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讀太虛大師大乘三宗說之感想(單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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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太虛大師大乘三宗說之感想
單培根
閩南佛學

佛教有二千余年的歷史,傳播於許多的國土。流傳既久,流通既廣,不但產生了聲聞菩薩小乘大乘之升,大乘中又分成許多不同的宗派。各宗派之間,互相爭論,或者是自非他,或者尊自卑他。在印土大乘,中觀瑜伽,空有二宗,爭論激烈,多為是非之辨。在吾華則有判教,如天台四教,賢首五敦,分判權實高下,自居最極。禅宗密宗,亦無不自誇其特勝。後之人從而學之,無不入主出奴,崇其所尚。賢如藕益大師,博達卓識,不願為天台子孫,而其所著書,仍嚴守四教之判,獨尊台宗。何況等而下之。

唯太虛大師對於一切佛法的看法,特有高見,獨具明眼。其於大乘各宗各派,融會貫通,以為平等平等。雖各有所勝,而無分高下。大師說:“天台,賢首、三論、唯識、禅、律、淨、密,這大乘八宗。其境是平等的。其果都以成佛為究竟,也是平等的。不過在行上,諸宗各有差別的施設。這差別的施設,乃各宗就某一點上來說明一切法所起的觀行。如唯識宗以一切法皆是識而說明一切法,三論宗以一切法皆是空而說明一切法……故各宗有各宗的方便殊勝施設。這樣來判攝一切佛法,與古德的判教,完全不同了。比方天台判釋迦如來一代時教,則有藏通別圓等差別,判自己所宗的為最圓教理。我則認為諸宗的根本原理及究竟的極果,都是;平等無有高下的,只是行上所施設的不同罷了。八宗既是平等,亦各有其殊勝,不能偏廢。更不能說此優彼劣,彼高此下。”說:“有一言不得不正告者,此之八宗,皆實非權,皆圓非偏,皆妙非粗,皆究竟菩提故,皆同一佛乘故。刀觀大師一生,於各宗派之間,衰者振之,毀者扶之,務令百花齊放,共臻其極。所謂“始從八,最初方便學,門門入道。終成一,圓融無礙行,頭頭是道。”大師以為大乘八宗,同歸於一的。

大師何以有此融會貫通的思想?他自己有說明,說:“關於本人的融貫思想的由來,說起來亦大有因緣。最初,本人親近的善知識,是禅宗的寄禅老和尚(即八指頭陀)等,對於參禅的傾向較深,對台賢教義稍稍研究。後來自看藏經,於性相經論的得意處,每在離言的禅意,頗契維摩經所謂文字性空即解脫性。如天台的離言谛,法相的離言自性,法性的離戲論分別,都融徹到禅宗上的不立文字,如古人所謂不即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放觀一切經典文字的佛法,不是擺設在地上的木石,而同滲透虛空中的光影。故於一切佛法,容易成為融會貫通的思想。”這種境界,固非鑽故紙堆,滯於文字,取古人糟粕者,所能領會到的。

大師以為:“凡治徹頭徹尾之學,有展手撐破虛空邊,伸腳踏透宇宙底之大丈夫志量者,殆皆有三個疑問橫亘心中,務求個完全解決。那三個疑問呢?一、名名色色的本來是什麼?二、名名色色的現行是什麼?三、名名色色的究極是什麼?若有此三個疑問要求解決,便於一切宗教,哲學,皆有了研究的需要。若求個完全解決,則佛學便成了唯一的需要。”然而有如此大丈夫志量者,世間能有幾人?大多不過拾人唾馀,野干冒充師子,肄其狂吠,欺世盜名而己。

大師既於此獨有所悟,於是歸納一切佛法而創立三唯論。“第一,說明實在是真如的唯性論。第二,說明現有是意識的唯心論。第三,說明究極是妙覺的唯智論。”說:“此三唯論,便是佛學的大系了。”大師又依據我國傳統佛教,人所共知,“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之說,以唯性論為心,唯心論為眾生,唯智論為佛,說明三唯論是互相攝的。

三唯論既攝一切佛法,大乘八宗自無不分屬其中,有表如下:

                 從教觀入者 …… 嘉祥宗

真如的唯性論

                從證悟入者 …… 少室宗

        

                注重理論者 …… 慈恩宗

意識的唯心論

                注重行為者 …… 南山宗
 

 

                         實智證現者 …… 清涼宗

               智性者

                         權智施顯者 …… 天台宗

妙覺的唯智論             正報加持者 …… 開元宗

               智相者   

                         依報引歸者 …… 廬山宗

這是大師將我國佛法總為八宗,又攝歸三宗之第一次形式。律宗取南山,道宣律師歸唯識,及明藏識中種子為戒體,故屬於唯識宗。此唯性論相當於哲學上之本體論。大師說:“哲學上唯一大事之本體論,雖各有種種的說明不同,……必以佛學之真如的唯性論為極則。”此真如宗唯性論,主要在於少室之禅宗。嘉祥之三論宗亦入屬之。此猶是沿襲向來傳統性宗之說。我國自唐而後,三論一宗,即己絕響。號稱教下三宗、天台、賢首、法相,無三論之名。三論宗之真相湮沒,不復為人所知。末元之後,法相亦論為賢首之附庸。性宗心目中之般若三論,法相唯識,早在唐時,已見仁見智,見其所見。宗密華嚴原人論具在,猶可考知。我國佛法,性宗一支獨秀,其來已久矣。傳統有性相二宗之分,台賢禅皆為性宗。又有分宗下教下之異,禅為宗下,教下為台賢相三家。大師蓋綜合此二說,而立此三唯之論。

自清末楊仁山於東瀛取歸唐人夫籍。時值西學東來,文化交流,思想開放,上層知識分子中多有研究唯識學者。大師受其影響,亦致力於法相唯識之研究,深入有得於奘基之學。於是依據基師唯識章之說:“攝法歸無為之主,故言一切法皆如也。攝法歸有為之主,故言諸法皆唯識。攝法歸簡擇之主,故言一切皆般若。”六師說:“昔嘗以此三宗判攝中國大乘八家之學,除淨律分屬各宗外,其嘉祥、慈恩、禅宗、天台、賢首、密宗之六家,為表如下:

 

 

 

 

 

             簡擇主之般若宗 ……(得此清淨) ……  嘉祥  

             有為主之唯識宗 …………………………… 慈恩

  攝一切法歸                   全體真如……(全性清淨)……禅宗天台

             無為主之真如宗 離垢真如……(離垢真如)……賢首  

                            等流真如……(生境清淨)……密宗

三唯論之唯性唯智,於此合並為真如宗。般若宗獨列入嘉祥之三論。原來在唐之時,有空宗、性宗、相宗三宗之分。華嚴宗嘗有性相二宗十異,空性二宗十異之辨,可見性相空三宗有分。自三論宗絕響,後世乃誤以為空宗即性宗。中國佛法,為台賢禅性宗所壟斷,幾及千載。歐陽竟無等堀起,奘基之學大明於世,唯識宗復興。後來中觀之學,亦有人研究,西藏之中觀學亦內傳,空宗之真相,重復為我國人所知。印度之龍樹提婆中觀宗,無著世親之瑜伽宗,與我國大為發展之真心宗,三宗鼎立。學者間之互相是非,爭論激烈。大師則力主持平,為受抑者辯護。其抱負之宏大,古今高僧,無有可匹。即非絕後,亦是空前之一人。大師後又有較詳一表,其表如下

空慧宗………三論………二空觀慧………得此清淨

            唯識

 唯識宗      戒律     諸法唯識——染淨所依    

 

     禅那    全體真如………離垢清淨

天台   

           

真如宗             賢首——離垢真如………離垢清淨

 

真言     等流真如………生境清淨

淨土

 

大師依唯識宗所說之三性為准據,作佛法之總抉擇。大師說:“依此三性以抉擇佛法藏,其略說依他起之淺相而未遣遍計執者,則人乘天乘之罪福因果教也,亦世出世五乘之共佛法也。其依據遍計之法我執,以破除遍計之人我執而棄捨依他起者,則聲聞乘之苦、集、滅,道教也,亦出世三乘之共佛法也。至於不共之大乘佛法,則皆圓說三性而無不周盡者也。但其施設言教所依托、所宗尚之點,則不無偏勝於三性之一者,析之即成三類:一者、偏依托遍計執自性而施設言教者,唯破為立。以遣蕩一切遍計執盡,即得證圓成實而了依他起故。此以十二門、中、百論為其代表。所宗尚則在一切法智都無礙,即生境清淨此宗所雲無得正觀,亦即摩诃般若。而其教以能起行趣證為最勝用。二者、偏依托依他起自性而施設言教者,有破有立。以若能將一切依他起法如實明了者,則遍計執自遣而圓成實自證故。此以成唯識論等為其代表。所宗尚則在一切法皆唯識變。而其教以能建理發行為最勝用。三者、偏依托圓成實自性而施設言教者,唯立無破。以開示果地證得之圓成實令起信,策發因地信及之圓成實使求證,則遍計執自然遠離而依他起自然了達故。此以華嚴、法華等經,起信、寶性等論為其代表。所宗尚則在一切法皆即真如。而其教以能起信求證為最勝用。”

大師又有佛法大系表如次:

小乘——出世解脫

(出世階梯)

佛法           (化他方便)  人天善法——人天乘

 

加行入根本——法性空慧宗

菩薩因果  根本起後得——法相唯識宗

 

大乘                                   禅宗—宗下教下 

如來果因—理量同時—法界圓覺宗 律宗—诠教制教

天台—權教實教

賢首—本教末教

淨土—難行易行

真言—顯教密教

律宗後來都用天台等性宗說疏解,故此列入法界圓覺宗為確當。此法性空慧宗、法相唯識宗、法界圓覺宗三名,為大師最後所改定。大師說:“以這三宗來看一切大乘佛法,沒有解不通,亦沒有不圓融。”

然三宗各有其不同的最勝用,法性空慧宗的最勝用在於能起行趣證,法相唯識宗的最勝用在於能建理發行,法界圓覺宗的最勝用在於能起信求證。三宗之長,簡言之,一在於令人行,一在於令人解,一在於令人信。何以三宗各有最勝用之不同,其緣由仍在於所依據之三性。大師說:“然此三宗雖皆統一切法無遺,其以方便施設言之,則於所托三性各有擴大縮小之異。般若宗最擴大遍計執性而縮小馀二性,凡名想之所及皆攝入遍計執,唯以絕言無得為依他起、圓成實故。故此宗說三性,遍計固遍計,依他、因成亦屬在遍計也。唯識宗最擴大依他起性而縮小馀二性,以佛果有為無漏及遍計執之所遍計者皆攝入依他起,唯以由能遍計而起之能執所執為遍計執,及唯以無為體力真如故。故此宗說三性,依他固依他,遍計、圓成亦屬在依他也。真如宗最擴大圓成實性而縮小馀二性,以有為無漏及離執遍計皆攝入圓成實,復從而攝歸於真如無為之主,唯以無明雜染法為依他、遍計故。故此宗說三性,圓成固圓成,遍計、依他亦屬在圓成也。”這是最精當不易之論,極為重要。知此則知三宗學說之所以不同,三宗之所以各有其最勝用。

大師即根據此而發揮其精辟之論斷。說:“然此三宗,雖各有當。若從策發觀行而伏斷妄執以言之,應以般若宗為最適,譬建都要塞而便於攘外安內故。若從建立學理而印持勝解以言之,應以唯識宗為最適,譬建都中部而便於交通照應故。若從決定信願而直趣極果以言之,應以真如宗為最適,譬建都高處而便於瞻望趨向故。”大師又進一步於三宗作出實用上之評價。其言曰:“要之,於教以真如宗為最高,而教所成益每力最下。以苟非深智上根者,往往僅籍以仰信果德故。於教以般若宗為最下,而教所成益卻為最高。以若能絕慮忘言者,必成妙觀而發真智故。於敦以唯識宗為處中,而教所成益亦為處小,以如實了解唯識者,雖或進未行證,而必非僅能仰信故。”驗諸事實,確乎如此,而大師道破其所以然。

然有其利者,必有其弊。三宗既各有其最勝用,亦應各有其偏弊,三宗之偏弊,大師未學言,茲試為論之,冀令人防患於未然。依據如何而為論?此仍可以三性為言。

凡夫之為凡夫,以其遍計執也,無時而非遍計執,無往而非遍訃執。遍計執剎那之斷,即為入聖。故與凡夫而言圓成實,在凡夫亦成遍計執。必遍計執破而後乃為圓成實。由是之故,為凡夫而高樹佛果功德,令其仰信,其效果亦僅止於仰信而已,不能令其如理思維,生如實之解。且彼既遍計執佛果功德,即令能破其馀之遍計所執,亦何能破此執佛果功德圓成實之遍計執?遍計執之破,非可執一破一。執一破一,世間常有,非是破遍計執。故高樹佛果功德圓成實令人仰信者,每每反生增益遍計執之流弊,使遍計執更為牢不可破。若仰信而不求其解,急於求證,每致入魔發狂。以其不破遍計執而求圓成實,誤以遍計執為圓成實,求有所得為證也。

一切法緣生,眾生於此緣生法無不遍計執。聰睿之哲學家,亦無不追求本體論。唯識三十頌說:“非不見此彼”,謂不見圓成實,則不能如實知依他起。若不求出世間,不需要破我法之遍計執,故談世間一切學,盡可在不破我法遍計執之緣生法中,求其盡善盡美,使人類同臻安樂。此在佛教即為人乘正法。若學大乘菩薩法,於其廣立種種名,說種種相,令人多聞熏習,如理作意者,亦同於世間之學,則必滯於名相,取其糟粕。今之學法相唯識者,此種流弊,已顯然多有可見。末法時代,正信已難,正解尤難。

眾生之遍計執,聞有執有,聞空執空。般若中觀之教,令人破遍計執,用空為言。眾生聞之,即執此空,不能自破其遍計執,反而墮於惡取空,破壞因果,自害害人。如此者比比皆是,此之流弊,禍害尤大。

取其利,棄其弊。學天台賢首等教,仰信佛果功德,而不為其尊自卑他之判教所囿。亦不急急求證,虛心求解,廣學法相唯識之說,詳辨教相,分析是非,多聞熏習,如理作意,不滯於文字。更進探龍樹中觀系性空之說,成立正見,破我法二執。此唯觀三宗平等,各有勝用,乃能如是而行。大師早歲參禅,兼學台賢,閱讀藏經,有會於心。後復廣研法相唯識之學,以唯識釋起信論。更探藏傳中觀之說,用無自性融通中國佛學之圓中自性。若專事一宗之學,守一家之言,烏能如此。大師之三宗平等說,非徒托空言,—而乃是親身體會,以之自利,即以之利他。大師在中國佛, 教史中,為承前啟後之一代大導師。距今大師誕生一百周年之紀念,緬懷大師之教導,環顧當今之中國佛教,身為佛子者,其應如何奮發有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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