一種分別的我見,分別起的。這第六意識去分別五蘊,而產生的自我的意識,叫分別我見。這個地方也有過失。怎麼知道呢?在佛法當中,戒定慧的修學者,到了「信解無我」的階位,這個「信解無我」就是到了加行位──暖、頂、忍、世第一的修行者,他雖然還沒有證得我空的真理;但是對於我空的道理,深信理解,他對於這個我見的思想,是「厭」惡遠離的,所以他在這個地方產生「執」著,「亦不應」道「理」。因為這個分別的我見,它不是生命的根源,它只是一個枝末而已。
 
這個地方我們說明一下。大乘佛法是說:我們想要改變生命,你要知道生命是怎麼來的,它的根源在哪裡?本論的阿賴耶識,它是一個根本的微細無明,叫根本無明。小乘學者所說的這些五蘊、貪俱樂受、薩迦耶見,都是枝末無明,都是第六意識的分別心所產生的,都是第六意識的生滅法,都沒有找到生命的根源。這個地方是破除小乘對阿賴耶識錯誤的理解。看「壬三」的「成自最勝」,成立大乘是最殊勝。
 
壬三、成自最勝(分二:癸一明性攝;癸二釋前非; 癸三結安立) 癸一、明性攝
 
這當中有三科:「一、明性攝;二、釋前非;三、結
 
安立」。先看它的體性,「明性攝」,就是阿賴耶識的體性,是以什麼為自體?
 
阿賴耶識,內我性攝。
 
這個「阿賴耶識」的我見,是一個「內我」,這個「內我」,在唯識的專有名詞,經常講到「自內我」,加一個「自」。這個自內我跟外在的我,有什麼差別?我們前面說過,外在的自我是薩迦耶見,它是攀緣五取蘊相,才產生自我意識,所以它是第六意識的一個生滅法,它只有生滅,沒有相續,它有時候出現,有時候不出現。你看入了無想定,第六意識的分別心就消失了,所以這個外在自我也就消失了。但是這個自內我,它是永遠不消失的,不管你跑到三界九地,乃至到等覺菩薩,我們的內心深處,對於內心有一個微細的自我意識,是任運的執持,念念相續,無有間斷。這個是第七意識執阿賴耶識為自我,叫做俱生我執,它是任運現前,所以它叫做自內我。這個我是內在的,它不攀緣任何的外境,不管你外境怎麼變化,它永遠是愛著自我的,所以這個我,是自內我。
 
癸二、釋前非(分二:子一釋惡趣愛;子二釋寂靜愛 ;子三釋無我愛) 子一、釋惡趣愛
 
這當中有三科:「一、釋惡趣愛;二、釋寂靜愛;三、釋無我愛。」
 
雖生惡趣一向苦處,求離苦蘊,
 
然於藏識我愛隨縛,未嘗求離。
 
一個有情眾生,即使由於過去的罪業,他對今生的色身不滿意,對內心的感受、思想也不滿意,他希望能夠換掉今生的五蘊;但是他對內心的自我,是永遠不會放棄的。也就是說,他的思考是認為:我內心的最深最深處,還是有一個個體生命,我跟你不同、你跟我也不同,因為我有我的「我」、你也有你的「我」。我們這個我,對現在的身心世界不滿意,我希望我今生持戒、修福,來生換一個好的果報體來受用。所以,他縱使對現前的五蘊不滿意,但是他對內心的我,是不會放棄的,這種「然於藏識我愛隨縛,未嘗求離」。不管白天工作、晚上睡覺,他沒有想要放棄內在自我的心情,這就是滿足了佛陀所說的:一切九法界的眾生,都是愛著阿賴耶的。
 
子二、釋寂靜愛
 
雖生第四靜慮以上,於貪俱樂受恆有厭逆, 然於藏識我愛隨縛。
 
第四禅定的天人(一個人會修禅定,他內心是愛樂寂靜的),他對這個躁動的感受──不管是痛苦、不管是快樂,他都非常厭惡;他以寂靜為他生命的依止處。他對於躁動的貪愛感受、跟樂受生起的貪愛感受,是非常厭惡的;但是,他內心對於內在俱生的我執,他是相續的執持著:「不錯,現在的我,非常滿意這個自我。」對於跟這個寂靜樂感受的接觸,這個自我是非常滿意的,所以他對於這個自我意識,是沒有放棄的,還是認為:有一個能受用的自我、有一個所受用的寂靜感受。所以對這樣一個能、所的分別,他是沒有放棄的,他並沒有想要進入到平等不二的涅槃。所以,他即使放棄了「貪俱樂受」,他也不可能放棄自我意識。
 
子三、釋無我愛
 
雖於此正法信解無我者,厭逆我見, 然於藏識我愛隨縛。
 
一個加行位的修行者,到了暖、頂、忍、世第一的時候,他對於這個外在的自我,就是在五蘊當中的分別,有一個能夠主宰五蘊的、能夠去感受五蘊的自我,他是放棄的,這個加行位的菩薩,能夠放棄外在粗顯的分別「我見」;但是對於內心微細的俱生我見,他還是深深的「愛」著,這就是為什麼菩薩還有變易生死。
 
在經論當中有一個公案:有一個老和尚,帶著一個徒弟在山中修行。這個徒弟因為精進,而且善根深厚,就證得阿羅漢果;但是這個師父只證到三果,因為對教理沒有深入了解,他就以三果為四果,起了增上慢,所以內心當中就一直停留在三果的階位,不求進取、突破。身為徒弟,他也不好意思公開的來教授師父。這怎麼辨呢?這個徒弟就施設一個方便,有一天這個師父到山下托缽的時候,經過一棵大樹,突然間轉過去的時候,看到一只大老虎。這個師父是三果的聖人,三果聖人的心性跟老虎接觸的時候,他第一個念頭起了恐懼心。我們講「一切法因緣生」,我們有很多潛伏的功能,要由境界風的刺激,才能夠生起現行;他平常沒有這個刺激的時候,他內心的自我意識是潛伏在裡面,所以當他產生害怕,這個三果聖人他就檢討:我為什麼會害怕呢?就是想要保護自我!所以,他知道自己的修證還不圓滿,後來就精進的用功,也就證得四果了。
 
不過在唯識的經論上說:阿羅漢如果沒有進入無余依涅槃,他還是有余依涅槃的時候、他生命還在的時候,他的俱生我見還在,他只斷除分別的我見。所以當他遇到一些極度恐怖的事,他還是會有微細的害怕,就是他那個我相、人相的對立還存在,他還沒有進入到佛的不二法界,那是沒有所謂的個體,沒有說誰害怕、誰不害怕,沒有這種事情。這就是說明:即使我們能夠信解我見、調伏對粗顯生滅的分別我見;但是對於相續的微細我見,還是愛著的。我們看總「結」:
 
癸三、結安立
 
是故,安立阿賴耶識名阿賴耶,成就最勝。
 
所以只有在大乘佛法當中,講到「恆轉如瀑流」──恆常相續、前後變化的一個微細的明了心識,來當做生命的根源,這樣子解釋生命的真相,才是最為圓滿殊勝的。這個地方是把阿賴耶識的相貌,一方面從大乘的角度、一方面從小乘的邪執來加以開顯。這個地方,值得我們再強調的就是:我們對於生命的宗見,會影響到我們修行的。凡夫他對生命,一直強調生命的相續,你看中國儒家思想也是,很少提到無常變化,很少。打開儒家的思想,強調立德、立功、立言,強調要建立善法。以人天的教法來說,它這樣講是合理的。我們打開《阿含經》的思想,從頭到尾幾乎都是探討無常、無我的道理,對於生命有它的相續性、有它追求建立的一面,就談得比較少,空性的部分講得多。你打開所有的大乘經論,《楞嚴經》《法華經》《華嚴經》,它是空有俱談,即空、即假、即中,「猶如蓮花不著水,亦如日月不住空」。所以大乘佛法認為:阿賴耶識它是根本無明,但是它不能夠斷除,因為它相續,它只能夠轉變,轉識成智,這是大乘佛法的基本思考。
 
就是說你在持戒、修定、修慧之前,你要知道你生命的目標、方向在哪裡。方向錯了,你以後還要調整一次。所以,我們受菩薩戒,受菩薩戒你是怎麼樣呢?你在內心當中,建立菩提心,以四弘誓願當做菩提心。所以菩薩是以菩提心為自我,為他整個生命的歸元;我們凡夫是以阿賴耶識為自我,以自我意識來修習善業,以自我意識來得果報;菩薩是以菩提心來修習六波羅蜜,也是以菩提心來成就無上菩提。所以在經典上,有一次,很多菩薩贊歎說:文殊菩薩!你能夠善巧說法、廣度眾生,你真是善哉!文殊菩薩說:其實這個「我」是沒什麼善哉的啦!我能夠演說妙法,是因為我內心當中有菩提心,是那個「菩提心」在演說妙法,不是那個「我」在演說妙法。所以說大乘的思考,它是用轉變的方式、用取代的方式,來改造阿賴耶識,不是完全的隨順、也不是完全的消滅。所以你受了菩薩戒以後,你生命的根源就是菩提心了,你因地的時候,就跟諸佛同一鼻孔出氣、同一個種姓。
 
如果你修淨土宗,那你是以本尊的功德為你的自我,本尊的加持。我為什麼能夠把戒持得好呢?也不是有一個我能夠把戒持好,是因為以本尊的功德。如果諸位看過善導大師對淨土宗的開示,善導大師很強調一個觀念:你不管修習什麼善法,你都要把功德回歸到本尊的加持。你說:诶,我剛剛打坐、靜坐的時候,念佛念得很好,不是我能夠念佛,是因為彌陀彌陀的加持。所以印光大師經常強調:淨土宗強調的就是「即眾生心,投大覺海。」就是你的心跟佛的功德要達到不二,自他不二。所以我們了解阿賴耶識以後,我們開始用另外一個清淨的功德,來取代阿賴耶識,而這個功德也是一樣相續變化;但是它已經不是一種自我意識的思考。或者你希望以菩提心、以四弘誓願,來重新啟動你新的生命;或者你願意用彌陀的功德大海,來當作你生命的依止處。當你生命的依止處改變了,你生命的方向就有所改變。當然你要取代阿賴耶識,先要知道阿賴耶識的相貌,就是「是故,安立阿賴耶識名阿賴耶識,成就最勝」。
 
丁三、阿賴耶識體相(分二:戊一正辨安立;戊二兼說余緣) 戊一、正辨安立(分二:己一長行;己二頌) 己一、長行(分三:庚一結前問後;庚二標釋三相;庚三重成三相) 庚一、結前問後
 
這當中有二科:第一科「正辨安立」,第二科「兼說余緣」。先看「安立」,「安立」當中有二科:第一個「長行」,第二個「偈頌」。先看「長行」,「長行」當中有三科「一、結前問後;二、標釋三相;三、重成三相」。先看第一科「結前問後」,看論文:
 
如是已說阿賴耶識安立異門。 安立此相,雲何可見?
 
我們已經用不同的角度,來探討這個生命的根源,從阿賴耶識、阿陀那識跟心,這樣子我們對整個「阿賴耶識」的相貌,可以說對它的相續相、變化相都了解了。現在我們要進一步的「安立此相」,先解釋「安立」。「安立」就是說,對一個已經存在的法,施設名相,令他了知,就是這個法我們安立很多的名相,來了解它變化的相貌,它是如何的生起?如何的變化?它有什麼差別的相貌?這個地方叫做「安立」,「安立此相」。這個地方是提出一個問,這以下有三個回答。好,我們先休息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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