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嚴法師:人間菩薩 內在心思的涵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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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菩薩 
證嚴法師
 
 
  內在心思的涵養
 
  在人與人之間,除了沒有榮辱之分別外,不管什麼時刻都覺得很平常,這樣才是真正的修養。
 
  (中華民國76年11月30日)
 
  過去有位祖師曾說:「衲子雖有見道之資,若不深蓄厚養,發用必峻暴,非特無補教門,將恐有招禍辱。」這是修行學佛的重要法門。
 
  修行學佛沒有什麼奇特之處,是日常生活中很平常的事,但是卻不能欠缺修養;外在的人事環境,我們都要好好應對,一離開人與事就沒有修行的環境了。所謂「修」就是磨練、修練的意思,人若與人事隔離,根本談不上修行磨練。
 
  苦難可以磨練自己
 
  寶石在未琢磨之前,只是一塊粗石;若想去除表面的粗糙,成為精細的寶石,必定要用一塊更粗更硬的石頭來琢磨。之後,才能將粗糙的表面磨掉,展現出光亮晶瑩的部分;藏在粗糙礦石中的寶石,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修行與此道理相同,我們想發現自己原來的本性,修得與佛同等的智慧、同等的本質,必定要借著人世間一切的苦難與艱難,以及比我們更倔強、更頑劣的人來磨練自己。所以,「修」就是:能禁得起外境的磨練、禁得起別人對我們的羞辱,並且以寬大的心胸、莊敬自強的定力來接受人與事的磨練;此即是「修」,這是指我們對外在環境的修行。
 
  我們若只面對外境來修行,仍嫌不足,還要在內心產生深刻的感受,所以,「忍」不是最高境界,如果能夠「忍而無忍」,就會覺得一切逆境都是很自然的事;這就稱做內在涵養,這樣才是真正看開的人生。
 
  在人與人之間,除了沒有榮辱之分別外(無光榮感或受恥辱的感覺),不管在什麼時刻都覺得很平常,這樣才是真正的修養;修行,修得心如止水,不受境轉,這才是真工夫啊!
 
  許多人都自以為學問有多高、多聰明,卻只不過是「道之資」——只是看得懂文字、聽得懂佛法;雖然能了解道理,但也僅止於皮毛上的了解。如果不能深刻體會佛陀的教法,善加應用在日常生活中,就稱為「不深蓄厚養」,「蓄」是積蓄的意思。
 
  一般人聽法都會有所漏失,很少人聽法之後能拳拳服膺。《佛遺教經》中有段文句:「譬如惜水之家,善治堤塘。」試問,我們會不會珍惜水呢?人不能離開水,但是我們平時卻不知珍惜;等到干旱時,想求一點水都很難得。
 
  我們的智慧水也是一樣,都漏失掉了;既然過去已漏失,現在就應該好好珍惜。佛陀的教法如甘露,我們要一點一滴地積存起來;如果聽法時邊聽邊漏,就無法蓄存任何法理了。平常我們辛勤耕耘、努力工作,知道在春天要積存食糧,以備將來食用;而社會上設有銀行儲蓄部門,就是因為人們工作賺錢及生活開支的余款都會儲蓄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同樣的道理,我們接受佛陀教法,運用於日常生活中,必須在平時好好積蓄起來,才能應用自如,所以我們要「深蓄厚養」,好好將佛法留藏住,好好培養德性。
 
  一朝聞道,終身受用
 
  學佛最重要的就是要深思;接受佛法之後,必須深深地體會、細細地思惟、好好地修養,假如不能做到這些,日常生活的行為舉止就不能合乎道了。有時候在靜谧的環境中,聽到外面關門的聲音很大、走路的腳步很重,我就會感歎大家平時聽法都聽到哪裡去了!舉手投足無一不是表現我們學佛的形態,今天聽到教法說「動作要輕柔」,那麼,從這個時刻開始,做任何事、拿任何東西,都應該輕提輕放。
 
  再聽到「走路要行如風,不可有腳步聲」,我們就應該自我警惕,走路不可太重。若聽到「開門、關門時,心要放在手上、放在行動中,不可發出太大的聲音。」我們的動作就應該非常輕柔。
 
  以上這些不過是舉手投足而已,但是,在在都表示著:我們聽法之後是否能學以致用?「一朝聞道,終身受用」,才是真正的修而用之,否則,聽再多的法,仍毫無所用。
 
  佛陀為病比丘說法
 
  佛陀僧團中有一位生病的比丘,他平時身體還健康時,聽了很多佛法,也常常隨著佛陀到處弘法,但是他在日常生活中卻與人群隔離。別人生病時,他認為與自己毫不相干;即使舉手之勞便能利益他人,他也不肯去做;他認為自求解脫才是修行最重要的目標。
 
  但是,人與人之間是互相的。當他生病時,因為平時不肯付出,所以沒有人願意照顧他。他病得躺在床上,連大小便溺都無人為他清理,而飲食湯藥,更造成許多困擾。
 
  佛陀知道此事之後,馬上請隨行的比丘為他清洗打掃,又親自將他的身體清洗擦拭得清清爽爽,然後換個地方讓他躺下來。接著,佛陀就慈言愛語地為他說法,並且問這位生病的比丘說:「我平時所講的四谛法,不知你是否還記得?」
 
  這位比丘回答:「平時佛陀講法,我都非常認真聽。」佛陀說:「你若還記得,現在就為我說說四谛法。」這位弟子便恭恭敬敬地撐起上身,斜躺在床上開始說四谛法(四谛法即是苦、集、滅、道);而佛陀就坐在他的身邊,低著頭、非常認真地聆聽。
 
  佛陀真是一位大導師啊!他除了自己開示教法,還能啟示病中的比丘說法。由此可知,佛陀時時身體力行、以身作則,雖然是他說過的教法,從病中的比丘再重復述說出來,他仍然不厭其煩,恭敬地聆聽。
 
  他叫這位比丘說法的用意有二種:一是要警惕病中的比丘,讓他看開生死,知道人生在世就是苦的。人有身體就有苦,因為有身體就有生老病死,所以佛陀要他「觀身不淨」——身體本來就是不淨物,本來就會敗壞無常;應該體悟這些道理。
 
  所以光聽教法還是不夠的;只有用耳朵聽法,內心沒有深厚的修養與工夫,一旦病痛來臨時,必定會非常惶恐不安。所以佛陀再次警惕他:「聽了法以後,你有沒有受用呢?」平時我們也要自我警惕,真正看得開、有受用,這才是真正的涵養。
 
  另一種用意是表示佛陀以身作則,教導弟子重視教法。雖然是他自己說過的話,但是經由別人的口再重述,他還是一樣虔誠恭敬、集中精神聽法,絕對不會有散漫心。只要是真理、只要是教法,即使是出自弟子的口中,他都一樣敬重,認真地聽。
 
  普通人都有輕慢心,會「輕法慢教」,聽過的教法一而再、再而三的聽,自然就不會生尊重之心;心想:「既然是聽過的教法,這都已經知道了。所以一坐下去,精神便無法集中,就開始打瞌睡了;這樣如何能受用呢?只是擺個坐著的姿勢而已,這就是輕法慢教。
 
  盡管佛陀的教法如同甘露法水,足以滋潤人們的心田,但是,如果我們像一個覆蓋的桶子一樣,即使有再多的甘露法水倒下去,也無法倒進桶子裡,點點滴滴都會從桶子底部流散到四周。
 
  每天都是一張白紙
 
  佛陀不只是由宇宙萬物中體悟真理,他更希望從一個平凡人的日常生活中,體會平凡人生的心態。我常常說:「每天都像是一張白紙,每一個人與事就是我們的一篇文章,若能用心好好去聽、去看,那麼即使是三、五歲的小孩童,也會帶給我們很深的啟示。」
 
  孔子也曾經求教於一個七歲孩童。有一次子路牽著馬,孔子就坐在這匹馬上,途中遇到一個小孩正在地上堆土城。子路要他讓路,這位孩童卻說:「是城讓路給馬過,還是馬要繞城而行?」孔子一聽,立刻下馬。本來就應該是馬避城,而不是城避馬呀!所以他就恭敬地拱手作禮、稱他為師。這就是求教者的心態;佛陀的心態也是如此,所以他能認真聽法、認真求教。
 
  而且佛陀本身是一個說法者,他若能具備這些條件——認真聽、認真看,就有豐富的資料作為說法的內容。學佛的人一定要具備這些條件;平時我也很少用經律來為大家說法,而是以日常生活中的人事作為談話的內容。我會說我今天遇到某某人,說了什麼話;這些人與事也是一篇教法,所以我們要對外界的人、事認真觀察,對自己內在的心態則要深思、細思;這就是涵養。
 
  佛陀之所以能稱作三界的導師,因為他已具備內外的條件,內就是要深蓄厚養,外就是要修行;也就是說內心要抱持深思的涵養,再借外在的人事來修行。我們要時時刻刻受教而應用,今天聽了法,今天就要馬上應用,如此才能稱為真正的佛弟子。
 
  連如上人的故事
 
  佛陀為世人付出,作為人們的模范,他對待眾生一律平等、一視同仁。不只佛陀這樣,日本有一位大師也是如此。這位連如上人平時非常精進用功,除了接受佛法、能夠體解大道之外,還會著述;他能深入了解佛陀的教法,並且闡發真理、寫下心得,每天都用功不息。
 
  有一天他生病了,但是仍然每天研究佛法,不敢稍微懈怠。盡管臥病在床,還是對弟子說:「你把佛經拿來我身邊,念給我聽。」弟子就每天把佛陀的教法和他的著作,一而再、再而三地念給他聽,輾轉復習、不斷地誦讀,讓他在病中仍可以聽聞佛法。
 
  他每次聽佛陀的教法和他自己的著作,總是恭恭敬敬地接受,他說:「這雖然是我手中寫出的文句,再由弟子的口宣讀出來,但是我仍然像面對佛陀受教一樣。」
 
  這與佛陀在世時,叫弟子重達四谛法的意思一樣。試想:佛世時如此,過去的人也如此,而現在的人應該抱持何種心態來接受佛法呢?總而言之,佛法要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加以應用,不可只是聽聽而已。如果在別人生病時,會叫人家看開一切,等到自己生病時,卻憂郁煩悶;除了身病又加上心病,那就不對了。
 
  所以我們一定要外修內養,看開一切。對外面的人與事,我們時時刻刻都要好好去接受、對待;而內在心思的涵養,就要時時自我警惕,舉手投足無不是學而受用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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