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生活與修行(夏澤紅居士)
生活與修行 夏澤紅居士主講 明海大和尚:今天上午佛學講座的題目是《生活與修行》,主講者是坐在大家面前的夏澤紅居士。夏居士學佛多年,與柏林寺的因緣非常深厚,多年來一直支持我們生活禅夏令營的舉辦,對於弘揚佛法也做出了非常大的貢獻。今天這場講座的形式與平常的講座有所不同,坐在前面的還有一位,就是大家熟悉的明影法師,這場講座就是采取夏居士與明影法師對話的方式,可以說這是一場關於生活與修行的佛法對話,我們歡迎夏居士和明影法師。 明影師:首先,我很榮幸與夏居士一起與大家做一個佛法的交流。我和夏居士認識是在九八年、九九年這一段時間,但很早就經常聽我們師父提到夏居士,因為夏居士是夏令營第一屆營員和贊助人,而且 12 年來每一屆夏令營都來參加,連續地、沒有間斷地贊助夏令營活動。在我出家以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經常與夏居士和很多我們師父的弟子一起念佛、誦經、來寺裡參加活動。在這些活動當中,夏居士給我的印象很深刻,她對於佛法和善法總是有特別飽滿的熱情,對於佛法與生活、工作的關系也處理得特別好。在我的印象中,她沒有出現在一些居士中比較普遍的修行與生活、修行與工作的沖突。夏居士是我在修行當中的善知識之一,從她的身上看到很多菩薩的精神。我也想借此機會,與大家一起深入地了解一下,夏居士是如何接觸佛法,如何親近師父,如何把修行、工作和生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並取得了很多出色的成績?下面我就向夏居士來提問。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你對佛法的信心是從什麼時候建立起來的? 夏居士:謝謝明影師的鼓勵。對不起,我要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說幾句,我很感謝明海大和尚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在此把這幾年生活和工作的體會向大家匯報一下。當時明海師讓我來參與這場對話的時候,我的壓力也很大,從來沒有想過自已能到柏林寺的講台上來講話,更想不到底下會坐了這麼多的人,對我來說今天是一場挑戰。但是在來之前,我也很仔細地想過,我跟柏林寺的緣分有 12 年了, 12 年前我進柏林寺,深受老和尚、明海大和尚的教誨。今天對我來說,在這個講台上,我的心情就像回到家,對我的家人匯報這麼多年工作和生活的情況。看到台下這麼多營員,我就想起 12 年前的自已,所以感覺很親切,好像時光倒流,自已又變年輕了。我下面就回答明影師的問題。 說到對佛法產生信心,我覺得我好象天生就是信佛的。在我剛剛懂事的時候,剛剛可以看書的時候,我所能讀到的小說、散文裡面,能夠跟佛教有關的書不多,但是每當在字裡行間捕捉到寺院啊,出家人啊,修行的生活啊,每當我看到這些字眼的時候,就覺得非常親切。我覺得我跟他們有一種天然的聯系,在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應該信什麼。 今天在座的很多營員很年輕,如果說在三十年前,或者說是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想了解佛教,或是其他的宗教,機會是很少的,不像是今天,有柏林寺為我們提供這樣的生活禅夏令營。那時候沒有,但是我總覺得我應該信什麼。每當我看到書裡面提到關於寺廟生活的時候,就覺得非常向往。記得小時候看《紅樓夢》,《紅樓夢》裡面有一個賈府的家寺,裡面有一位比丘尼妙玉,《紅樓夢》裡那麼多的人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妙玉,很向往她那種生活,一種清淨無染的生活。所以好多人問我,你什麼時候開始信佛,我說我信佛是天生的。 我在社會上工作,會接觸很多人,有的人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不知道我是佛教徒,後來通過別人介紹知道以後,就會很吃驚:啊,原來你是佛教徒!有的時候我在荷塘月色素食餐廳接受記者的采訪,他們也會問你為什麼會信佛啊?因為在社會上很多人的一個觀念,一個印象就是,信佛的人一定是曾經對生活很絕望,是在生活中經歷了很大的打擊之後,走投無路了,才會躲到佛門裡來逃避他所要面對的那些痛苦。對我來說,不是這樣的。我回答所有的人時都說,我信佛是與生俱來的一種向往。然後認識了我們的師父,感謝師父的接引,把我引進了佛門,終於回到了自已原本屬於的精神家園。 明影師:從您對佛法與生俱來的信心這一點,可以引發我們對於三世因果的一些思考。為什麼有些人生來就信佛?而有些人接觸了很長時間還不能建立信心? 或者為什麼有些人與生俱來就信仰其他的宗教?這與他的前世的經歷有很大的關系。這可以作為人有前世,人的生命有著無窮盡的歷史的一個間接證明。 夏居士:從我自已的這個體驗來說,我是相信前世的,我也相信我在前世的時候一定也有很深的佛緣。 明影師:剛才您提到師父,這也是我一直想問的,您是哪一年見到師父的? 夏居士:九三年夏天。 明影師:具體是怎麼樣一種因緣,能不能跟我們大家分享一下? 夏居士:我見到師父也是毫無准備的,現在想起來真的是很慚愧。我見到師父和皈依是同一天,這是我先生安排的。 93年7 月初的一個星期天的早晨,他跟我說,今天要早點起,我要帶你去見一位大師,今天要皈依。我問什麼是皈依?他也不太懂。我知道皈依肯定就是入佛門了,可是到底是怎麼樣的形式我不知道,皈依以後應該怎麼做我也不知道。當時我就想,皈依前我一定要搞清楚一些,我要看一些書,弄明白再皈依。可是當時由不得我,他說已經都聯系好了,我說那就算了,今天就不去了,我還沒弄明白呢,等我弄明白再說吧。他說不行,都聯系好了,不然你就去看看。我當時真的沒有做皈依的准備,就想只去看看,也可以幫助我了解。然後就到了廣濟寺。沒想到一進門的時候,有一個比我們年長很多的師兄,一進門他就說,哎呀,你們怎麼剛來呀,都晚了,就等你們了。結果到了那裡,大家很快就排隊站好了。然後師兄拿經書在頭上一加持,我就跪那兒了。後來,儀式就開始了,我跟著大家就這樣皈依了。當時的感覺很高興,但是也有一些遺憾,遺憾的就是很多事情我不明白。我就這樣見到了師父,進了佛門。 現在想起來很感謝那一天,那一天決定了我今後的生活。那時候我是28歲。那一天為以前28年的生命劃了一個句號,在我不知不覺之中開始了一個全新的生命。所以,我很感謝當年讓我參加了皈依儀式的那位師兄,前兩天我還在荷塘月色請他吃飯,還提到,當時如果不是王師兄啊,我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皈依,才能親近師父。一直很感謝他。從我自已的這個經歷,也有一個體會,有的時候不一定什麼事情都搞清才進去。尤其是信仰和跟信仰有關的事情。很多事情機緣沒到的時候,我們是不容易搞清的,但是如果我們進去了,你想搞清楚它,就會有很多增上的因緣,使我們進入這個門之後,能夠更快的去了解,然後使自已真正地投入進去。 我覺得今天在座的都是年輕人,可能有些人有跟我當年同樣的想法。比如說,在咱們夏令營結束的時候,可能也會有皈依儀式。前幾年我參加夏令營的時候,看到可能有一半的人,或者是少一半的人不會去參加那個皈依儀式。我不知道當時他們是怎麼想的,也許是跟我當年有同樣的想法,但是今天,借著這個機會,我想把我的體驗說出來。我想能夠幫助大家在這一次夏令營結束的時候做一個抉擇,就是不一定非要先搞清楚,尤其是跟信仰有關的事情。如果在心裡頭覺得跟柏林寺有緣,跟佛法很相應,那就進來以後再去了解。這樣會使自已增加很多增上的因緣。 明影師:這一點我想提一下,你看那些老頭老太婆,他們沒有太多的文化,也沒有太多對佛法的理解,但是他們對信仰很虔誠,很用功,很精進,也很 有受用。 事實上他們這種看似盲目的信仰,有著非常深的因緣,和他宿世的積累有關,現在看上去他好像不明白,但不明白又有感情,願意信,這是過去信仰的一種積累。 明影師:能不能給我們講一下,您見到師父以前的學習和工作的情況? 夏居士:我是1987年從中國政法大學畢業,然後就參加了工作。 明影師:您能不能簡單給我們介紹一下從 87 年到 93 年這段時間,見到師父以前的工作、生活等基本的情況? 夏居士 :那差不多有五、六年的時間,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動蕩不安。我 87 年大學畢業,分配到司法部。在司法部工作了一年多的時間就離開了。離開的原因,我現在想,從表面上來看,是不太喜歡做機關工作。進去以後沒幾天就學會了喝茶看報紙,沒什麼太多的事,覺得有點無聊。年輕人總是想做一番事業,就從司法部出來了。我是我們這批畢業的人中,第一個離開原來單位的人。後來就到了一家外企。之後呢,又准備出國,考托福。出國 後沒多久就回來了,到一家律師事務所。我到律師事務所的時候還是比較早,不是合伙人制,律師事務所也算是國家機關的一部分。時間不長又到一家美國公司做銷售。之後就遇到了師父。大家也能聽得出來,這幾年我換了五、六個工作。 明影師 :現在換工作已經是很流行了,我聽說有些公司一年下來能夠不換的人是很少的。這種頻繁的換來換去,當然可能是沒有找到自已滿意的工作,但另一個方面,是不是從精神上沒有找到一個安頓自已的依止? 夏居士: 現在學佛之後認識到,深層的原因,其實是這個原因。表面上看,是工作的環境或者內容不喜歡,但是現在想來深層的原因,就是心裡上的不安定,沒有心安。不心安,就總是以換工作的形式,總是覺得還會有更好的。還記得有一句話,人挪活,樹挪死,人多動幾個地方沒什麼壞處。一山望著一山高。 明影師: 剛才我也介紹了,您是我們第一屆夏令營的營員和贊助人。能不能給我們大家介紹一下你 93 年第一次參加夏令營的情況? 夏居士 :這一說起來,好像挺老資格的,一下子就推到 12 年以前了。我覺得我跟夏令營很有緣,可能因為我姓夏,所以就跟夏令營特別有緣。第一次見到師父,因為是在 7 月初,皈依的當天,師父就跟我說,過幾天我的那個寺院——柏林寺,有一個夏令營,你可以去參加一下。大概過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我就來了。 來的路上真是毫無概念。因為在此之前,我沒有到過以修行生活為主的寺院,只是去過諸如峨眉山這些旅游景點。那是在 92 年,寺廟還多為旅游景點,沒有太多的出家人,更接觸不到真實的寺院生活。但是當我一進柏林寺的大門,那時候山門有沒有我都不記得了,反正是進了柏林寺的地界以後,感覺真的不一樣。有一首歌叫“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當時抬眼望去,柏林寺的天空真的是湛藍湛藍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趙縣全部的精華都在柏林寺了,寺院與外面就是兩個世界,跟我自已 20 多年來生活的世界也有很大的不同。常住的師父們都是那麼和善,那麼友好,每一個人都笑臉相迎。而我們這些來參加夏令營的營員,可能因為抱著要放下外面的那些事緣,到一個清淨的地方接受一次心靈的洗禮這樣一種心態,所以也都是很友好,很平和,了解佛法的願望很強烈,求知的願望也很強。那時候寺裡的建設比現在可差太多了,只有一個普光明殿。聽課基本上是露天的,只用帆布棚搭了一個頂棚,四周都是敞開的。風是擋不住的,只能擋一下太陽,擋一下雨。很多人坐在一條長條凳上,就是我們在齋堂吃飯用的長條凳,沒有桌子,很艱苦。 明影師 :這是你從見到師父,皈依三寶之後多久之後的事情? 夏居士 :半個月。 明影師 :半個月!您見到師父、皈依三寶、參加夏令營回去之後,您的生活、工作,跟前五、六年相比有沒有什麼變化,有哪些具體的變化?請您給我們大家簡單地介紹一下? 夏居士 :其實第一次來夏令營呆的時間不長,只呆了兩天,因為那個時候我那份工作也是剛剛起步,很忙。然而我覺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已太懵懵懂懂了。當時老師講課我也聽了,他們說的都是佛教的術語,我根本就聽不懂,現在想來,就是自己在輪回當中流轉得太久了,一點智慧的靈光都沒有。很多詞匯老師也做了解釋,但解釋完之後,我就忘了,很愚癡的,呆得時間也短,兩天就走了。但是當我走出寺門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對寺院、對師父有一種特別的依依不捨的感覺。如果讓我說說在夏令營學到些什麼佛法的基本知識,我真的記不住,可是當時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柏林寺感覺到了一種精神,那種精神給我很大的一種鼓舞,使得我後來在回去之後,在自已的工作當中就特別地努力,基本上一天要工作十七、八個小時,或者是 20 個小時,那個時候工作真的很努力。 我看到了柏林寺,看到了柏林寺的師父們的生活。那時候老和尚,還有明海大和尚,真的是很忙。寺裡的條件這麼差,可是師父還要給想學佛的年輕人提供這樣的一個參加夏令營的機會,這種精神讓我特別感動。而且我還聽說,師父當年在修復柏林寺之前,整個寺院只有趙州老和尚的捨利塔,連普光明殿都沒有,而且那時候古塔也不象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有點歪歪扭扭了。這種精神,給我很大的鼓勵,當工作累的時候,或者當遇到一些不順心的事情的時候,我常常會想起,在柏林寺的那兩天,看到的那一切。這種精神我到現在還銘刻在心。 明影師 :您能不能把這種精神描述一下? 夏居士 :這是一個比較難的題目。我覺得以我有限的詞匯來說,可以用精進,可以用奉獻,可以用普渡眾生來形容。明影師還是您來說吧。 明影師 :我這些年一直留心在師父身上來探求佛法,直接從我們師父的言行、生活當中來體會,體會師父的精神,體會佛法的精神。師父也曾提到過這種精神,現在想不起來是在一個什麼場合了,他提到過柏林精神的概念。 夏居士 :柏林精神? 明影師 :對,柏林精神。這使我想到昨天大和尚在開營式的講話上,他提到了要有“開放、融入、承擔”的精神。 夏居士 :對!承擔責任,承擔苦難,開放胸懷。 明影師 :明海大和尚在開營式的講話中提到,“正信的佛教徒應該是開放的,向他人開放,向社會開放,向責任和義務開放;不是偏執的,而是融入的,融入家庭,融入社會,融入周圍的人群;不是逃避的,而是承擔的,承擔責任,承擔義務的挑戰,承擔人生的苦難。”我覺得這也是禅宗直下承擔的精神。能不能這樣來體會? 夏居士: 應該也可以說就是菩薩的精神。大乘菩薩的精神,禅宗的精神。 明影師: 大乘菩薩的精神在我們這個時代的表現,用我們師父的話來說,就是他所提倡的夏令營的宗旨,“覺悟人生,奉獻人生”的精神。他在法語裡也反復強調,要我們“在盡責中求滿足,在義務中求心安,在奉獻中求幸福,在無我中求進取,在生活中透禅機,在保任中證解脫。” 這是師父他直接從虛雲老和尚,從禅宗多年的修學裡面,所提取出來的特別當機、特別契機的大乘佛法的精神。 夏居士: 明影師剛才說的這些,每次夏令營的時候也都聽我們的師父提過,印象挺深的。每一年聽到之後,自已的理解都會不同,可能這次來在這點上理解的比較深一點,下一次來的時候自已的狀態正好在那一點上,對那句話理解就比較深一點。我們的柏林精神既然已經提出來了,那要靠我們所有的人一點點地去體會,然後在自已的工作生活當中去實踐,對嗎? 明影師 :應該說這種精神不是屬於我們師父一個人的,應該是屬於我們常住的每一位師父,是屬於每一位支持柏林寺的恢復、參與柏林寺各項弘法活動的護法、居士,是屬於我們 12 屆以來以及未來的每一屆夏令營的營員的。大家要在生活當中一點一滴地體會佛法,把佛法的精神運用到生活之中,我們大家都應該成為柏林精神的實踐者。 接下來我想繼續了解一下,參加夏令營以後的這幾年,您的工作、生活和修行的具體情況? 夏居士 :說起來很慚愧。從第一次來夏令營之後,這些年我每年都來。工作和生活仍在繼續,可是修行兩字真的是談不上,現在說起來我覺得很後悔。每次人家問我:你學佛或是信佛多少年了?我說我信佛是天生的,皈依已經十多年了,可是學佛或者說修行的時間很短,只是近四年來的事情。 我在皈依之後有那麼六、七年的時間,都是處於一種很不自覺的狀態之下。當時也拿了一本《在家教徒必讀經典》,可是從來沒讀過,我不太敢讀。因為在柏林寺上早、晚課時,一看那個楞嚴咒,站在那裡只覺的暈,好容易剛找到這一個字,一下子又不知道念到哪去了,我再跟著翻、翻、翻,好容易又找到了那幾個字,一下又丟了。每天上早課的時候,我就跟著師父們的唱誦頭暈腦脹地去找,當時的印象就是:經,我肯定是看不懂。就沒有敢碰過經。 我第一次誦經是什麼樣的一個因緣呢?今天我真的把大家當親人一樣,坦率地告訴大家我的一些真實感受和經歷。說起來當時是很不純正的一個心態。我聽說自己的兩個競爭對手已經在讀《普賢菩薩行願品》了,我想他們都能讀,我怎麼不能讀呢?就把那個《普賢菩薩行願品》拿出來,讀了一遍,發現原來也有自己能讀懂的經。那幾年光陰真的都浪費掉了。本來我那麼早地親近師父,那麼早地來柏林寺,那麼早地認識了這裡的法師,但是那時候,真的像《紅樓夢》裡講林黛玉第一次進榮國府一樣,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總怕出錯。我總覺得別人說出來的都是佛言佛語,自己說出來的話卻太俗氣,所以不敢多說,也不敢向師父請教什麼。我想自己提的問題肯定是太幼稚了,別人可能不太願意回答我的。自已設置了好多年的障礙,那時候對出家人,對寺院,心裡存了一種敬畏之心。不光是對出家人,在廣濟寺的時候,碰到一個老居士,年紀不大,但是他一直參與寺院組織的修行生活,他就帶我去他們家,進門之前我就想,我要看看一個居士的家是什麼樣——當時根本就忘了自已也是居士,結果進了家門,他讓我坐下,對我說,我煮了粥你喝不喝?然後我想,啊,他還喝粥呢!我真的不知道修行人是怎麼樣的,原來他還喝粥的。(眾人笑) 明影師 :夏居士每一屆夏令營都來參加,而且都是贊助者,還有我們師父好多的弘法事業,她和她的先生曾京怡先生都不遺余力地支持,包括贊助當時的《禅》刊。 對柏林寺的重建恢復和發展,起了很大的作用,這一點她卻很少提及。 夏居士 :現在想來,那時候真的是什麼都不懂,只知道供養。在外面工作,賺到錢之後要供養師父。因為第一次來夏令營,當時那個聽課的地方給我的印象太深了,所以那時候就想幫助師父修一個能讓大家聽課的地方,那是第一次從寺裡回去後最簡單的想法。 我接受佛教的一些觀點,是從一本很簡單的書上,叫《五福臨門》,現在那本書可能很多師父都不會給初入佛門的人推薦的,這本書講的是人天福報。 94 年一個師兄把一本特別薄的書推薦給我,說你好好看這個吧,因為知道我的底子太差了。我一看,原來裡面講因果、講輪回。種了這個因就能得那個果,供鮮花能夠長得漂亮,修路的人以後會順利,當時我的印象就是人做善事就象把錢存在銀行裡一樣。比如供養三寶,就像有錢的時候存進去,以後當你有急難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用。可是我那會兒沒有想太多,我這個人其實功利心不是太強,不會算計今天供養這麼多錢,明天會得多少。但是通過這本書,我知道了一些因果和人間福報的道理。可是我又想,這輩子把那麼多的福報存進去了,來生我可能還會花,比如這個人有很大的福報,做了很多善事,來生可能成為了國王,等於存進了一百萬,又一下子把一百萬都拿出來用了,那用完了怎麼辦呢?如果我總是這樣用有什麼意義呢?我當時就想,我存錢是為什麼?如果存錢是為了以後花的話,那還不如現在花光,來生享受和現在享受不是差不多嗎?如果沒有一個最終的目的,把現在的福報存進去來生享受又有什麼意義呢?今天少吃一口饅頭,來生多吃一口饅頭,我覺得意義不是很大。 那時候還沒有別的書讓我看,可以讓我找到一個終極的答案。在這些事情做完之後,可以不用擔心我的福報能不能讓我享受,可不可以讓我脫離這個圈子?能否給我一個更高的最終的目標? 明影師: 這種體會,我覺得特別寶貴,它應該是屬於菩提心的一種自然的作用。先修好人天乘,能夠有一個健康安樂的生活,能夠為我們未來的生命積累很多的福報、福德基礎,這也是佛法。 夏居士: 學佛應該是福慧雙修,沒有福報,智慧也很難增長,所以說佛是兩足尊。福報也是應該積累的。我在後來的想法也是有改變的。 明影師: 我想說的是,您剛才說到的不太在乎這種福報的積累,而有直接追求更高的目標的想法,這個本身就是一種菩提心的表現。佛教跟其他宗教比較來說,一個顯著特質就是當下解脫,現在就把我們本身所具備的如來藏的功德開發出來,而不是僅寄托於來生。我們說的當下修行,當下成就,都是在當下發生的,一切的果報都是在當下圓滿的。人天乘福報的積累,確實也是一種基礎的修行,對我們絕大多數的人來說,人天乘的圓滿是我們的必經之路。所以也不能忽視它,要很認真地積累這種修行的資糧,圓滿我們人天乘的人格。但同時又要直接地開發我們佛性的智慧,探求我們人生最圓滿的境界,我覺得這兩個統一起來了就比較圓滿。 夏居士 :謝謝明影師。剛才明影師說話的時候,我有一個特別大的感觸,我們大家,或者是初學佛的人,可能有很多潛意識裡面的一種認識,一種想法,沒有辦法把它歸到佛法的角度去理解。如果有機會的話,多親近法師們,把我們的想法告訴他們,由他們來點撥一下,這樣會使我們在生活當中意識更明確,別再像我那樣糊裡糊塗的。 明影師 :這種糊裡糊塗的背後有很深的因緣,剛才我們也談到了這樣的認識。我想問,接下來這幾年的時間你還在從事銷售工作嗎? 夏居士 :對。 明影師: 那您開辦荷塘月色素食餐廳是怎樣一個緣起,中間有哪些經歷,能不能跟我們大家分享一下? 夏居士: 這個銷售工作差不多做了五、六年的時間,對我的一生都有很大的影響,通過做事情對磨練性格,養成一些好的習慣,有很大的幫助。然後很突然的一個因緣,以前的那份工作就停止了。以前自己好像是一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不停地轉,每天有很多的工作,總要跟別人在一起,時間總是安排不開,突然間有了大把的時間,一開始的時候很不習慣,就像長期缺氧的人一旦給他充足的氧氣,他會不適應,還會暈。所以就千方百計的要找事情把那些空出來的時間填補上。 明影師: 那您是怎樣來填補您的空閒時間的呢? 夏居士: 那是在 98 年,當時的夏令營我來了,來了以後就選擇出國。因為在做那份工作之前,我也曾出國深造。後來工作期間,也是經常出國,但都是商務性的。我很想了解一下真正的國外生活是怎麼樣的。因為商務性出國都是住酒店,到公司裡面辦事,而我特別想了解國外的學校怎麼上課,還有日常的起居,租一個房子住會怎麼樣,一日三餐怎麼吃。所以就到美國住了一段時間,就是在這段時間裡,做素食想法的因緣成熟了。 在美國的時候,遇到感恩節,大家都知道美國人過感恩節都吃火雞。快到感恩節的時候,我看到一張報紙, 上面有條消息,一下子觸動了我做素食的想法。那上面寫著,有一個公司是用豆腐作火雞,今年那家公司的訂單源源不斷。這家公司已經成立好幾年了,在剛成立的時候,用豆腐代替肉做成的火雞還沒有很多人接受。過了兩、三年之後,已經供不應求了。一下子就觸動了我想做素食的這個願望。 說起來話長。在我從事銷售工作的時候,那是剛皈依不久,有一次跟師父在一起聊天,我特別隨意地說了一句,師父啊,我想做一個素餐廳。我從小沒有什麼大的志向,記得上高中的時候,老師問我們想干什麼,我居然說就想開一個面館。同學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麼你會就想著開一個面館,我說我就開一個面館就行了,要不賣冰棍也行。 我覺得自己天生就跟服務行業有緣,覺得開一個餐廳可以為人們提供服務,可以跟很多人交流,是我喜歡的一件事,是一個很久的願望。那天就跟師父提起來,當時真的沒有認真去想。可是沒想到在這之後,可能有半個月,一天突然接到了師父的電話,師父說:小夏,你不是想開素餐館嗎?西市那兒有個兩層樓,位置很好,你可以在那兒開。因為我當時做銷售特別忙,連想都沒想我會放下那個銷售,會有時間有精力做別的事情。但是師父那個電話來過之後,我當時想,噢,原來師父對這事這麼重視!所以我在心裡把這件事也就加重了。以後在我的潛意識裡面總是有這個念頭,要開一個素餐廳。 當時到美國,一方面想到那兒看看,了解一下,另一方面也是想尋找一下,下一步該做什麼。一看到那張報紙,原來人家外國人都有這個意識,用豆腐做火雞了,而且我住的那個很小的城市,有好幾家素餐廳,但是都是印度素食,印度人吃素的很多。在那個時候我基本上也吃素了,也經常去。當時我就想也許我做素餐廳的機會來了,就往國內給親戚打電話,說你幫我看一下,北京的素餐廳市場怎麼樣?當時特別希望他們告訴我說,這個市場太好了,你回來吧,咱們一起做。但是他們給我打來電話後我太失望了,他們說,別想了,這個做不起來,北京就那麼兩家,聽說以前做的都關了,沒什麼人去。還說問了一下周圍的人,如果有一家素餐廳你會去嗎,至少他們周圍的人都說,不會去。 當時,我在美國,就有很大的熱情想做素食,但讓人了解過之後給我的答覆,就是這樣的,大多是否定的。 明影師: 當時是這樣的一個情況。我想先了解一下,現在北京素食行業,包括荷塘月色餐廳,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況呢?讓我們大家先來分享一下成果好不好? 夏居士: 很高興跟大家報告,現在北京大大小小的素食餐廳,應該有十三、四家了。我們荷塘月色有十三、四個兄弟姐妹,這個家庭越來越大。 明影師 :他們的經營狀況怎麼樣,人們對於素食接受的情況是怎麼樣呢? 夏居士 :荷塘月色是北京開的第三家素餐廳,之前有一家國營的,很老的字號,還有一家是國外基金會的背景。荷塘月色是第三家,之後陸續湧現的那些家,也都是居士開的,生意也都不錯。比起荷塘月色剛開始時那段慘淡經營要好很多,應該說,現在素食理念被越來越多的人接受了,但當時不是。當時我真覺得是在孤軍奮戰。 明影師 :荷塘月色開辦之前,我們許多法師都了解,師父也都很關心,大家都捏一把汗。因為好多素食餐廳,都來請師父關心、加持,但事實上開不了幾個月就關門了。幾年下來夏居士的素食餐廳能夠取得那麼好的成績,我們也很感慨。您是如何把佛法的精神融到經營之中的,能不能給我們做一個詳細的介紹?因為我覺得這在居士裡面是比較成功的一個典范。 夏居士: 明影師的這個問題比較大,我就一點一點地說。當時在美國聽到讓我很失望的答復後,我還是回來了。因為在那之前雖然還沒有開始體驗修行的生活,但我真的覺得我對師父很有感情,潛意識當中我跟佛法很親近。我這個人有時候不太在乎別人說什麼,只要自已的想法明確了,無論當時環境是怎麼樣,我還是會堅持。 做事情你要從兩方面去想,當時我就從積極地角度去想,這個市場不好,沒有人吃,那沒有人做不是更不好嗎?只有我開始做,從商業來說,機會是很大的,我來開拓這個市場,機會會很多,所以也是生意人的想法。還有素餐廳這件事情,師父把它看得很重,當時我是沒有時間做,現在我又沒事了,我為什麼不做呢?回來之後,因緣也不是那麼快就成熟的,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是一個空檔。那時候資金也有限,找地方找人都需要時間。那段時間經常來柏林寺,親近師父們,親近老和尚,體驗寺院的生活,也去了其他的寺院感受修行的生活。 那一年經常來寺裡親近師父,為我以後做荷塘月色提供了很有力的鋪墊。那個時候開始看了一些書,對出離、解脫這些根本的究竟的佛法,有了一點點的認識。也接觸了一些居士,我真覺得我很幸運,周圍的朋友都是很精進地在學佛,很精進地在修行,他們給了我很多鼓勵。但是當時也耳聞了其他人的一些情況,比如有人學佛之後,就不太容易找到自已的位置,不知道怎麼安排自已的生活、工作和修行。雖然那一年多經常來寺院,但是我沒有覺得不知道該干什麼了。來寺院的這種體驗,堅定了我要把素食餐廳開下去的想法。 下面說的這段話是轉述一位師父的一段話,當時我覺得對自己很有指導,就把它記下來了。他曾經說,因為佛教重視出離,所以有一些佛教徒或是社會人士,就認為要想修行就要脫離正常的工作,把生活與修行視為一對天然的矛盾。一旦信佛了,就什麼都不願意做,錯誤地把逃避當作出離。其實一個佛教徒對社會,對家庭,對朋友,應該有高於普通人的承擔精神。佛陀在八正道的教育當中講到正命和正業。正命是正確的生存方式,正業是正確的謀生方式。在世俗谛上佛法肯定現實生活的合理性。這是一位師父教導我的,我把它記下來了。 這些話給了我很大的鼓勵,讓我做了一個正確的抉擇,就是無論怎麼樣,我一定要把素食餐廳開起來。 明影師 :講了一個多小時了,有些營員可能有些疲勞,大家可以活動一下。如果誰有問題現在可以做一個簡短的提問。 某營員: 你好,夏居士, 很高興能有機會來到柏林禅寺,能夠認識您,我有一個問題,您認為在家修行和在寺院的修行有沒有矛盾?尤其你身在商場,人們說商場如戰場,你怎麼理解? 夏居士:“ 商場如戰場”是大家每天都聽到的一句話,但要看你用什麼心來對待。如果以一個學佛人的心來說,商場不是戰場,它是一個廣結善緣的平台。其實如果我們以佛法來指導的話,很多事情,很多沖突,我們都可以將它轉化,把一個對手轉化為我們的朋友。我在荷塘月色這幾年,也面對過競爭,也有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我在處理這些問題的時候都會想到這些。因為我們師父特別重視廣結善緣,我覺得佛法也就是這個道理,就是要把一切惡緣轉化為善緣,要廣結善緣,所以在我接觸人或者事的時候,只要那個時候還沒有迷失,還記得自己是一個佛教徒,我都會牢記師父的這個指導,在一切情況下都是結善緣,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把惡緣轉化為善緣,所以對我來說,我沒有覺得商場如戰場。 某營員: 你剛才提到一開始跟不上早課,讀不懂佛經,我也有同樣的感受,我們現代年輕人都比較浮躁,佛經又都是繁體字,還是古文,感覺難度很大。請問你後來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夏居士 :我畢業以後這麼多年,看的書很少,有時我常常跟朋友開玩笑,說我現在基本上是半文盲。所以我想,既然我能讀下來《普賢菩薩行願品》和其它經書,這位朋友一定也可以的。 我誦經最先是《普賢菩薩行願品》、《地藏經》和《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剛開始的時候看豎版確實有障礙,但是我現在的感受是,如果看的佛經不是豎版的,不是繁體的會覺得很別扭。這可能是一種習慣吧。我們有閱讀簡體字和橫版的習慣,但是開始讀佛經之後,閱讀的越多,接觸的越多,慢慢讀豎版的繁體字的習慣也就養成了。在語法上,有些經比如說《妙法蓮華經》和《無量壽經》,我們現代人都是可以看得懂的。我記得第一次讀《地藏經》的時候,特別喜歡,它分為上、中、下三卷,我讀完上卷,就特別想讀中卷,然後想讀下卷,後來我開玩笑,原來讀經這麼有樂趣。我說我看《地藏經》就像看中篇小說,因為裡面講了很多地藏菩薩在成佛以前的故事。後來我看短的經就象看短的小說,又看了《楞嚴經》,這些對我來說就象長篇小說,真是看完一篇又想看下一篇了,特別喜歡,而且文字障礙好像就沒有了。但是我知道我肯定是沒有讀懂,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地方都沒有讀懂,可是至少在文字上的理解有了。 某營員: 我有一個問題,您覺得世間法和佛法有什麼相同和不同之處? 夏居士 :世間法和佛法有什麼相同和不同,這個問題太大了,需要法師來回答。以我個人最淺顯的認識,你指的世間法是不是指法律啊?因為我是學法律的,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我覺得法律是約束人的行為,它是行為的范疇,如果用佛教的身語意來說,應該是約束我們的身、語的,約束我們的行為和語言。你攻擊一個人,你可能傷了一個人,有傷害罪,你誹謗一個人,要有誹謗罪。而佛法重於引導,調伏我們的內心。 還是請法師來說。 明影師: 這個問題是一個比較難回答的問題,我自已的體會只能說出來供大家參考。世間的法律,它是體現了國家的力量和人民的意志,是對因果規律的維護。有善因則會有善果,有惡因會有惡果,犯了罪,就要被判刑,它重在結果,在行為的後果上去審判。種了惡因,就要去承擔惡果。國家的法律在這一點上是承擔和維護了因果法則的嚴肅性。如果用佛法跟法律來比,應該用戒律來對比,戒律是佛教的法律,但佛教的戒律是重在因行。違背了戒律之後,佛教有許多忏悔的方法,但所有忏悔的方法都不是用來懲罰犯戒者的,而是為了使犯了錯誤的人盡快地從那種惡念相續的心態當中解脫出來。佛教的戒律是重在幫助人不再產生惡念,不再發動身、語、意的行為去造惡因。因為造了惡因就必須承受惡果,所以佛法應該說是重在因行,重在約束願意受持戒律的人不去犯錯誤。 (二) 明影師: 剛才已經講到夏居士下定決心要建一個素食餐廳,這個決心得到了師父的重視。在這之前她已經有了修行的體驗,在建餐廳之前有一段時間的空閒,經常來寺裡參加活動,為她以後建素食餐廳打下了一個很好的基礎。在日本,有些人想換一份工作,或是想開一個公司,他們有一個習慣,先到寺裡做上一個星期、一個月或是三個月的義工,打下一個基礎,然後再去從事一個工作,或是開拓一個事業,我覺得夏居士的 經 歷跟這種良好的習慣是暗合的。 在您准備要建素食餐廳之前,北京也曾有幾位居士,把自已以前做事業積累的一些資金,都拿來建素食餐廳,結果沒有幾個月就經營不下去了。您是怎麼吸取他們的教訓,這個餐廳從一開始是如何定位的,能不能跟我們大家簡單地介紹一下? 夏居士: 剛才已經提到了,在這之前有幾家素餐廳,開開關關的,可能長的不過半年的時間,有的三四個月,後來都無影無蹤了。用別人的話說:我剛聽到這個名字,要去,但是它已經關了。不管怎樣,對荷塘月色來說,即便已經關門的,也是我們的前輩,我都很感謝他們,因為有了他們失敗的教訓,才讓我可以去吸取,可以去借鑒。每一個事情的成功真的是踩著前人的肩膀上來的,所以我一直對以前倒閉的素餐廳,還有在荷塘月色開張的時候,還像兩面旗幟一直豎立在那裡的那兩家素餐廳,都存著很大的感激。 當時在我決定做荷塘月色的時候,就開始考慮這個餐廳的定位,做什麼事情都要有一個正確的定位。我曾經在柏林寺一下子住了半個月、二十多天之後,坐在回家的火車上,我跟我的朋友說,怎麼看眼前都像群魔亂舞?寺裡那麼莊嚴清淨,怎麼回來一看人都是這樣?空氣也不對了,看著哪兒都不對了,真的有這種不適應的感覺,心裡面有很大的落差。不適應這種修行生活和世俗生活的沖突,在我心裡面,很多時候都有。可是人要給自已一個定位,我先不談荷塘月色,我先談做人。我現在還是居士,肯定我現在的生活還是在世間的,還是要在寺門之外的,那麼我一定要在寺門之外的每一天跟這個社會融合,就是我能生活得快樂,不能是每天看著眼前的人都是魔,每天聽著人家說話就覺得刺耳,那樣的話我會得神經病。進寺對我來說,目前又是不可能的。做事情也是這樣,就是要找到自已和周圍人群的共同點,然後融合。但是同時又不要讓自已沉陷。就是不要陷進去,還要能超越出來。融合是我們的一個善巧,超越是我們做為佛弟子的一個智慧,或者說是受到佛法的熏染帶給我們的更高更超拔的那種精神。做事情也是這樣。荷塘月色既然是個素餐廳,首先它是一個商業活動,它是一個餐廳,不是一個寺院。在世間做任何事都應該遵循應有的一種普遍的規則,就是我們講的游戲規則,如果我要做一個餐廳,做一個商業活動,一定要遵循做餐廳應該遵守的游戲規劃,不能夠偏離它。我們只有尊重和運用這樣的一個規則,然後才會成功,才會使自已立於不敗之地。讓大家接受才是我們的目的。標新立異,或者是鶴立雞群,很孤獨地在那裡,絕對不是我們的目的。因為要開素餐廳,要把素食推廣,這是我的理想,我希望我的這個理想能夠被大眾所接受,被大家接受才是成功。如果說我只是做一個自已看著很好,但是別人都不喜歡的餐廳,或者說我做的這個餐廳,只有佛教徒喜歡,而其他人都不喜歡的話,那這個肯定是不成功的。 當時還有一個想法,我開素食餐廳,是為了讓這個世界上能夠少殺生,能夠保護更多的生命。那麼,殺生的人是什麼人呢?佛教徒在寺裡都有了這樣的熏染,肯定是不會去殺生的,很多佛教徒在家也是吃素的。所以我這個素食餐廳定位的顧客群,沒有定位在佛教徒身上,這點可能跟其他人的想法是不同的。之前很多的素餐廳,他們定位在現有的顧客群,現有顧客群就是素食者、佛教徒。在環境布置上也是很佛教化的,佛教徒會很喜歡,但是那些不信佛的人可能就不太容易接受。他采用的推廣方式,可能也是在佛教的這個圈子裡,外面的人看起來,覺得怪怪的,不太能理解。所以我想,既然我要推廣素食,既然我是想讓這個社會減少更多的殺生,那麼我定位的那些顧客群,反而是那些不吃素的人。因為不吃素,他很可能要到一個葷菜館去點活魚、活蝦這些東西,所以我的定位是希望能把他們吸引過來。居士們本身在家就吃素,所以他來不來素餐廳吃飯,我覺得都無所謂。而那些本身吃肉的人,本身可能去吃那些活物的人,如果他能來荷塘月色,多吃一口飯的話,那對他來講,就少殺了一個生命,對社會來講,就多保護了一個生命。這是我在顧客群的定位上的想法。 還有一點,當時素食的觀念不像現在這麼被廣泛地接受,也許現在大家還是不認為有很多人接受,但是已經比我三年前做荷塘月色的時候好得多了,我感覺已經好得太多了。當時好多人看吃素的人覺得就是一個怪物。所以我希望通過荷塘月色,把素食做為一種時尚,能夠推廣它。 我聽別人講過一句話,潮流是自下而上的,而時尚要自上而下地去引導。我要改變人們的觀念,要走在前沿,它要成為時尚性的東西,引導人們的飲食習慣,改變他這種吃肉的觀念,轉化為素食的觀念。我是在做一個轉變人的飲食觀念的工作,它一定要有前瞻性,一定要有時尚性。這種時尚,一定要自上而下的引導。所以我定位的顧客群,從知識水准和經濟水准來說,是社會的中層或者是中上層的人群。因為這些白領、知識界的人、文化圈的人等等,都是成功人士。現在這個社會,大家從眾性很強,很多我們老百姓的生活,要靠著媒體的引導,靠著成功人士生活的引導。我想如果能夠打開這些人的缺口,能夠讓他們接受素食的話,那麼素食的觀念就會被廣泛地宣傳開來。那些可能本身不是在我定位的人群之中的人,也許他們不是居士,也不是成功人士,收入也不是很高,如果沒有一個社會主流的觀念,這些人就沒有機會去接受或者是跟從,只有主流社會都接受的時候,他們才能夠有機會認識到。所以我的定位就是主流社會能夠接受,然後不一定是佛教徒,我希望所有的人都接受。 後來接受很多記者的采訪,那些記者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也是見多識廣的一些人,在來荷塘月色之前,他們的想法往往是,素食就是白菜豆腐,素食是出家人吃的。大家都知道出家人是吃素的,再加上改革開放前很長一段時間裡文化上的封閉,特別是對宗教的一些限制,使得大家對寺院,對佛教,有一種很錯誤的認識。大家覺得吃素跟佛教有關,而佛教就是那種阿公阿婆求神拜佛、燒香磕頭的地方。那麼他就覺得很落後,覺得很保守。所以在很多人的觀念當中,素食對他們來說代表的就是沒有營養,保守落後,過於傳統或者說很土的這種觀念。 在荷塘月色的環境上,我決定要做得讓現代人都能夠接受,要讓他輕松,自在,明亮,舒適。我希望別人進來荷塘月色之後,能夠擺脫他原來對素食的很多錯誤的觀念,能夠擺脫那種錯誤的印象,讓大家覺得素食是現代的,是很有品味的,而且是被很多時尚人士接受的。在環境上我有意地避開了一些很佛教化的裝飾。 曾經有居士到我餐廳去吃飯,還跟我建議過,說你怎麼不在這兒擺一個佛像啊?這個地方空著,你應該擺一個佛像。還有人送給我觀音菩薩像什麼的,你應該貼在這兒,貼在那兒,這個佛教的氣氛太淡。我就跟他說我是有意要避開這種太濃的佛教氛圍,因為我是希望素食能超越信仰的界限。不是說只有佛教徒才可以吃素,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來吃素。不要因為環境上一些刻意的標榜,使得一些跟我們沒有相同信仰的人就失去了接受素食的機會。所以我那個地方,你們大家去看的話可以看到,沒有那麼多佛教的東西。餐廳開張之前我從來沒請師父去過,因為我怕師父看了之後,說你這個地方弄得太現代,沒有佛教的氛圍,你得給我改。要是師父讓我改,我又不能違背師父的意思,可是我心裡又覺得可能會不成,所以就一直沒請師父去。開張的時候我請師父去開光灑淨,我特別擔心,擔心師父進去之後會怎麼想,擔心師父會反對,因為我那裡真的是陽光明媚,很舒適,很幽雅,但是沒有佛像,裝飾得不是那種香煙缭繞的樣子。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師父進去之後第一句話是:嗯,很有品味,很幽雅。 一下子我懸著的心就放下來了,我真的特別感激我們師父,而且我覺得我就是師父的弟子,我找師父真的就是自然的,原來我的這種很離經叛道的想法,師父會接受會支持。 明影師 :其實你的這種想法正好符合了柏林精神。 一個是開放,一個是融入。昨天大和尚講過的。 夏居士 :我想好多事都是暗合的。這種定位,事實證明我選得很對,很多人接受了。最初的客人可能就是先從我這個朋友圈開始往外擴散,我的朋友當然是佛教徒最多,他們的朋友不一定也是佛教徒了,很多人來了,包括有基督教的。我聽說有天主教教會很高層的人也來過。變成了一個很開放的地方,文化界的人士,演藝界的人士,一些很知名的人士,他們都來,也都喜歡。佛教徒也喜歡,其實佛教徒和順乎善法的東西,應該很相應。我覺得這樣就達到了當初在設計時一個比較超前的目的。 再談荷塘月色的特色。當時我想如果把共性能夠做足的話,從環境上、從人群的定位上能夠接受,我還要把特色做好。這個特色遵循了師父的指導,師父當時說,做素菜一定要素形、素名、素味,佛教徒做素餐廳,應該遵循這個特點。做什麼事情都要有特色,從餐飲業來說,做素食、素餐廳,跟其它的餐廳相對而言,這是特色,因為我是全素的。第二點,當時全國還有其它的素餐廳,雖然北京只有兩家,但是南方的素餐廳不少,而且生意也不錯,在這麼多的素餐廳裡頭,還要做出自已的特色來。第一個特色,就是遵循師父的那個指示,素形、素名、素味。傳統的素食餐廳走的都是以素仿葷的路子。所謂以素仿葷,就是把豆制品——主要就是豆制品做成雞的形狀、鴨的形狀、牛排的形狀,盡量讓這個素食做得跟葷的味一樣。 明影師: 骨子裡還是肉食文化。 夏居士: 對。它的包裝是肉食的。 明影師: 素食內容,葷食包裝。這個就叫做犯意殺。 夏居士: 對!師父當時就是說,佛教講身、口、意三業,如果我喝的這杯是水,但如果把它想成是酒的話,那它就是酒,所以意念很重要。師父的這個開示讓我茅塞頓開,而且體現了修行人對於自己的那種細微的意念、行為的 護持。 師父們已經不需要了,他們在寺院裡吃的都是素形素名素味的東西,但是我們在開素餐廳的時候,也要對那些來吃素的人,對他們的意念有一個護持,這個意義特別深遠,而且從生意角度來說也是一大特色。所以荷塘月色所有的菜出來以後,都是破了那個葷形,我們的素食是素形。本身進來的半成品,就是素雞素鴨,它是很象很象的,如果端出來沒有破掉,你可能根本不知道這是素的。我曾經聽說有家素餐廳,請哪個大德高僧去,端上來的是一只活靈活現的素鴨,結果那個大德當時就起身離開了。我們就是把這個葷形給破了,用素形。 我們也沒有沿用其它餐廳的名稱,比方說他們的菜還叫魚香肉絲、宮爆雞丁。我們就用素名,荷塘月色的名字就是很詩意的。這裡面明影師都參與過的。 明影師: 第一次試餐的時候,我也在場。 夏居士 :對。第一次試餐的時候請了一些好朋友,師兄弟大家一起來評判提意見。 明影師: 當時我還是居士。 夏居士 :那次主要就是對味道提好多意見,名字上大家也提了一些。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快開張了,馬上做菜譜了,但是還有那麼多菜都沒有名字,而我又堅持要素名,就把全家人叫去了,我父母、阿姨都叫去了,我們家人都是知識分子。然後上一道菜我就逼著他們起一個名字,逼得他們當時都頭昏腦漲的,說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家都叫宮爆雞丁,你就叫宮爆雞丁吧,人家都叫那個,你干嘛非要這麼標新立異?他們有時候隨便說一個我還不滿意,我說不行,再換,這一道菜上來半天也不讓他們吃,吃了以後,色香味形就破壞了,就想不起來了。後來逼得他們說,算了算了,你就別這麼做了,別這樣折磨我們了。他們提供了幾個名字,也不得不把他們放了,放了之後我就自已弄,一點一點地弄,把這個素名做出來了。 素味也是其他飯店不太注重的。如果是用肉食文化包裝的話,他一定會把素的東西做得盡量像肉,取材也都是那種半成品。而我們一開始的時候,我就堅持要求廚師盡量少用那些半成品的東西,多從新鮮的蔬菜水果天然地取材,在制作之後,盡量能夠保留它天然的味道。這一點是我們的一個特色,素形、素名、素味。 我體現佛教文化的另一個特色,就是在餐廳旁邊的另一個屋子裡有一個書坊。給餐廳的客人配一個書坊,客人可以在那兒看書,也可以買書,有佛教的一些書。 明影師: 書坊裡都是傳統文化方面的書,還有一些是健康文化的。 夏居士 :收集了一些這樣的書在那兒,客人可以看可以買。我想客人來了,他在吃飯的時候,不用那些香煙缭繞的東西去環繞他,去給他壓迫感。但是他吃完飯或是吃飯之前,可以進我們的書坊去看看。他可以在這兒免費的隨意地看一些書,這個時候我就要對他的精神,有一個 …. 明影師: 精神食糧的供養。 夏居士: 對,有一個供養吧。明影師這個詞太好了,對他的精神有一個供養。我剛才想說,對他的精神有一個“侵略”。 明影師 :供養比較好。 夏居士 :對,用供養比較好,用這個來包圍他。這個是我的特色,我在書坊裡要突出佛教文化和傳統文化的特色。 明影師 :夏居士她自已體會到,佛教文化、傳統的東方的文化才是我們這個時代最急需的最寶貴的,她願意把她體驗到的最寶貴的東西來供養荷塘月色的每一位客人。我覺得這個發心是非常殊勝的。 剛才夏居士在講到她對於素食餐廳的定位當中,講了一個很重要的觀念,就是我們在家居士如何把我們的工作,把我們的事業定好位。這裡面不要有太多宗教的氣氛,因為它要傳達佛法的精神,而佛法的精神應該是在任何事物當中都能體現得出來的。佛法的精神是什麼呢?虛雲老和尚講,佛法的經典有三藏十二部之多,但概括起來只有兩個字——因果。因果體現在具體的事情上就是因緣生法。任何一個法,不管是素食餐廳,還是書坊,還是任何一個科研課題,或者說上學,或者是家庭,都有它具體的因緣變化的規律。合適的因緣具備了,它就能成功,這個因緣不具備,就不能成功,這就是因緣生法,它是遍一切處的。這是佛法的核心。佛教的許多形式,如燒香、供佛像等等,要表達的就是因緣生法的精神。你想做什麼事業,比如說你想開一個素食餐廳,那你就要想你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客戶,怎麼樣才能讓大家喜歡這樣的一個餐廳。一定是符合了規律,這個餐廳才能辦得下去。佛法的精神是遍一切處的,你符合了,就能成功,不符合,就不能成功。店裡面放了多少聲佛號,擺了多少佛像,燒了多少香,那個也只是為了幫助我們發菩提心,修行,幫助我們認識因緣生法這一宇宙人生的根本真理。這一點呢,我覺得大家要是體會到了,可以研究自已的工作,怎麼樣才能夠符合這個因緣生法的規律。也可以研究那些成功經驗,成功人士的經歷,符合條件就能成功,不符合條件,那就失敗。在這一點上佛法的加持,也是在內的,它是啟發我們去認識因緣生法,幫助我們完成這個因緣,而不可能離開這個具體的因緣之外還有個什麼。我們很多居士容易犯的錯誤,認為我們拜了佛,其他的什麼事情可以不管了。策劃也不如法,不客觀,目標定得也不合理,說我們多打幾次普佛,多供幾次齋,這個肯定就能怎麼怎麼樣,這些想法都是盲目的,是違背佛法的宗旨的。 接下來有一個問題也是我一直想問的,開餐廳大家能夠想象得到,有許多具體的事情,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然後柴米油鹽一大堆瑣碎的事情。夏居士一直從事著很前衛的工作,在美國的公司做銷售做得很成功,也很有影響,然後去開一個餐廳,天天面對那些非常細小非常麻煩的事情,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這個從工作上來講似乎是一種退步,你怎麼來面對在工作當中這些如此瑣碎如此乏味的事情呢?能不能給我們大家介紹一下。 夏居士 :謝謝明影師給我一個訴苦的機會,剛才我講到荷塘月色的特點的時候你們可能也看到我挺興奮的,挺得意的。其實在這興奮和得意的背後有好多的辛酸,平時沒有機會說,現在不是回到家了嗎,跟家裡的人傾訴一下。 荷塘月色從籌備到後來開業,我所面臨的那些事情,是開始根本想不到的。當初我那麼堅定地要做它,當然這是佛法的加持,也是我自已的一個宿願,但是後來想,那時候真的是因為無知所以無畏,就是不知道開一個餐廳意味著什麼,不知道一個餐廳開門之後有多少麻煩事。如果真的很了解的話,也許我邁不開那一步,我就是因為不了解,所以上了這條船。 從籌備開始,荷塘月色的每一個燈都是我親手買來的,裝修的時候包括水泥沙子也是我買的,那工頭他不管,讓我買,真的所有都是我一個人一手弄起來的。雖然籌備的時候也很辛苦,裝修的時候也是很多的困難,很累,但那時候總覺得有一個盼頭,開張了就好了,所以煩惱不是太多。在裝修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把一個新的羽絨服給穿破了。天天往裝修市場跑,買東西,經常顧不上吃午飯。每天一早起來就想今天買什麼,腦子裡裝了一大堆單子,就出去了。出去以後顧不上吃午飯,從這個市場跑到那個市場,太陽老高的時候就進那個市場了,突然就聽見打鈴了,要關門了,等我出來天已經黑了,午飯都沒吃呢,很辛苦很辛苦。書坊的營業執照,餐廳的營業執照,也都是我一個人去辦的。那時候還是挺高興,充滿了希望。 可是到開張之後,我發現萬裡長征才走完了第一步,那些裝修全部都是准備,對別人來說裝修房子,裝完了就住進去,很舒適,就享福了,我不是。開張之後,所謂的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做餐廳少一樣都不行。以前在家裡沒面做過的事情都要去做,比如說買醬油、買醋、采購。因為我不知道經營得會怎麼樣,吸取了以前素餐廳的一個教訓,所以一定要把成本壓到最低,讓我的資金能夠支撐下去。在人力方面我就很節省,自己一個人同時做好幾個人的事情,包括端盤子這些,我都會去做。一會兒衛生間的馬桶壞了,來找我,一會兒煤氣灶又壞了,也來找我。反正我在家裡不用面對的事情,在這兒全要面對。 那時候每天我都要面對這些極瑣碎的事情,而我這個人的性格又特別馬虎。自已在家如果非要吃飯的話,我寧肯煮碗方便面,不會做飯,不會炒菜的,我是能簡單就簡單。可是在餐廳,對客人是一絲一毫都不能簡單,你只要對一個客人在一個地方簡單了,他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了,所以那時候每天被這些柴米油鹽的事包圍著。我就想起來開始的時候,有一個師兄弟跟我說,小夏,怎麼你的智商越來越低呀,咱們做點高智商的工作行不行,怎麼開始賣上包子,賣上面條了?當時我不覺得,後來我想真的與其這樣,我何必要上大學呢?我要知道每天要做這些事,就不用去上大學了。 做了大概兩、三個月,尤其生意不好的時候,那會兒壓力也挺大,就很煩惱了。想起自已以前的那些事,堂堂皇皇的。開了餐廳以後,每天穿了一件破羽絨服去市場上。你們都沒有去過批發市場,菜堆積如山,醬油、醋都是成箱買的,鹽、白糖都是成麻袋買的,那時候覺得真的煩惱太多了。有時候我覺得已經支持不下去了,我的意義在哪兒呢?我要讓大家吃素,可不可以用別的方式?干嘛要把自已滾到這麼一個瑣碎的泥潭裡?我可不可以發揮自已更大的價值呢?那會兒真的有價值被埋沒的感覺,甚至有的時候早晨真的不願意起,覺得不想再去餐廳了。我有一段時間都懷疑自已有抑郁症,因為很多心結解不開,又不得不去面對。我是想不去,但是沒有一天不去,真的是很敬業的,身體也特好,從來也沒病倒過,只要起床了之後我一定要去餐廳。雖然心裡想不去,但是我還是要去,就這樣很矛盾。 明影師 :像這樣的經歷,在以後的生活和工作當中,我們的營員也會遇到,恐怕也是必經之路,大家要先有心理准備,因為一個偉大的事業離不開瑣碎的工作。 夏居士 :當時我面臨的困難,不是我做不了這些具體的事情,而是心理上的問題解決不了。幸虧我是佛弟子,幸虧我親近師父,幸虧曾經在開荷塘月色之前,我有一年的時間經常到寺院裡面來體驗生活,給我打下了一個很好的基礎。最重要的是三寶的引導,是師父的引導,給了我最大的精神上的支持。 記得有一次,師父到我那兒去吃飯,我也是挺委屈的,整天干這些事,見到師父就跟見到自已的長輩似的。我就跟師父說,有人勸我去做點賺大錢的事,師父修寺需要錢,讓我去做賺大錢的事幫師父修寺。師父當時真的是語重心長地跟我說,捐錢的事會有很多人做,你這是在做道場,知道嗎?師父就是這麼跟我說的。我從來沒想過荷塘月色會是個道場。 明影師 :因為健康的文化、順於善法的文化是我們這個時代最需要的。 夏居士 :我想這個可能是師父提倡的生活禅的精神,也是柏林精神的一個方面。師父說,你知道嗎?你這個地方能接引多少人?能讓多少人對吃素發起一個向往之心,然後又因此而接受佛法? 明影師 :對,他來一次荷塘月色就少吃一次生猛海鮮,每來一次就減少一次殺生的因緣。從這種意義上來講跟道場的作用是一樣的。 夏居士: 我做素食餐廳最開始就是一種特別樸素的想法。記得有一次從家出來,看到我的車前面的那輛車裝得滿滿的都是活著的豬,我想一定是從什麼地方送到屠宰場的。當時真的是忍不住,特別難過。當時看著那車豬,我就想一定要做能夠幫你們脫離這種痛苦、這種宰殺的事情,一定要做素餐廳。當我讀《金光明經》,裡面曾經有一段講到佛陀在因地的時候以身飼虎,我看到這裡的時候淚流滿面,特別感動。那本經後面也講到了印經的人怎麼發心吃素的一個故事。我那個時候就有一個很堅定的信念,做一個素餐廳,直到荷塘月色開業,我還是這種很樸素的、很感性化的想法,沒有提升到什麼理論的認識上。師父的這句話一下子就給我點明了,讓我覺得原來每天這樣平凡瑣碎的事情也是同樣有意義的。我們確定了一個很高遠的目標,如果只是定了一個目標,然後什麼都不做,一定不會成功,就會成為空談。但是如果我有一個高遠的目標,在達到那些目標的過程當中,一定會有一些很細小的,甚至很瑣碎的事情,由它們來組成的。在這些細小的瑣碎的事情當中,如果我的目標沒有變,如果心裡面一直不忘那個初衷的話,這些瑣碎的事情就都是跟那個目標相連的、相關的,就都是非常有意義的。 還記得在荷塘月色開張半年的時候,我實在受不了了。我曾經答應一個朋友陪他去江西雲居山的真如寺 ,雲居山是虛雲老和尚圓寂的道場 。那會兒就決然地放下荷塘月色。你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管了!我得出去幾天。我想如果繼續待在這兒,可能會瘋掉。到了那邊,有幾位法師是我以前就認識的,跟他們聊天,我就說起當時的煩惱。當時覺得特委屈,見到誰都跟祥林嫂似得訴苦,覺得這生活沒指望,沒頭緒。我那會兒跟師父說,要是現在回北京,一下火車,有人跟我說荷塘月色被一把火燒了,我一點兒都不會難過的,買張車票扭頭就走。當時真的已經煩惱到那個地步了。 當時有一位師父他跟我說,你知道嗎?觀音菩薩的加持,不是總是以讓我們順利的方式來加持的。比如說我過河掉河裡了,觀音菩薩會讓一只烏龜馱我上岸,或者說地震時我卡在縫裡了,菩薩化現把我救出來。觀音菩薩對我們的加持不僅僅以讓我們事業順利和脫離危險,讓我們能夠成功或者說讓我們當時就會感到很高興這樣的形式來加持的,往往菩薩的加持是讓我們去經歷一些困難,去戰勝一些挑戰,去經歷一些磨難,往往是以這種方式來加持的。他說你既然還要做這些事情,還要面對,何不把你每天做的這些事情都看成是菩薩對你的加持呢?因為你以前在這些事情上花的經歷太少,也許菩薩就是以這種方式來加持你。確實我自已生活得特別簡單,在家裡這方面活干得很少,這是我的一個弱項。一個是我師父的那句話,這是在辦道場。還有一個這位法師說的話,我要面對的這些不適應的瑣碎的事情,都是觀音菩薩對我的加持。這兩位師父對我說的話,對我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明影師: 剛才夏居士談到了一個具體的問題,這個問題困擾了許多人,包括我們寺裡的師父們也有這樣的問題。好多人來到寺裡,發覺許多師父忙著特別細小的事情,他們怎麼修行呢。也有人誤解我們不修行,就是做這些事。這裡涉及一個我們怎麼把最高的理想——上求佛道,下化眾生,或者對於我們世間人的工作來說,把一個理想的人生,理想的目標,與我們每天這些具體的、瑣碎的穿衣吃飯、柴米油鹽的生活恰當地統一起來的問題。一般有兩種誤區,要麼就是他的理想很高遠,但是跟他的生活不搭界,理想就永遠也實現不了;要麼就是完全沉迷於瑣碎的工作當中而沒有理想。我們這次夏令營的主題是“安住在責任與義務中”,責任與義務有時是很具體的,很瑣碎的,很平凡的。我自已的體會,就是要把高遠的理想和平凡的工作統一起來,只有這樣,才能安住在平凡的工作上。一個有理想的人是不可能真正安住在那些沒有意義的,沒有高遠利益的平凡的事情上的。因為生活是無常的,煩惱也是實在的,如果沒有一個高遠的理想來寄托我們的精神,能夠使我們認識到做的每一件很瑣碎很平凡甚至很無聊的事情,它跟那個高遠的理想是完全統一的,如果認識不到這一點恐怕我們就沒有辦法做到真正的安住。所以,工作對很多人來講就是壓力和應付差事,這樣煩惱就解決不了。昨天許教授也從心理學上講到,他提出人還有兩個願望,一個是實現大我的願望,還有一個,誰能回答一下? 眾多營員 :自我超越。 明影師 :對,自我超越。怎麼能夠使平凡的生活和自我超越,和我們徹底實現生命的解脫的理想能夠恰當地統一起來,這是要我們天天去研究,天天去體會的。毫無疑問的,一個沒有意義沒有目的的人生,顯然是不可能安住的,不是躁動和扭曲的,就一定會是無聊和沉悶的。但是人生的意義怎麼來定位它?我覺得我們夏令營的宗旨就體現了這一點,“覺悟人生,奉獻人生。”這種覺悟和奉獻一定就是在具體的生活當中去實現的。 夏居士 :這是把一個高遠的理想跟自已平凡的生活聯系到一起了。 明影師 :對,緊密地聯系到一起。 夏居士 :我覺得一個修行的人一定要做一些具體的實實在在的事情,但同時又不能讓自已只埋頭於這件具體的事,而應該時時刻刻的在精神上能夠超越自已,超越這些瑣碎的事情,不忘自已的目標。 明影師 :人首先心裡要有一個依止,才能安住於這些平凡的事情上。 夏居士: 以我自已的體會來說,做同樣的事情,不同的心真的有完全不同的感受。當我得到了師父和那位法師的教誨回來以後,還是在荷塘月色,還是每天面對那些柴米油鹽醬醋茶,還是面對那些客人,我的感受完全不同了。慢慢地把心態調整了之後,我覺得每一天都很快樂,我還跟員工說,我們要珍惜在荷塘月色的機會。 前面提到我看到《五福臨門》的想法,這輩子這口饅頭為什麼要留到下輩子吃,我後來轉變了,因為體驗到寺院的修行生活之後,我深深理解到,一個人要解脫一定要福慧具足,如果福報不夠的話,智慧也不會大開,也不會最終獲得解脫。我後來又看到一本書叫《淨土資糧》,裡面就提到每天做的事情都可以把它轉化為積累解脫資糧的一個機會,把它做為我們最後解脫的因。我就跟我的員工說,我們在荷塘月色工作,有很多積累福報的機會,比如說來我們這裡的客人裡面,有很多高僧大德,當我們為他們服務的時候,就為自已積累了很大的福報。我們護持那些來荷塘月色吃素的人的心,護持他一顆向善的心,這也是在為自已積累福報,積累資糧。當我覺得每天做的事情都是在積累最終獲得解脫的資糧的時候,意義真的就不一樣了。而且每天在處理瑣碎事情的時候,我覺得這是觀音菩薩對我的加持。如果遇到一個困難的話,我一定要去克服它。在面對這些困難,克服這些困難的時候,我都把它看成是觀音菩薩對我的加持,這樣就完全不一樣了。我很喜歡服務行業,做服務行業它會訓練一個人。其實服務行業的這個職業就決定了,它是把關心別人照顧別人當成一個職業,一項職業一定會在一個人身上留下痕跡,如果一個人每天做一些相同的事情,在他的習慣上,在他的思維上,會留下一個痕跡。做餐飲的這種服務,給我提供了這樣的機會,訓練我使我學會了去關心別人。 以前我不太懂得關心人,不太善於為別人服務,想不到這些。以前往這兒一坐就等著別人把飯盛給我,在家裡面是這樣,後來工作以後辦公室裡面有秘書,也是別人為我服務。當然我做其他工作的時候,我是在為別人服務,可是在很細小的地方都是別人為我服務。荷塘月色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學會為別人端飯,為別人添水,給別人開門。做了半年的時候,有一次跟朋友出門,那個朋友跟我說,我發現你有變化。我說有什麼變化,他說你會照顧人了!這些職業的痕跡,已經在我身上顯現出來了,而且我覺得能夠這樣為人服務真的是很快樂的事情。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如果沒有這個餐廳,我想給人家端一碗飯人家也不要;如果沒有這個餐廳,我想去跟人家交流,去告訴人家素食的好處,都沒有這個機會。從那兒之後,荷塘月色在我眼裡不再是以前那個折磨我的地方,而是一個能讓我實現高遠目標的平台。 明影師: 它成了你心目中實實在在的道場。 夏居士: 我不敢往道場那方面想。但是事實上,它確實給我一種訓練,一種寺院之外的修行生活的體驗。 明影師 :我們師父有一個小冊子,叫《何處青山不道場》,其中有一個開示,就是源於荷塘月色開辦的過程的。這也應該說是禅宗的精神吧,只要我們有一顆覺悟和奉獻的心,有覺悟人生,奉獻人生的精神,那我們不論走到什麼地方,都是在道場裡。站在大乘佛法的高度來看,每一個人都是法身佛的化身,跟每一個人的接觸都是在培植我們的善根,都是在培植我們的福德,都有體現佛法的機會。如果我們把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所接觸的每一件事情都當作是自已修行的機會,去體驗佛法的精神,修四攝、六度,就能夠跟大家建立一個佛法的因緣。當我們成佛的時候,這些人就會生到我們的國土。或者說這裡面有菩薩,這裡面有人先於我們成佛,因為我們跟他有具體的接觸,我們跟他有緣,我們就會生到他的國土,就有善知識可以親近。從這種意義上講,確實荷塘月色是道場,而且任何一個家庭,任何一個工作,都是一個道場。 請夏居士簡單地把經營的理念,以及怎麼從這種經營理念上去體現佛法的精神,給大家做一下介紹好嗎? 夏居士: 荷塘月色現在還有所欠缺,還沒有形成一個很系統的、很完整的企業文化,我們有一個根本的理念,就是“回歸自然、尊重生命、關懷健康、崇尚環保”。這是我把一個佛教徒的希望,用一些大家比較能夠接受的語言表述出來。我要引導我的員工,他們比我做更瑣碎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他們能夠看到一個能夠提升他們境界的目標。他們不一定是佛教徒,但是我希望他看到他做的這個事情同樣也是有意義的。 我必須保持自已不忘這個高遠的利益,一定不能夠把每天所有的時間全都用來做這個瑣碎的事情,一定每天要給自已一段時間,讓心能夠安定,真正地去親近佛法,誦經、拜佛或者是打坐。每天要有一段這樣的時間,才能夠保證自已不陷在那些瑣碎的事情裡。雖然有師父的加持、指引,但是我覺得每天提醒自已是很重要的。每天我會安排一個固定的時間,做師父規定的功課,有的時候也會帶著我們的員工,給他們看一些光盤,講一些簡單的佛法的道理。比方說員工打架,我就跟他講要結善緣不要結惡緣。 明影師 :我所了解到的還有很多,好多內容是直接跟修行跟親近師父有關的,夏居士的周圍有一些非常優秀的善知識,我也深受影響,因為我們都是師父的弟子,在這個團體裡面,互相影響,互相增上。這團體裡面的每一個居士都有很多很精彩的故事和經歷,但限於時間就不一一地跟大家介紹了。 夏居士 :我還有一點要補充,不吐不快的。 明影師 :好。 夏居士: 如果你選擇了一件事情要做下去的話,有一點很重要,就是你要堅持目標,不要輕言放棄。其實荷塘月色從籌備一直到現在,我有很多次,有很多理由,可以放棄。但是因為師父的引導,三寶的加持,我都堅持下來了。很多次都是因為自已的懦弱,想給自已一個理由放棄,但是都堅持下來了。荷塘月色有今天的成績,讓我覺得很欣慰,有一點兒成就感。這種成就感不是來自於荷塘月色有多大的名氣,賺多少錢,是我有一種戰勝自已的成就感。當我懦弱的時候,當我要退卻的時候,我堅持下來了,是這種成就感。 佛教徒經常講的一句話就是隨緣,到後來隨緣這兩個字我特別怕聽,可能我們所謂的隨緣很多時候是一種逃避,是自已逃避責任的一個借口。但是我如果真的這樣逃避了,會很遺憾的。當我們遇到困難的時候,當壓力來的時候,挑戰來的時候,也是讓我們的智慧得到一次開發、一次挖掘的機會,人只有在有壓力的時候,才能夠看到自已以前沒有意識到的那種能力,如果能夠解決這個困難,那我們的智慧就顯現出來了,我們可能就上了一個台階。如果輕易放棄,遇到一個困難我們就放棄一個事情,每一次這樣的過程在心裡就會結下很大的一個結,在這之後就很難面對類似的事情。與其這樣不如堅持下去,在大家的幫助之下挖掘自已的潛力,去克服那個困難,讓自已有一點成就感。我覺得這對每一個人的成長是一個很重要的過程。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們前台服務的員工和後面的服務員不和,前面有幾個員工要走,我問他們原因,他們說就因為這個原因。我說以我個人的經驗和體驗來講,我希望你們現在不要走,一定要把這個矛盾解決了再走。你在荷塘月色產生的矛盾,我不希望你帶著這個結走,一旦現在走了的話,會永遠留一個心結,到別的地方還會有人際關系的問題,然後你可能又一走了之。我說既然你在荷塘月色,既然我是你的老板,我又有這樣的體驗,我要對你負責。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矛盾,我來幫你解決,然後你再離開荷塘月色,這樣我才會心安。 對我的員工我是這樣講,對我自已也是這樣,當時如果一念之差,放棄了荷塘月色,我今天會有一個很大的心結,也許就永遠不會自已去創業了。但是在師父們的加持之下,在三寶的加持之下,我走過來了,到今天有一點點戰勝自已的那種成就感,我非常感謝師父,感謝法師們,感謝三寶的加持。 皈依這麼多年,學佛也有一段時間,我不像別的居士那樣,很多居士常在夢裡夢到佛菩薩,在大殿裡看到佛像放光,我從來沒有過。我去八大處,看佛牙捨利,別人都看到佛什麼的,我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佛牙在那兒。但是我做荷塘月色,從籌備開始到現在,每時每刻都感覺到三寶的加持,每時每刻都感覺到觀音菩薩從來沒有離開過我,觀音菩薩時刻在慈悲地關懷著我,讓我獲得一點點的成功,也給我一點點磨難,然後讓我做一些喜歡的事情,又讓我做一些不喜歡的事情,觀音菩薩在以各種各樣的方式關懷著我,從來沒有捨離過我。師父也是這樣,我前面那麼多年雖然親近師父但是不懂佛法,可師父從來沒有因此而嫌棄過我,放棄過我。在我每一次遇到困難的時候,包括我沒有體驗修行生活的時候,師父或者是親自來指導我,或者是托別的居士來轉達,從來沒有離開過我,這就是師父對我的加持和關心。我常常覺得師父是觀音菩薩派來的,師父在我眼裡是觀音菩薩的化身。 我的很多客人他們喜歡荷塘月色更甚於我,有的客人帶朋友來的時候,他們就象主人一樣,帶著他的客人在荷塘月色參觀,看完餐廳去看書屋。有一次,我坐在那兒,就眼瞅著這個過程的發生,我坐在這一桌,客人坐在那一桌,帶著他的朋友來吃飯,轉了一圈回來以後,特別得意地跟他的朋友說,怎麼樣,這個地方好吧?我的心裡真的感動啊,我想有這樣的客人,只要有一個,荷塘月色就永遠不應該關張,永遠要為這樣的客人服務。聽到這話的時候是我很煩惱的時候,我那個時候就想這人一定是觀音菩薩派來鼓勵我的。 明影師 :那位客人一定是觀音菩薩派來的,說不定就是觀音菩薩的化身呢。 夏居士: 我想說一個人做事情可以不成功,但是做人決不能停頓。我們可能很努力,可是事情不一定成功,沒有關系的,在這個時候不一定要去計較,但是做人決不能夠停頓。也許事情不一定成功,但是這個過程對我們來說會很有意義,在一個失敗的過程當中,我們會體驗很多很有意義的人生經歷,然後對我們的人生會有一個很大的提高和促進。 明影師 :剛才夏居士講到對隨緣的認識,其實這反映了許多居士對隨緣的誤解。隨緣放下的精神,應該是從我們師父,從很多善知識身上所體現出來的精神,也應該是柏林精神的一部分,它與精進不息的精神應該是統一的。這兩者是怎麼統一的呢?是在因上精進,在果上隨緣。在因上精進不息,在果上隨緣放下,這樣就把精進與隨緣完美地統一起來了。 接下來我想回顧一下夏居士學佛的整個過程,從幾個階段把它劃分一下,這個過程恐怕是我們許多人都要走過的,或者說大家正處在其中的某一個階段中。 第一個階段是她講了與生俱來的對佛法的信心,從來沒有懷疑過。這種信心應該說是過去善根的體現。但這時的信仰是樸素和朦胧的,這時的生活沒有明確的目的,表現就是經常換工作。 第二個階段是見到師父,皈依三寶,然後支持師父弘法利生的事業,支持僧團,護持柏林寺,也經常來寺院。這時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了明確的人生理想,工作也更有動力了。去見師父,來參加夏令營,打齋供僧,這是許多居士所處的階段,所要經過的階段。這個階段的修行是一些具體的事情,以供養三寶、護持僧團和參與公益事業為主,開始利用閒暇時間研讀經典。它跟生活和工作是並行不悖的,是對生活和工作的調節,是對精神的安頓。 第三個階段是事業的轉折期。許多人的問題就出在這個階段,做一些無聊的事情,浪費很多的光陰。但是夏居士因為親近我們的師父,親近佛法,她把大量空出來的時間用在了精進修行上,應該說修行反而因這段事業的轉折期上了一個台階,開始直接去體驗修行。除了在生活中堅持誦經、用功之外,還把大量的時間用來寺院參加拜忏、誦經、禅七等共修法會。這段修行的經歷成了荷塘月色素食餐廳的一個精神背景,一個文化背景。 第四個階段是荷塘月色素食餐廳開始創辦,期間經歷了種種曲折的過程。如何給企業定位,如何來建立企業的文化和形象,她把對佛法的認識和體驗,也可以說是對柏林精神的認識和體驗,融匯到了工作當中,把生活、工作和修行統一起來了,經過種種的考驗,走過了很不平凡的經歷,最後取得了非常成功的結果。 感謝夏居士跟我們分享她的學佛經歷和佛法的受用,夏居士使我們看到了生活禅在生活裡面具體的體現,同時也讓我們感受到了,生活禅的理念具有很強的操作性。生活與修行並不矛盾,只有把生活與修行有機的融合在一起,才能夠真正得到佛法的受用。我們柏林寺的明海大和尚跟夏澤紅居士結緣多年,現在就請我們明海大和尚做個總結。 明海法師: 各位營員,今天的講座在我們 12 屆生活禅夏令營的活動中,從形式上來說是別開生面的,不管是明影師,還是夏居士,他們講得都很成功。他們在自己工作、修行中對佛法的學習、探索,真正有了體會,有了受用,這樣才能給我們 很好地講 出來。 夏居士和她的先生是我們柏林寺多年的護法,一方面他們參與也見證了柏林寺的中興,另外一方面呢,柏林寺也見證了他們在佛法的修行,在工作和事業上的成長過程。她的經歷也證明了在生活中修行,在 世間的工作 中修行,是可能的。夏居士給我的一個印象就是非常真誠、非常精進、非常敬業,再就是非常無畏。這個忍辱、精進、無畏並不是特別高不可攀的品質,有時候它的表現就是一個單純,這個單純就是她剛才講到的當你有一個目標的時候,不要放棄。她的勤勉,她的敬業,給我的印象非常深,當辦餐廳的時候,她來寺院的時間非常少,也很少到其它地方去游山逛景。有時候我們到北京去,她那裡好像是柏林寺的一個餐廳,每次我都會去那裡。真誠、勤勉、敬業、無畏,當一個人有這樣一個品質的時候,我們會從內心深處相信他做什麼事都會成功。在我師父身上,在某些護法居士的身上,我看到了這種境界。你進步到那種境界時,你做什麼,發什麼願,想做什麼事,一定能成功。當然一定是善願,一定不要是惡願。讓我們對 明影 法師和夏澤紅居士表示感謝。
明影法師助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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