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煜法師:行門的切要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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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門的切要處
 
即使已發心修行,然八萬四千法門中,當從何入呢?
 
法門愈學愈多,搞不好還只離道愈遠而已!
 
今天所講的題目是「行門的切要處」。為什麼要講這題目呢?今天我們看周遭,既有意學佛者愈來愈多。同時,當今佛教所傳授的法門,不管是南傳、藏傳、北傳,也愈來愈多。於是,在這麼多法門中,常會覺得愈學愈茫然!因為常歧路亡羊也。尤其,大乘佛法更說有八萬四千種法門;如果每一樣都去試,試到最後,再去選擇一個與自己相契的法門,大概一輩子就過去了。
 
所以我們今天,能不能從根本的佛法中,去選擇一個更直截了當的法門呢?這是講此題目的動機。否則,可能學得愈多,卻離道愈遠矣!
 
所謂學佛,乃不出「聞思修」與「戒定慧」。故從此中,而申論修行的切要處。首先講戒:
 
 
戒法的心要,乃為杜絕以自我中心而有的造作
 
而人的一切造作,乃為肯定、增益「我」也
 
很多人對戒直覺的印象,就是有很多戒條,如五戒,八戒,甚至比丘戒、菩薩戒。然如只是從戒相去看,甚至已努力地把戒守得很清淨;卻未必真契入戒法的切要處。何以故?我們首先得明了:戒從何來?戒從法來也。
 
如世間法中,常將「法與律」並稱,而名為法律。是以釋迦牟尼佛於菩提樹下頓悟成佛後,首先說法教化,成立僧團。卻等六年後,才制定戒相。此乃為法是根本,而戒只是枝末爾!如再問:「那法的根本,又是什麼呢?」乃無我也!
 
故守戒的重點,乃是為「防范、制止」一切以自我為中心的行為和造作。眾生都是有我的。剛開始修行者,就算觀念上已能意會無我,但我執的習氣還是非常重。因此要以戒,來防范和制止與法不相應的行為,這才是戒的心要。
 
所謂「我」者,先以延續生命的存在為基礎
 
再以凸顯.誇張自己存在的價值為目標
 
眾生的我執,還可分作兩點來說明:第一、對很多人來講,首先就得維持生命的存在。先求能繼續活下去,再求能活得更久、活得更好。所以不管食衣住行的供給,或者知識的吸收、技術的創新,其實都是為了維持生命的存在,而有的行為模式。
 
第二、如果生命的存在已不成問題了,再其次,就是得肯定、增加自己生命的價值與意義。故又得從各式各樣的互動關系中,去凸顯自己的存在價值,去誇耀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以我見為中心的行為模式,即不出「貪瞋慢疑」的典型:
 
貪瞋慢疑
 
眾生之所疑,殆非理之不明;而是「我」之進退得失
 
所以人為什麼貪呢?很多時候,乃惑以為:貪得愈多,生命便愈有價值。為了維持生命基本的需要,其實所費不多。但為了凸顯自己生命的價值,則必貪求無厭了。
 
瞋呢?如果貪不得,就起瞋也。所以在佛法裡,常謂「眾生因無明、愛欲,而輪回不斷」。為什麼不講瞋呢?因為既有愛欲,即有瞋也。也為若斷得愛欲,即斷除瞋矣!
 
再看,慢是什麼呢?慢就是覺得:我活得比你有價值,活得比你有意義。至於疑,雖很多人活著,都會有很多疑問。但大部分的疑問,不是疑:這世界究竟有沒有真理?而是疑:我當何去何從?當如何取,才會對我最有益?當如何捨,怎能對我最無害?都是在人我是非間仿徨迷惑,而非對真理、正道起迷惑也。
 
若能杜絕我見,即能消除貪瞋慢疑等的習氣業障
 
而貪瞋慢疑等習氣業障既已消除,即能雖不守戒也不犯戒矣
 
因此分析到這裡,貪、瞋、慢、疑,很明確都是由我見而起的。所以如能杜絕我見,就能消除一切跟「貪、瞋、慢、疑」相應的習氣、業障。既習氣、業障已消除了,當就不會有這類行為的造作。
 
於是乎,有這種證量者,即使不守戒,也不會犯戒矣!如《遺教經》所比喻的「譬如牧牛之人,執杖視之,不令縱逸,犯人苗稼。」今既牛都已死矣,那擔心它還會犯人苗稼呢?所以戒相是枝末,貪瞋慢疑是主干,而我見、我慢,才是根本也。
 
出家修行,何以須剃頭呢?
 
於是乎,我們再省思:在原始佛教裡,為何出家修行須要剃頭呢?有人說:剃頭是為了剃除三千煩惱絲。但煩惱在心,而不在發哩!故剃頭,其實只是個象征!什麼象征呢?
 
剃頭,乃引喻為斷首也
 
斷欲出人頭地之首,而安心當個方外人也
 
在《圓覺經》裡,有一句經文,可作對照:「譬如有人,自斷其首;首已斷故,無能斷者。」修行者,就得砍掉自己的腦袋。因為既把腦袋砍掉了,它就不會再作怪了。當然我們不可能一旦發心修行,就真的得把自己的腦袋砍掉,因為還未有成就哩!故以剃頭,來象征砍腦袋的意思。
 
砍什麼腦袋呢?砍喜歡「出人頭地」的腦袋!大家都想出人頭地,而愈想出人頭地者,即煩惱愈多也。所以,我過去曾說:佛法常雲要解脫,然如何解脫呢?首先得求自己不被套牢,如果被套牢了,再來求解脫,那就為時已晚矣!而人又是為什麼會被套牢呢?因想出人頭地,所以會被套牢。
 
所以剃頭,就是斷除「出人頭地」的欲望,而安心做個「方外人」的意思。在《遺教經》裡,又有一段經文,可資證明:「汝等比丘,當自摩頭,已捨飾好,著壞色衣,執持應器,以乞自活,自見如是。若起憍慢,當疾滅之。」
 
既已剃頭出家了,經常要自摩其頭,且意會到:剃頭是什麼意思?捨飾好,著壞色衣,執持應器,以乞自活等,又是什麼意思?乃皆為「降伏我慢」而已!故如起了一點憍慢心,要很快能警覺到,並消除它。
 
若執著守戒有功德,反是無功德爾;為與無我、與解脫道不相應故
 
所以戒的心要,乃是相應於「無我的行為模式」而已!故如認為守戒有功德,所以嚴謹去戒,拼命去戒;卻與戒的根本精神不相應。如果更以此自我標榜,當就離道愈遠了。
 
要從無我的知見中去守戒,這樣即使在戒相上沒有那麼嚴謹,可是大體上,還更切近解脫道也。下面我們再看定:
 
 
問:諸行無常,何以修定?
 
答:為制止無明業障現行故
 
很多人都以為:修定就是為使心不動。但是,諸位是否注意到:於三法印中,既諸行無常,為何還要使我們的心不動呢?無常就是變動的,既境界在動,心境也在動。雲何於無常當下,還要修定呢?
 
這問題,我過去曾再三審思,而認為:真正的定,並不是指心不動,而是不會隨著無明、業障而起現行也。如果境界一來,就跟著無明業障去了,即表示心沒有定。譬如:有人罵我,我就發脾氣了。而不想想,他罵的有沒有道理?這表示,在被罵當下,無明業障就現行了,這即是「沒有定」也。
 
故不是沒有聽到,才有定。而是聽到了,且清楚地肯定:他罵的不是我,因為我根本沒有這個問題。或者聽到了,能清楚地確認:他罵的是我,因為我確實有這個問題,我應感謝他。這樣雖被罵了,但習氣業障未現行,即表示心「有定」也。
 
所以定,不是心永遠不動,甚至不知不覺。而是在任何境界中,心雖清楚明了,但能不隨著無明、業障,而作慣性反應!
 
無明業障於何處現行?
 
於根塵觸對,意識現行處現行
 
一般人的無明業障,是在什麼時候起現行呢?在碰到境界時。我們活著,就必須不斷地去面對境界:當喜歡的境界現前時,若業障現行,則會起貪。當不喜歡的境界現前時,若業障現行,則會起瞋。所以時時刻刻,境界都在考驗我們有沒有定力。而不是坐在蒲團上,風平浪靜的,覺得沒問題,覺得我有定力。而待下蒲團時,卻什麼業障都湧現了,這雲何有定力呢?
 
因此在面對境界時,看我們能不能保持智慧的原則,來作反應、來處理人事。於是乎,我們用這樣的觀念來審思:修定,對我們調伏無明、業障,竟有何幫助?
 
修定的方法
 
首先,於修定時,就得專注在方法上。這時,眼既不去看、耳也不去聽;六根暫時不對六塵。以六根不對六塵故,我們的業障暫時能不起現行。
 
以制心一處、以楔出楔,而使業習淡薄
 
返照妄念之起,而徑除之
 
如果,能經常讓業障不起現行。有時候,業障就會慢慢淡薄了。這種情況就像種子,一年不撒種、二年不撒種,三年之後就死掉了;故再撒下去,它也不會發芽了。
 
所以,用修定的方法來調伏習氣、業障,雖有幫助,但不是最直接的。如種子的比喻,用火燒、用水淹,使之成為焦芽敗種不是更直接嗎?
 
然一個修定者,因經常得返照自己的念頭,看是否離開方法?因此對自己的動心起念,應能觀照得更敏銳:自己起了念頭,既要很快能察覺;起的是什麼妄念,也要很快能分辨?因此下面有一個問題:何者是妄念?何者非妄念?
 
非有念即妄,而是「以自我為中心」而作的分別取捨也
 
如就修定的大原則來看:只要離開方法,便都是妄念。比如:我現在正數息,故離開數息的方法與數字者,就是妄念爾!
 
但就佛法的大原則來看,並非有念就是妄念。因若有念,就是妄念;則釋迦牟尼佛講經說法,算不算妄念呢?這就成問題了!
 
因此,所謂「妄念」,乃是以「自我為中心」的分別取捨,才是妄念也。否則,佛陀或大菩薩,對不同的眾生說法,要能「應病予藥」;這豈非也是分別、也是妄念呢?若不以自我為中心,則雖分別,卻非妄念也。
 
既修定者,對自己的動心起念能看得更清楚。於是在察覺其為妄念時,即應「回向」也。在傳統上,修定者,既察覺有妄念,都是趕快把念頭壓下去、截止它,以便回到方法上。其實,這是不夠的;若看到蛇,就趕快轉身走,那你以後還是要被蛇追著跑的。
 
雲何回向呢?乃是回「自我」而向「無我」也
 
在佛教裡,有個名相,稱為「回向」。然雲何「回向」呢?乃回「自我」而向「無我」也。一般人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思考模式,這即成煩惱、生死的根源。如果能肯定無我的道理,則於察覺自己有妄念時,就要回自我而向無我。能夠向無我,才與解脫道相應也。
 
所以,不是待事情做完了,再去回向。而是在任何動心起念時,都得去覺照、得去回向。因此,是在事情未做之前,就要回向─如果不回向,還常順著習氣、業障去做。故因為回向,才有功德。而非做了什麼有功德,再去回向。
 
不以覺受、入定,而執為修定的功德
 
說到這裡,乃很明確:不以覺受,而執為修定的功德。有很多人在蒲團上,覺得這支香坐得很好,心裡很高興,又進步了。然什麼叫做好呢?若只是身體感受舒適些,乃還在「臭皮囊」做功夫爾!豈能好呢?真好者,是觀念改變了、心態調伏了,這才稱為好。
 
所以修定者,當不以覺受論功夫,不以入定為功德。這個時代要入定,其實相當不容易,因為整個時代的業感,是傾向動態、創新。故如一天到晚寄望入定,結果卻入不了定,那心不就更亂了嗎?然而若從觀念去改變,從心態去提升,應該是較方便、容易的。
 
也有些人修定修得不錯,可是對世間觀察的敏銳度,往往也會變差;思想的反應速度,也會變慢。這樣修定雖修得好,卻與世間脫節了。
 
所以,我過去曾說:真正的定,不是在避風港裡,拋錨不動。而是要在大風大浪中,維持原定的方向,繼續前進。故雖這世間,逆境很多,眾生很苦;我們還是要維持修行的方向,繼續趨向涅槃城也。
 
因此,真修行是既不斷地提起正見,也不斷地剝除妄念!而非緊抓著一個方法、對象,心專注在此而已!以心愈專注,即愈封閉;既專注而封閉,雲何能有智慧呢?
 
次第與禅相
 
修定掌握大原則即可,而不必詳知其次第,更不必刻意於禅相
 
目前不管是藏傳的佛教,還是南傳的佛教,都非常重視修行的次第;且把每個次第,都講得很清楚。
 
然而,我認為修行,只要掌握大原則就可以了,而不用知道那麼多詳細的次第:初禅是如何如何?二禅、三禅又是如何如何?甚至修到什麼次第,就會有什麼「禅相」出現…。既一切相,都如夢幻泡影,雲何還在意這些幻相呢?且太在意這些禅相,其實還會有「自我暗示」的誤導,會有「附身著魔」的危險。
 
雖很多人都希望學佛能有次第、修行能按次第。但我常作一個比喻:如欲把一棵樹砍倒,則只要能將樹砍倒就好,為何一定要有次第呢?以一般人都是用「有所得」的思想方式來學佛、修行,所以才會那麼重視次第也。
 
反之,能以「無所累」的思想方式,來學佛、修行,就不需要去牽就次第與禅相。但是,大原則一定要掌握得住;大原則是什麼呢?乃回「自我」而向「無我」也。
 
逆障與著魔
 
修禅,容易著魔嗎?
 
魔者,乃是無明業障也
 
於是乎,雲何很多人都說「修禅很危險!因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容易著魔哩!其實,最重要的魔,不是外魔,而是內魔。
 
如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成道之前,何以要先降魔呢?一般都說是天魔亂道。其實,一個人只要能入初禅以上的定,天魔就對他無可奈何了;因為天魔都在欲界,故在欲界以下,才有魔亂。如果定力,已達三禅、四禅,便不可能有魔亂。更何況,釋迦牟尼佛未成道前,已能入無想定、非想非非想定,怎還會有魔亂呢?
 
故降魔者,乃是降伏內魔爾!且為還未證得「無我」,才有魔也。所以真正的魔,乃是無明、業障而已!如果有外魔的話,也是因為內魔,才引起外魔的。
 
最大的魔,即是我癡.我見.我慢.我愛
 
於是乎,世間人誰不著魔呢?
 
所以事實上,在修行的過程中,最大的魔障是什麼呢?就是「我見」也!我們都往外推,這個是魔,那個也是魔;其實,你才是最主要的魔。
 
於是乎,世間人誰不著魔呢?我們不要想:若不修行,就不會著魔。其實,若不修行,才更著魔哩;且還不知道自己已著魔了!因此,修行就是降魔的過程;且是降內魔,而非降外魔。
 
魔當如何降之?唯「勘破之」而已
 
既勘破已,即能不著也
 
那麼,魔要怎麼降呢?用念佛、持咒的方法嗎?其實最重要的,就是一句話:乃「勘破」而已!
 
如果覺得那是真的,才會上當;既知它是假的,就沒有上當的可能。所以,並非用有形的方法去降魔。因為當你欲降伏它時,已把它當作真的了。
 
故最直截了當的方法,乃「勘破」也。既勘破它是假的,就一切沒關系,一切無所謂了。
 
楞嚴經
 
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故「著魔」者,乃為心著故成魔也
 
中國禅宗,向來非常重視《楞嚴經》。因於《楞嚴經》中,有講到五十陰魔。很多人都看得眼花撩亂,忙著按圖索骥,去辨認:何者是魔?何者非魔?其實,我認為重點只是一句話:「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若什麼境界都不去執著它,這就是好境界。反之,若把什麼當作好境界來看待、來營求,那就不免會著魔、受邪。因為所謂「著魔」者,不是因為魔,所以成著;而是因為著,所以成魔。至於著者,主要是為自己的觀念、心態有所偏差,卻跟境界不相干爾!
 
所以,如把五十陰魔背得滾瓜爛熟,而求免於魔難,是沒有用的!你以為這五十陰魔識破了,就無魔了嗎?如果心有執著,則它千變萬化;你防也防不了。但如果有正知見,而不著任何境界,則何魔之畏呢?
 
其實畏魔者,其已著魔矣!何以故?為有我,才有所畏;若無我,則無所畏。而有我者,乃是最大的魔難也。因此修定,能不能免於魔難,重點乃在於:具正見與否?故以下再申論「慧」者:
 
 
慧證的心要,乃是從理會無我到體證無我
 
雖傳統上都謂:修行要「由定發慧」。其實,就原始佛教的修行法門而言,卻是「由慧發定」,為什麼呢?我們看八正道,首先就是「正見、正思惟」,先有解慧的基礎,然後再啟修,而有「正語、正業、正命」。修到最後,才能成就「正念與正定」。
 
而很多人學佛,程序卻相反:就是先修定,再發慧。如果修定,就能發慧;則外道的定也修得不錯,為什麼不能發慧呢?因此,佛法與外道最大的差別,乃在有否「正知見」?亦即有無「慧」爾!
 
至於慧的重點,還是一句話:從理會無我到體證無我。理會只是觀念上知道而已,而體證就是能親身體驗到。無我,理論上要聽懂,還不太難!可是,要能完全放下,就沒那麼容易了。
 
觀法無我
 
從無常觀無我─非永恆不變
 
從和合觀無我─非孤立自存
 
眾生以無始無明故,都惑以為內在中,有一個孤立自存、永恆不變的主導者。這主導者,有時被稱為我,有時被稱為靈魂,有時被稱為神識。名字雖不同,但內容都一樣:變是外面的身體在變,然內在乃有一個永恆不變的。這是眾生的「我見」。
 
佛法,首先從觀「諸行無常」來破我見。既一切法都是無常變化的,雲何內在中,能有一個不變的「我體」?
 
第二,從觀「和合」中破我見。在原始佛教中常謂「眾生者,乃五蘊和合而有」。很多人講到此時,乃把五蘊分析得很詳盡:色是什麼、受是什麼…。卻未點出:在五蘊和合當下,即是無我的本質。這才是解脫的心要。
 
從緣起無自性,觀無我
 
諸法本來無我,非修故無
 
第三,再進一步從「因緣所生法」來看,一切法都「無自性」也。既無自性,則本來就是「無我」爾!這經過理性的思惟後,即能確認矣!
 
故諸法,本來就是無我。不是因為修行,才把有我變成無我。從理解到本來無我,到最後能消除貪、瞋、癡、慢等習性、業障,則能證得無我也。
 
問:若諸法無我,輪回受報者誰?
 
答:以無我故,才輪回受報。譬如滾雪球,豈有自我中心
 
我們都認為有一個不變的我。於是若過去是我、現在是我、未來還是我,則雲何成輪回呢?因輪回者,就是在六道中輾轉變化的意思。故因沒有一個不變的我,所以才能於六道中輾轉變化,而稱為輪回。
 
這種情況,就像世間中的滾雪球一般,雪球滾來滾去,有時候多沾了一點,有時候消磨了一些。但是,不管怎麼滾來滾去,內在中卻無核心的主體─內外都是雪花而已!
 
問:見聞覺知者誰?
 
答:如溫度計,熱脹冷縮,法爾如是也
 
我們都認為:是我在看、在聽、在想。如果沒有我,那到底是誰在見聞覺知呢?這就像我現在敲桌子,敲了桌子會響。你說桌子是有我才響,還是無我故響呢?
 
又如溫度計能熱脹冷縮,是它有意識去判斷:現在熱了,我要脹;或者冷了,我當縮嗎?不是!因為物理現象,本來如此也。同樣,我們肚子餓了,就得吃飯;天氣冷了,就得加衣。也是生理現象,本來如此也。
 
所以,佛法講到最後,就是「法爾如是」也。如所謂「叩鐘:大叩則大鳴,小叩則小鳴,不叩則不鳴。」鐘是無情物,雲何會反應出大鳴、小鳴、不鳴的差別呢?也是「法爾如是」也。在《中觀》裡有句話:「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生命中一切相用的變化,皆為無我故也。如果是有我,反一切成僵局矣!以上要從理性上確認無我,其實不難。
 
體證無我
 
從法空到心空,而能徹底放下與涵容
 
即已消除一切貪瞋慢疑也
 
但是從理解無我到體證無我,這個過程可能就很漫長了,為什麼呢?因為眾生無始來的業障、習氣,還是很重。因此,講到修行的心要,乃一句話:從法空到心空。
 
所謂法空,就是在道理上,確認:諸法是無我的。所謂心空,就是徹底地放下與包容。放下什麼?放下我見、我慢、貪瞋癡等。而包容,即對一切現象的變化,都能以平常心去看待它。這樣即能與無我相應,而證得解脫道。
 
既證無我,能弘法度生嗎
 
我者,乃主宰或界限也
 
可是,後來的大乘佛法卻提出一個問題:如果證得無我,會變成焦芽敗種,會變成不想弘法利生。
 
其實,佛法從未否定:有五蘊和合的生命現象。所謂「無我」,不是一切都莫須有,而是去除「主宰」與「界限」爾!主宰者,以我來主宰。界限者,認為這個是我,那個非我。
 
以不單向的主導,不劃分界限;乃更方便弘法度生也
 
佛陀豈非從頓證無我後,才弘法度生,才開創佛教呢
 
因此絕不能以「斷滅」的惡見,來看無我的修證
 
因此,一個人如能證得無我,其實應更方便去弘法度生。因為既不作單向的主宰,又不存與人的界限。
 
很多人都喜歡主宰別人。其實,你愈想主宰別人,別人對你乃愈反感。而不作單向之主宰者,心即會變得更敏銳,更具彈性。故與眾生互動的效果,也會更融洽。所以用此來度眾生,當更具成效。同樣,不存與人的界限,則經常能互通無礙。故在弘法度生上,其實是有更大的方便。所以,絕對不會因證得無我,而不能弘法利生,而不願弘法利生。
 
至少,從歷史上可以肯定: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就是從頓證無我,而成就解脫道。也是從頓證無我後,才開始弘法利生,才開創出佛教的法脈。因此,不能以斷滅的思想,來看無我的修證。
 
講到目前為止,修行的切要處是什麼?不管從戒、從定、從慧去看,結論都一樣,就是:雲何從有我,證得無我。
 
小結
 
修行既不神秘,也不艱深─原始佛教的證果
 
倒是後來的大乘,將佛法弄得很龐雜
 
所以修行,其實沒有那麼神秘,也沒有那麼艱深。在原始佛教裡,很多人都能在一生中,證得解脫果。
 
然我們現在,卻認為修行很難。何以故?因為後來的大乘佛法,卻把佛法講得太龐雜了;講得愈多,常離核心愈遠。故很多人雖有心,要修行;但一輩子都在外圍打轉,而轉不到核心。「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很多時候,其實修的不是佛法,而是方便法、是共外道法。皆為未能掌握切要處去努力爾!
 
當掌握行門的切要處,乃是「行蘊」也
 
所謂修行,即是修理、回向行蘊爾
 
最後,我要講的是:要掌握行們的切要處,其實更直接的,就是去掌握「行蘊」爾!眾生都有五蘊:色受想行識。真正修行者,不當在「色」上做功夫。色就是身體,這個身體不管怎麼下功夫,終還是會死翹翹的。也不在「受」上做功夫,很多人修行時,都喜歡講覺受。但是不管什麼受,也不過是夢幻一場而已!
 
至於雲何為「行蘊」呢?行就是分別抉擇。所以修行,其實就是修冶、調理行蘊。怎麼修冶、調理呢?就是要「回有我,以向無我」爾!
 
因為眾生的行蘊,乃不出「以自我為中心」的思考模式。所以行蘊,就被稱為「末那識」,就是「污染」的意思。為何污染呢?有我,就污染;無我,才清淨。
 
所以行蘊,既是造業的中心,也是超凡入聖的關鍵。故真正的修行,就是要從行蘊入手:從理會無我,到體證無我。
 
總之
 
修行的切要處:乃是於面對境界時,能善加思惟.抉擇.統合
 
這也就說:修行,非出離境界後,再去修行。而是在面對境界時,當怎麼去善巧思惟、抉擇、統合;這才是重點。如果逃避境界,能練出什麼功;卻回到現實時,就一敗塗地,那辛苦練的功有什麼用呢?
 
我們活著,時時刻刻都得面對境界去作抉擇。如抉擇不好,那就造業、受報;如果抉擇得好,既能夠解脫自在,又能夠福慧圓滿。
 
其次,很多人在講禅法時,都講得太高─不分別、取捨。其實不是一剛開始,就能不分別;而是要從分別到不分別。這種情況就像我們初學佛時,還是要鼓勵發菩提心的,你不能說「無心是道」,就一切不用學了。又像修定一般,剛開始也是要有方法的,不可能不用方法,心即能定。
 
所以不是一修行,就可以不分別,就可以一切「默照」而已!默照,真清楚了嗎?沒有正知見,雲何能清楚呢?
 
無功用心─是大菩薩的果位,而非初修行者的下手方便
 
當於因位中精進用功,而非於果位者模擬.效颦
 
至於所謂的「無功用心」「無功用行」,那是大菩薩的果位,而不是初修行者下手的方便。
 
因此修行,不要倒果為因:把大菩薩的境界,當做自己模擬的樣本。大菩薩的境界,是從因中去成就的。我們如一味地模擬,模擬到最後,是東施效颦,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爾!因為若無明業障未真消除,雖刻意模擬時,還有模有樣;一旦忘失了,就依然故我也!甚至徒增長慢心,南轅北轍爾!
 
當然於思惟.抉擇.統合前,既要有正見的基礎,也要有不受業障習氣干擾的定力才行
 
然而,要在思惟、抉擇、統合前,首先得有正知見的基礎。我不相信只要參一個話頭,就可以開悟─那是神話而已!我們也不要以為六祖惠能大師,只聽聞《金剛經》就開悟了。據印順法師考證,六祖在參見五祖前,已參過很多善知識了。所以,要有正知見的基礎,才能夠用以思惟、抉擇。而正知見的基礎,乃得從聞思中去建立。
 
其次,也要有定力。然我所謂的定力,不是指心不動、不分別,而是要在面對境界時,能以智慧作抉擇,而非被習氣、業障所牽。這樣,才能既從正知見中,安心立命;也由正知見中,解脫自在。
 
這也就說,這個時代是動態的,如果我們一直期待將心,固守在一個境界上來修行,其實不只非常辛苦,且很容易退轉。但是要在動態中,在面對境界時,能掌握一個大原則,來思惟、抉擇,卻不會太難。於是,心既不迷惑、顛倒,更能時時刻刻安住於解脫的軌道上。至於那一天,才能完全解脫,這就不必太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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