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華法師:智慧與解脫《維摩诘經》釋論 第十一章 佛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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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佛道品 
 

  菩薩發心共有二種:一、上求佛道,二、下化眾生。在上一品中專門闡明如何廣度眾生,在這一品中,闡明怎樣上求佛道。這就是這一品的來歷。
  佛有二個含義:
  一、自我覺悟。
  二、使他覺悟。
  道也有二種:
  一、虛通、自在、無礙;
  二、關閉眾惡之門,使各類邪惡不在心身自由出入。
  在此,佛是能證的人,道是佛所證的法,名字雖然有二個,但體是一個。即“覺虛通為道,即覺虛通義名佛“。故此,這一章名為佛道品。
  這一品共由三部分組成:一、示明佛道;二、說明佛種;三、辯明眷屬。

  一、示明佛道
  爾時,文殊師利問維摩诘言:“菩薩雲何通達佛道?”維摩诘言:“若菩薩行於非道,是為通達佛道。”
  佛說法度眾生的通途是三歸五戒四攝六度,即修善法得善報,行惡法得惡報。五逆十惡通三途,戒善禅定通人天,四谛十二因緣通二乘。就是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是諸佛說法度眾生的正范。而在這裡,維摩诘卻回答得使人吃驚,竟然說“非道是佛道“,這並不是說維摩诘不通佛法的正范,而是他一片苦心,為了讓我們明了法界的本來面目,即:“法界之中,是非雙泯,邪正同趣,“細語粗言,皆成第一義谛。正因為這樣,才能順逆常順,無所阻礙,正是龍象蹴踏,非驢所堪。
  又問:“菩薩雲何行於非道?”答曰:“若菩薩行於五無間,而無惱恚,至於地獄,無諸罪垢;至於畜生,無有無明驕慢等過;至於餓鬼,而具足功德;行色無色界道,不以為勝;示行貪欲,離諸染著;示行嗔恚,於諸眾生無有恚礙;示行愚癡,而以智慧,調伏其心;示行悭貪,而捨內外所有,不惜身命;示行毀禁,而安住淨戒,乃至小罪,猶懷大懼;示行嗔恚,而常慈忍;示行懈怠,而勤修功德;示行亂意,而常念定;示行愚癡,而通達世出世間慧;示行陷偽,而善方便,隨諸經義;示行驕慢,而於眾生,猶如橋梁;示行諸煩惱,而心常清淨;示於諸魔,而順佛智慧,不隨他教;示入聲聞,而為眾生,說未聞法;示入辟支佛,而成就大悲,教化眾生;示入貧窮,而有寶手,功德無盡;示入形殘,而具諸相好,以自莊嚴;示入下賤,而生佛種性中,具諸功德;示入羸劣丑陋,而得那羅延身,一切眾生之所樂見;示入老病,而永斷病根,超越死畏;示有資生,而恆觀無常,實無所貪;示有妻妾彩女,而常遠離五欲淤泥;現於讷鈍,而成就辯才,總持無失;示入邪濟,而以正濟度諸眾生;現遍入諸道,而斷其因緣;現於涅槃,而不斷生死;文殊師利,菩薩能如是行於非道,是為通達佛道.
  非道,即不合乎客觀規律的思想言說,也就是違背真理的去行事,所謂背道而馳。
  有三種內容:
  1、煩惱;
  2、惡業;
  3、苦迫。
  經文中從五無間地獄、畜生至餓鬼,以五逆十惡的非道通於佛道,意在樹立“染淨俱行“的大乘法門,即:在五濁惡世的煩惱苦迫中,體悟佛法的第一義谛。共分三個階段:
  1、對治門,斷除一切惡,廣行一切善。如以上經文所說:“不善不生,善法不滅“。又即常言的“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以斷惡向善向上。
  2、息相門,遠離和超出善和不善的相對,不立一法。如《金剛經》所言:“法尚應捨,何況非法。”
  3、立相門,這是和前二種截然不同 的修行法門,即“染淨俱行“,不捨一法,在煩惱中大做佛事,救度眾生,成就佛法。
  修行本來行淨行是人所希望的,為什麼要行於非道呢?這是專為對治二乘人“畏染偏淨“的毛病,以使他們回小向大領悟“非染非淨,是菩薩行“。而且在菩薩所化的眾生當中,也有染有淨,如果僅僅度淨棄染,這就和菩薩不捨眾生的本懷不相應了。
  在現實生活中,人們避苦向樂,提起煩惱困惑,終是將其和黑暗等聯系在一起。其實,痛苦、煩惱和磨難,正是生命成長的陽光和土壤,生命因其變得堅強而智慧,生活也因此變得豐富而充實。
  在修行的過程中,種種痛苦和磨難,培植了我們的同情心和慈悲心,同時也使我們由此洞徹到事物的本然,悟到事物的本質。
  經文中從色到無色,是以十善禅定的非道,以此示入其通於佛道。凡夫和外道以為生到色界天和無色界天,就是一種解脫,其實,依然在六道之中,福盡還墮,不是究竟的解脫之道。目前社會上所流行的所有沒有傳統文化根基的功法,不出附法外道和相似佛法之類,這在佛教的發展史上已經是屢見不鮮的事。貪恚癡是眾生普遍的精神障礙,也是墮到地獄惡鬼畜生三途的因子,從正修來說是要出離的,但是菩薩以方便力,示現貪欲等而遠離染污,如出水芙蓉一般,與眾生和光同塵。這也正是菩薩和羅漢在功德上的差別之處。如《妙法蓮花經》中的常不輕菩薩,就是我們在五濁惡世修行的典范。有人輕慢他,誹謗他,他說,我不如你們,你們都是菩薩,當來之世你們都能成佛。又如文殊和普賢的化身,寒山和拾得,他們示跡人間,活得解脫自在,不被人間的名利、煩惱所困,以口宣法,以身示法,教育救度眾生,也是我們光輝的典范。
  從悭貪至愚癡,是以六種蒙蔽我們真心的非道來示入佛道。即在和芸芸眾生的交往中,雖然示現出象眾生一樣貪心悭吝的樣子,實則可以捨去一切,當然包括心身性命。在和眾生共同的生活中,示現破戒的外象,實則心中連極小的過失也不曾有所犯。正如《梵網經》所說:勿謂小罪,以為無殃。水滴雖微,漸盈大器。所以,這種逆行菩薩的所作所為,如果沒有廣大的願力,度生的方便,誰敢有這番做為?菩薩在現實生活中示行懈怠、亂意等也是這個道理。

  二、示明佛種
  為什麼偏要問煩惱為佛種性呢?因為二乘人力圖斷煩惱以證取涅槃,不能發心作佛,所以不是佛種。為了歎大褒圓,今偏斥小乘,有意說有煩惱人名為佛種。
  於是維摩诘,問文殊師利:“何等為如來種?”文殊師利言:“有身為種,無明有愛為種,貪恚癡為種,四顛倒為種,五蓋為種,六入為種,七識處為種,八邪法為種,九煩惱為種,十不善道為種。
  維摩诘問文殊菩薩什麼人才是如來的種性,這並不是說維摩诘不知道,而只是明知故問,使修道的方法(逆行)和成道的人(正因)不相抵對,以資印證。因為一般人對於正道和非道的道理,以及辯證關系,一時很難徹底明了,希望文殊能為到會的各位將“煩惱即如來種“的深刻道理闡明。文殊果然和維摩诘心心相印,說出如來種性不離煩惱的道理,使到會的各位深受教益。從教化的方法上來講,前文以“行邪達正“為方便,怕人生起疑心,現在明知故問文殊,因“人異解同“,後學理應信受。
  起句文殊回答,有身為種,是指凡俗的五陰有漏身,雖然是眾惡之本,同時又是眾善之源,都可以成佛作祖。有身是因為有身見,身見是三有之本。破除身見,打破五陰之身悟到斯身如幻,從而契入法界,轉身見為佛見,發心求佛,即此身不就是佛種嗎?
  無明和有愛,是由過去的無明為因,現前的愛心為緣而生發的.因緣會合便有煩惱,煩惱的體性便是無明和愛。了達這二法都是因緣所生,就和如來種性一如了。
  無常的事物認為是有常,苦的事物認為不苦,無我的事物認為有我,不於淨的事物認為是於淨的,這就是凡俗的四種顛倒認識。因為執迷在顛倒之中,而不得覺悟。如果能反過來以順於如來的正見認識事物,便是如來種。
  五蓋就是貪欲,嗔恚,睡眠,掉舉,疑惑這五種東西,之所以叫五蓋,是因為這五種東酉能遮蔽覆蓋我們的真性。僅以貪欲為例,一個人在社會生活中如果貪心熾烈,名利當頭的時候,他就很難保持一個冷靜的頭腦,和一顆平常心。對於修道人來說,失之一物,增之一道。損之又損,才能與“空“的大道相應。這五種都是凡夫的精神現象,其中睡眠一般人不會認為是什麼不好的事,其實,也是心理惰性的一種表現,即煩惱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如果說睡眠是以昏沉表現煩惱的話,掉舉則是以輕舉妄動來表現煩惱的,是生命不能安住本真的兩種相反的表現。菩薩以其大智,明了這五種精神現象和其它事物法則一樣從緣而生,了無自性。即五蓋的當下體認真如自性,當然如來種也就在其中了。
  六入,即眼耳鼻舌身意,之所以叫做入,有窗口之意,外部的形色,無一不是通過這六個渠道,收攝在意識深處,實則它們只是工具而已。通常稱它們為六賊是不大公平的。“六根門頭,放光動地”,正是說的修道人從六根入手見到真性的情境。《楞嚴經》中的觀世音菩薩也是從六根門頭入手,返聞聞自性而悟入法界真如。至此,六入不就是如來種了嗎?
  且看梅花尼的悟道詩:“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雲。歸來偶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從這首悟道詩可以看出,習靜尼師就是由“嗅“梅香而悟道,《柳亭詩話》的作者宋長白說她已“得禅機三昧“,評價是很高的,也被當成悟道的公案常常提及。由此可見,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所對色聲香味觸法六塵,既可以根塵相接而悟道,也可根塵相接而迷心。正所謂落花流水,風聲雨聲皆是佛法。
  相傳布袋和尚有詩說:“低頭觑破水中天,攝住六根向福田。世人只知向前去,原來退步卻向前。”也是教人在六根門頭修佛法,只是世人不會,並沒有其它出人意料的手段。
  七識處即眾生七識的住處,它們分別是:欲界的五趣雜居地是一識處,色界的初禅離生喜樂地,二禅的定生喜樂地,三禅的離喜妙樂地,無色界的空無邊處地,識無邊處地,無所有處地,合起來共七識處。菩薩雖處五趣雜居之地,但不耽住於五欲,如出水芙蓉。更不貪眠於禅樂之中,而是定水清明,徹見自性。依此類推,故言七識處是如來種。吉藏在義疏中說:識所樂生,識所安住,故名識住。
  以上兩段是從眾生的生死因上,和眾生的生死果上來說可以為如來種。以表明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的大乘至道。
  八邪法即八正法的反面,也有人認為是:我人眾生壽者斷常有無這八種是八邪法。至於九惱處,則是把愛我怨家,憎我知識,惱我已身的三種,合一過去現在未來三世,成為九惱處。世人以此處為惱害處,菩薩卻以此處為成就如來種的溫床。在現實生活中,善言善語往往不能起到良好的教育作用,反而惡言惡語成了激勵人們上進的無上法寶,越是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中,我們的意志會變得更堅強,智慧會更加犀利。從修道來說,順境和增上緣是一般人修道的通途,而逆境卻是大乘菩薩的試金石。這些也只是從妙用這一方面來立說的。從體上來講,九惱處也是緣生緣滅,罪性本空,冤親平等,悟此,同樣可以入於如來的毗盧性海。這豈不是如來種乎?
  以要言之,六十二見,及一切煩惱,皆是佛種。”
  以要言之,就是總結概括起來說,六十二種不正確的見解和一切的煩惱都是如來種子。意在張揚凡俗是佛種,而真佛非佛種。太虛大師總結說:佛種從緣起,最初欣求佛道之心,即如來種,而彼最初發心者,實具足一切煩惱眾生,非佛非菩薩,尤非二乘聖人。故曰:一有身,二惑,三毒,四倒,五蓋,六入,七識處,八邪法,九惱處,十不善道,以至一切煩惱,皆為佛種.畏煩惱,離生死,住無為,守空寂,則不能生佛功德(維摩诘經講義第十一)。
  注一:四顛倒:1、於身不淨計淨;2、於受非樂計樂;3、於心無常計常;4、於法無我計我;
  注二:七識處:五趣雜居識處;離生喜樂識處;定生喜樂識處;離喜妙樂識處;空無邊識處;識無邊識處;無所有識處;
  注三:八邪法:我;人;眾生;壽者;斷;常;有;無;
  注四:九惱處:愛我怨敵(過去);憎我親友(現在);惱我自身(未來);
  曰:“何謂也?”答曰:“若見無為,入正位者,不能復發阿耨多三藐三菩提心。譬如高原陸地,不生蓮花,卑濕淤泥,乃生此花。如是見無為法,入正位者,終不復能,生於佛法。煩惱污泥中,乃有眾生,起佛法耳。
當時到會的弟子中必然有人會有疑問,維摩诘深知其意,代眾生故設此問。“佛為至極之慧,而用眾患為種(吉藏注)”,這一疑情是值得我們一破的。反過身來的時候,便是我們圓通無礙的時候。無為就是涅槃,因為在唐前後譯經的時候,在中文詞匯中沒有相對應的詞語來表達。大乘佛法以不住在涅槃中為真正的大涅槃,所以,如果認為有涅槃可見可證,便落入小乘之道,不會發起真正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心了。同時,於法也有染著了,這就象缺水的高原、陸地,是生不出蓮花的。反而,在低下的、潮濕的、充滿污圬的地方才會長出鮮艷奪目的蓮花。蓮花出污泥而不染的高尚品質,也正是在這樣的地方得到顯現。大乘菩薩正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蓮花。
  在此,心證無為涅槃,喻之高原,蓮花比喻菩提心。蓮花必然生出果實,菩提心必成佛道。污泥比喻凡俗,既能發愛種,必能發佛種。不是蕉芽敗種,才是最寶貴的。蕉芽敗種是佛所呵斥的。現實生活的苦難,往往激發出人的智慧,使人悟入佛法。五欲的生活享受卻往往使人迷昧、沉淪,遠離真理。從這個意義上講,眾生生於苦海中,有可能一念回光返照而覺悟佛法,二乘人一旦住於涅槃,便無由出期了。苦難是智慧之母,故經文中言:煩惱泥中才有眾生起佛法想。下巨海得無價寶,須入煩惱海得大智寶。這段經文思想的辯證,文辭的優雅,可以說是佛經中的名言佳句了。
  又如植種於空,終不得生,糞壞之地,乃能滋茂;如是入無為正位者,不生佛法,起於我見,如須彌山,猶能發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生佛法矣。是故當知,一切煩惱,為如來種。譬如不下巨海,終不能得,無價寶珠;如是不入煩惱大海,則不能得一切智寶。”
  為了將事理闡明,又用空中不能種植,只有變質變壞的地裡才會生長物種來作比喻,意指滯空住寂不能生起大乘佛法,在煩惱的污泥中才會認識佛法的真理,實踐體證佛法。俗話說:薪高火大,水漲船高。凡夫雖然我見如妙高峰一樣,也會發起菩提心來。因此說一切煩惱是如來種。就象下海的商人,他如果只在淺海中作業,怕擔風險不願到深海中去作業,他理所當然的不會采拮到巨大的寶貝。修道的人如果怕生煩惱,不敢深入生活,或逃避生活,以為在泉邊林下才可取證道果,則不能如佛陀一樣獲得一切智。由此看來,煩惱不但不可怕,反而是我們的良師益友。我們所需要做的是,正確的認識生活,正直的面對人生,由此也可見出大乘佛教積極而又理智的入世精神。
  爾時大迦葉歎言:“善哉善哉,文殊師利,快說此語,誠如所言,塵勞之俦,為如來種,我等今者,不復堪任,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乃至五無間罪,猶能發意,生於佛法,而今我等,永不能發。譬如根敗之士,其於五欲,不能復利,如是聲聞,諸結斷者,於佛法中,無所復益,永不志願。
  大迦葉在佛陀的十大第子中是苦行第一,靈山會上佛陀拈花,迦什破顏微笑,得付心法。在此,大迦葉之所以歡天喜地的歎言善哉善哉,一方面是因為聽文殊說一切煩惱是如來種,這樣的道理實在是深奧難說,可是文殊卻能說;二是入於偏空守寂的法位,不能再生起大乘佛法,這樣的理難知,文殊卻能知。二乘羅漢們一向沉空守寂,這恰如壞了眼根和耳根乃至意根的人,不能觸物生意。壞了五根人比喻二乘住涅槃者,五欲比著大乘佛法,二乘趣證偏空,對於大乘佛法永遠不能弘揚,對於佛法沒有大利益。
  但是迦什聽了文殊這段理論,已經“自知已心微弱,不能發大道意“,為自已不堪大任而悲傷。
  五無間是由眾生罪業感生的地獄,無間有四個含義:一、前念捨此身,緊後一念受地獄報。二、身形無間,阿鼻地獄,寬八萬由旬,一人入者則身變滿,沒有空余,故名無間。三、壽命無間,在地獄中多次生死,沒有間隔,故名無間。四、受苦恆續,唯苦無樂。
  此一段經文在太虛大師看來是:大迦葉與文殊師利合唱,其所以獎勵塵勞之俦,發大心者至矣。願居塵勞者,勿生退屈,而辜負迦什之苦心也。據實小乘證涅槃者,亦非不能回向大乘。但以生死之畏既離,親愛之恩先捨,無足生其欣厭,起其慈悲,又有涅槃之安,三昧之樂之可自居,故未易回心耳。   
  是故文殊師利,凡夫於佛法有反復,而聲聞無也。所以者何?凡夫聞佛法能起無上道心,不斷三寶,正使聲聞,終身聞佛法,力無畏等,永不能發,無上道意。”
  凡夫聽聞信受佛法,發菩提心,能紹隆佛種,則為報恩。這是失而復得,得而復失,是有反復的。而二乘人則不同,可以說是“一勞永寂“的,是沒有反復的,這就沒有失而復得的希望了。在有些情況下,凡夫有可能發大心,證大果,說大法,使三寶綿延不絕,而聲聞則不然,縱使給他說十力四無畏等,他也是不能接受的。要他們發無上道意,也是緣木求魚了。

  三、攝塵緣為佛事
  爾時會中有菩薩,名普現色身,問維摩诘言:“居士,父母妻子,親戚眷屬,吏民知識,悉為是誰?奴婢童僕,象馬車乘,皆何所在?”
  普現色身是一位菩薩的名字,因為他能於十方法界普現色身教化眾生,又能於自已的色身中普現十方法界,有這樣的神力,所以得名。維摩诘是一位大富長者,自然應該有自已的父母、妻子、兒女以及親朋好友。這位菩薩現在問說:你的親朋好友都在什麼地方呢?我們怎麼沒有見到?對於菩薩們來說這顯然是明知故問。其含意有二意:
  1、從遠的講,為維摩诘空其丈室暗故鋪張,以引出“空“義。
  2、從眼下講,在問答中,闡明通達佛道的義理,即入世和出世的圓融不二。並指示出菩薩之所以能夠遍入一切邪道,是因為具備了眾德。
  於是維摩诘,以偈答曰:“智度菩薩母,方便以為父。一切眾導師,無不由是出。
  維摩诘真是智慧無礙,辯才無礙,即通達佛法,又通達世法,他見菩薩們問這樣有意義的問題,便“隨物所樂“的用長行和偈語等方式來宣揚佛法。
  偈語的思想內容共分四部分:
  一、從正面回答普現菩薩提出的問題。
  二、闡明體用不二,功用無方。
  三、稱歎.
  四、勸發心。
  (一)、正答佛法眷屬
  在南傳佛教的《月上經》中說,維摩诘俗姓雷,兒子叫善慧,妻子叫金姬,女兒叫月上。在季羨林所注的《大唐西域記》中,也說到玄奘法師在印度時,親眼看到了維摩诘示疾的故居。
  在此普現雖以世間的親朋而問,維摩诘卻以出世間的法眷相答,看是答非所問,實則是為了讓眾生因跡悟本。
  菩薩以智慧為生命的根本,這個根本是性具的能夠內照的實智,即般若之智。般若清淨而又妙湛,必假權巧方便才能實現。方便有二義:
  1、解空而不取證。
  2、實相無相之理甚深,一般人很難信受,需要以方便誘引,才能得悟。
  吉藏法師說:“前明順理之巧,此辯適機之妙,勝於實智,故稱為父“,又因為虛實相生,動靜相宜,空有相資,所以以父母為喻。佛和菩薩,一切導師也由此而生。
  折衷疏說:證真(實智),所以助悲離染,涉俗(權智),所以助智行悲。悲行於外,如父親主持外政。智冥於內,如母親主內務。智滿悲圓,成就正覺。我們修菩薩行不外上求佛道(大智)以利他,下化(權巧)眾生以利他,以期悲智雙運,權實並行,福慧具足。
  法喜以為妻,慈悲心為女。善心誠實男,畢竟空寂捨。
  俗世以賢妻良母為美好,為歡喜,如能了悟諸法的實相,則能生起歡喜,所以將法喜比喻成妻子。也有菩薩順於法行,不違不抗,相依為伴之意。
  女兒其性柔弱,虛盈易於適外,在此比喻菩薩的慈悲之心。因有如女兒一樣的慈悲,就能“隨物入於生死”,和眾生和光同塵。折衷疏說:“慈悲者,女德柔順,承敬無違。菩薩慈悲,與物無爭”,也是這樣的。
  “誠實男”有三義:
  1、質直無曲。
  2、力有強用,以降伏眾魔。
  3、紹隆繼承佛種。
  誠實固然沒有錯,但因 男兒有善有惡,所以以“善心“加以區別。
  “畢竟空“有四義:
  1、無患可障。
  2、悟空,無德不備。
  3、寂滅永安。
  4、體性深博。
  以上所標識的四空義的實境是至人(聖人)所棲之處,故稱為捨。前面的內容以明智度,現在以顯空慧,張揚其德。
  弟子眾塵勞,隨意之所轉。道品善知識,由是成正覺。
  弟子,是灑掃庭院,打水劈柴,服役於我的人。八萬四千塵勞亦然。凡夫為塵勞所轉,菩薩能轉塵勞。從這個意義上講,塵勞眾生是真正意義上諸菩薩的弟子,他們隨著菩薩的教化,以轉惡而從善。
  世間的知識,可以增進我們的學問,提高我們在人世間的道德和修養。出世間的三十七道品,才能夠“開涅槃門,離生死路,義同三益。”所以三十七道品是我們的善知識,藉由三十七道品,我們可以降伏其心,成等正覺,獲得真理。
  諸度法等侶,四攝為妓女。歌詠誦法言,以此為音樂。
  “開悟由師,夾持須友”,以六度為伴侶,遠離六蔽。以四攝法如承和柔順的妓女常隨身邊,以善順眾生。歌詠三寶,宣布法音,樂不可言。
  (二)、明佛法資具
  總持之園苑,無漏法林樹。覺意淨妙華,解脫智慧果。八解之浴池,定水湛然滿。布以七淨華,浴此無垢人。
  總持本是指在修行中,對經咒的學修,總而不遺,持而不失。這正如一個多彩多姿物產豐富的大園林,裡頭花草樹木奇山曲水,美不勝收.沒有污穢,沒有毒草。在這個純一不雜的園林裡,鮮花和秀草得到了保護,而雜草和毒草得以清除。有總持善法不失,使另惡法不生之義。所以吉藏法師說:“普遮惡令不生,如園之除穢。遍持善令不失,若園之有眾物”。
  修行的法門有無量無邊,不可盡數,但無非是為了攝受我們的心身。正如人世間的園林,是人們的棲心處。可是在現實生活中,可憐有的眾生心性弱小,只忙於選擇工具和方法,而忘失了目的。
  無漏是相對於有漏講的,一切有求的,有為的,也就是有動因的,都是有漏的。漏,是漏失法財之意。反之,則是無漏的。故此吉藏法師說:無漏根深,不可傾拔。無漏之理,高聳扶疏“,因其如樹有陰蔽煩惱之意,故稱為樹。   
  菩薩的法園裡,不但有無漏的法林,而且還有七覺意的清淨妙華。“華“和“花“在古文中是通用的。華有三義:
  1、感生果義。
  2、清淨義。
  3、莊嚴義。
  維摩诘居士就是這樣漫步在法林中,欣賞著七覺淨花,調和心意,淨化頭腦,明利智慧。
  七淨花有七個方面的意義:
  1、戒清淨,三業無穢。
  2、心淨,制煩惱,斷結使。
  3、見淨,見法真性,不起妄想。
  4、疑淨,見解深廣,沒有疑惑。
  5、分別道淨,見非道便捨,見善道便行。
  6、行斷知見淨。
  7、涅槃淨。
  上文“花”為因,下文“解脫”和“智慧”是果,這個果是指二種:解脫是無為果,智慧是有為果,如此以示體用圓滿。
  八解,即八解脫,又名八背捨。背捨即背塵合覺之義。修八背捨,得八解脫。浴池中的水能洗去我們身上的污圬,八解脫如水,能除去我們心上的熱惱,離眾惑垢。
  上說能除煩惱之圬,“必貯以禅定之水,布以七淨之花,無圬主人以無浴之浴,浴於其中。定水淨花者,謂禅定寂湛如水,七淨晶瑩如花,能破煩惱”(折衷疏卷四)。
  注七淨華:戒淨;心淨;見淨;度疑淨;分別道淨;行斷知見淨;涅槃淨。
  七財寶:信;進;戒;慚愧;聞;捨;定慧。
  四魔:欲;身;死;天。
  象馬五通馳,大乘無有上。調御以一心,游於八正路。
  菩薩猶如象馬駕馳著五種神通的大乘之車,以清淨心為導向,奔跑在八正道的路上,精進不息。
  在此,我們會發現,為什麼不提六通,而只講五通呢?原來菩薩的本懷是不捨眾生的,他還要留惑潤生。如果他清清淨淨走了,眾生便無由得度。菩薩必須表現出和眾生一樣的在煩惱中生活,眾生才會以菩薩為向導。這正是先以欲鉤牽,令其歸正道的理論依據。
  折衷疏說:五通運用如象馬,大乘的運載之功如車,“然非善調”,哪能遠行呢?如果不善於駕馭的話,“焉至道場”?所以必須“一心為本”,“應用隨宜”,才能策進於八正道的路上。
  羅什法師對“一心”的解釋是:道有三品,一發動,二攝心,三名捨。如果發心過猛過大,反而會出現心散的情況,這時候就必須攝心,攝心如果太過,又會沉沒,所以精進令心發動,動靜相適,才是對的。捨,是調御的意思,比如“善御”,“遲則策之,疾則制之,遲疾得宜,放之令去也”!
  相具以嚴容,眾好辭其姿。慚愧之上服,深心為花蔓。
  在我們的生活中,雖然不能以形象的好壞來選擇朋友,但是人的相貌,確實從一個側面,能反映出一個人的社會家庭環境和本身的修為。菩薩雖然不貪戀華貴的服飾,和美味佳肴,但因為他久植善本,感生得內外莊嚴,具足相好,又有上好的服飾,眾生見之,必生信仰敬愛之心。我們在各名山大寺、碑塔石窟中,見到的菩薩像都是花蔓飾首,珠寶俨身,以別於羅漢,這正反映出菩薩不捨眾生的本懷。“慚愧明息惡,深心信樂,故能修善”(吉藏語)。將慚愧心置於上首,以慚愧服為上服,說明在眾善中“慚愧”的重要性。
  富有七財寶,教授以滋息。如所說修行,回向為大利。
  菩薩擁有七寶財,即:信、戒、聞、捨、慧、慚、愧。因為通達諸法實相,信心清淨,信念專一,又能持戒止惡,得以眾善生長。其中前五個是財,後二為守財人。世人以玉帛等為財,而菩薩以七法為財。世間的財寶有散盡之日,菩薩的七寶財沒有用盡之時。菩薩並以此教授眾生,使之七寶之財增長,故名“滋息”。滋,是滋生,生長之意。息,是繁衍生息之意。繼而,眾生僅以此如說修行還是不夠的,並要將此眾善回向於佛道,才能夠獲得真正的大利。在此以別於三有、二乘的小利。
  竺摩法師的《維摩經講義》中列舉的七法財略有不同,列出以增長見聞。
  1、聞財。
  2、信財。
  3、戒財。
  4、定財。
  5、精進財。
  6、捨財。
  7、慚愧財。
  並指出菩薩以此七聖財為本,教授一切眾生,使眾生也得此七寶財,並以此七寶財所獲得的利益回向無量眾生和無上菩提,這比起世間的有錢人建起幾所慈善設施的功德要大得多了。
  四禅為床坐,從於淨命生。多聞增福慧,以為自覺者。
  世人為避地下潮濕,毒蛇之類的叮咬,伐木為床,以求安樂。菩薩則以四禅為床,以示下界之苦。
  苦即是三種患:
  1、離毒螫。
  2、離塵垢。
  3、離濕冷。
  這是世間的三患。
  以四禅為床,則能離眾生三種過患:
  1、離嗔恚毒。
  2、離貪欲塵。
  3、離睡眠冷。
  修行人離此三毒安穩快樂。
  同時,也不為了活命而不擇手段的坑蒙拐騙、燒殺搶劫的事。更不以十種邪命而自活。以正當的,對眾生沒有傷害的生存方式來生活。又,吉藏法師注說,“淨命”就是持戒,由持戒而得禅定,所以叫“生”。言外之意,不持戒則是死。不是生命的生死,而是法身慧命之死,斷善之死。因為有定無慧,墮於癡禅。所以必須廣學多聞,以增智慧。古代印度富貴人家,睡眠醒來時,樂師先奏一段樂曲,以使其清醒。菩薩安穩四定,則以多聞法音,覺其禅寢。
  甘露法之食,解脫味為漿。淨心以澡浴,戒品為塗香。
  菩薩真是令人頌揚,以甘露為食,解脫為漿,清淨心為澡,戒香為塗香,實在是妙不可言。
  羅什法師說解脫有四種味:
  1、出家離五欲味。
  2、行禅離愦亂煩惱味。
  3、智慧離妄想味。
  4、涅槃離生死味。
  戒香為五:
  1、戒香。
  2、定香。
  3、慧香。
  4、解脫香。
  5、解脫知見香。
  摧滅煩惱賊,勇健無能越。降伏四種魔,勝幡建道場。
  煩惱蒙蔽我們的法身慧命,因其具有隱沒和偷盜的性質,如小偷一樣,在我們不知不覺中失去了心的光明。現在我們為了保護自已的法身慧命,必須以智慧為武器,將煩惱摧滅。通過自利滅見思惑,通過利他滅塵沙惑,通過證法身滅無明惑。   
  菩薩在斷煩惱和降伏四種魔時,所表現出的無私無畏的精神風范,是凡夫和羅漢不能望其項背的,故此叫“無能越”。四魔分別是:天、死、欲、惑。對於煩惱和四魔,有伏斷和滅斷二種方法。“摧滅”是滅斷煩惱。
  在古印度的風俗中,兩軍作戰,勝者將自已的戰旗高掛在占領的疆土上,以示勝利。菩薩和修道人在滅斷四魔以後,也在法身道場中高樹勝利的法幢,以示正法的勝利。
  (三)、示佛法的大機大用
  雖知無起滅,示彼故有生。悉現諸國土,如日無不見。
  菩薩雖然知道無生和寂滅的道理,但眾生未度佛道未成,還是要加行用功的修因,不能因為悟到無生和寂滅的道理而無所事事。“悉現諸國土”,正是他依報的莊嚴,以此來顯示正報的莊嚴。只要菩薩示現,有緣的眾生,就會有目共睹。
  這段經文大致分兩層意思:
  一、稱歎菩薩二慧巧用。一種是“無起滅“的實慧。一種是“無不現“的方便慧。有此二種慧,便有度眾生之心,也有度眾生之能。
  二、顯現“神通益物”。菩薩知到法界如如不動,證得法身,不生分別。為了教化眾生而又神跡妙用,無處不現,一理一事正是一般修道人不能圓通之處,恰巧也是用功辦道須著力處。
  供養於十方,無量億如來。諸佛及已身,無有分別想。
  南西北方四維上下,過去現在有無量眾生成佛,未來世還有無量眾生當成佛,菩薩從不間斷,毫不厭倦的供養,但是他從不做功德想。因為他深明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既表明“尊卑宛然”,又昭示“師資不二”。
  雖知諸佛國,及與眾生空。而常修淨土,教化於眾生。   
  菩薩證知常寂光淨土是無形的,清淨法身是無相的,佛土和眾生都是空無所有。但是空中不空,具足恆河沙的功德。如此,才能不落斷見,以所修三土功德自他莊嚴,以化報二身來教化眾生。故此,折衷疏說:“雖知一偈,了眾生國土皆空”,但,“不住於空,而嚴土化生”。
  吉藏法師則說:以上是明供佛之理,現在是明下化眾生之道。再此就“空”和“有”顯示權實二慧,即明知依報和正報皆空,但不失方便,莊嚴自他,以化導眾生。
  諸有眾生類,形聲及威儀。無畏力菩薩,一時盡能現。
  在此以下的幾個偈中,專門稱揚菩薩的神通妙用,即方便度生的本領。這一偈首先就菩薩在眾生世間如何顯示神通妙用,方便度生而論。
  菩薩為了化導眾生,以十力四無畏等本領,能在一時顯現三乘六道的各種形象,以及音聲和威儀。就象前面的普現色身菩薩一樣。這也是菩薩證得普現色身三昧的明證。   
  覺知眾魔事,而示隨其行。以善方便智,隨意皆能現。
  菩薩以其“火眼金晴”,隨時隨地能夠覺知眾魔的起心動念,但是為了教化他們,菩薩依然要和他們一起共事,並以方便智在其不知不覺間,受到教育,使之歸心佛道。一般修行人對於魔可以說是談虎色變,可是菩薩,從不捨眾生的本懷出發,知難而進,這正揭示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古訓。
  在本經中就記載了魔王用天女誘惑持世,被維摩诘捉住,並傳以無盡燈法門,使天女和魔王得到教益的事跡,這對我們的啟發應該是巨大的。   
  或示 老病死,成就諸眾生。了知如幻化,通達無有礙。
  菩薩已經斷了生老病死的根源,為了教化眾生,他也示現出生老病死的樣子,讓眾生從他的身上悟到色身如幻如化,從而遠離得失、名利和爭斗。維摩诘本人,正體現了菩薩,不捨眾生,入於紅塵,救度眾生,示老病死的生平事跡。
  或現劫盡燒,天地皆洞然。眾人有常想,照令知無常。
  眾生由於心智的局限性,以為主體世界和客體世界是恆常的,故此,菩薩為了將此心身世界和大千世界的真實相狀揭示出來。一方面示現生命的生老病死,一方面示現世界壞滅時劫火燃燒,天地空洞的樣子。眾生往往是平日不燒香,監時抱佛腳。太平時世,放縱心身,貪圖色聲,造諸惡業,劫難來時,反而生起向善之心。此時菩薩觀“苦”之機,施“空”之教,將眾生攝歸佛道。   
  劫,是劫波的省稱。意為:時分,即時間。短至一剎那劫,長至無數微塵劫,都叫劫。我們通常所說的“劫“,是就娑婆世界的器世間說的。有三意:
  1、小劫。是以閻浮提人壽來計算的。從八萬四千歲每過百年減除一歲,減至十歲。再從十歲每過一代倍倍增加,再增至八萬四千歲。如此一減一增,為一小劫。減至十歲前有瘟疫饑餓兵刀三災。人死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叫小三災。
  2、中劫。積二十小劫為一中劫。中劫是人世間能夠生存的期限。
  3、大劫。合四個中劫為一大劫。是這個世界經歷成住壞空,各二十個小劫的期限。我們現在生活在住劫,住劫共二十劫,滿此入於壞劫,人類和有生命的東西先空,然後植物礦物也隨之壞滅。
  至時有三種大災:
  1、水災。
  2、火災。
  3、風災。
  無數億眾生,俱來請菩薩。一時到其捨,化令向佛道。經書禁咒術,工巧諸技藝。盡現行此事,饒益諸眾生。世間眾道法,悉於中出家。因以解人惑,而不隨邪見。
  菩薩知已知彼,百戰百勝。知道眾生對於能夠滋生的書咒工技很感興趣,他也營營於此,為眾生謀福利.世間有人隨外道出家,他也混跡於外道之中,並以佛理的正知正見開導他們。不但自已不墮邪見,還要讓外道生起正見。這正如《持地經》中所說:“菩薩求法,當於五明處求”!   
  或作日月天,梵王世界主。或時作地水,或復作風火。劫中有疾疫,現作諸藥草。若有服之者,除病消眾毒。劫中有饑馑,現身作飲食。先救彼饑渴,卻以法語人。劫中有刀兵,為之起慈悲。化彼諸眾生,令住無诤地。若有大戰陣,立之以等力。菩薩現威勢,降伏使和安。
  此段經文是說,菩薩不但能以種種性相化度有性的眾生,而且也能以種種方便化度權現器世間,即無情世間。使“情與無情,同圓種智“。關於無情也有佛性,也能成佛的說法,在歷史上有很大分歧,也曾引發了一場大辯論,這也是見怪為怪的事。東晉時的道生法師就主張闡提也能成佛。因為他認為,如果闡提不能成佛,便和佛性平等的主張有矛盾。“生公說法,頑石點頭“的公案就源於此。
  日月地水火風都是些無情之物,在劫難的時候,菩薩為了救度眾生,也顯現成它們來治療眾生的疾苦。正如怡山然禅師的《發願文》中所說:饑馑時化作稻糧,濟諸貧餒。疾疫時而現為藥草,救療沉疴。
  如果世間的眾生因爭斗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戰爭,菩薩便以神通之力,使戰爭的雙方勢均力敵,不能戰爭。並做一個不顧生命安危的和平使節。
  五台山鄧隱峰曾多次力參馬祖和石頭希遷的法席。後來在馬祖的啟發下開悟。隱峰禅師冬居湖南的衡山,夏至五台山。唐元和中,禅師欲到五台,見兩軍打仗,一時難分勝負,便擲錫空中,飛錫而過,一解戰亂之患。軍中有人夢中境界正和此情景暗合,知此兩軍爭斗之心頓消。禅師至五台後,以為顯現神通有惑眾之嫌,便欲示寂。在金剛窟前,他問同道說:你們見過坐化、臥化(死)的,還見過站化的沒有。回答說:有。師又問:見過倒立著的沒有?回答說:沒有。師便立而化去,其衣平貼身上,及至火化,推之不倒。師有一個妹妹是比丘尼,見到這個情景,用手一推說:生世不循世間的法度,死時還不“本份“,火化後燒出很多捨利。
  一切國土中,諸有地獄處。辄往到於彼,勉濟其苦惱。
  佛陀為我們表述的宇宙,是一個無量無邊無始無終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有無量無邊的眾生國土。眾生無明業力感生出八寒八熱地獄,並在其中受盡無量的苦難,沒有出頭之日。菩薩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精神,滿懷慈悲之心,拔濟地獄眾生的苦難。正所謂:“刀山劍樹,變成七寶林。杻械枷鎖,化作清涼風”。將地獄的眾生救出暗無天日的地方。
  一切國土中,畜生相食啖。皆現生於彼,為之作利益.
  畜生是迷失了理性的動物,被情欲蒙蔽了真性,相互殘殺、食啖。菩薩見此生起大慈悲之心,入於同類之中,教之以佛法,令其福慧增長,發明覺性。
  示受於五欲,亦復現行禅。令魔心愦亂,不能得其便。
  示,是示現之意,即裝出接受五欲的樣子,使魔失去驚覺,以為(菩薩)和他一樣,貪愛五欲的生活。“行禅“,意即雖身動而心不動,常在禅定之中,心性不迷之意。有所謂:行亦禅,坐亦禅,語默動靜體安然。又如佛在最初成道之時,魔女雖大行YIN技,而佛入於金剛王三昧,不為所動。
  火中生蓮花,是可謂希有。在欲而行禅,希有亦如是。
  蓮花只生於污泥與卑濕之地,高原陸地不生蓮花。火中更不可能有蓮花。但是,如果把三界比喻著煩惱火宅的話,維摩诘便是火中蓮花.這是更為可貴的.也是更為稀有的。有些人將回避困難,不敢正視現實,以求得清淨,當成是學佛應有的人生態度,這和維摩诘出世而又入世的大乘菩薩精神,顯然是格格不入的。五欲的生活是迷亂的,禅是清清淨淨的,入於五欲而又有一顆不動的清淨心,這才是禅的大機大用,也是入世、出世、出世而又入世的根本區別所在。一個人如果因為學佛,領悟到世出世法不二的道理,並將其運用到生活之中,希有也如維摩诘一樣?
  或現作YIN女,引諸好色者。先以欲鉤牽,後令入佛智。
  YIN女,即舊社會以賣YIN為業的女人。她們或被生活所逼,或因業力所牽,流落街頭。她們是眾生,也是人,之所以成為YIN女,有其深刻的社會根源,是值得人們同情的,也是菩薩的教育對象。菩薩為了救度那些好色之徒,有時也示現成妖艷的YIN女模樣,先以愛欲之鉤牽引,然後指示佛法。這種現身說法,往往較之從理論到理論收效更為明顯。但是,現實生活中的再來人和逆行菩薩,如思想超前的思想家一樣,他們往往不被世俗所容納和理解,在生時倍受逼迫和磨難。如濟公(道濟禅師),寒山和拾得(文殊和普賢的化身),布袋和尚(彌勒菩薩的化身)等等,都為我們做出了光輝的典范。
  或為邑中主,或作商人導。國師及大臣,以祐利眾生。
  菩薩在城鎮中示現成德高望重的長者或擁有權貴的人,或在航海中為探寶者指引航向,或示現成一國之師和在國君身邊進谏的大臣,其目的不是貪圖個人的榮華富貴,而是為了福佑於眾生。同時也藉此來圓滿自已的功德。
  諸有貧窮者,現作無盡藏。因以勸導之,令發菩提心。
  菩薩為了教化眾生,不但現著達官貴人,也現示貧窮下賤,更能對於生產資財缺乏的人,示現出無窮無盡的寶貝,以此來布施,使他們歡喜發心。杜工部有詩說:“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盡開顏“!正是人間菩薩精神的真實寫照。
  我心驕慢者,為現大力士。消伏諸貢高,令住無上道。其有恐懼眾,居前而慰安。先施以無畏,後令發道心。
  菩薩對於狂妄自大的,以大力士的雄偉,降伏他的貢高我慢,讓其在大力士面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然後再平心靜氣的展示佛法的平等,使其歸心佛法的無上大道。而對於心性怯弱的,先以軟語安慰,然後告訴他,不必貪生怕死,生命本來就是無常的,無私才能無畏。以此來擴充心性怯懦眾生的心智。
  或現離YIN欲,為五通仙人。開導諸眾生,令住戒忍慈。
  五通仙人只有五通,而沒有漏盡通。在沒有佛法的地方,那些貪戀神通的人,容易以五通仙人身得度的,菩薩便顯現為五通仙人,並以正法開導他們,令住在持戒、忍辱和慈悲喜捨之中。
  見須供侍者,現為作童僕。既悅可其意,乃發以道心。隨彼之所須,得入於佛道。以善方便力,皆能給足之。
  供侍者,即供人差使之人。菩薩為利益眾生,有時以威勇之力,戰勝罪惡和蠻橫,有時以仙道五通給以開導,有時是人的奴僕,細心服侍,見其心中歡喜,借機示以佛法。並以權巧方便的大智,因機施教,將其引入佛道。如寒山、拾得,在天台山期間又行堂煮飯,以苦行供奉眾僧,就是一例。
  (四)、張揚自利利他
  如是道無量,所行無有涯。智慧無邊際,度脫無數眾。假令一切佛,於無數億劫。贊歎其功德,猶尚不能盡。誰聞如是法,不發菩提心。除彼不肖人,癡冥無智者。
  佛法濟世的法門是無量的,菩薩救度眾生的事業也是沒有窮盡的,智慧更是沒有邊際,眾生無數,權巧方便,應化無方。如果無數佛,用無數劫的時空,來稱歎菩薩度眾生的功德,都不能說盡。在這樣的大慈大悲大智大勇的人面前,如果還有人,不能發起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心的話,這個人要麼是不孝的人,要麼是無知無識的人,要麼是頑愚的人。
  大海雖大,不漂死屍;佛門雖廣,不度無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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