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兄弟行程萬裡抓獲殺害弟弟凶手


 2008/11/10    熱度:5301    下載DOC文檔    

摘自新京報

  去年8月8日,弟弟被搶劫殺害後,因不滿貴州水城警方反應“遲鈍”,5個兄弟跪在母親面前哭著發誓,要抓到凶手為弟弟報仇。一年多的時間,他們行程一萬多公裡,終在廣西柳州將殺人疑犯找到。

  在這條追凶路上,他們經歷了什麼?見到凶手時是怎樣的心情?是什麼支撐他們去完成這樣一個看起來不可能的任務?

  - 對話人物

  代成富 45歲,貴州六盤水市水城縣的一個農民,在最小的弟弟被人搶劫殺害之後,他與4個兄弟踏上了為弟弟追凶的道路。

  - 5兄弟追凶經歷

  2007年8月8日

  貴州六盤水市水城縣農民代天雲被搶劫殺害,水城縣公安局刑警次日展開調查

  8月16日

  水城縣公安局刑警大隊下發了協查通報。代天雲的5位哥哥覺得警方那邊什麼消息都沒有,決定自己尋找凶手。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們去過雲南、四川、廣西、山東等地,遠了坐火車,近了坐汽車,周邊省就騎摩托

  2008年9月17日

  一個朋友打電話給5兄弟,說嫌疑人在柳州一磚廠打工,他們立刻趕往柳州

  9月23日

  嫌疑人被5兄弟等人控制帶回貴州

  去年8月8日,在最小的弟弟被人搶劫殺害之後,5個哥哥踏上了追凶之路。他們行程萬裡,經過一年追查,今年9月在廣西柳州的一個磚場,抓到了嫌疑犯並將其帶回貴州。

  代成富是三哥,也是追逃的主要力量。前日,在接受電話采訪時,很多聽起來辛酸的經歷,他總是呵呵一笑,說不苦,因為從小就已經吃過很多苦。他也不認為為兄弟做到的這些是傳奇,“沒辦法,沒人幫就只能靠自己”。

  我們開始懸賞一萬元

  新京報:當時為什麼一定要五兄弟自己去抓那個嫌疑犯呢?

  代成富(以下簡稱“代”):當時是沒辦法。警察那邊下發了協查通報後,什麼消息都沒有,我們不能在家裡傻等。去找警察問,他們不給好臉色看。不知道催過多少次了,他們說我們不懂。

  我們不懂,但是知道殺人償命,弟弟死了,他們不給我們交代,我們自己要給弟弟一個交代。

  新京報:茫茫人海,你們怎麼找?

  代:當時前前後後,方圓200公裡的土地我們都走遍了。我們開展的是地毯式搜索,每一家摩托車修理店都找,留下電話,讓他們幫忙留意。每個村子裡,只要有摩托我們就去看。

  新京報:為什麼鎖定摩托呢?

  代:我弟弟的摩托被凶手搶走了,找到摩托就找到了人。

  去年8月18日,我們看到一個車轍印,就一直跟著到了附近一個莊裡,看到了那輛摩托。我們兄弟守住兩個路口,召集了很多朋友過去,然後打電話給刑偵隊。結果刑偵隊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新京報:他跑了?

  代:他當時在水田裡干活,跑了。後來我們抓住他的時候,他說當時怕被我們打死。其實我們報了警,但是警察過來的時候,已經兩個小時後了。

  新京報:來晚了?

  代:山路難走,我們理解。等不及,就自己干。我們四處打聽嫌疑人的親友,得到可靠消息後就到那個地方找。

  我們開始懸賞一萬元,後來加到一萬五。想好了,如果後來還破不了,就每年加5000元,一直到找到他為止。不管通過什麼辦法,一定要把這個案子給破了。

天天練跑步要跑贏凶手

  新京報:你們怎麼制定追凶方案的?

  代:我們很注重科學性,想著奧運之前,身份證查得嚴,他肯定只能在一些不需要身份證的地方。我天天關注貴州的報紙,看看有沒有這種線索。

  方案是兄弟們一起商量的,我小時候特別愛看偵探小說,出的主意多。

  新京報:你跑過幾個省?

  代:雲南、四川、廣西、山東。遠了坐火車,近了坐汽車,周邊省就騎摩托。他沒有身份證,我就找那些煤窯、磚窯。

  新京報:路上會遇到很多危險吧?

  代:我們農村人有決心,不怕。我死的弟弟很少出門,對路上遇到的事情沒有防備,就這樣被人殺了。我不一樣,很早就開汽車,在周邊省轉,什麼事情都經歷過,所以我有經驗。

  為了找人,我們到礦裡找活干,看人不在,干兩天就走,老板說我們是神經病。在汶川碰到泥石流,路沒法走,就背著摩托從地裡繞過去。

  苦也沒辦法,我們農民,這種條件,靠不得別人。我為了他,做了很多准備。

  新京報:做了哪些准備?

  代:這一年,我天天在坡上練跑步,每天最少跑一個小時。現在跑5公裡,只用半個小時。我就想著,自己年紀大了,40多歲,凶手只有20多歲,哪天我碰到凶手,一定要跑贏凶手。這一年多,我只穿膠鞋,就怕穿皮鞋看到凶手抓不住他。

  多告訴一個人就多條線索

  新京報:你們在路上吃什麼?在哪裡睡覺?

  代:有時候在老百姓家裡吃,有人聽了我的事情感動,不要錢。有時候在小飯館裡吃頓蛋炒飯,有時候就啃點饅頭。

  我有一個雨袋子,白天下雨的時候當雨衣。晚上睡在地上,就裹著它。地特別潮,有時候凍醒了,就起來跑步。跑一會兒,就熱乎起來了。

  新京報:你會跟別人講你弟弟的事情?

  代:會。因為大海撈針,沒線索,多告訴一個人,就多一條線索。有些人開始瞧不起我們,聽了我們的事情,給我們斟酒。

  新京報:在這期間,最難熬的是什麼時候?

  代:去年冬天,一直到今年三月份之前。冷得睡不著,到處都凍上了冰,摩托車輪胎都得用繩子捆上防滑。最難熬的不是這個,是到他親戚干活的地方調查時,有的地方幾十公裡都沒有什麼人,打手機也沒信號,被殺了也沒人知道。

  新京報:這些都可以忍受下來?

  代:我們長在農村,不在乎吃苦。人啊,苦不死,能冤死。我們當時下這個恆心,就是因為我弟弟他冤。他要是車禍死的,我們不會這樣。

  我身上一直帶著凶手的照片,手機裡面存著呢。

  母親哭著要拿棍子打凶手

  新京報:聽說是今年9月17日,一個朋友打電話給你們,說嫌疑人在柳州一家磚廠打工。你第一眼見到凶手,是什麼感覺?

  代: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我們費了這麼大勁,終於找到了。悲的是,不知道當地人讓不讓我們帶走他。

  新京報:抓到凶手特別高興吧?

  代:不是特別高興,是特別興奮。我們抓他時,是今年9月23日凌晨兩點鐘。他在睡覺,我們越過兩道門,沖上去把他摁住了。車子倒進來,兩公裡就到了高速路。

  後來我們用他手機充電器的繩子,綁了他的手,手機就在他脖子上耷拉著。我們用手機給他兄弟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人我們帶回貴州了,衣服和工資你給他收好了”。

  新京報:你們和他在路上談了些什麼?

  代:我們問他為什麼殺我弟弟。他說,從獄裡出來(曾因搶劫被判八年)沒人看得起他,活著沒意思。那天和母親吵架,出來就想殺一個人。一個賣摩托車的,特別看不起他,他想把他殺了。但是去了兩次,那家裡都有其他人。最後,他碰到我弟弟,就殺了他。

  新京報:聽他說這些,恨他嗎?打他了嗎?

  代:不恨了,事情過去了。把他抓住了,反而不恨了。他再也跑不脫,他得服法。打他干嗎?我們不打。

  說實在的,我弟弟被殺了,說什麼的都有。說他在外面得罪人了,現在我們證明了,我弟弟一點錯都沒有。

  新京報:把凶手帶回了村子裡?

  代:我們把他帶到我弟弟家門前,讓我家兄弟的小娃看看。孩子拿手在背後戳他。帶到我老母親那兒,她哭著要拿棍子打他,我們攔住了。事情已經出了,我們要是打死他,那是貶低我們的素質。

  新京報:你覺得凶手是個什麼樣的人?

  代:我們其實對凶手沒多少看法,他只讀了二年級,是個法盲,家裡窮得什麼都沒有。我弟弟出這事情,他跑了,我們從來沒找過他母親,跟他家要錢,我們知道他實在是沒錢。

  我們抓不到還有孩子

  新京報:很多人覺得你們偉大,自己這麼覺得嗎?

  代:偉大?我們是生活上的弱者,是再平凡不過的老百姓,就是不能接受弟弟就這麼死了。

  新京報:可是,也有媒體報道說,你們當地的刑警大隊隊長表示,追捕犯罪嫌疑人是警方的事,老百姓可以做的是提供線索,協助警方,不提倡自主抓捕這種方式。

  代:大隊長說我們不按程序辦事。破不了案,難道我兄弟就該死?沒人幫只能靠自己。我們當天把人拉回來就交給大隊長,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早點抓住凶手,給弟弟一個交代。

  新京報: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年找不到,兩年找不到,以後怎麼辦?

  代:這個想過。我們以後背起挎包,全國走,只要餓不死,就接著找。我們這輩人找不到,孩子高中大學畢業了,除了本職工作,第一件事就是找凶手。

  兄弟、父母,這種血緣關系,誰也改不了。我們不找著,一輩子心不安。

  新京報:和弟弟感情很好?

  代:一直感情都很好。父親打小教育我們要團結,家裡兄弟,兄弟的孩子都特別好。

  弟弟是家裡的頂梁柱,勤快善良,我們都出來了,在家鄉,父老鄉親的交際都靠他。他一出事,全家都崩潰。我們跪在老母親面前發誓,一定要找到凶手。

  新京報:妻子支持你嗎?

  代:去抓凶手時,我夜裡4點多去廣西,我知道她不願意,但是不敢說。她不是心疼錢,是怕我出去回不來。

  也說不上是見義勇為

  新京報:現在心願了了嗎?

  代:現在弟媳婦也該再找個人了,我們會幫持她。然後就是等著法院判了。

  新京報:尋找凶手這一年多,一共花了多少錢?

  代:雜七雜八加起來總共有8萬多吧,大部分是我和老五掙的。我跑大貨,他騎摩托,每個月能掙些錢,還有的親戚給我們寄錢。我們有時一邊找凶手,一邊用摩托帶個人,賺個十塊二十,也是錢。

  新京報:你們覺得這個錢應該誰來付?

  代:說誰來付,我們也不好意思跟警察要。反正我就想著他們能給點錢,我弟弟還有孩子和媳婦呢。

  新京報:周圍的人怎麼評價你們?

  代:說啥的都有,有人說我們是見義勇為吧。也說不上,那畢竟是我弟弟。

  新京報:有別的人找你們幫助破案嗎?

  代:有。這個事情出來,有受害者的家屬來找我們,希望幫著破案。我們不答應,我們是普通老百姓,不當私人偵探。自己弟弟的事情那是必須管,其他的也幫不上。

  我們兄弟追凶的事情也不違法,我從來不做違法的事情,就是給弟弟一個交代。

  □本報記者 張寒 北京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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