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夏年教授:中國佛教界出版時間最長的《海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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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佛教界出版時間最長的《海潮音》
  黃夏年
  《海潮音》前身是《覺社叢書》。《覺社叢書》是季刊。1918年夏,蔣雨巖、陳元白、黃葆蒼即大慈法師等在普陀聽太虛講佛學之後,邀至上海組織研究及宣傳佛學團體,以自覺覺他為義,名為覺社。各地社員之各務其真修實證,或掩室專修,或誓期親證,或參學於禅林,或深入於經藏,或和光同塵而宏攝受,或精勤盡瘁而事開建,或隨順逆緣而應機施法,或出凡聖躔而絕跡銷聲,各個獨立向上發展,以踐行覺社社員規約之實。當時佛教界無一專屬於佛教商榷學理、討論問題之叢刊,為了全國研究佛學、宣傳佛法者精神上團結,聯合融會通貫之需要,覺社創辦了佛教刊物——《覺社叢書》。該書最先刊行太虛所著的《道學論衡》及《楞嚴》、《攝論》二書。旋於十月出版覺書即《覺社叢書》第一期,並著有出版《宣言》,這可視為太虛領導17年來的佛教運動出發點之一。此外還有覺社叢書選本出版。《覺社叢書》出版至1919年冬第五期時,讀者來函請改為旬刊、月刊的要求紛紛不已,適時大慈法師在杭州購得西湖南山淨梵院,潛修於西子湖畔,太虛亦有住息一年的打算,於是大家建議改覺社季刊為月刊,定名為《海潮音》。上海覺社亦因乏人主持,遂最終停辦。1920年元月,《海潮音》開始創刊。[1]
  一、《海潮音》釋名與宗旨
  《海潮音》創刊後,太虛大師曾發表《覺社宣言》,綜述一年來弘化業績,又作《〈海潮音〉月刊出現世間的宣言》曰:“海潮音非他,就是人海思潮中的覺音。”[2]之後太虛大師於第二年專門撰寫《釋海潮音》一文,從從語言學和佛教義理多方面做了解釋。他說:“一、釋海。豁通無住之謂海,深廣無際之謂海,含容無量之謂海,出生無盡之謂海……二、釋潮。 從緣起息之謂潮:因水、因地、因月、因風、因空等眾緣而興起而平息故。應時往還之謂潮:按年、按月、按次、按日、按時皆適應而流往而漩還故。有大勢力之謂潮:金石、土木、人獸、魚鳥等皆莫能抵逆、莫能禁御、莫能停止故。能為變化之謂潮:桑田、沙渚、堤岸、洲島等每可被吞於東而吐之西,朝運南而夕移北故。三、釋音。聲能感心者之謂音:若各種人造之音樂,及天地時物外激內發,自然流露之種種音聲,能感通有血氣知覺之類,使之欣、使之哀、使之慕、使之憤、使之下涕、使之忘形者是也。聲能诠義者之謂音:若各種人類民族講話之語音,及一切依音義而形之名句文書詩歌等是也。聲能表情者之謂音:若人類或其余有知覺之類之種種歎聲、種種呼聲是也。聲能顯性者之謂音;若臨濟之喝、雲門之咦、網明之彈指、雲巖之擊竹等是也。四、釋海潮。海有不潮者,如二乘之空海。潮有非海者,如三界之有漏。海無永斷潮者,潮無不通海者。是直接從海流出旋流歸海之潮,謂之海潮,依主釋也。是海中所有之潮,謂之海潮,有財釋也。有潮之海,然即是潮,謂之海潮,持業釋也。五、釋潮音。本無成見,從緣而發之音謂潮音,隨順當機,應時而施之音謂潮音,沖破現前環境,突開時下趨勢之言論謂潮音,獨造適宜環境,自成優先趨勢之言論謂潮音。是潮之音,或音之潮,皆依士釋。有此潮義之音,或有此音用之潮,皆有財釋。有潮之音故音即潮;有音之潮故潮即音,皆持業釋。六、釋海潮音。(一)、依主釋:甲、海之潮音,是從惑業苦海而轉向性海、空海、心海、覺海所發生之潮音;是從覺海、心海、空海、性海而攝化惑業苦海所發生之潮音。乙、海潮之音,是契實性、應時機、所宣流之有力用、能破立的言論,非玄遠迂闊笃時拘墟之說。(二)、持業釋,甲、海即潮音:海是潮音之體,潮音是海之用,用依於體,體持於用,海不二故潮音亦不二,不二故謂之一音,海即潮音。乙、海潮即音:海潮是音之質,音是海潮之力,力依於質,質持於力,海潮周遍故音亦周遍,周遍故謂之圓音,海潮即音。(三)、有財釋:甲、海所有之潮音,任何現勢實用理想言論,總是性海、業海、空海、心海、覺海之所有故。乙、海潮所有之音,是法界海會人生潮流中所有之覺生音、救世音。(四)、相違釋:甲、海非潮;乙、海非音;丙、海非潮音;丁、潮非音;戊、潮非海;己、潮非音海;庚、音非海;辛、音非潮;壬、音非海潮。海唯是海,潮唯是潮,音唯是音故,字字不相到故,義義不相涉故,一一圓成實故,一一絕對待故,‘是法住法位,世間常相住。”[3]太虛雖然從各種角度對“海潮音”三個字做了全面的解釋,但是實質還是要說明此名“是法界海會人生潮流中所有之覺生、,救世音”,是化眾生的潮吼之音。
  《海潮音》的宗旨是“發揚大乘佛法真義,應導現代人心正思。”[4]太虛進一步闡明:“人心超時代而本存。時代附人心而變著,謂之現代人心;雖未嘗無空間普遍性,然絕不有時間的常住性,換言之,即現在周遍人世的新思潮是也。思潮的起滅相續,剎那不停。客觀的境,遍顯於過未,故將謂之新而所新者已舊。主觀的心,恆轉於現在,故將謂之舊而能舊者方新。今世俗所謂新思潮者,要亦所新之已舊,而非能舊之方新也。然此本是隨俗所起的言說,則亦姑以世俗所謂新思潮者,名之曰現代人心耳。‘至現代人心’的內容為何,……第以新思潮之生起,動不由自,唯是隨環境牽動而動──由境界風而動──因不得不動而動──由無明風而動──跟著了環境牽動的趨勢、不得不動的趨勢,推來推去,旋進旋退,或升或墜,忽上忽落,山崖石峽,土岸沙灘,不是沖倒了挾之俱逝,便是激分了讓之前奔。既沒有自覺,自主的力,也沒有善的標准與真的軌持,不過是胡塗雜亂、混沌龌龊的一代人心的表現罷了。故必須尋出個善的標准與真的軌持,發生出自覺自主的力量來,乃能順引著這現代的人心,使不平者平,不安者安,而鹹得其思想之正。然世之紛紛講論研究各種學說者,皆欲應導那現代人心,得一善的標准與真的軌持,使成為正確的思想力、創造力者也。我們亦竊欲加其上而順應之,處其中而適應之,超其前而導引之,從其旁而導救之,為此研究講論那大乘佛法。能生世間出世間善因果的,謂之大乘佛法。能生出世間善因果的,即是聲聞、獨覺、菩薩、佛陀的善法。能生世間善因果的,即是人天的善法。”[5]故大乘佛法的本身,即眾生心是。就宇宙萬法泛言之,曰眾生心,即是能具能造那迷悟、真妄、染淨、聖凡十種情世間、器世間的。就我們人類切言之,亦可曰人生心,即是能具能造人生世界種種事物的。雖知道這個眾生心或人生心就是大乘佛法的本身,傥若不能確確切切知道這本身的真實義,是依舊不能算做大乘佛法的。何故呢?因為不確切知道他的真實義,便是迷惑故,迷惑則顛倒虛妄故,則雜亂染污故,則造惡因受苦果故,便不是專能生世間、出世間善因果的大乘佛法了。所以必顯出了他的真義,乃能得到大乘佛法的妙用。這大乘佛法的真義,原是人人自心中所本有的,今不過將他揭發說明,並不曾生出了那一樣來。因為開發闡明了诠他的經教,便發生了一個發揚大乘佛法真義的《海潮音》,故又謂之發生。發揚的揚,也有稱揚、宣揚的兩義:將這大乘佛法的真義,稱舉到人海思潮的最高性上去,為現代人心作正思惟的標准,故謂之稱揚。將這大乘佛法的真義,宣布到人海思潮的最大性上去,為現代人心作正思惟的軌持,故又謂之宣揚。”[6]
  《海潮音》的主要功能和刊期是:“一、建言:是建立主義的。二、平議:是批評客義的。三、商論:是主客公開的商榷討論機關,凡反對佛法、懷疑佛法、批評佛法、研究佛法、信解佛法、修證佛法所發生的問答辯駁,皆得發表於此,供世界智者的考慮。四、雜記:此如四緣中的增上緣,凡不入前三門的,皆收入此門。約言之,有筆記、小說、史志、譯著、神教、哲學等類。如大乘用大能生世出世間善因果的量,凡世出世間的善法無不容納之。每季的第一月,更附出增刊一種。第一季增刊的是佛教年鑒,第二季增刊的是法海文瀾,第三季增刊的是禅苑詩藻,第四季增刊的是覺社星訊。至佛教原來是經書與圖像並重的,但《海潮音》月刊上圖像是有無不定的,故不能列為一門。此外、除登載些廣告,便無他項了。”[7]
  二、《海潮音》的出版情況
  《海潮音》每出版一年定為一卷。第一卷12期由太虛大師親自在杭州編輯,印刷與發行則在上海。創刊號發行後,太虛撰寫了《宣言》,進一步強調該刊的宗旨。他說:“本月刊這二期草草出版,很多不完善、不純潔的地方,同人等亦覺殊鮮惬意。但原意只是個要適應現在這人間世的時機,以發揮圓成實的真理──即大乘佛法,來解決那立需解決的種種重要問題:或有把現在人間世的需要看錯的地方,或有把現代流行的種種思想學術看錯的地方,或有把佛法說錯的地方,統祈海內有思想學術之士,認本刊為研究宣傳佛學的公開機關,俯賜指教,不勝欣祝!本刊對於近代思潮,雖間或加以評判,並非先持有何種成見,取反對態度者。如能以其實理宣示,或能用最近最新之思想方法,來說明大乘佛法的真義,徑向這舊思想學術──歐戰前的──已破產,新思想學術未成功的人世,再造文明,使在最近思潮的新趨勢、新傾向下,弄出一個標准來,軌持來,那是尤極歡迎的了!”[8]
  第一卷出版後曾經頗得讀者的贊譽,獲得了良好的反響。但因太虛事情太多,無法全部投入編輯工作,於是從第二卷開始請善因法師編輯,編輯部遷往武漢,由漢口佛教會在漢口印刷。但是在第一期印出後,因質量不行,第二期又改在上海中華書局印刷,由陳仲喈發行,編輯部設在西湖彌勒院即兜率寺,後來編輯部亦遷往上海。善因編輯了九期以後,因生病,強烈要求回湖南,編輯工作幾致停頓。太虛乃集京中缁素議決,遂定於從十一期起,編印發一事皆委托史一如居士,編輯部和發行部遷往北京東城大佛寺。這時由於《海潮音》得到唐大圓、張化聲、張希聲等人的投稿,變得“倍有生氣”。[9]然而史一如同時又兼任武昌佛學院教員,故在北京編到第三卷第六期後,因工作不方便,從第七期起編輯部和發行再遷往武昌佛學院,改由武昌正信印務館印刷,漢口佛經流通處發行。到第四卷第五期時,史一如亦因生病而離職,並於1924年下半年病世。之後《海潮音》改由唐大圓編輯。從第九期再由張化聲居士編輯。1925年秋,唐大圓回湘,太虛上廬山,《海潮音》第九期改由太虛指導會覺、克全、滿智等在廬山大林寺編發,印刷交上海泰東代辦。[10]1926年太虛於上海虹口設佛化教育社,由陳秉良、劉仁宣住社,《海潮音》委陳秉良編輯,太虛寓居雪窦分院或育王分院的息廬,就近指導,仍由泰東圖書局代印發行。從第七卷第五期起又由唐大定編,第八期起由谷馨山上海法藏寺發行。第八卷第四期起,由楞伽山民(悅安)編,經費由玉慧觀支持與發行。
  這時《海潮音》因人才與資金發生困難,太虛發表《要言》,請求佛教界支持,得到了泰縣錢誠善、王誠普二居士的響應。但是所撥付資金太少,仍然不能周轉,太虛又於第十二期上發表乃《告徒眾書》,到第九卷第八期時,《海潮音》已經無力再辦,只好宣布停刊。泰縣居士林為了能將這份刊物辦下去,接手由錢誠善編輯,王誠普發行,發心繼續維持,編輯部則遷往泰縣三年。第十二卷由佛學書局擔任印刷和發行,滿智編輯,每年補貼佛學書局五百元以上。滿智奉太虛法師之命入川主持漢藏教理院入學工作,《海潮音》第十三卷在漢口由法舫編輯,第十四卷九期前由芝峰編輯,第十期起由大醒編輯,形式與質量方面,亦時有改良進步。第十五卷由大醒、法舫編輯,止安發行在漢口印刷。1938年葦舫在武漢留守世界佛學苑,兼編《海潮音》,受戰爭影響,《海潮音》先後遷徙到衡陽、貴陽、最後移至重慶長安寺編輯。1939年連日重慶大空襲,《海潮音》無法出版,從十八卷第三期起,移昆明,由塵空編輯,由於度日艱難,曾經將三期(編三四五六期合刊)編為一冊,由昆明朝報館臨時代印。之後再移重慶北碚缙雲寺,由法舫編輯。1942年8月,改由福善編輯。抗戰勝利後,《海潮音》先遷到漢口,太虛法師回到南京,再遷南京普照寺,福善編出第一期之後,由塵空繼續編輯。太虛圓寂後,1948年一月,《海潮音》由大醒編輯。1950年二月,大醒法師來台灣,《海潮音》也移台灣發行。1953年大醒法師去世,《海潮音》沒有人負責,由李子寬、賈懷謙,勉力維持下去。為了維持太虛大師創辦的,維持了三十多年的《海潮音》,李子寬邀集部分護法集議,決定由李基鴻(子寬)為發行人,推印順為社長,續明為《海潮音》編輯。之後因李子寬與編輯合不來,改由印順負責編輯。1955年由樂觀任發行人兼編輯。1973年,印順辭去《海潮音》社長,改由他人負責編輯,現在《海潮音》仍然在台灣發行。但是自印順辭職後,其影響也越來越小,“如掛在善導寺門口,那塊‘海潮音月刊社’的招牌,也在糾紛中被拿下來而不知丟到那裡去。”[11]
  三、《海潮音》的影響
  《海潮音》自創刊後,至今已經走過了86年的路程,成為中國佛教界歷史最長的一份佛教刊物。它所產生的影響,在中國佛教界是沒有任何一份刊物可以比擬的,其對推動中國佛教的發展,無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海潮音》是“鼓吹太虛大師復興中國佛教運動”[12]的刊物,它的特點首先是表現在對中國佛教復興運動的推動作用方面。太虛大師在該刊出版八年後,曾經撰文再次強調:“佛所說法,普為有情,在人言人,普為人類,不是為少數學人作娛樂品者,亦不是離開人類以弄玄虛者,故佛法之意思,即海潮音之意思也。海潮音,本社嘗釋為‘人海思潮之覺音’。海是深廣無際之意,須善周於人世;潮是應時而發之意,即是時代思想;音是聲教文物之意,乃是宣揚法化:故海潮音須為應人海時代潮流而宣發之覺音。”[13]可見佛教的現代性是該刊一以貫之的宗旨,亦足見太虛在中國佛教運動前後一貫之精神。作為中國佛教的領袖人物太虛大師,則以鮮明的佛教改革思想而受到世人的矚目。《海潮音》給宣傳太虛的思想提供了一個重要平台,太虛一生中的許多重要文章都是刊發在這份刊物上面,例如《我的佛教改進運動略史》、《我怎樣判攝一切佛法》、《佛寺管教條例之建議》、《佛法大系》、《佛法應如何普及今世》、《佛法總抉擇談》、《佛教與人生》、《佛學的人生觀》、《建設中國現代佛教談》、《現代人生對於佛學之需要》、《菩薩行與新生活運動》、《創造人間淨土》、《新舊思潮之變遷與佛學關系》《對於中國佛教革命僧的訓詞》、《僧制今論》、《論法相必宗唯識》《整理僧伽制度論》等。
  其次是《海潮音》的包容性與學術性。該刊曾雲:“《海潮音》月刊,於過去八年中繼續出版,從未中辍,遂為中國佛教界唯一之言論機關。所以能維持如此之久遠者,以悉本公開態度之所致。雖有一貫之宗旨以為攝持,然關於佛學之任何歧異思想,皆可容納討論,故材料不虞缺乏。”[14]“本刊蓋謂可從種種不同立場以標奇競秀,各盡厥致,而無執一非余之見也。” [15]因此它“但能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或可披淺似而發深真,或足施方便而探究竟,投寄本刊,皆可代為宣露,使如來無量無數之大權善巧法門,鹹得以開闡無遮,靡所遺漏焉!”[16]
  在《海潮音》一刊裡,刊出過不少有影響的教內外學者的文章,並且組織了多個問題的專欄討論與專號,其中也不乏引起爭論。例如第二卷第十二期善因法師發表論文,受到宜昌王詠香居士等質問,以為有同外道之相傳,故弄玄虛。經解釋後,知即是“唯性”,亦即釋然。第四卷發表了與支那內學院諸子的爭論。先有唐慧瑞與呂秋逸的釋尊生卒年代爭論,繼有聶耦庚與史一如關於因明作法的爭論,以及景昌極主張“無相分種”引起的激诤,“隱然成為武昌與南京兩相對峙之佛學思潮,實為一時之盛況”。還有太虛對辨唯識圓覺宗、三重法界觀,曹溪禅之新擊節等文,於台賢之說不無所绌;第五卷有持松法師據賢首義以爭為判教之最勝者、守培禅師主張一切法空義,抨及印光法師之高提淨土。第六卷太虛對當時東密、藏密等傳華之偏激趨勢,發言糾正,而與一部分傾倒於咒術者,裂痕漸深。第七卷因歐陽居士批評天台教義,乃有興慈法師等據天台宗義與辨論。第十卷登載康藏學法團大勇、大剛等如律的護持三寶一文,與印光法師等之尊孔者,在一二年間亦引起不少之風波。其對於常惺法師等之辯正,提倡律儀之功殊不可沒。十二卷以來對於人物之臧否,亦時引起波折。十二三卷間,因守培師據空義橫撥唯識,歷經數次之辯爭。十四五卷編撰者關密宗之議論,出密宗專號,責難王弘願,王弘願乃特出專刊以反駁,太虛大師作《王師愈诤潮中的閒話》以再破之,[17]激生之反映為最大。王恩洋居士長期撰述之人生學,尤為希有可貴之作品!但編者與其它作者偶因尖銳之筆鋒,間由狹隘偏激緊張而惹起诤論。太虛圓寂後,印順法師的文章也在此刊中大量刊出,並引起讀者的爭論,印順法師被迫辭去社長一職。[18]總之,《海潮音》對於普及之淨土法門,引令入勝;對於新興之法相唯識,及日本之東密、台密,西藏之黃教、紅教,予以抉擇融貫扶植;對於台、賢,亦宣揚其長處;而戒律中心之聲聞三藏,及中觀之龍樹,與實證之禅宗,尤須作貫成一氣之闡發!
  第三,《海潮音》一刊中發表了大量的消息,涵蓋了世界佛教界,特別是對中國佛教的動態作了大量報導,不僅保存了大量史料,而且對後人研究民國時期的佛教有重要的參考價值,“而可為將來著佛學思想史者之取材矣。”[19]因消息太多,茲不予錄出。
  四、余 論
  作為當代中國佛教史上最長的一份佛教刊物,《海潮音》始終是佛教的一面旗幟,太虛曾經對此作過如是說:“則《海潮音》實為中國全國或普及國外之佛學宣傳刊物,勿以限於一區域、一團體、一宗派之態度出之,當以佛教之廣大精神,同化全江蘇之僧俗佛徒,進而同化全中國、全世界之僧俗佛徒。而最要者,則在持續‘言論’及‘經濟’之公開態度,願諸君勉之!”[20]值得指出的是,太虛在這裡所說的“最要者”兩處不同,在民國其它的刊物中都不同程度的存在過,特別是在經濟發達的地區,如上海、北京和廣州等地的佛教刊物,都體現了這二個方面,與之不同的是,其它的刊物都不具有像《海潮音》這樣長久的生命力,僅僅是過一段時間之後就不再出現了。
  《海潮音》是在一個極不安定的氛圍中出生與成長的,命運多舜,中途幾次面臨停刊的危險。太虛本人也對該刊能否一直辦下去沒有信心,特別是該刊南遷重慶之後,太虛曾經發出疑問:“今始西遷入川,夏間曾議移香港而未果,故獨未遷住南服,然不知今後之命運究將奚若,其將益西耶?其將轉南耶?其可遄返武漢、京、杭耶?是誠隨大局轉移而非本刊所能自決,惟使適應人海思潮而宣佛覺音之精神意旨,彌益發皇而始終不逾……!”[21]《海潮音》“誕生於華東之滬杭,一遷北平,三度遷滬,而兩移於華中之武漢居最久。”[22]在戰爭動亂的年代,該刊能夠堅持下來,實屬不易,對宣傳佛教,擴大佛教的影響,所起的作用是不可小看的。太虛曾經撰文,對比當時一些佛教刊物與《海潮音》之間的關系,認為:“佛教定期刊物之較偉大者,民初有《佛學叢報》與《佛教月報》,《佛教月報》亦為余所編,惜僅出四期為止。《佛學叢報》雖只十二期,其質精量富,至今猶有可考之價值。自民七(1918)覺書出版至蛻變為十五年之《海潮音》以來,其並行之有價值者,前有《內學》年刊,亦才五期而止。後起者為《現代佛教》與《威音》月刊。《現代佛教》雖只十期,然實承《現代僧伽》而來,故亦有四五年之歷史;而今之《人海燈》尚步其後塵。《威音》之繼續今亦五六年矣。《居士林》季刊,《佛學半月刊》,《正信周刊》等,則為一團體之宣傳物;其它日刊、三日刊、周刊、半月刊、月刊、季刊,及南洋之《慈航》等,十五年來殆不下百余種,尚鮮有繼續至三年以上者。本刊取材之精審或有不逮於《佛學叢報》、《內學》者,而博大悠久,流行遍全國各省以及南洋各埠東西洋各國,所闡揚者關於各時代、各方域整個佛教之各方面者,實無有逾於本刊,不惟求之國內無其比,即衡以東鄰日文佛教月刊之最偉大者,亦無多讓。且專主精審每陷於狹隘,惟博大故乃悠久。固須有三四分深造獨得之微言奧義為骨干!尤須有六七分應變適宜之大權活用為精神,乃能由十五年而五十年百千萬年以無窮盡!蓋宮室不起虛空,蓮華實生淤泥,知佛法藏之因應眾生心而施設,握佛法之綱而隨機化導一代一代之人心,庶可無愧於《海潮音》之名恉耳!本刊雖有或失之濫,或失之雜,然其暇未嘗掩瑜,其疵不足累純,變不離宗,引趨正覺,而可免於雜家使人漫羨無歸之譏者矣!”。[23]《海潮音》在初創之際,曾經有一個宏大的構想,要“每季的第一月,更附出增刊一種。第一季增刊的是《佛教年鑑》;第二季增刊的是《法海文瀾》,第三季增刊的是《禪苑詩藻》,第四季增刊的是《覺社星訊》。”[24]但是這個構想最終也沒有實現。又在創辦十年之際,曾出版了《海潮音文庫》,但是文庫編印未精,故當時太虛“希望至二十卷時,有精讀二十年海潮音其人,慎選嚴勘,在十分中擇取二三分之可垂久遠者,另編印成海潮音文庫,並附以檢讀二十年海潮因之總目索引,則為余檢閱後末雨綢缪之思也。”[25]
  在《海潮音》的歷史上,太虛不僅是創辦人,而且還是最主要的編輯與靈魂。從該刊初創開始,太虛就編輯了第一卷,之後雖然不斷變換編輯,但是太虛仍然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參與編輯該刊的所有人員,或是得到了太虛的允許,或是在太虛的指導下完成的,其中不僅有居士,還有出家的僧人。太虛本人也對這份刊物給予了充分的關心,他不僅為該刊的出版籌措經費,而且還點評該刊的出版質量與重要論文,專門撰寫了具有史料性與總結性的回顧文章。他自敘該刊在十卷之前,“蓋前此余猶每為編印前之審訂,至茲余以事繁不能負其責,乃為事後之評閱。然十卷之後,一、因余益無暇顧及,二、因編者之能力已強,余於本刊僅負籌款及撰文之責,而審稿評文均不復有之。”[26]一直到第十二卷,改由滿智、法舫、芝峰、大醒相繼編輯後,“余於此刊之擔子,漸可交卸與佛學院學員。”[27]編輯人物不固定,對一個刊物來說,質量就難以保證,雖然太虛本人一直在參與編輯工作,但是由於他的事情太多,所以也只能起到一個指導作用。在太虛圓寂之後,《海潮音》就開始走下坡路,既使印順當社長,也無回天之力,印順辭職後,該刊的影響日減,在台灣佛教界已經無法與一些新出現的刊物進行競爭。由是說明,一個刊物除了要有領軍人物之外,有一個健全的編輯部和固定人員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特別是在制度上有了保證,有固定的編輯人員安心從事這些工作,才能使一個雜志擁有永久的生命力,才能確保該刊的內容與質量。此外,沒有充足的財力保證,也是編輯刊物的一個重要致命傷,《海潮音》幾十年的曲曲折折歷程,就說明了這一點。它是當時中國佛教界的一個縮影,其所走過的道路,對當今佛教界辦刊和辦佛教文化事業,提供了一個典型的范例,值得我們去深思與研究。
  [1] 太虛雲:“十月初、亦即如期出版。時奘老已將歸源庵代為交卸,而大慈等赴金山受戒出堂,大覺、大勇暫留金山禅堂參學,大慈其時已宣布通過家族,妻兒等皆返宜昌家中去住,大慈仍由家中供給資用,以玉皇介紹接杭州西湖南山石屋洞相近之淨梵院,籌備閉關,由玉皇管理院務。其第二子恭佐──即恆演──隨侍護關,議定我亦去淨梵院住,結束上海覺社,每季的叢刊,自庚申年改《海潮音》月刊。我於杭州編輯,每期編成,郵上海仍托中華書局印刷發行。十一月間,我遂收拾所有書物等,皆運杭州定住下來,在阿彌陀佛誕辰為大慈封了關。”《十五年來海潮音之總檢閱》見《海》刊十六卷一期。
  [2] 《太虛大師年譜》第111頁。
  [3] 《海刊》二卷一期。
  [4] 《太虛大師年譜》第111頁。
  [5] 《海刊》一卷一期。
  [6] 《海刊》一卷一期。
  [7] 《海刊》一卷一期。
  [8] 《海刊》一卷二期。
  [9] 《太虛大師年譜》第127頁。
  [10] 印順《太虛大師年譜》(第219頁)雲:“(太虛)自傳二次言及去年臘底上廬山。但會覺謂在此年初夏;彼編《潮音》至四卷而止。自傳謂上山,‘將《海潮音》遷上海編發’,是知大師誤憶。”
  [11] 印順《平凡的一生(增訂本)》第48頁。
  [12] 印順《平凡的一生(增訂本)》第48頁。
  [13]《海》刊八卷一期
  [14]《海》刊八卷一期
  [15]《海》刊九卷一期。
  [16] 《海》刊九卷一期。
  [17] 《太虛大師年譜》第365頁。
  [18] 《華雨集》第五冊第239至240頁。
  [19] 《十五年來海潮音之總檢閱》見《海》刊十六卷一期。
  [20] 《海》刊九卷一期。
  [21] 《海》刊十九卷十期。
  [22] 《海》刊九卷一期。
  [23] 《十五年來海潮音之總檢閱》見《海》刊十六卷一期。
  [24] 《海》刊一卷一期。
  [25] 《十五年來海潮音之總檢閱》見《海》刊十六卷一期
  [26] 《十五年來海潮音之總檢閱》見《海》刊十六卷一期。
  [27] 《十五年來海潮音之總檢閱》見《海》刊十六卷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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