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背後的世界:“感恩中國”與張仁傑的菩薩行
好久不寫文章,因為從內心很少再有機會自然流露出可以用文字表達出的東西,然而,此時卻希望,不用矯揉造作的嘗試一次,祈請佛菩薩加持,就給予我一點靈感,表達一下自己的感受。眾生的心太無常,輪回的歷練也使感動象閃電般剎那,剎那後又會是麻木般的平靜。在我的心麻木之前,就留下這只言片語吧。
不知何時已經開始相信,上師會安排好一切,佛菩薩會安排好一切,因為我是上師的弟子,上師怎麼會不管我呢?我每天念點咒還燒香供水磕頭,佛菩薩怎麼會丟下我呢?
正是這樣的想法,自己似乎也在安然的享受著上師佛菩薩給予的一切:佛化的家庭,還算輕松而且高薪的工作,房子車子等等似乎生活該有的都有了,自己會經常感慨“入佛門不窮,出佛門不富”的真理,感慨福報是要這樣能得來的,同時我也會感慨輪回是苦,感慨這一切如幻化而無常短暫,畢竟造作的也會體悟一番,而此時,內心卻充滿了一種無語的壓力。
在這個繁華的背後,我們的心是否也淹沒在繁華的景象中了?此時,腦海中自然浮現一幅圖畫,在湍急的河流中,浪裡冒出了我的頭顱,努力遠望。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場景,是美麗的浪花吸引了我無始輪回以來的身軀,還是我的頭顱也曾經希望觀望岸上的世界?
此時距離昨日已經遙遠,因為過去的一幕幕會如夢幻般的消逝,誰會認為夢裡的一切與自己很近呢?此時回憶與老母親送張仁傑回他住處的路似乎很有立體感,象一幕電影:
經過了水立方,看見了熊熊燃燒的奧運火焰,北京的人類正在幾千年的誕生後展示著傲人的智慧,繁華艷麗,巨大的霓虹燈照徹天際,如此的幻化也是不一般的,我忍不住的從車窗內觀望,瞬間浏覽了巨大顯示屏的喜怒哀樂,顯示屏是無聲的,於是你便看見了人那無聲的動作,車窗外站在鐵絲欄外觀望的人們也是無聲的。
他們到底是平面的還是立體的,我不禁有些疑惑,堪布告訴我們都在夢中從沒有醒來,難到我真的在夢中嗎?那你為何就不能醒來!?
清華聽起來永遠都是美麗了,因為曾經它遙遠的聯成為夢想都不現實,現在它的西門就是我們要駛去的地方。“調個頭,走那裡個小巷子進去。”出租車駛入,迎面是稠密的行人。出租司機的一句話很有意思:“這裡是城鄉結合部。”而實事上,這裡不是城鄉結合部,這裡是城市裡的農村,也許這裡更象是張仁傑該住的地方,然而我卻沒有心裡准備,准備著5年以前鳳凰衛視所拍攝的小屋會出現。那其實象佛經裡的故事,佛在因地的行為。這一駛入,將我從一個夢中,帶入另一個夢中。
寫這篇文章的同時,我的電腦正同時打開這感恩中國的頁面,如果不知道,我們真的會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這看起來能涵納人間冷暖的層層畫面,出自何人之手。我們也許會猜想,這是一個龐大的組織,畢竟慈善或者公益總是在我們生活之外很遠的地方,試問我們在座的各位有過多少善舉,參加過多少救助?
曾經在真正見到“感恩中國”之前,法師描述過他的規模,據說有200多人的隊伍,張仁傑是站長。我跟巴母(媳婦)還在猜想,他們會有專門的攝制組,我的腦海中還真的浮現出他們的辦公大樓,因為“感恩中國”聽起來真的很大啊,大的與我們的國家聯系起來。在青海的囊謙縣還正好碰到過張仁傑,有過幾分鐘的交流,他說通過他的牽線每年有幾個億的救助款送到被救助人手中,這是中國著名的“×××慈善/協和”都沒有做到的規模,怎麼會不大?
1×1.8的巨人大廈
當張仁傑說要給我們在感恩網站的門口留張照片時,我們還是沒有脫離這個套路,網站的字樣留在了我們的身後,我多麼希望它同樣能夠印在我那充滿世俗塵埃的心中。
下午,在我家與師兄們一起觀看鳳凰衛視的專題冷暖人生時,張仁傑說,這是五年前拍攝的,現在的網站運作,更容易點了,我當時問過:那你現在還住在這個小屋中嗎?他當時的回答是模糊的,他說有時還是回去。這也是我本沒以為還能看到這個小屋的原因。
畢竟五年了,五年了我從無錫來到了北京,從25到了30,從所有的一切到現在的一切。五年誰能在這裡卷縮?說這裡是小屋太誇張了吧!
拉母和我都想進去,本就容納不下。上師說空性的勝義谛是不能用語言來描述,否則必將落入世俗谛之中。而此時的內心,也莫名其妙的出現空白,語言的空白。電腦依然是那300元買來的,網線是與別人共用的,他們上了張仁傑就上不了。
母親用手撫摸著只有筆直身體方能坐下的破椅子,就是從這裡有億元的資金匯集而分解。從母親的眼中,那也是個孩子。我回頭告訴母親,這也是你的兒子啊。但我能夠厚顏著這麼說嗎?如果他是,那我怎麼辦?上面的語言我真想再誇張一些,但都不夠。
張仁傑說,自己睡覺的地方,布置的真的很溫馨,他那沒有自欺欺人的語氣感到滿足,我無法爬上去,也沒有好奇上面究竟有多溫馨,因為那窄小的空間可以滅絕你所有的好奇。一個如夢的世界啊,身外就是車水馬龍的繁華都市,那極具吸引力的色彩,那可以創造風花雪月的悲歡離合,迷惑著我們的眼睛。我想說,要麼張仁傑瘋了,要麼我們瘋了……
飛鳥的傳奇
下午的時間,一直把張仁傑拖住,讓他騎虎難下的留在我們的共修小組,但我看出他內心的焦躁。我猜想不信佛(他真的不信嗎?)的他難有意樂去參與我們的討論,他說要回去有太多事要做,不作真的要死人啊。好誇張,我告訴他,離開他,沒有人會死的,你來了就好好呆著。
而現在,我發現:他那個下午不回去也許真的會死人,而事實上,我才是那種即使死了沒有人會死的人,而張仁傑不是。我相信我的死,我最親的母親有佛法的正念會堅持著念佛;我相信,我的老婆在我死後,也會在無常面前慢慢丟掉對我的貪執。突然才發現,自己是這樣的人。不過今天的緣分,是張仁傑出現的時候。
晚飯時間到了,也過了。我們要帶著張仁傑一起吃飯,他說再叫上一個作家吧,那時刻我腦海中出現了余秋雨,這個為了盜版而耿耿於懷的中國著名文化人。
張仁傑說幸好有“作家“的幫助,這個網站才能支持下來,否則早就完了。我猜不出這個作家的模樣,到現在也沒有概念明白這個“感恩中國”支撐到底是什麼。此時電腦前的我,在工作的閒暇之余,甚至開始懷疑佛正在用著兒戲般的幻化來挑戰你的生命。
我跟母親都吃素,給他點了個小黃魚,另外兩個素菜。而作家“飛鳥”出現的時候,第一句就是說這麼多菜啊。一個不算很漂亮但可愛的女孩,坐在了我的對面。於是,一台生命的戲就開始了。
曾經,法師在講課時說過,一位尊者在他的兒子死後,哭的傷心,當弟子問他不是說一切都是幻化的嗎,為何哭的這麼傷心。尊者說,他的兒子是特殊的幻化啊。此時的四人,也都是幻化,勝義中了無半點實質可得,然而,此時的幻化卻有如此大的反差。
飛鳥是個小女孩,84年出生,目前網站所有的電話和郵件都由她來處理,自己的生計是靠寫作為生,租的房子也在這城裡的農村。張仁傑幾乎是完全處在他的世界中,他的世界就是“感恩中國”,所有的話題只有一個。而女孩也在旁邊補充著,說到哪個老人,她會再一次補充他們真的很可憐。
現在想起來,我真想哈哈笑啊,笑這兩位就是“感恩中國”的脊髓,就是1.8大廈的支柱。笑我也是人,他們也是。
我最後問了飛鳥個問題,說你能堅持多久呢?她遲疑了一下,張仁傑補充說她可能沒想過這個問題。我依然堅持著說假如我就這樣問的話你會怎麼回答。飛鳥的答案:他能堅持多久,我就堅持多久。曾經有女孩說過我是山,但在這個答案面前那座山變成了灰塵。
最後分開時,張仁傑跑著幫我們叫車,我又問了個世間的問題:你喜歡張仁傑嗎?女孩沒有正面回答,她說:感覺他很成熟,象她的爸爸。
我們上了車,女孩拎著留給她的小塊西瓜,往自己的住處走去,而張仁傑則以更快的步伐向他的網站總部趕回。今天被耽誤的時間太多,太多。
張仁傑的話與修行
學佛的一個“收獲”,不是自己的境界有多高,而是有了審視別人的工具,我們連小心都不用,就會在自性中流露出不斷的審批別人的一切的能力。在與張仁傑的對話中也是這樣。
下面,就從分別念中去感觸那些我很熟悉的語言,熟悉的是在上師在佛的教育中苦口婆心,熟悉的是自己經常故意要重復的誓願。
張仁傑說:
什麼叫事業?就是真正能夠幫助別人的事。我現在能奮斗10年,等老了,回憶起來,至少這輩子有了這10年。
對於這些老人,需要幫助的人,我有錢就出錢,口袋裡有500元就做500元的事,有10元就做10元的事,沒有錢我還年輕可以出力,沒有力氣了我還可以說兩句安慰的話,如果連話都不能說了,那我也沒辦法了。
我把我的物質需求降到最低,這樣我就能安心的寫東西去采訪,我也可以住1000元的房子,但我就必須去掙這1000元。當我想要掙錢的時候,必然影響這邊。人總要放棄一邊的。
(張仁傑的住房租金由原來的50元/月,房東也隨著行情上漲,現在漲為60元/月,聽說以後還要漲到80元。)
汶川地震時,我在北川采訪,怎麼就突然感覺東西在動。我也拼命的朝安全的地方在跑。我張仁傑不是怕死,人死了就碗大塊疤,但我死了這些孩子怎麼辦?所以別人看熱鬧可以爬很高的樹,但我不會去,因為我摔斷了腿我就沒法寫文章采訪了。
這幾年了我沒給自己放過一天的假,我醒了就寫,困了就睡。我就當自己不存在。我上廁所時還構思怎麼把這個報道寫出來。
我跟別人吃飯如果對網站沒有作用,那我跟你吃什麼,我還不如回去寫兩篇文章了。
以前還去領獎,人活就這麼幾十年,我去領這個獎有什麼用?
看看那些老人,我總不能不管吧?
還有其它的話,記不起來了,他說的不是我能說出來的,因此忘記的很快。從他那裡回來,在母親面前很窘迫,覺得自己是用垃圾堆積成的臭狗屎。他做的,我做不到萬分之一。
如此之生命,承受如此之重擔
似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窮苦人,都是張仁傑要負責的,現在我也這麼覺得,他也是這麼覺得,但憑什麼?
我們最會憤懑不平的說這句話,你憑什麼?
在我住的小區遲遲不來24時熱水,我去罵開發商,說你憑什麼現在還不來?
而在我還去想憑什麼的時候,張仁傑已經也許在他那個1.8平方米的小屋中開始構思一個捐助如何誕生,也許已經到了中國最貧窮的地方去采訪。
鳳凰衛視的“過年了’記錄片,年夜飯他是與乞丐們共同吃的,也許那時我們正在溫暖的暖氣房中修行,感慨眾生不知道的無常,不知道又快要死了,還那麼快樂。
張仁傑多大了?似乎很難讓人去過多關注他的年齡,因為年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然而,不論怎樣,他今年真的只有24歲,84年出生。我78年出生,再過78年,也許我也無法長大,如果在他面前。
後面幾句簡單的話
每個人的因緣不同,路也不同,張仁傑是張仁傑的生命,我們是我們的。他這樣的人太少,我們也有理由在聽完看完之後隨之而去,畢竟能遇到也是種福報,然而,當手捧著入行論在吟誦之時,不免心裡發虛,因自己凡夫俗子的虛偽面孔還無法去除,感覺自己的面孔在面對這樣一個事件時掛不住,所以問自己真的就這樣過去嗎?普賢行願品真的就是讀頌嗎?讀頌當然功德無量,讀時普賢菩薩一定在注視著他的孩子們,然而普賢菩薩的心裡就沒有其他的期望嗎?
面對張仁傑的一幕,我與拉母(我的母親)久久不能釋懷,甚至連彼此互視的目光都有些羞愧。突然覺得地球好小,如微塵一般,漂浮在浩瀚的宇宙;突然覺得中國的15億人口很少,少的只有那麼幾個人在真正存在的,最後我在家中和母親說,他們兩個小孩用一個網站一個1.8平方米的小巢用五年的付出來挑戰著中國人道德和良心的底線,我們觸碰到了嗎?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那個壓搾出來的“小”字,我也祈請師父,就將這個一直跟隨自己互相體恤問寒問暖的“我“壓搾消失吧。
這些文字我祈請上師能夠讓我自然流露,更祈請能夠有些更多的人會了解到“感恩中國”的存在,知道張仁傑和飛鳥的存在,他們的價值也許不僅僅是讓更多貧困的人獲得暫時的安樂,而是慢慢能夠讓我們嘗試喚起良知,喚起我們沉睡的佛性。做點什麼,實在沒有力氣還可以說兩句安慰的話。
真的不願停下來這篇文章,很怕自己很快又會走出這種觸動回到我那麻木的靈魂,回到享受那養尊處優的人間樂受,更是窘迫的怕面對自己所謂的修行。
此時此刻,我內心有些微的忏悔,更是感歎和惋惜於我們暇瞞人生的利用。如果可能的話,我特別祈請我的上師祈請師父能夠加持我內心有些力量,讓我能做點什麼,至少通過這篇描述,能讓更多善良的人們去登陸“感恩中國 http://www.owecn.com/”的網站,讓我們更多的人去幫助那更多需要幫助的人,愛心傳遞的同時,相信我們不僅幫助了別人,更是幫助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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